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新课标课外必读第一辑:昆虫记-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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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条纹蜘蛛冬季意味着寂寞,所以,在这个季节里,冬眠是大多数虫子首选的越冬方式。不过这并不说明,在冬天可观察的虫子就找不到了。这时候如果有一个观察者搜寻阳光所能照到的沙地,或是搬开地下的石头,或是搜寻树林,他总能找到一种非常有趣的东西。

    那是一件真正的艺术品,能够欣赏到这件艺术品的人应该是幸福的。在一年将要结束的时候,发现这种艺术品的喜悦使我忘记了一切不快,把这一天比一天更糟的气候忘得一干二净。

    若有人搜索野草丛或柳树丛,我祝福他能找到一种神秘的东西:条纹蜘蛛的巢,跟我眼前呈现的一样。

    无论从举止还是从颜色上讲,条纹蜘蛛是我所知道的蜘蛛中最完美的一种。

    它的身体胖胖的,大小如一颗榛仔仁,身体上覆盖着黄、黑、银三色相间的条纹,所以它的名字叫“条纹蜘蛛”。它们的八只脚环绕在身体周围,与车轮的辐条极为相似。

    条纹蜘蛛不挑食,几乎什么小虫都吃。不管那是蝗虫跳跃的地方还是苍蜂盘旋的地方,是蜻蜓跳舞的地方还是蝴蝶飞翔的地方,只要它能找到攀网的地方,它就会立刻织起网来。

    有时,它织的网能够横跨小溪的两岸,因为那种地方有比较丰盛的猎物。有时候它也在长着小草的斜坡上或榆树林里织网,在那里生活的蚱蜢数量很多,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蚱蜢的乐园。

    条纹蜘蛛将它织的大网作为捕获猎物的武器,网的周围攀在附近的树枝上。它的网和别种蜘蛛的网差不多:放射形的蛛丝从中央向四周扩散,一圈圈的螺线盘在扩放的蛛丝上,从中央一直到边缘。整张网做得非常大,既整齐又对称。

    从下面看,有一根又粗又宽的带子在网的下半部,从中心开始沿着辐一曲一折,直到边缘,这是条纹蜘蛛作品上的标志,也是它在作品中的一种签名。同时这种粗的折线也能使网的坚固性增强。

    做一个坚固的网非常必要,因为有时候猎物的份量很重,它们一挣扎,蛛网就会被撑破。

    而蜘蛛自己不会选择或捕捉猎物,所以只能不断地改进自己的大网以捕获更多的猎物。

    它在网中央静静地等待,把八只脚撑开,为的是能感觉到网的每一个方向的动静。摆好阵势后,它就等候着,等候命运赐给它的猎物:有时候是那种微弱到无力控制自己飞行的小虫;有时候是那种强大而鲁莽的昆虫,在做高速飞行的时候一头撞在网上;有时候它好几天一无所获;也有时候丰盛的食物几天都享用不完。

    有一种叫做火蝗的蝗虫,它控制不了自己腿部的肌肉,于是常常跌进网中。你可能会想,蜘蛛的网一定受不住蝗虫的冲撞,因为蜘蛛远比蝗虫的个头小,只要它用脚一蹬,立刻就可以把网蹬出一个大洞,然后逃之夭夭。其实,情况并非如此,如果在第一下挣扎之后不能逃出的话,那么它逃生的希望就破灭了。

    只见不慌不忙的条纹蜘蛛来到蝗虫跟前,它并不急于吃掉蝗虫,而是用它全部的丝囊同时射出丝花,然后将射出来的丝花用后腿捆起来。它的丝囊是制造丝的器官,上面有细孔,像喷水壶的莲蓬头一般。它的后腿长于其余的腿,而且能张得很开,所以射出的丝能分散得很开。这样,它从腿间射出来的丝就是一片丝,像一把云做的扇子,有着霓虹一般的色彩。然后,它就用两条后腿很快地交替着把这种薄片,或者说是裹尸布吧,一片片地抛向蝗虫,就这样蝗虫被蛛丝缠住了,动也不能动。

    条纹蜘蛛的这种做法与古时候的角斗士的做法很相似。每逢要和强大的野兽角斗的时候,他们总是在自己的左肩上放一张网,当野兽扑过来时,他右手一挥,就能敏捷地把网撒开,就像能干的渔夫撒网捕鱼那样,把野兽困在网里,再加上三叉戟一刺,那网里野兽的命就被结果了。

    蜘蛛用的也是这种方法,而且它还有一个绝招是人类所没有的。它可以把自己制造的丝制的锁链绵绵不断地缠到蝗虫身上,一副不够,马上抛上来第二副,然后接连不断,直到它所有的丝用完为止。而人类的网只有一副,即使有很多的话,也不能抛得这么迅速。

    这被困在白丝网里的蝗虫决定放弃抵抗、坐以待毙了,此时,蜘蛛便得意洋洋地向它走过去,它拿出比角斗士的三叉戟更厉害的武器毒牙,迅速地咬住蝗虫,美滋滋地饱餐一顿,然后回到网中央,继续等待下一个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蜘蛛的巢人们惊讶于蜘蛛在母性方面的表露,甚至比猎取食物时所显示的天才更令人叹服。它编织的巢是一个丝织的袋,在这个袋子里装满了它的卵。它这个巢要比鸟类的巢神秘,形状像一个倒置的气球,大小和鸽蛋差不多,底部宽大,顶部狭小,削平的顶部有扇蛤形的边围着。整个看来,这个物体是一个用几根丝支持着的蛋。

    巢有一个凹形的顶部,上面像盖着一个丝盖碗。巢的其他部分都包着一层又厚又细嫩的白缎子,点缀着一些丝带和一些褐色或黑色的花纹。我们立刻可以猜到,这一层白缎子有防水的作用,它不能被雨水或露水浸透。

    为了给卵防寒,仅仅使巢远离地面或藏在枯草丛里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有一些专门的保暖设备。为了看一看蜘蛛的保暖设备,我先用剪刀把包在外面的这层防雨缎子剪开。我发现有一层红色的丝,这层丝不是像通常那样的纤维状,而是很蓬松的一束。

    这种物质,像天鹅的绒毛那样软,像冬天的火炉那样温暖,它是未来的小蜘蛛们的安乐床。小蜘蛛们睡在这张舒适的床上,寒冷的空气就不会侵袭它们了。

    有一个锤子一样的袋子位于巢的中央,这个袋子是方顶圆底,有一个柔嫩的盖子盖在上面。这个袋子是用非常细软的缎子做成的,蜘蛛的卵就藏在里面。蜘蛛的卵是一种极小的橘黄色的颗粒,聚集在一块儿拼成一颗豌豆大小的圆球。这些是蜘蛛的宝贝,母蜘蛛必须保护着它们,使它们不受一点冻。

    可是,这样精致的袋子,蜘蛛是怎样制作出来的呢?让我们来看看它做袋子时的情形吧!它做袋子的时候,慢慢地绕着圈子,同时放出一根丝,它用后腿拉出丝来叠在上一个圈的丝上面,就这样一圈圈地加上去,就织成了一个小袋子。袋子与巢之间用丝线连着,这样可以张开袋口。袋的大小恰好能装下全部的卵而不留一点空隙,也不知道蜘蛛妈妈为什么能掌握得如此精确。

    蜘蛛产完卵后又开始做与以往不同的工作。只见它先把身体放下,接触到某一点,然后把身体抬起来,再放下,接触到另一点,就这样一会儿在这儿,一会儿在那儿,一会儿上,一会儿下,毫无规则,杂乱无章。同时,它放出来的丝依然由后脚拉扯。这种工作的结果,不是织出一块美丽的绸缎,而是制成了一张网,而且是杂乱无章、错综复杂的网。

    接着蜘蛛射出一种丝,红棕色的,又细又软。它用后腿把丝压严实,将巢包裹起来。

    这时,材料又换了,这次又将巢的外侧包上了白色的丝,使巢的外面又多了一层白色的外套。而且,这时候巢已经像个小气球了,上端小,下端大,接着它又放出赤色、褐色、灰色、黑色等各种颜色的丝,让你目不暇接,它就用这种华丽的丝线来装饰它的巢。直到这一步结束,这个工程就算竣工了。

    蜘蛛的身体里藏着一个神奇的纱厂,靠着这个简单而永恒的工厂,它可以交替做着搓绳、纺线、织布、织丝带等各种工作,而它的后腿和丝囊就是这个工厂的全部机器。它是怎样随心所欲地变换“工种”的呢?它又是怎样随心所欲地抽出自已想要的各种颜色的丝呢?我对这其中的奥秘一无所知,只能看到结果。

    完成了建巢的工作,蜘蛛就头也不回地跨着慢步走开了。它不会再回来了,因为这儿已经不需要它再操心了。时间和阳光会帮助它孵卵的,而且,它也没有精力再操心了。在替它的孩子做巢的时候,它已经用尽了它全部的丝,再也没有丝给自己张网捕食了,况且它自己的食欲已经废绝了。衰老和疲惫使它在世界上苟延残喘了几天后安详地死去了。这便是我那匣子里的蜘蛛一生的终结,也是所有生活在树丛里的蜘蛛的必然归宿。

    条纹蜘蛛的家族我相信你没有忘记,在那小小的巢里有几颗橘黄色的卵,那些美丽的卵的总数有五颗之多。它们是被密封在白缎子做的巢里的。那么,当里面的小东西要跑出来时,它们怎样冲破白丝做的墙呢?当时它们的母亲又不在身旁,不能帮助它们冲破丝袋,它们是用什么办法使自己从里面出来的呢?

    动物和植物有很多类似之处。蜘蛛的巢在我看来相当于植物的果实,只不过它里面包含的不是种子而是卵而已,自己不能动,但它们的种子却能在很远的地方繁衍生息。因为植物传播种子的方法很多,能将其送到四面八方:凤仙花的果实成熟的时候,只要受到轻轻的碰触,便会裂成五瓣,每一瓣各自蜷缩起来,把种子弹到很远的地方;蒲公英的种子很轻,长着羽毛,只要风轻轻一吹,就能将它们带到很远的地方;在一张又宽又轻的扇子里面嵌着榆树的种子;槭树的种子成对地搭配,好像一双张开的翅;柽树的种子形状像船桨,能够随着风去远方旅行……这些种子随遇而安,落到什么地方就在什么地方安家落户,然后继续繁衍生息,生死循环下去。

    动物和植物一样也能够借助大自然的力量,用千奇百怪的方法,将它们的种族散布在各地。

    这一点你可以从条纹蜘蛛的身上得到答案。

    在阳春三月,蜘蛛的卵经过漫长的冬天,现在开始孵化了。如果我们用剪刀把蜘蛛的巢剪开,就可以看到有些卵已经变成小蜘蛛,爬到了中央那个袋子的外面,而有些卵还未孵化,仍是是橘黄色的。这些刚刚拥有生命、乳臭末干的小蜘蛛,还没有披上像它们的母亲身上那样美丽的条纹衣服,它们的背部是淡黄色的,腹部呈现淡淡的棕色,它们要在袋子的外面,巢的里面,呆上整整四个月。在这段时期里,它们的身体渐渐地变得强壮丰满起来,它与其他动物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它们是在巢里逐渐变为成年的蜘蛛的,而不是在巢外的大自然中逐渐成熟的。

    进入夏季后,这些小蜘蛛急于要冲出来了。可是它们无法在那坚硬的巢壁上挖洞。

    那该怎么办呢?不用担心,那巢自己能够自然裂开,就像成熟种子的果皮一样,它会自动把蜘蛛送出来。小蜘蛛一出巢,就各自爬到附近的树枝上,同时放出极为轻巧的丝来,这些丝在空中荡来荡去,将它们带到新的环境中去。

    狼蛛蜘蛛的名声很坏,大多数人一看到它就想把它一脚踩死,人们都把蜘蛛看成是极其可怕的动物,这可能是由于蜘蛛外表狰狞的缘故吧。不过你只要仔细观察就会知道,它是一个十分勤奋的劳动者,是一个天才的纺织家,也是一个狡猾的猎人,并且在其他方面也很有趣。所以,即使不从科学的角度看,蜘蛛这种小动物也很值得研究。大家都说它有毒,这便是它最大的罪名,也是大家都惧怕它的原因。蜘蛛的确长有两颗毒牙,可以立刻致它的猎物于死地。如果仅从这一点出发,我们的确可以说它是可怕的动物,可是毒死一只小虫子和谋害一个人是两件迥然不同的事情。不管蜘蛛在结束小虫子性命时是怎样的迅速,但是,对于人类来说,都不会有比蚊子的一刺更可怕的后果了。所以,我可以大胆的说,大部分的蜘蛛都是无辜的,人们莫名其妙地冤枉了它们。

    但是,的确有少数种类的蜘蛛有毒。据意大利人说,狼蛛的一刺能使人痉挛而疯狂地跳舞。要治疗这种病,除了音乐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灵丹妙药了,并且治疗这种病疗效是最好的只有固定的几首曲子。这种传说听起来有点可笑,但仔细一想也有一定道理。狼蛛的刺可能会刺激神经而使被刺的人神经失控,只有音乐能使他们镇定而恢复常态,而剧烈地跳舞能使被刺中的人出汗,使毒汁顺汗液排出。

    最厉害的要属黑肚狼蛛了。我们家附近就生活着狠蛛,从它们身上可以得知蜘蛛的毒性有多大。

    为了研究狼蛛,我在家里养了几只。现在,我把它介绍给你,并告诉你它是怎样捕食的。

    腹部长着黑色的绒毛和褐色的条纹的狼蛛就是黑肚狼蛛,腿部有一圈圈灰色和白色的斑纹。

    长着百里香的干燥沙地是狼蛛理想的居住场所。我那块荒地刚好符合这个要求,这种蜘蛛的穴大约有二十个以上。每次经过洞边,我都会向里面张望,总可以看到四只大眼睛。

    这位隐士的四个望远镜像金钢钻一般闪着光,它的四只小眼在地下,很难看到。

    狼蛛的居所大约有一尺深,一寸宽,是它们用自己的毒牙挖成的。刚刚挖的时候是笔直的,以后才渐渐地变弯。洞的边缘有一堵矮墙,它用的材料大多是稻草和各种废料的碎片,甚至是一些小石头,看上去有些简陋,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有时候这种围墙可高达一寸,有时候却仅仅是一道边,在地面上微微隆起。

    为了观察它,我准备亲手捉一只狼蛛。于是,我找来一根小穗,在洞口轻轻舞动,同时,模仿蜜蜂的嗡嗡声。我想狼蛛听到这声音会以为是猎物自投罗网,马上会冲出来。可是我的计划失败了。听到嗡嗡的声音,看到小穗舞动后,狼蛛先是向上爬了一小段距离,想试探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但它立刻嗅出这不是猎物而是一个陷阱,于是在半途中停住了,一动也不动,坚决不肯出来,那充满戒心的眼睛警觉地望着洞外。

    这只狼蛛很狡猾,这样看来,用活的蜜蜂作诱饵是惟一的办法了。于是我找了一只瓶子,瓶子的口和洞口一样大。在这只瓶子里装上一只土蜂,然后把瓶口罩在洞口上。这强大的土蜂起先只是嗡嗡直叫,歇斯底里地在这玻璃囚室里乱撞,拼命想冲出这可恶的地方。当它发现有一个洞口和自己的洞口很像的时候,便毫不犹豫地飞进去了。这只愚蠢的土蜂走入了一条自取灭亡的路。当它飞下去的时候,那狼蛛也正在匆匆忙忙往上赶,于是它们在洞的拐弯处相撞了。不久,我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一阵死亡时的惨叫,是那只可怜的土蜂!这以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把瓶子移开,用一把钳子到洞里去探索。我把那土蜂拖出来,它已经死了,正像刚才我所想像的那样。一幕悲剧早已在洞里发生了。这狼蛛突然被夺走了从天而降的猎物,它怎样能舍弃这肥美的猎物呢?于是便急急地跟上来,此时猎物和猎手都出洞了,我赶紧趁机用石子把洞口塞住。这狼蛛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一下子变得很胆怯,在那里犹豫着,不知所措,甚至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不到一秒钟功夫,我便毫不费力地用一根草把它拔进一个纸袋里。我就用这样的办法诱它出洞,然后捉拿归案。不久一群狼蛛就先后住进了我的实验室。

    我引诱它时用的是土蜂。不仅仅是为了捉它,而且还想看看它怎样猎食。我知道狼蛛专吃新鲜的食物,而不是像甲虫那样吃母亲为自己储藏的食物,或者像黄蜂那样有奇特的麻醉术,使猎物在两星期后仍保持新鲜。它是一个凶残的屠夫,一捉到食物就将其活活地杀死,然后立即吃掉。

    狼蛛的猎物来之不易,也须冒很大的风险。那有着强有力的牙齿的蚱蜢和带着毒刺的蜂随时都可能飞进它的洞去。说到武器,双方不相上下,究竟谁更胜一筹呢?狼蛛除了它的毒牙外没有别的武器,它不会吐丝,所以不能像条纹蜘蛛那样用丝来捆缚敌人。它惟一的办法就是扑在敌人身上,立刻把它杀死。它必须把毒牙刺入敌人最致命的地方。虽然它的毒牙很厉害,可我不相信它在任何地方轻轻一刺都能结束猎物的生命。

    与木匠蜂作战狼蛛生擒土蜂使我大开眼界,可这还不能使我满足,我还想看看它与别种昆虫作战的情形。于是,我替它挑了一种最强大的敌手,那就是木匠蜂。这种蜂的翅膀上嵌有显眼的紫线,周身覆盖着黑色的绒毛,差不多有一寸长。它的刺很厉害,被它刺了以后很痛,而且会肿起一块,愈合需要很长时间。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曾经身受其害,被它刺过。

    这个劲敌的确值得狼蛛去决一胜负。

    我准备了几个瓶子,将捉来的木匠蜂分别装在里面。又挑了一只又大又凶猛并且饿得正慌的狼蛛,我把瓶口罩在那只穷凶极恶的狼蛛的洞口上,那木匠蜂像是知道自己的危险处境,在玻璃囚室里发出激烈的嗡嗡声。狼蛛被惊动了,从洞里爬了出来,半个身子探出洞外,它看着眼前的景象,不动声色,只是静观其动静。我耐心地等候着。一刻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狼蛛居然又若无其事地回到洞里去了。大概它觉得不对头,冒然去捕食的话太危险了。我照这个样子又试探了其他几只狼蛛,我不信每一只狼蛛都会无动于衷,面对这么丰盛的美食毫无食欲。于是,我继续一个一个的试探着,结果都一样,它们总对“天上掉下来的猎物”怀有极高的警惕。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等待不是徒劳的。有一只狼蛛猛烈地从洞里冲出来,无疑,它一定饿疯了。瞬间便结束了恶斗,强壮的木匠蜂已经死了。凶手把毒牙刺到它身体的哪个部位呢?是在它的头部后面。狼蛛的毒牙还咬在那里,我惊讶于狼蛛这种行为,它能不偏不倚正好咬在惟一能致其于死地的地方,也就是猎物的神经中枢。

    为了更好地研究狼蛛的捕食技巧,我又做了几次试验,发现狼蛛总是能在转眼之间干净利落地把敌人干掉,并且作战手段都很相似。这使我明白了为什么在前几次试验中,狼蛛会只看着洞口的猎物,却迟迟不敢出击。它的犹豫是有道理的。它不敢贸然捕捉像木匠蜂这样强大的昆虫,万一它没有击中其要害的话,那它自己也会很危险。因为如果蜂没有被击中要害的话,至少还可活上几个小时,在这几个小时里,它有充分的时间来对敌人进行反击。狼蛛熟知这一点,所以它要守在安全的洞里,等待机会,直到等到那只蜂正面对着它,头部极易被击中的时候,它才迅速出击,否则决不去冒险,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狼蛛的毒素为了证明狼蛛毒素的厉害程度,我做了一次试验,让一只狼蛛去咬一只羽毛刚长好的将要出巢的幼小的麻雀。麻雀受伤了,只流了一滴血,伤口被一个红圈圈着,一会儿又变成了紫色,而且这条腿已经不能用了,使不上劲。小麻雀只能用单腿跳着,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改变,胃口也很好。我的小女儿很同情这只小麻雀,把苍蝇、面包和杏酱喂给它吃,这可怜的小麻雀作了我的实验品。但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它一定会痊愈的,很快就能恢复自由——这也是我们一家共同的愿望和推测。十二个小时后,我们对它的伤情仍然持乐观的态度。它仍然好好地吃东西,喂得迟了它还要发脾气。可是两天以后,它不再吃东西了,羽毛零乱,身体缩成一个小球,看起来难受极了,阵发性的痉挛一次次袭来。我的女儿怜爱地把它捧在手里,呵着气使它温暖。可是它痉挛得越来越厉害,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最后,它终于支撑不住了,痛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天吃晚餐的时候,我感到了一丝寒意。我从一家人的目光中看出,他们正以无声抗议和责备我的这种试验。我知道他们一定认为我太残忍了,大家都为这只不幸的小麻雀的死而悲伤。我自己也很懊悔:我所要知道的只是很小的一个问题,却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

    尽管如此,我还是鼓起勇气在一只鼹鼠身上做试验,它是在偷田里的莴苣时被我们捉住的,所以即使它死于非命也不足为惜。我把它关在笼子里,用各种甲虫、蚱蜢喂它,它大口大口贪婪地吃着。在我精心的喂养下,它长得胖胖的,身体很健康。

    我将鼹鼠的鼻尖凑近狼蛛,让狼蛛去咬。被咬过之后,它不住地用它的宽爪子挠抓着鼻子。

    渐渐地,它的鼻子开始腐烂了。从这时开始,这只大鼹鼠食欲渐渐不振,什么也不想吃,行动迟钝,我能看出它浑身难受。到第二个晚上,它已经完全没有食欲了。大约在被咬后三十六小时,它就痛苦地死去了。笼里还剩着许多的昆虫没有被吃掉,这证明它不是被饿死的,而是被狼蛛的毒液毒死的。

    现在,我知道了,狼蛛的毒牙不仅能迅速杀死昆虫,对一些稍大一点的小动物来说,也是危险可怕的。它可以致麻雀于死地,也可以使鼹鼠毙命,尽管鼹鼠比它的体积大很多。虽然后来我再没有做过类似的试验,但我可以说,我们千万要小心戒备,不要被它咬到,这绝不能用人的身体去做试验。

    现在,我们试着把这种杀死昆虫的蜘蛛和麻醉昆虫的黄蜂比较一下。蜘蛛靠捕捉新鲜的猎物生活,所以它咬昆虫头部的神经中枢,使它在瞬间死去;而黄蜂,它使食物保持长时间新鲜,为它的幼虫提供食物,因此它刺在猎物的另一个神经中枢上,使它失去了知觉。相同的是,它们专吃新鲜的食物,而且它们都是用毒刺作为武器去捕杀猎物的。

    没有谁教它们怎样根据自己的需要分别用不同的方法去对待猎物,这是它们与生具来的本能,它们在出生时就明白这一点了。

    狼蛛猎食在我的实验室里,有几只泥盆,我在那里养了几只狼蛛。从它们那里,我看到狼蛛猎食时的详细情形。这些做了我的俘虏的狼蛛的确很健壮。它们在洞里将身体藏好,而将脑袋探出洞口,眼睛似明亮的玻璃一般向四周张望,腿缩在一起,作着准备跳跃的姿势,它就这样在阳光下静静地守候着,不知不觉中,几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如果它旁边经过一只可作猎物的昆虫,它就会像箭一般地跳出来,狠狠地用它的毒牙咬那猎物的头部,然后露出满意又快乐的神情,那些倒霉的蝗虫、蜻蜓和其他许多昆虫,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成了它的美味佳肴了。它拖着猎物很快地回到洞里,也许它觉得在自己家里用餐比较舒适吧。它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它捕猎的技巧以及敏捷的身手。

    如果猎物离它距离较近,它纵身一跃就可以扑到,失手的时候极少。但如果猎物在很远的地方,它就会放弃,决不会特意跑出来穷追不舍。看来它的占有欲并不强,所以“鸟为食亡”

    的下场一般不会发生在它身上。

    由此可见,狼蛛是很有耐性,也很有理性的。因为在狼蛛的洞里没有任何设备可以帮助它捕食,它必须始终傻傻地在洞口守候。如果是没有恒心和耐心,它一定不会这样持之以恒,肯定没多久就退回到洞里去睡大觉了。可狼蛛与之正相反,它确信,猎物今天不来,明天一定会来;明天不来,将来也总有一天会来。在这块土地上,有很多蝗虫蜻蜓之类的小昆虫,并且它们又总是那么不谨慎,总有机会刚好跳到狼蛛近旁。

    所以狼蛛只需等待,时候一到,它就立刻窜上去迅速地制服猎物,或是当场吃掉,或者将其拖回洞去慢慢享用。

    虽然狼蛛“等而无获”的时候很多,但它的确不大会受到饥饿的威胁,因为它有一个能节制的胃。它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吃东西而不感到饥饿。比如,我养在实验室泥盆里的狼蛛,有时候我会连续一个星期忘了喂食,但它们看上去照样气色很好。长时间的饥饿过后,狼蛛并不显憔悴,只是变得极其贪婪,一别恶狠的样子。

    刚被孵化出来的年幼的狼蛛还没有一个藏身的洞,不能躲在洞里“守洞待虫”,不过它有另外一种觅食的方法。那时它通体呈灰色,像别的大狼蛛一样,就是没有黑绒腰裙——那个要到结婚年龄时才能拥有。它徘徊在草丛里,这才是真正的打猎。当小狼蛛看到一种它想吃的猎物,就冲过去蛮横地把它赶出巢,然后紧追不舍,那亡命者正预备起飞逃走,可是这时已经来不及了,小狼蛛已经已经迅速地扑上前去,将它逮住了。

    我一有时间就喜欢在我的实验室里观察那些小狼蛛捕捉苍蝇时那种敏捷的动作。虽然苍蝇常常在两寸高的草叶上歇息,可是只要狼蛛猛然一跃,就能把它捉住,比猫捉老鼠时的动作还敏捷。

    作为狼蛛,只有在小时候才能做到这些,因为它们有轻巧的身体,行动不受任何限制,可以随心所欲地做各种事。以后它们要带着卵跑,不能任意地游玩了。所以,它就先替自己挖个洞,整天在洞口守候着,这是成年蜘蛛才有的猎食方式。

    狼蛛的卵袋我相信你在听完狼蛛怎样爱护自己家庭的故事后,一定会在惊异之余抛弃以前你对它的看法。

    在八月里,天气依然很热。在一个清晨,我发现一只狼蛛在地上织一个大小如人的手掌一样的丝网。

    这个网很粗糙,样子也不美观,但是很坚固。这就是它将要工作的场所,这张网将它的巢和沙地隔离开来。在这网上,它用最好的白丝织成一片大约有一个硬币大小的席子,它把席子的边缘加厚,最后,这张席子与碗的形状差不多,周围圈着一条又宽又平的边。它在这网里产了卵,再用丝把它们盖好。这样,我们从外面看,只看到一条丝毯上放着一个圆球。

    这时,狼蛛利用后腿的力量将攀在圆席上的丝一根根抽去,然后把圆席卷上来,盖在球上,再用牙齿拉,把腿当作扫帚扫,直到它藏卵的袋子被它从丝网上拉下来为止,这项工作又费神又费力。

    像白色丝球一样的袋子,摸上去又软又黏,大小像一颗樱桃。如果你仔细观察,你会发现有一圈水平的折痕在袋子的中央,那里面可以插一根针,而不致于把袋子刺破,这条折纹就是那圆席的边。圆席将袋子的下半部包住,小狼蛛出来的地方在上半部。除了母蜘蛛在产好卵后铺的丝以外,再也没有别的遮蔽物了。袋子里除了卵以外,其余什么都没有,它的卵不像条纹蜘蛛那样,里面衬着柔软的垫褥和绒毛。狼蛛不必担心气候对卵的影响,因为在冬天来临之前,孵化的小狼蛛已经能够想办法抵御风寒了。

    母蛛编织这个袋子要花费整个早晨的时间。现在它累了,它紧紧抱着它那宝贝小球,静静地休息着,生怕一不留神弄丢了它的宝贝。第二天早晨,当我看到它的时候,它已经把这小球挂到它身后的丝囊上了。

    在以后的三个多星期里,它总是拖着那沉重的袋子。不管是爬到洞口的矮墙上的时候,还是逃到洞中躲避危险的时候,或者是在地面上散步的时候,它从来不肯离开它的宝贝小袋半步。如果发生了意外情况,使这个小袋子脱离了它的怀抱,它会立刻疯狂地扑上去,紧紧地抱住它,并时刻准备反击那抢它宝贝的敌人。接着,它迅速地把小球挂到丝囊上,很不安地匆匆地从这个是非之地离开。

    在夏末秋初的那些日子里,每天早晨,太阳已经把土地烤得很热的时候,狼蛛就要带着它的小球从洞底爬到地面上来,静静地趴着。在初夏的正午,艳阳高照的时候,它们也常常爬到洞口,沐浴着阳光小睡。不过现在,它们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另外一个目的。以前狼蛛爬到洞口是为了自己享受阳光,它躺在矮墙上,前半身伸出洞外,后半身藏在洞里。它让太阳光照到眼睛上,而身体仍在黑暗中。现在,它带着小球晒太阳的姿势刚好相反:前半身在洞里,后半身在洞外。它利用后腿的力量将装着卵的白球举起来,放在洞口处,轻轻地转动,让每一部分都能受到阳光的沐浴。这样足足晒了半天,直到太阳落山。它的耐心实在令人感动,而且它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才这么做的,这种动作一直要持续三四个星期。鸟类把胸伏在卵上,它的胸能像火炉一样供给卵充分的热量;狼蛛在太阳底下直接晒它的卵,直接利用这个天然的大火炉来帮助它孵卵。

    狼蛛的幼儿进入九月,小狼蛛已被孵化。这时小球就从折痕处裂开。它是怎么裂开的呢?会不会是母蛛觉察到里面有动静,所以在一个适当的时候把它打开了?

    这些都有可能。但从另一方面看那小球到了一定时间自己裂开的可能性也很大,就像条纹蜘蛛的袋子一样,条纹蜘蛛出巢的时候,它们只能看到已过世多时的母亲。所以,小蜘蛛要出来,只有靠巢的自动裂开。

    刚刚孵出来的小狼蛛迅速地爬到母亲的背上,紧紧地挤着,大约有二百只之多,看上去,母蛛身上像包了一块树皮。至于那袋,在孵化工作完毕的时候就从丝囊上脱落下来,成了一堆无用的垃圾了。

    刚刚出世的小狼蛛性情乘巧,它们不乱动,也不会为了自己挤上去而把别人推开。它们只是静静地歇着。它们在干什么呢?它们是让母亲背着它们到处去旅行。而它们的母亲,不管是在洞底沉思,还是爬出洞外去晒太阳,从来不肯丢下一个孩子。在好季节来临之前,它从不会把这件沉重的外衣甩掉。

    母亲背上的小狼蛛以什么为食呢?照我看来,它们什么也没吃。我看不出它们长大,它们最后离开母亲的时候,样子和大小都与它们刚从卵里出来的时候一样。

    母狼蛛在坏季节里的食欲也很差,吃得很少。如果我捉一只蝗虫去喂它,它不会立即开口去吃,而是过了许久后,才开口吃。为了保持元气,母狼蛛有时候不得不出来觅食,当然,它还是不会丢下它的孩子。

    在阳光明媚的三月,当我去观察那些被风雨或霜雪侵蚀过的狼蛛的洞穴的时候,总可以发现,母蛛在洞里仍是充满活力的样子,背上还是背满了小狼蛛。也就是说,小狼蛛要在母亲背上至少呆五六个月。着名的美洲背负专家——鼹鼠,它也不过把孩子们背上几个星期就把它们送走了,它与狼蛛是无法相比的。

    母蛛出行时背着小狼蛛是很危险的,这些小东西常常会被路上的草拨到地上。如果有一只小狼蛛跌落到地上,它将会遭遇什么命运呢?它的母亲会不会想到它,帮它爬上来呢?

    绝对不会。一只母蛛要把爱分给几百只小蛛,它不能面面俱到地照顾到每只小蛛。所以不管是一只、几只或是全部小狼蛛从它背上摔下来,它也决不为它们费心。它不会让孩子们在面对困难时,依靠别人来帮助解决。它只是静静地等着,等它们自己去解决困难。事实上,这困难并不是不能解决,而且往往是迅速而且干净利落地被解决。

    我做了一个小试验,看看小狼蛛是怎样解决困难的。我用一只笔拔下母蛛背上的小狼蛛,母亲一点儿也不显得惊慌,也不准备帮助它的孩子,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那些落地的小东西会在沙地上迅速地向前爬,不久就都攀住了它们的母亲身体的一部分:有的在这里攀住了一只脚,有的在那里攀住一只脚。幸好它们的母亲有很多脚,而且每只脚都撑得很开,在地面上摆出一个圆,小蛛们就沿着这些柱子往上爬。不一会儿,这群小蛛又像原来那样聚在母亲背上了,没有一只会漏掉。在这样的情况下,小狼蛛能够很好地照顾自己,母亲根本不用费心去特殊照看它们。

    小狼蛛在母亲背上的七个月里,它们吃不吃东西呢?当它猎取了食物后,是不是邀孩子们共同享受呢?起初我以为一定是这样的,所以我对母蛛吃东西时的情形特别留意,想看看它怎样把食物分给那么多的孩子们。通常母蛛总是在洞里吃东西,不过有时候偶然也到门口就着新鲜空气用餐。只有在这时候我才有机会,看到这样的情形:当母亲吃东西的时候,小蛛们并不下来吃,它们似乎对这样的美餐一点兴趣也没有,好像丝毫不觉得食物诱人一样。它们的母亲也不客气,没给它们留下任何食物。母亲在那儿吃着,孩子们在那儿张望着——不,确切的说,它们仍然在母亲的背上静静地伏着,似乎根本不知道“吃东西”这个概念。在它们的母亲狼吞虎咽的时候,它们安安静静地在母亲背上休息,似乎没有一点饥饿的感觉。

    小狼蛛在母蛛背上要呆上整整七个月,它们靠什么吸取能量、维持生命呢?

    你或许会猜想,它们也许是从母亲的皮肤上汲取营养的。然而,这并不是事实。因为据我观察,它们从来没有把嘴巴贴在母亲的身上吮吸。而那母蛛,也并不见得瘦削和衰老,它还是和以往一样神采奕奕,而且会比以前更强壮。

    可是,这些小蛛究竟靠什么维持生命呢?一定不是以前在卵里吸收的养料。

    以前那些养料简直微不足道,别说是不能帮它们造出丝来,连维持它们的小生命都很困难。

    在小蛛的身体里一定潜藏着另外一种能量,能够使它们的生命维持六七个月。

    如果它们不动,我们很容易理解它们不需要食物的原因,因为完全的静止就相当于没有生命。但是这些小蛛,虽然它们常常安静地歇在母亲背上,但它们的运动行为随时都可以进行。当它从母亲这个“婴儿车”上跌落下来的时候,它们得立刻爬起来抓住母亲的一条腿,爬回原处;即使停在原地,它也得尽力保持身体平衡;它还必须伸直小肢去搭在别的小蛛身上,才能稳稳地趴在母亲背上。所以,实际上它不可能完全静止地趴在母亲身上。

    我们都学过生理学,都知道每一块肌肉的运动都需要消耗能量。动物和机器一样,用得时间长了很容易磨损,因此需常常修理更新。运动所消耗的能量,必须从别的地方得到补偿。我们可以把动物的身体和火车头相比。如果火车头不停地工作,它的活塞、杠杆、车轮以及蒸汽导管都在不断地磨损,铁匠和机械师随时都在像供给食物一样,修理和添加些新材料,让它产生新的力量。但是即使机器各部分都很完美,火车头还是不能开动。一直要等到火炉里有了煤,燃起了火,积蓄了足够能量后才能开动。这煤就是产生能量的“食物”,有了它,机器才能动起来。

    动物也和机器一样需要能量来维持生命。小动物在胚胎时期,从母亲的胎盘里或者卵里吸取养料,那种养料是用来制造纤维素的,它使小动物的身体长大长坚固,并且补偿一些不足的地方。但是,除此之外,必须有食物为其产生热量,才能使小动物跑、跳、游泳、飞跃,或是做其他各种运动。能量是任何运动都必需的。

    小狼蛛,在离开母亲的背之前,身体并不长大。七个月的小蛛和刚刚出生的小蛛大小几乎一样。卵供给了足够的养料,为它们的体质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但它们后来不再长大,因此那些制造纤维的养料,它们也不再需要了。这一点我们是能够理解的。但它们是在运动的呀!并且运动得很敏捷。它们是从哪里得到能量的呢?

    让我们仔细想想:供给火车头动能的食物——煤究竟是什么呢?那是许多许多年以前埋在地下的树,它们的叶子吸收了阳光。所以,煤就相当于贮存在地下的阳光,火车头吸收了煤燃烧提供的能量,也就是相当于太阳光的能量被火车头吸收了。

    动物的血肉之躯也同机器一样,不管它们维持生命的食物是哪种动物或植物,大家最终都是靠着太阳的能量生存的。在草里、果子里、种子里和一切可作为食物的东西里,都贮藏着那种能量。太阳是宇宙的灵魂,是能量的最高赐予者,地球上所有生命的生存都离不开太阳。

    动物除了吃食物,然后经过胃的消化作用变成能量以外,太阳光能不能直接在动物体内产生能量,就像蓄电池充电那样?为什么不能直接靠阳光生存呢?我们吃的果子中除了阳光外,还存在其他物质吗?

    化学家告诉我们,将来人们维持生命的食物可能是一种人工食品。那时候所有的田庄将被工厂和实验室所取代,化学家们的工作就是配置产生纤维和能量的食物,物理学家们也靠着一些精巧仪器的帮助,每天把太阳能注进我们的身体,供给我们运动所需的能量。那样,我们就不用靠吃东西来维持生命了。不吃饭而是吃太阳的光线,你能想像吗?那么,这个世界该多么美妙而有趣啊!

    我们的梦想能实现吗?这个问题倒是很值得科学家们研究。

    小蛛的旅行在母蛛背上趴了六七个月的小蛛,三月底就要告别母亲,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作母亲的仿佛早已料到有这么一天,完全任凭它们自由地离去。对于小蛛们以后的命运,它就任其自由发展了,完全不需要再负什么责任了。

    在一个温暖的日子里,母蛛与小蛛决定在那天最热的一段时间里分离。小蛛们三五成群地爬下母亲的身体。看上去丝毫没有依依惜别之情。它们在地上爬了一会儿后,便以惊人的速度爬上我的实验室里的架子。母蛛喜欢穴居地下,它的孩子们,却喜欢往高处爬。架子上恰好有一个竖起来的环,它们就顺着环很快地爬了上去。就在这上面,它们纺丝,搓着疏松的绳子,是那么快乐,那么自由自在。它们的腿不住地往空中伸展,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它们还想往上爬。它们长大了,一心想要看看天下有多大,想要到远方去闯一闯,越远越好。

    于是,我又找来一根树枝插在环上。它们立刻又爬了上去,一直爬到树枝的梢上。在那里,它们又放出丝来,攀在周围的东西上,搭成吊桥。它们就在吊桥上来来去去,忙忙碌碌,但似乎还不满足,还想再往上爬。

    我又将一根几尺高的芦梗插在了架子上,顶端还伸展着细枝。那些小蛛立刻又迫不及待地蜂拥而至,直达细枝的顶端。在那儿,它们又乐此不疲地放出丝、搭成吊桥。

    不过这次的丝很长很细,在空中飘浮着,轻轻吹口气就能把它吹得剧烈地抖动起来,所以那些小蛛在微风中好像在空中跳舞一般。这种丝我们平时很难看见,若有阳光恰好照在丝上,便可隐隐约约分辨出来。

    忽然吹来一阵风,那些飘荡的小丝被刮断了,断了的一头在空中飘扬着。再看这些小蛛,它们在荡来荡去的丝上吊着,静静地等候风停下来。如果风大的话,可能把它们吹到很远的地方,使它们重新登陆一个新环境,一个陌生的地方。

    一连好多天,都会维持这种的情形。如果在阴天,小蛛们会保持静止,动都不想动,因为没有供给它们能量的阳光,它们不能随心所欲,活动受到了限制。

    这个庞大的家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这些小蛛纷纷被飘浮的丝带到各个地方。原来背着一群孩子的母蛛荣耀一时,现在却变成孤老了。母蛛并不为一下子失去那多孩子而感到悲伤和痛苦,相反,它更加精神焕发地到处觅食,因为这时候它背上再也没有厚厚的负担了,轻松了不少,反而显得年轻了。不久以后,它将以祖母、曾祖母的身份出现,因为一只狼蛛的寿命可以长达几年呢。

    通过对狼蛛一家的观察,我们可以看到,有一种本能很快地赋予小蛛,不久又很快地而且是永远地消失了,那就是攀高的本能。它们的母亲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曾有这样的本事,孩子们自己也会在不久的将来将这种本能彻底忘记。它们到了陆地上,做了许多天流浪儿之后,便要开始挖洞了。这时候,它们中间谁也不会把爬上一棵草梗的顶端作为梦想去实现。

    可那刚刚离开母蛛的小蛛的确是那样迅速、那样容易地爬到高处,在其生命的转折时期,它曾是一个满怀激情的攀登大师。我们现在知道了它这样做的目的:在很高的地方,它可以攀一根长长的丝。那根长丝在空中飘荡着,风一吹,就能把它带到远方去。我们人类有飞机,而它们的飞行工具就是丝。在需要的时候,它替自己制造这种工具,等到旅行结束,它也就把它忘得一干二净了。

    迷宫蛛被称为纺织能手的是会结网的蜘蛛,它们用蛛网来猎取自投罗网的小虫子们,可谓“坐享其成,得来全不费功夫”。还有许多其他种类的蜘蛛,它们的捕食方法聪明而特别,同样可以以逸待劳,大获丰收。其中有几种蜘蛛在这方面很有造诣,几乎所有的有关昆虫的书都会列举它们的捕食方法。

    有一种叫做美洲狼蛛的黑色蜘蛛,它们是住在洞里的,就像我以前讲到的欧洲狼蛛一样。但是,它们的洞穴比欧洲狼蛛的洞穴要完备精细得多。欧洲狼蛛只用一圈矮墙围在洞口周围,是用小石子、丝和废料堆成的,而美洲狼蛛的洞口上有一扇活动门,是由一块圆板、一个槽和一个栓子做成的。当一只狼蛛回家的时候,落进槽里的门便会自动关闭。如果有谁在门外想把它掀起来的话,狼蛛只要用两只爪把柱子抵住,一切就被门关在了外面,对里面的狼蛛丝毫没有影响。

    另外一种被称为水蛛,它能替自己做一只潜水袋,这只潜水袋的性能很好,里面还贮存着大量的空气。它在这里面等待猎物经过,同时也可以说是在避暑。在太阳像大火炉一样的日子里,这地方的确是一个舒适凉爽的避暑胜地。人类也曾经尝试用最硬的石块或大理石在水下造房子。

    不知大家有没有听说过罗马的一个暴君泰比利斯,他生前曾经叫人为他造了一座水下宫殿,供自己寻欢作乐。不过到现在这个宫殿给人们留下的只是回忆和感慨,而狼蛛的水晶宫,却是永远灿烂辉煌的。

    如果有机会,我很想观察一下这些水蛛,我一定能在它们的生命史上添上一些未经记载的事实。但是现实迫使我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因为我们这一带没有水蛛。至于那美洲狼蛛,我也只有在路旁看到过一次。而那时候因有别的事情要处理,而与它错过了,没有时间去看它。错失这个良机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它。

    可是,并不是值得研究的虫子都很稀罕。普通的虫子,如果好好地研究起来,也有很多有趣的事情让人快乐。我跟迷宫蛛的接触机会极多,对它也很感兴趣,所以对它作了一番研究,我觉得是很有收获的。在七月的清晨,太阳还没有焦灼着人的头顶的时候,我每个星期都要去树林里看几次迷宫蛛。孩子们对此也很感兴趣,常常陪伴我的左右,为了解渴,他们每人还带上一个橘子。

    进入树林,没走出多远,我们就发现了许多丝质建筑物,它们都悬挂在高处,丝线上还串着不少露珠,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好像皇宫里的稀世珍宝一般。孩子们看到后都感到非常惊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美丽的“灯架”就是蜘蛛的宫殿,这让他们几乎忘记了他们的橘子。我们的蜘蛛的迷宫真算得上是一个奇观!

    太阳出来后半个小时左右,魔幻般的珍珠便随着露水一起消失了。现在我们来仔细观察一下它的网。在那丛蔷薇花的上方张着一张网,大概有一块手帕那么大,周围有许多线被攀到附近的矮树丛中,使它能够在空中固定住,中间这张网又轻又软,犹如一层薄纱。

    网由四周逐渐向中央凹陷下去,在最中间的部分像一根管子,大约有八九寸深,直达叶丛深处。

    蜘蛛在管子的进口处坐着。它对着我们坐着,一点儿也不惊慌。它的身体是灰色的,胸部有两条很阔的黑带,腹部有两条细带,由白条和褐色的斑点相间排列而成。在它的尾部,是在许多普通蜘蛛中很少见的“双尾”。

    在管子的底部,我猜想一定有一个垫得软软的小房间,迷宫蛛将它作为空闲时候的休息室。可事实上那里并没有什么小房间,只有一个像门一样的东西,一直是开着的。当它遭遇危险的时候,可以直接从这里溜走。

    由于迷宫蛛网缘的许多线攀在附近的树枝上,所以看上去活像一艘暴风雨下抛锚的船。这些充当铁索的丝线中,有长的,也有短的;有垂直的,也有倾斜的;有紧张的,也有松弛的;有笔直的,也有弯曲的,它们在离地三尺以上的高处杂乱地交叉在一起。这确实可以算是一个迷宫,除了最强大的虫子外,谁都无法打破它,逃脱它的束缚。

    迷宫蛛不像别的蜘蛛那样可以用黏性的网作为陷阱,它的丝是没有黏性的,而网的迷乱就是网的妙处所在。你看那只小蝗虫,它刚刚在网上落脚,便由于网摇曳不定,根本没法让自己站稳。一下子陷了下去,它开始焦躁地挣扎,挣扎不能使它摆脱这张网,反而越陷越深,好像掉进了可怕的深渊一样。蜘蛛坐在管底,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倒霉的小蝗虫垂死挣扎。它知道,这个猎物马上会落入蛛网中央的陷阱,成为它的美味佳肴。

    果然,一切都不出蜘蛛所料。它不慌不忙地扑到猎物上,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吮吸着它的血,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至于那蝗虫,在蜘蛛咬它第一口的时候,蜘蛛的毒液就已将它杀死了。接下来蜘蛛就要从容地来吃完它了,而对于这只蝗虫来说,半死不活或者活活被蜘蛛撕成碎片远远比这样死残忍多了。

    若迷宫蛛准备搬家,这就说明它快要产卵了。尽管它的网还是完好无损,但它必须忍痛割爱。它不得不舍弃它,而且从此以后不会再回来了。它必须去完成它筑巢的使命。那么,它把巢做在什么地方呢?迷宫蛛自己当然知道得很清楚,而我却一点头绪都没有,我实在猜想不出它会把巢造在哪儿。我花了整个早晨在树林中各个地方搜索。最后,它的秘密终于被我发现了。

    我发现它造好的巢在一个树丛里,那里离网很远。那里堆着一堆枯柴,草率而杂乱地缠在一起,显得有点脏。揭开这个简陋的盖子,就看见一个做得比较细致、精巧的丝囊,迷宫蛛的卵就产在里面。

    我有些失望地看着它那简陋的巢。但是我想到了,这一定是因为环境不够好。你想,在这样一个茂密的树丛里,一堆枯枝枯叶中,哪有条件让它做精致的活呢?为了证明我的推想没有错,我捉了六只快要产卵的迷宫蛛,放在实验室的一个铁笼子里面,然后把铁笼子竖在一个盛沙的泥盘子里,将一根百里香的小树枝插在泥盘中央,使每一个巢有攀附的地方。一切准备就绪后,现在就看它们的行动了。

    这个实验做得很成功。七月底的时候,六只雪白的、外观富丽精致的丝囊就制作完成了。迷宫蛛在这样一个舒适的环境里工作,活干得自然细致了许多。

    让我来仔细观察这些巢,它是一个由白纱编织而成的卵形的囊,有一个鸡蛋那么大。内部的构造也很迷乱,就像它的网一样——看来这种建筑风格在它的脑子里已经根深蒂固了,所以无论在什么场所,在什么条件下,它都杂乱无章地建造它的宫殿。

    这里还是一个守卫室,是一个布满丝的迷宫。在这乳白色的半透明的丝墙里面还有一个卵囊被包裹着,它的形状有点像那些代表某一等级的骑士的星形勋章。这是一个很大的灰白色的丝袋,周围还有圆柱做支撑,使它能够在巢的中央固定住。这种圆柱都是中间细,两头粗,总共有十个,在卵室的周围构成一个白色的围廊。母蛛徘徊在这个围廓里,一会儿在这儿停住,一会儿又在那儿停住,时时聆听着卵囊里的动静,活像一个马上要做父亲的人在产室外面焦急地等待着孩子的第一声啼哭。这样一个卵巢里面,藏着的卵大约有一百颗,都是淡黄色的。

    我将外面的白丝墙轻轻移去,可以看到里面还有一层泥墙,那是丝线夹杂着小碎石做成的。可是这些小沙子怎么到丝墙里面去的呢?随着雨水渗进去的吗?不对,因为外面的丝墙上白得没有一丝斑点,更不用说什么水迹了,看来决不是从这墙上渗进去的。

    到后来,我才发现这个秘密,原来是母蛛自己搬运进去的,它为了怕卵受到寄生虫的侵犯,所以特地把砂粒掺在丝线里面将这堵墙做得很坚固。

    在丝墙里面的丝囊,才是盛卵的囊。我打开的这个巢,里面的卵已经孵化了,所以我能看到许多弱小的小蜘蛛,它们很快活,在囊里不断地爬来爬去。

    但是,母蛛为什么要舍弃那张还完好无损的网,而把巢筑到那么远的地方呢?它的舍近求远自然有它的道理,现在回忆一下它的网的样子,在它的网的上方,有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高高地露在树叶丛的外面,这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同时也是一个很醒目的标志,这个迷宫会轻而易举地被寄生虫发现,然后循着它再找到迷宫蛛的巢——如果这巢离那醒目的网很近的话,那么寄生虫会不费吹灰之力找到它的巢。寄生虫的手段很卑鄙,所以,提防寄生虫入侵是每一个母亲为了保护下一代所必须做的一项重要工作。况且种迷宫蛛的新生卵是寄生虫的美餐,如果寄生虫找到迷宫蛛的巢,会毫不客气地把它毁灭。所以聪明而尽责的迷宫蛛就趁着夜色到各处去察看地形,找一个最安全的地方来建造未来家族的安乐窝,至于那个地方美观不美观,环境怎么样,倒是次要考虑的了。那矮矮的荆棘丛沿着地面生长,它们的叶子在冬天里也不会脱落,而且它们还能钩住附近的枯叶,对迷宫蛛来说,不能说不是一个理想的居处。有时迷宫蛛也爱把做巢地点选在又矮又细的迷失香丛里。因为有很多迷宫蛛的巢都是在这里找到的。

    产完卵以后,有许多蜘蛛就与自己的巢永别了,可是迷宫蛛和蟹蛛一样,会一直紧紧地守着巢。不过和蟹蛛不同的是,它不会像蟹蛛那样绝食,导致身体不断地消瘦,它会照常捕蝗虫吃。它用一团纷乱错杂的丝,筑起了一个捕虫箱,继续补充自己所需要的营养。

    如果它不捕食,就同我们所看到的情形一样,在走廊里踱来踱去,侧耳倾听四面八方的动静。如果我用一根稻草在巢的某一处拨一下,它就会立即冲出来查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它就是用这种警惕的办法,它尽心尽责地保护着自己那未成年的孩子们,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义务。

    产卵后迷宫蛛的食欲仍然很好,表示它还要继续工作。因为昆虫不像人类,有时候吃东西仅仅是因为嘴馋,而它们要工作就必须得吃东西。

    它一生中最伟大的任务就是产卵,产完卵后,它还要作什么工作呢?经过一个月左右的探究后,我发现,它继续在巢的墙上添着丝。这墙最初是透明的,现在却变得又厚又不透明了。这就是它之所以还要大吃特吃的原因:为了给它的巢造一垛厚墙,它就要靠吃东西来充实它的丝腺。

    在九月中旬,小蜘蛛破巢而出了。但是它们并不离开巢,它们要在这温软舒适的巢里过冬。看护它们的仍然是母蛛,而且它还继续纺着丝线。不过,岁月无情,它一天比一天迟钝了。它的食量也愈来愈小,有时候我特意放几条蝗虫到它的陷阱里去喂它,它也显得无动于衷,一口也不想吃。尽管这样,它的生命仍可维持四、五个星期,在它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它继续一步不离地守着这巢,每次一听到巢里新生的小蛛在活泼地爬来爬去,它便感到无限的满足和快慰。直到十月底,它用最后一点力气替孩子们咬破巢后,便精疲力尽地死去。它已尽了一个最慈爱的母亲所应尽的责任,它无愧于它的孩子,无愧于这个世界。至于以后的事,它便任其自由发展了。

    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小蜘蛛们从它们舒适的屋里走出来,然后像蟹蛛那样,靠着它们的飞行工具——游丝,飘散到各地去了。它们的母亲若有在天之灵,看着自己的孩子们成家立业,也应感到无限欣慰了。

    蛛网的建筑园蛛的踪迹遍布花园的每个角落。它们都算得上是天才的纺织家。

    如果我们在黄昏的时候散步,我们可以从一丛迷迭香里寻找蛛丝马迹。

    要观察这种爬行缓慢的蜘蛛,我们应该坐在矮树丛里,做好长时间观察的准备,因为那里的光线比较充足。让我们再来给自己加一个头衔,叫做“蛛网观察家”吧!从事这种职业的人,在世界上很少见,而且我们也不用指望从这行业上赚点钱。但是,不要计较这些,我们的收获的是许多有趣的知识。从某种意义上讲,从事任何一个职业都没有这个职业有趣。

    小蜘蛛是我所观察的对象,它们与成年蜘蛛相比要小得多,而且,它们都是在白天工作,甚至是在太阳底下工作的,尽管它们的母亲的纺织工作都在夜里进行。到每年一定的月份,蜘蛛们的工作会在太阳下山前两小时左右开始。

    这些小蛛抛开它们白天的居住场所,各自选定地盘,开始纺线。哪边都有,谁也不打扰谁。

    我们要观察可以任意地挑选一只小蛛。

    我在选定的这只小蛛面前停下来,现在,它正在打基础呢。它在迷迭香的花上爬来爬去,忙忙碌碌的从一根枝端爬到另一根枝端,它所攀到的枝大约都是十八寸距离之内的。太远的它就无能为力了。渐渐地,它把丝用梳子似的后腿从身体上拉出来,放在某个地方作为基底,然后漫无规则地一会儿爬上,一会儿爬下,经过一段时间的奔忙后,一个丝架子就做成了。这种不规则的结构正是它所需要的。这是一个垂直的扁平的“地基”。正是因为它是错综交叉的,所以,它打的这个“地基”很牢固。

    然后,有一根特殊的丝横过架子的表面,别小看这根细丝,那是一个坚固的网的基础。在这根丝上,有一个白点位于中央,那是一个丝垫子。

    此时,它开始做捕虫网了。它先从中心的白点沿着横线爬,来到架子的边缘后,以同样快的速度回到中心,再从中心出发以同样的方式爬到架子边缘,就这样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左,一会儿右。每爬一次便拉成一个半径,或者说,做成一根辐。不一会儿,许多辐就遍布整个丝架子了,不过非常杂乱没有次序。

    任何人看到它已完成的网是那么地整洁而有规则,一定会以为它做辐的时候也有一定的次序。然而恰恰相反,它从不按照次序做,但是它知道怎样使成果更完美。在同一个方向安置了几根辐后,在另一个方向上,它还会补充几条,从不偏爱某个方向,它这样突然地变换方向是有道理的:如果它先把某一边的辐都安置好,那么这些辐的重量,会使网扭曲,中心向一边偏移,变成很不规则的形状。所以,它在一边安放了几根辐后,立刻又要到另一边去,这是为了更好地保持网的平衡。

    你对这一事实一定持怀疑态度,像这样毫无次序又是时时间断的工作会造出一个整齐的网。可是事实确实如此,造好的辐与辐之间的距离都相等,而且形成一个很完整的圆。对于个体不同的蜘蛛,蛛网的辐的数目也不相同,角蛛的网有二十一根辐,条纹蜘蛛有三十二根,而丝光蛛有四十二根。这种数目基本不变,但也不排除特殊情况。因此,你可以根据蛛网上的辐条数目来判定做网的是哪一种蜘蛛。

    让我们仔细想想:不用仪器,不经过练习,而能随手把一个圆等分,我们中间谁能够做到这一点呢?但是蜘蛛可以。尽管它身上背着一个很重的袋子,脚踩在软软的丝垫上,而且是摇曳的,它居然能够不假思索地将一个圆极为精细地等分。它的工作看上去杂乱无序,与几何学的原理极为不符,但它能从不规则的工作中得出有规则的成果来,我们都对这个事实感到惊异。它怎么能用那么特别的方法完成这么困难的工作呢?我至今对这一点仍持怀疑态度。

    完成安排辐的工作后,蜘蛛就回到中央的丝垫上。然后从这一点出发,踏着辐在上面加螺线。它现在正在做一种极精致的工作。它用极细的线在辐上排下密密的线圈。

    这是网的中心,让我们把它叫作“休息室”吧。越往外绕线越粗,圈与圈之间的距离也相对变大。绕了一会,它离中心已经很远了,每经过一次辐,它就把丝绕在辐上黏住。最后,它在“地基”的下边结束了它的工作。圈与圈之间大约有三分之一寸左右的距离。

    你可能认为这些螺旋形的线圈是曲线,但这并非事实。在蜘蛛的工作中没有曲线,只有直线和折线。这线圈其实是辐与辐之间的横档所连成的。

    现在,它将要在这上面做更为精致的工作,而以前所做的只能算作是一个支架。这一次螺线是从边缘绕向中心的,而且圈与圈之间排得很紧,所以圈的数目也相对较多。

    要想看清这项工作的详情很困难,因为它的动作极为快捷而且振动得很厉害,包括一连串的跳跃、摇摆和弯曲,使人看得眼花缭乱。如果将它的动作分解,可以看到不停运动的只有其中的两条腿,一条腿把丝拖出来传给另外一条腿,而接受丝的腿就将丝安在辐上。由于丝本身有黏性,所以新拉出来的丝很容易被黏在横档和丝接触的地方。

    不停地绕着圈的蜘蛛,同时也不停地将丝黏在辐上。它到达了那个被我们称作“休息室”

    的边缘了。于是,它立刻结束了它的绕线运动,然后,吃掉中央的丝垫。它这么做是为了节约材料,它下一次织网的时候,就可以把吃下的丝再纺出来,继续使用。

    条纹蛛与丝光蛛不同于普通蜘蛛,它们做好网后,还会在网的下部边缘的中心织一条很阔的锯齿形的丝带作为标记。有时候,它们还会在网的上部边缘到中心之间的封面上再织一条较短的丝带,以表明这是它们的作品,是有着作权的,不容侵犯。

    黏性的网蜘蛛做网时,用来作螺旋圈的丝要此做辐和“地基”用的丝更为精致。它在阳光中闪闪发光,看上去像一条编成的丝带。我取了一些丝回家,在显微镜下仔细观察,竟发现了惊人的奇迹。

    我们用肉眼几乎看不出来的那根细线居然还是由几根更细的线缠合而成的,好像大将军剑柄上的链条一般。更使人惊异的是,这种线还是空心的,那些浓厚的黏液就藏在空的地方,这些黏液像黏筒的胶液一样,我甚至可以看到它从线的一端滴出来。这种黏液能从线壁渗出来,使线的表面有黏性。我用一个小试验去测试它到底有多大黏性:

    我拿小草去触碰它,立刻就被黏住了。现在我们可以知道,园蛛捕捉猎物靠的并不是围追堵截。而是依靠这种黏性极强的网,它几乎能黏住所有的猎物。可是这么黏的网,蜘蛛自己为什么不会被黏住呢?

    我猜想,它的大部分时间被用来坐在网中央的休息室里了,而那里的丝完全没有黏性。不过这个说法不能自圆其说,它无法一辈子在网中央坐着而不动,有时候,夜里被黏住的猎物是在网的边缘。它必须很快地赶过去放出丝来缠住它,在经过自己那充满黏性的网时,它用什么方法使自己不被黏住呢?是不是它脚上有什么东西使它能在黏性的网上轻易地滑过呢?最佳的办法就是涂油?因为大家都知道,要使表面物体不粘,涂油是最佳的办法。

    我做了一个试验来证明我的猜想。我从一只活的蜘蛛身上切下一条腿,在二硫化碳里浸了一个小时,小心地用在二硫化碳里浸过的刷子刷那条腿。

    二硫化碳是能溶解脂肪的,所以如果腿上有油的话,这一洗就会完全洗掉了。现在我再把这条腿放到蛛网上,它被牢牢地黏住了!由此我们知道,蜘蛛的身上涂有一层特殊的“油”,这样它能在网上自由地走动而不被黏住。但它又不愿老停在黏性的螺旋圈上,因为这种“油”

    是有限的,会越用越少。所以在没猎物被黏住的时候,它只呆在自己的“休息室”里。

    通过做实验我们得知,这蛛网中的螺旋线是很容易吸收水分的。因为这个,当空气突然变得潮湿的时候,织网工作就会停下来,只把架子、辐和“休息室”做好,因为这些都不受水分的影响。至于那螺旋线的部分,它们是不会轻易做上去的,因为如果它吸收过多的水分,以后吸水解潮的功能就会减弱。有了这螺旋线,在极热的天气里,蛛网也不会变得干燥易断,因为它为了保持它的弹性并增加它的黏性所以它要充分地吸收空气中的水分。哪一个捕鸟者在做网的时候,在艺术上和技术上能能与蜘蛛相比呢?而蜘蛛织这么精致的网只是为了捕一只小虫,真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蜘蛛作为劳动者,非常积极而且充满了热情。我曾计算过,角蛛需制造约二十码长的丝才能制成一个网,至于那更精巧的丝,光蛛就得造出三十码,在这两个月中,我的角蛛邻居几乎每夜都要修补它的网。这样,在这个时期中,它就得绵绵不断地从娇小瘦弱的身体上抽出具有弹性的管状丝。

    蜘蛛的身体那么小,可为什么会产出那么多丝呢?它怎样把这些丝搓成管状,又怎样在里面灌上黏液呢?它又怎样制出普通的丝,或是呈现云朵状的丝花来垫巢,最后还能制出黑色的丝带为它的巢做装饰呢?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这些都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蜘蛛的几何学如果仔细观察丝光蛛或条纹蛛的网,我们会发现这些网并不是杂乱无章的,上面有排列均匀的辐,而每对相邻的辐所交成的角都是相等的。虽然辐的数目对不同的蜘蛛而言是各不相同的,可各种蜘蛛都遵循着这个规律。

    我们已经知道,蜘蛛织网的方式很特别,它把网分成若干等份,同一类蜘蛛基本分成相同的份数。当它安置辐的时候,我们只见它向各个方向乱跳,似乎毫无规则,但是,这种无规则的工作却能造出一个规则而美丽的网,与教堂中的玫瑰窗相似。即使用了圆规、尺子之类的工具,要画出一个比这更规范的网却没有一个设计师能够做到。

    我们仔细观察这张网,在同一个扇形里,所有螺旋形线圈的横辐,都是互相平行的,并且越靠近中心,两条辐之间的距离就越远。每一根横辐和支持它的两根辐交成四个角,一边的两个是钝角,另一边的两个是锐角。而同一扇形中的两个钝角相等,两个锐角也相等,都是因为这些横辐平行的缘故。

    凭我们的眼睛观察,这些相等的锐角和钝角,又和别的扇形中的锐角和钝角分别相等,所以,蛛网的这些螺旋形的线圈包括一组组的横辐以及一组组和辐交成的角都相等。

    数学家们所称的“对数螺线”就有这种特性。这种曲线在科学领域是很着名的。对数螺线是一根无止尽的螺线,它永远向着极绕,越绕越靠近极,但又永远不能到达极。无论我们用多么精密的仪器,也看不到一根完全的对数螺线。这种图形在科学家的遐想中存在,可令人惊讶的是对于对数螺线,小小的蜘蛛却很了解,它就是依照这种曲线的法则来精确的绕它网上的螺线的。

    如果你在绕对数螺线的图形时,用的是一根有弹性的线,然后,再把这根线放开来,拉紧放开的那部分,那么线的运动的一端就会划成一个和原来的对数螺线完全相似的螺线,只是位置变换了。这个定理是数学教授杰克斯·勃诺利的发现的,他死后,后人把这条定理刻在了他的墓碑上,以此来怀念他对人类的贡献。

    对数螺线有这么多特性,那么它只是几何学家的一个梦想吗?这真的仅仅是一个梦、一个谜吗?那么,它到底有什么用呢?

    它在大自然中广泛的存在着,有许多动物的建筑都采取这一结构。有一种蜗牛的壳就是依照对数螺线构造的。世界上第一只蜗牛对对数螺线已经知晓了,然后用它来造壳,一直到现在,它仍然没有改变过壳的样子。

    这种螺线的例子,能在许多壳类的化石中找到。现在,在南海,我们还可以找到一种太古时代的生物的后代,那就是鹦鹉螺。它们还是很坚贞地守着祖传的老法则,初始时它们祖先的壳是什么样,现在它们的壳丝毫没有改变。也就是说,它们的壳仍然是依照对数螺线设计的。并没有因时间的流逝而改变,就是在我们的死水池里,也有一种螺,它的壳上也有规则的螺线,与之有同一构造的还有普通蜗牛的壳。

    可是这种高深的数学知识,这些动物是从哪里学到的呢?又是怎样把这些知识应用于实际的呢?有这样一种说法,说有一种蠕虫后来进化成了蜗牛。某一天,蠕虫舒服地晒着太阳,它无意识地揪住自己的尾巴玩弄起来,便把它绞成螺旋形取乐。突然它发现这样很舒服,于是常常这么做。时间久了自然就成螺旋形了,所以,就产生了做螺旋形壳的计划。

    基于这样的推测,蜘蛛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螺线的呢?这个概念是它从哪里得来的呢?因为它和蠕虫没有什么关系。然而它却很熟悉对数螺线,而且能够简单地运用到它的网中。蜗牛的壳要好几年才能造好,所以那个壳做得很精致也不足为怪,但蛛网差不多只用一个小时就造好了,所以它只能做出这种曲线的一个轮廊,尽管不精确,但是它确实是一条螺旋曲线,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是什么东西在指引着它呢?除了天生的技巧外,什么都没有。天生的技巧就是指动物的本能,它能使动物控制自己的工作,是与生俱来的。它们天生就是这样的,没有人教它们怎么做,而事实上,它们也只能作这么一种,蜘蛛在不知不觉中运用高等几何学知识在工作,这是它生来就会的,所以它工作起来很自然。

    我们向空中抛出一颗石子,它在落回地面的过程中在空中划出的轨迹就是一种特殊的曲线。

    树上的枯叶被风吹下来落到地上,所经过的路程也是这种形状的曲线。这种曲线后来被科学家称作抛物线。

    对于抛物线,几何学家对它作了进一步的研究,他们假想这曲线在一根无限长的直线上滚动,那么它的焦点将要划出怎样一道轨迹呢?答案是:垂曲线。只有复杂的代数式才能够准确地表示它。如果要用数字来表示的话,这个数字的值就是一串数字的和。

    用这么一长串数字来表示这条曲线太麻烦,所以就用“e”来代表这个数。“e”是一个无限不循环小数,它是一个数学中的常用数。

    这种垂曲线是不是仅存在于理论上呢?并不,你到处可以看到垂曲线的图形:

    把一根弹性线的两端固定,而中间松驰的时候,它就形成了一条垂曲线;当船的帆被风吹着的时候,就会弯曲成垂曲线的图形。“e”的秘密就包含在这些寻常的图形中。一根无足轻重的线,竟包含着这么多深奥的科学!我们暂且别惊讶。一根一端固定的线在空中摇摆,从草叶上落下来一滴露水,一阵微风在水面拂起了微波,这些看上去稀松平常、极为平凡的事,如果用数学的方法去解释它,就会变得非常复杂。

    发明数学测量方法的人是聪明的。但我们不必过分地佩服。

    因为和那些小动物的工作比起来,这些繁重的公式和理论显得又慢又复杂。难道将来我们想不出一个把它运用到实际生活中的更简单的形式吗?难道人类的智慧还不足以让我们不依赖这种复杂的公式吗?我相信,越是简单而朴实的表现形式,越能表现高深的道理。

    我在蛛网上又发现了这个神秘的“e”。在一个有雾的早晨,这黏性的线上排了许多小小的露珠。蛛网被露珠的重量压得弯了下来,于是构成了许多垂曲线,像许多透明的宝石串成的链子。太阳一出来,彩虹一般美丽的光彩从这一串珠子上射出来,好像一串金钢钻。在这光明灿烂的链子里,就蕴含着这个神秘的“e”,望着这美丽的链子,科学之美、自然之美会不断地被发掘出来。

    研究空间的和谐的科学就是几何学,自然界的一切几乎都由它统治着。它存在于铁杉果鳞片的排列中以及蛛网的线条排列中;它存在于蜗牛的螺线中;它存在于行星的运行轨道中。

    它无处不在,无时不在,在原子的世界里,在广大的宇宙中,都能够找到它的足迹。

    我们从这些自然几何学中得知,宇宙间有一位万能的几何学家,他已经用它神奇的工具测量过宇宙间的万事万物。所以,万事万物都有一定的规律。我觉得对于鹦鹉螺和蛛网的对数螺线用这种假设来解释,似乎比蠕虫绞尾巴而造成螺线的说法更可信。

    蜘蛛的电报线条纹蜂蛛和丝光蜘蛛是六种园蛛中通常歇在网中央的两种蜘蛛。它们即使受到烈日的焦灼,也决不会轻易离开网,去阴凉处歇一会儿。而其他种类的蜘蛛一律不在白天出现。它们自有办法使工作和休息两不相误,在离开它们的网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用叶片和线卷成的隐蔽场所。白天,它们在这里静静地沉思、休息,傍晚才出来觅食、活动。

    白天,阳光明媚,这使蜘蛛感觉到头昏目眩,但此时却是其他昆虫最活跃的时候:蝗虫们活泼地跳着,蜻蜓们快活地飞舞着。这说明,此时正是蜘蛛们捕食的好时机。在晚上,那富有黏性的网是蜘蛛的居所,但在白天,那网却是一个大陷阱。如果有一些又粗心又愚蠢的昆虫碰到网上,被黏住了,那么,躲在别处的蜘蛛是否会知道呢?不要担心蜘蛛会错失良机,只要网上一有动静,它便会闪电般地冲过来。那么,网上发生的事蜘蛛是怎么知道的呢?

    解释这个问题并不难,因为如果有猎物触网,就会引起网的振动,而蜘蛛是通过网的振动得知有猎物触网了,而不是通过眼睛看到的。为了证明这一点,我把一只死蝗虫轻轻地放到有好几只蜘蛛的网上,并且放在它们的视力范围内。有几只蜘蛛在网中,有几只躲在隐蔽处,可是它们似乎都不知道网上有了猎物。最后,我索性将蝗虫放在它们面前,但它们仍然休息,一动也不动。它们似乎瞎了,什么也看不见。于是,我用一根长草拨动那死蝗,让它在网上动起来,同时引起蛛网的振动。

    这时,停在网中的条纹蛛和丝光蛛飞速赶到蝗虫身边,其他隐藏在树叶里的蜘蛛也飞快地赶来。它们像捕活虫那样,熟练把死蝗虫用放出来的丝捆了又捆,缠了缠,丝毫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浪费宝贵的丝线。这小小的实验足以证明,网什么时候振动,蜘蛛就什么时候出来攻击猎物。

    如果我们对那些白天隐居的蜘蛛们的网做仔细的观察,结果可以看到,网中心有一根丝一直通到它隐居的地方。这是一根长约二十二寸的线,其中角蛛的网有些特别,因为它们是隐居在高高的树上的,所以它的这根丝比较长,一般有八九尺。

    这条丝还是通向网中的一个桥梁,蜘蛛靠着它,才能匆匆地从隐居的地方赶到网中。等它在网中央的工作完毕后,又沿着它回到隐居的地方,不过这根丝的功用还不止这些。

    如果它的作用仅仅在于这些的话,那么,为了减小这根丝从的坡度缩短距离,蜘蛛可以把这根丝网的顶端引到蜘蛛的隐居外,这样会更方便些。

    但是,蜘蛛并没有那样做,因为网的中心是所有的辐的出发点和连接点,每一根辐的振动,对中心都有直接的影响。基于这种考虑,所以,蜘蛛将这根线从网的中心引出,一只虫子在网的任何一部分挣扎,这根线都能够直接接到振动信息。所以蜘蛛躲在远远的隐蔽处,就可以从这根线上得到猎物落网的消息。这根斜线不但是一座桥梁,还是一种传递信息的工具,作用相当于一根电报线。

    活泼是年轻蜘蛛的特点,它们都不懂得接电报线的技术。只有那些老蜘蛛们,当它们坐在绿色的帐幕里默默地沉思或是安详地假寐的时候,它们会时刻注意接收电报线发出的信号,使远处发生的事在它的掌握之中。

    蜘蛛为了减轻工作的压力和好好休息,同时又丝毫不放松对网上发生的情况的警觉,所以,它总是把腿搁在电报线上。这样还可以减轻长时间守候的辛苦。

    一次,我曾经捉到过一只角蛛,它在两棵相距一码的常青树间结了一张网。太阳照得丝网闪闪发光,它的主人早已在天亮之前藏到居所里去了。如果你沿着电报线找过去,它的居所会很快呈现在你的眼前。那是一个用枯叶和丝做成的圆屋顶,造得很深,蜘蛛的身体几乎全部隐藏在里面,进口处,它用身体的后端堵住。

    它看不到网上的动静,是因为它把前半身都隐藏在居所里了。即使它有一双敏锐的眼睛也未必看得见,何况它的视力并不是很好。那么,在阳光灿烂的白天,它是不是就放弃捕食了呢?让我们通过观察来验证一下吧。

    我找到一个蜘蛛的居所进行观察。蜘蛛的一条后腿伸到叶屋的外面,后腿的顶端连着一根丝线,而那线正是电报线的另一个端点。如果你没有看见过蜘蛛的这手绝活,即把手(即它的脚端)放在电报接收器上的姿势,那么,你就不会知道这件动物表现自己智慧的最有趣的事。

    让猎物在这张网上出现吧,让这位假寐的猎手感觉到电报传来的信号吧!我故意在蛛网上放了一只蝗虫,以后呢?一切都像我预料的那样,虫子的挣扎带动网的振动,网的振动又通过丝线——“电报线”传导到守株待兔的蜘蛛的脚上。蜘蛛便迅速出击,抓住了猎物,而我也看到了让我满意的结果。

    我的头脑中还有一个疑问,那蛛网常常要被风吹动,那么电报线是不是不能区分网的振动是来自猎物的挣扎,还是风的吹动呢?通过我多次的观察得知,由于风的吹动引起电话线的晃动时,在居所里闭目养神的蜘蛛并不行动,它似乎对这种假信号不屑一顾。所以,这根电报线的另一个神奇之处就是它能够区别不同的信号,它像一部电话,就像我们人类的电话一样,能够传来各种真实的声音。蜘蛛用一个脚趾接着电话线,用腿听着信号,它能够通过这条神奇的电话线把猎物挣扎的信号和风吹动所发出的假信号清楚地分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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