眼看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临近,我这无处安放的青春越加地猖狂,和陈皓不约而同地一起逃课出来,不为别的,只为高考前的最后一次狂欢。
陈皓对于我近来的举动见怪不怪,担惊受怕地问道:“你说我们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果被家里发现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在担心什么,我们已经成年了,又不是三岁小孩,”我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而且马上就要开学,偶尔放松一下有助于提升学习的激情。”
陈皓听后哈哈大笑,“偶尔?你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怎么不脸红,你自己数数手指头这半个月来我们上过几回课?”
“好像上过几次,”我不耐烦地走在几百年前搭建在运河旁的凉亭上,看运河里面来来往往的船只,特别强调道,“记得前些日子老师还提我问题来着,只是我答不上来。”
“这就是你经常旷课的下场,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只恐将来有一天你会把所学的东西全部归还给老师。”陈皓一点都不像在一起干坏事的同伙,处处针对我。
我沾沾自喜地道:“将来有什么下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得过且过。近来和你的女朋友关系怎样?”
“自从放假之后就失去联系,”陈皓垂头丧气地道,“时间过得真快,仔细想想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已经半年有余,真是食之无味,丢之可惜。”
对于我这个从未恋爱过的人来说,能有一个女朋友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上辈子积福所致,他却不识好歹,摆明是想在我面前炫耀一番,“你这喜新厌旧的坏毛病什么时候改一改,两个人在一起只要彼此喜欢,还会在乎时间长短?”
“俗话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爱情一旦过了新鲜期,进入到厌恶期,剩下的只有无休止的争吵,”陈皓愁眉苦脸地道,“等你遇上一段属于自己的爱情之后,你就会深有体会,也会同情我现在的处境。”
“你还是忘不掉她?”我小声地试探道,那个她虽然我从未见过,却一直活在陈皓的口中,隔三差五地提起来,久而久之仿佛我亲身经历过一样。
他摇摇头道:“忘不掉又能怎么样,忘不掉也只能逼着自己去忘记,我可不想每日为了一个不爱我的人伤心,何苦来哉。”
“你们的花花世界我是不懂,也不稀罕去懂,”我倚在亭子的栏杆上道,“今晚放学之后准备去哪里玩?”
陈皓抱着脑袋伸出大半截身体露在亭子外面道:“我也不知道,只要不回家,去哪里都行。”
我深有体会地道:“这个家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地狱,想躲都躲不掉。”每日缠绕在耳边的都是学习,除了学习我们的人生似乎毫无乐趣可言。
“躲不掉,那就不要躲,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也有每个人的苦恼,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鲜血淋漓的人生。”
我转过身看向西边的晚霞,哀叹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逃得了一时,逃不过一世。”
收拾好书包,我们骑着车在双向两车道的拥挤的路上你追我赶,眼看陈皓被我甩得落下一大截,我站在车上逆风而行,转过身喊道:“你的速度能不能在快点,难道中午没有吃饭?”
“你慢点骑,注意安全。”陈皓永远都是这样,像个小大人一样,处处关心着我。
话音刚落,转弯的时候身体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袭击过来,我吓得直转车龙头,两眼一闭,脑袋一片空白,顿时倒在地上,后背传来一阵疼痛感。
待四周逐渐安静下来,我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女孩和我迎面而坐,低垂着头,时不时地露出疼痛的表情,双手紧紧地捂着膝盖。
身后倒立在地上的车轮不停地转悠着发出难听的声响。
我顾不上身上的擦伤,艰难地爬起来,走到她身边小声地问:“你还好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她小声地哭泣着,用纤细的小手擦去眼角的泪水,道:“我没事。”
“你的膝盖都流血了,”我蹲下来指着她受伤的地方道,“我来帮你止血。”
她抬起头哭红着双眼,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道:“我回去自行清理一下,不劳烦你。”
我从未见过这么心仪的女孩,长着一双迷人的大眼睛,长长的秀发在微风中随风摆动,一时间竟然看得入神。
这时陈皓追上来,火急火燎地丢下自行车,跑过来埋怨道:“让你注意一点不听劝,这下可好……”还未待他说完,他长大嘴巴惊讶地叫道,“阿禾,怎么会是你?”
原来受伤的这个女孩叫阿禾,上天也算待我不薄,让我有幸遇到此女生,我发誓此生非她不娶。
阿禾哭笑不得,皱着眉头道:“是你?陈皓。”
陈皓点点头走上前扶她起来,把我撂在一旁,嘘寒问暖地道:“试试看还能不能走?”
阿禾尝试着向前踏出两步,一个惊叫,“有点疼,我再试试。”
陈皓见色忘友地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数落起我,“你看你干的好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阿禾拉住陈皓的手臂示意道:“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就不要责怪他,发生这样的意外谁都不想的。”
陈皓用力地推开我,背对着我把我挡在其身后,献殷勤道:“我送你回去?”
阿禾莞尔一笑道:“谢谢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应该有些年没有见了。”
陈皓点点头扶着一瘸一拐的阿禾坐上车,单脚着地斜跨在车上道:“你跟在后面一起有个照应。”
我反应迟钝地扶起自行车,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屁颠屁颠地笑道:“好的。”
一路上我紧跟在他们车后,丝毫不敢松懈。
阿禾右手扶着陈皓的腰,左手捂着伤口一言不发。微风吹起她的秀发,带来一阵迷人的芬香,我的脑海中满是她婀娜多姿的身影,挥散不去。
傍晚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拐过几条大街穿过几个小巷才将阿禾平安送回到家。
下车后阿禾客气地道:“今天若不是遇见你们,只怕我要露宿街头了,不如晚上留下来吃顿便饭。”
陈皓笑道:“我们还有点事情,就不打扰你了。”
“再见。”我依依不舍地挥手道别,不知下次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
我和陈皓推着伤痕累累的自行车从小巷子里面走出来,我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她是我的初中同学,”陈皓笑着回忆道,“她和晓寒当时可是我们学校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提起她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难掩心中的喜悦之情道:“我一见到她就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你说这场意外是不是上天故意安排我们见面的?”
“你小子眼光挺高,”陈皓上下打量着我道,“不过我奉劝你一句这种女人少沾惹为妙,你不是她的对手。”
我才不信他的鬼话连篇,肯定是嫉妒上苍给我这段姻缘,或者他另有打算,既然爱意挑明,我也不必藏着掖着,道:“说实话我就喜欢她这种类型的,清纯至极,遇见她之后我感觉之前的这些年都白活了。”
陈皓鄙视之极地道:“随便你,日后有苦有罪都你一个人承担,到时候千万别找我诉苦就行。”
我们并排骑着车,我故意放缓速度,只想多听听她以前的故事。可是他这么一说我心中激起千层愤怒的火苗,加速前进道:“以后别说你是我的兄弟。”难得我钟意一个人,不帮忙就算还一味地诸多阻挠,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回到家中天色已晚,爸妈却还没有下班,空荡荡的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倒了一杯冷水大口喝起来,始终不解渴,连着三杯下肚才觉舒服一点。
上楼之后我筋疲力尽地伸手张腿倒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阿禾梨花带雨的哭声,我想我是疯了,第一次见面就泥足深陷,日后还了得。
我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像被打了鸡血一样,下楼推车冲出去,连着呼吸都来不及飞快地骑着车来到陈皓家中,他正悠哉地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电视。
陈皓见到我满头大汗,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抹去额头的汗水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找你有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非要你亲自跑一趟,打个电话不就解决了。”陈皓拉着我来到风扇下,阵阵暖风迎面而来,吹去身上的热气,道,“你先吹吹风,冷静一下。”
“我想知道关于阿禾的所有事情,”我一刻都等不及地道,“不许有所隐瞒,不然我对你绝不客气。”
陈皓被迫无奈地道:“我和她只是初中同学,平日里说不上几句话,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对她的事情也只是道听途说,不可当真。”
我拼命地摇头道:“你少来唬我,你们若是不熟悉,她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让一个陌生人送她回去,说出去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相信。”
“你爱信不信,”陈皓站起来关掉电视机道,“趁爸妈还没有回来,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她的事情以后再说。”
“你请客,”我偷偷地笑着,看来想从陈皓这里下手一点希望都没有,只有借助上天的力量,祈祷我们可以再次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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