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如意躬身往后退。
“廉将军,这负责就该一视同仁,有事的都负责,倘若不负责,便也该一视同仁。廉将军怎么会区别对待呢,我是诚心诚意想要求娶廉将军家的二小姐,廉将军不会不同意吧?”慕容丘突然站了起来,身形玉立的他站起来说话,自有一番气质威严在。
廉将军久经沙场,怎么会把他这年轻的毛孩子放在眼里,虽然他身份高贵,贵为皇子,在廉将军眼里,也不过是年轻气盛的毛孩子一个,“本将的确不同意。”
廉如意在心里一笑,果然爹爹是最疼爱她的。
“如意已经说了,你们之间仅仅是误会而已,大皇子不必为此介怀。而葭葭与大皇子你已经有夫妻之实,难道大皇子是要否认么?”廉将军最后一句话也加重了语气。
大皇子瞬间就有些泰山压顶的感觉。
廉将军不愧是大周第一名将,这战场上杀伐淬炼出的气势果然不同凡响。
“我既然来了,自是要负责的。”慕容丘说道。
“那便只谈葭葭,如意之事,无需再提!”廉将军说完,这才收回自己强大的气势。
慕容丘这才觉得身上一轻,他心不甘情不愿的看了一眼廉如意离开的方向。
他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廉将军既然不同意,那他还有别的办法让他同意!
慕容丘默默的在心里谋划着。
廉如意回到院子里,正好遇见已经渐渐恢复的云溪和香芋。
“你们随我进来。”廉如意未看她们便吩咐道。
云溪和香芋赶紧跟了进去。
寒梅和春杏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廉如意坐在上座,用目光将四人一一扫过,“你们都是我贴身的大丫鬟,咱们主仆相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信任你们,倚重你们。你们就是我的左右手,左膀右臂。我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你们会背板我。”
四个丫鬟一听,噗通就跪在了地上,“小姐,我们是忠心于您的,怎么会背叛您呢!”
廉如意点点头,“你们有难处,可以跟我说,我希望你们也能相信我。我能帮你们的时候,断不会拒绝的。我不希望你们对着我的时候也有难言之隐,更不希望你们骗我。”
四个丫鬟把头磕得咚咚响,“小姐,小姐,我们是对您是忠心的,绝对不会骗您的。”
廉如意却把视线停留在香芋身上,“香芋,你说呢?”
香芋的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她支支吾吾道:“小姐,小姐……我……我……”
突然她咚咚咚的猛磕了三个响头,“小姐我对不起您……”
其他三个丫鬟登时愣住了,皆惊讶的看向痛哭流涕的香芋。
香芋此时已经后悔的泣不成声,廉如意只是淡淡的看着她,耐心的等她哭完。
“小姐……小姐……是奴婢对不起您,小姐对我们这么好,奴婢自知是坏了良心,只求小姐能救救奴婢的哥哥,奴婢爹娘都走了,我们家只有我哥哥一个男丁……他,他不能死啊……奴婢愿一死谢罪,求小姐救救奴婢的哥哥……”香芋哭的喘息连连,说话也断断续续。
另外三人此时却只是又气又恨的看着她,同为小姐的大丫鬟,大家每日相处在一处,她居然能做出背叛小姐的事情来,真是连带着她们都觉得抬不起头,对不起小姐!
“你哥哥怎么了?”廉如意到依旧是很平静。
“奴婢的哥哥好赌,前几日告诉奴婢说,他欠了人家好多的钱,如果还不上,就要把他的双手剁下来喂狗……如果没了手,哥哥就是废人一个了,他也活不下去了。奴婢没有办法,打算拼了进府以后这多年来所有的积蓄,再向姐妹们借些,怎么也要把哥哥的手救下来的时候,哥哥却又找到奴婢,说只要帮三小姐一个小忙,哥哥的手就没事了,如若不肯,便是还上了钱,哥哥的手也是要废掉的。”香芋满脸愧色,一边说,一边抽泣着,“奴婢……奴婢真是糊涂,猪油蒙了心了……”
“知道你哥哥现在在哪里么?”廉如意点点头,脸上没有一丝怒气,这让底下跪着的四个丫鬟都更为紧张。
香芋摇摇头,“奴婢听了哥哥那么说了以后,犹豫了两天,三小姐身边的丫鬟就来找到奴婢,给了奴婢一只鞋,正是去年奴婢亲手给哥哥做的鞋子,说现在哥哥就在三小姐手中,如果我不听三小姐的话,下次送来的就是哥哥的手指头了……”
其余三个丫鬟闻言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三小姐平日里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人,居然会有这么阴狠的手段。
廉如意在心中冷笑,庆幸自己前世临死前还是看清了廉葭葭伪善的面孔,不然自己绝想不到她是这种人。
“你起来吧。”廉如意叹了口气,说道,“你放心,你哥哥的事,我不会不管的,这次的事情虽然你事出有因,但毕竟已经背主,我不会再将你留在身边了。待你哥哥救出之时,我给你一笔银子,你带着银子和你哥哥离开京城去谋生吧,也算了了我们主仆一场的情谊。”
廉如意说完,微微闭了闭眼。
“小姐……奴婢错了,奴婢知罪……求小姐给奴婢一个赎罪的机会,不要赶奴婢走啊……”香芋哭的痛不欲生。
廉如意却挥了挥手,“别再说了,再说,就连我们主仆最后的一点情谊都留不下了。”
香芋捂着嘴,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她如今后悔至极,却也为时已晚。回想过往,自家小姐待她们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从不打骂她们,她们吃得好穿得好,将军府嫡出小姐的大丫鬟,无论是在府里府外,那都是有脸面的。离开这里,哪里还会有这么好的生活?
香芋是真的后悔了。
“你们三个也起来吧,今日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我便一道问了你们吧。”廉如意叹了口气,“我身边是绝对容不下有二心的丫鬟的,你们若是不能一心一意的伺候我,我便也拿出银子,给你们自由,放你们离开,放心,我给你们的银子,足够你们维持生活,一生吃住无忧。”
廉如意顿了顿,又说道:“你们别急着回答,想好了再说,如果想走,银子和卖身契都给你们,你们便是自由身了。”
“小姐,奴婢一辈子都跟着您!”云溪跪的端正,一头磕在地上,“若奴婢对您不忠,怀有二心,便让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奴婢也不走!”春杏和寒梅也异口同声。
“奴婢生是二小姐的人,死是二小姐的鬼,绝不离开二小姐。”春杏分外认真的说。
廉如意被她的话逗得绷不住一笑,“你有这份心就行了,谁让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了?你不嫁人了?”
春杏挠挠头,“奴婢嫁了人也是二小姐的人!”
经她这么一打岔,屋子里紧张的气氛顿时缓解了不少。
唯独香芋瘫坐在地上,眼泪无声的留着,这样其乐融融,主仆亲昵的场景和她再无关系了。
廉欣娉得知了这件事,虽然心中觉得妹妹有些太过仁慈,但嘴上并未多说。妹妹已经长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和处事原则也是好事。
廉如意见姐姐把她叫来,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的样子,便知道了姐姐的想法。她之所以对香芋手下留情,并非她软弱可欺,恰恰相反,前世的她手染鲜血,早已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只是她犹记得前世香芋的哥哥死讯传来时,香芋那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背主,想来她也是很痛苦的,更有后来她已入主后宫,曦嫔下毒害她之时,正是香芋替她挡下了那杯酒。今世她才会给她银子,放她走,给她留条后路。
姐妹两人在香芋的事情上,并未多说,倒是另一件事情有了新的进展。
“却有阿福此人。”廉欣娉说道,“哥哥已经查到了,阿福正是我们去给岳老夫人祝寿那天,原本为你赶车的车夫,后来临时换了人,听说阿福还很是气愤,在马舍抱怨了几句,被旁人听到了。”
“这个阿福有什么疑点么?”廉如意闻言问道。
“细查之后倒是发现了一件事,”廉欣娉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请问岳老夫人寿宴的前两日,有天晚上,这个阿福喝醉了酒回到府里,曾和人吹牛说,自己是有大好前程的人,有贵人为他指路,事成之后他也是功臣一个。只有这几句醉言,旁的倒是没有了。”
廉如意闻言沉默的深思,人们常说酒后吐真言,阿福的话虽然被认为是吹牛,但必然有真实的成分在。他所说的贵人,指的是谁?所要成的事也许就是指惊马之事?
虽然阿福找到了,也找出了一些疑点,但仅凭这几句醉言就想判断出什么来,着实不易。
“先不要打草惊蛇,派人盯住这个阿福,看有没有外人和他联系,看看再说吧。”廉如意说着伸了个懒腰,“这两天太累了,我得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廉欣娉看了看窗外高高的太阳,无奈的摇了摇头,目送妹妹离去。
想好好睡上一觉的廉如意显然没想到,还有更大的事情在等着她。
她带着云溪往自己院子走的路上,却遇见了许久没在后院出现过的庶弟廉世远。
“二姐姐。”廉世远看见廉如意,倒是立即站住,认真的和她打招呼。
看着庶弟此时还天真不谙世事的年少面孔,廉如意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这还是前世那个心机深沉,眉目冰冷,杀伐果断的廉世远么?
犹记得前世他非要哥哥带他去沙场锻炼,他勇猛狠厉,经过沙场的洗练,更是一身杀气,入军之后,立功不断,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就成了哥哥的副手,却在那之后的一次战役中,暗算了哥哥,取而代之。
今世第一次再见廉世远,廉如意心中是充满恨意的,但她知道,前世的廉世远定然是被人利用了,她尚在娘家之时,廉世远一直是个无忧无虑快乐的小男孩儿,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自己并不知道,但今日一见,他还是那个天真的孩子,和记忆中那个能设计自己哥哥的阴狠男子并不能重合。
“二姐姐?”廉世远许是见二姐姐看着他默默出神的有点久,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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