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陶忽然开口,“奴婢有句不敬的话,您有没有觉得普净师傅,长得有点像大少爷呢?”
“你胡说什么!”云溪和春杏同时斥责道。
廉如意闻言却是登时愣住!
大哥?她怎么没想到?也许是因为她和大哥太过熟悉,才不会觉得像?可是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却是潜在的东西。
“你真的觉得普净师傅,很像我大哥么?”廉如意看着小陶,认真的问道。
“小姐,你不要听小陶胡说!普净师傅虽然长得也不错,但哪有大少爷的气质威风!不能比的!”春杏猛摇着头否认。
云溪和春杏都是从小就呆在府里的丫鬟,平日里也没少见过廉世召,她们对大哥也十分熟悉,往往越是陌生的人,越是能看出两个人是否相像。
仔细想来,普净师傅的浓眉,高鼻,薄唇,确实和大哥有几分相似,都是有些像爹爹的。
而且普净的生辰与廉葭葭接近,而薛姨娘对廉葭葭的漠视和不关心也不像一个母亲对女儿,会不会……会不会普净和廉葭葭……
廉如意想到这儿就摇了摇头。
母亲不是那种小气狠辣的主母,母亲能容得下马姨娘生下廉世远,又怎么会容不下薛姨娘也生一个儿子呢?再者说,如果母亲不想让薛姨娘生孩子,直接毒害了那孩子不是比用一个女孩儿来换一个男孩儿更省事么?何必多此一举呢?
“小姐,怎么了?”寒梅将自己查到的都说完,见廉如意神色异样,略有些紧张的问道。
廉如意一时也没有头绪,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母亲定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而薛姨娘自己,似乎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啊?
“没事,此事不要对他人提起。”廉如意吩咐道。
四个丫鬟都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马车内一时寂寂无声。
姐妹两人又是大半日的奔波,才回到将军府。
只是他们都没有料到,家里还有一件大事,在等着她们。准确的说,是在等着廉欣娉。
“什么?已经交换了庚帖,待我及笄那日,就要纳吉?”廉欣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一双美目,看着满脸笑容的周嬷嬷。
“是啊,小姐,是老爷亲自相看的,错不了!”周嬷嬷说着,眼睛就湿润了,“老奴还一直担心这件事呢,担心夫人不在了,老爷一个大男人,这种事情怕他不放在心上。如今才知道,老爷是心疼着小姐呢!”
“恭喜姐姐了!”廉如意在一边笑着说道。
廉欣娉却还有些愣神。
之前在普济寺里还有些担心的事情,自己的终身大事,如今,这么快就要尘埃落定了?
“是林太傅家的林公子,嬷嬷你没有听错吧?”廉欣娉又紧张的问了一句。
周嬷嬷忍不住破涕为笑,“老奴年纪虽然大了,可这耳朵还好使着呢,不会听错的!”
廉欣娉点点头,“哦……”
“我那英明睿智泰山崩于前都不变色的姐姐哪里去了?看这样子,是欢喜傻了吧?”廉如意打趣道。
“你这丫头,如今胆子愈发大了,竟取笑起我来了!”廉欣娉顿时满脸通红,嘴上虽硬,心却已宛如鹿撞,不能平静了。
“好了,赶了一天路,真是累极了,姐姐有这么一个好消息,妹妹也能放心的安然去睡了。只怕有些人,是要欢喜的睡不着了!”廉如意笑着躲开姐姐的攻击,带着丫鬟,边笑边跑着离开姐姐的院子。
如此,她倒真的能放心了。
这月二十,廉将军请了寺里的僧人在家里做了法式,以悼念亡妻。
廉氏子女三年的孝期也算正式过完了。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六月初九这天,林仕元梳洗一新,精心装扮之下,更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骑着高头大马,带着礼物,来到将军府。
这日也是廉欣娉及笄之日。
因为主母不在,廉将军又是男人,在这种事情上,都是粗枝大叶的。廉欣娉自己也没打算及笄之礼要大办。
于是只有知道的至交好友前来道贺。
廉欣娉及廉如意正在后院接待这些小客人,便有家中奴婢来到后院,在廉欣娉耳边悄声说道,“大小姐,林公子来了。”
虽说这种场合,用不着廉欣娉出面,但是藏在隔间里偷偷看看,也是被默许的。
廉如意冲姐姐笑笑,示意姐姐只管去,这里有自己招呼。
廉欣娉犹豫一阵,还是跟着家仆去了。
待她回来,更是满面桃红,笑容不断。
廉如意知道,自己今生总算没有再重蹈前世覆辙,没有害的姐姐终身不幸。
廉家和林家交换庚帖这事都是在私下里进行的。可纳吉这种事,却是不可能避人耳目的。
于是第二日,京城便有很多人知道了林家嫡子和廉家大小姐订婚之事。
宋蓉儿的到来,廉欣娉和廉如意都算不上意外。
当宋蓉儿气势汹汹的直冲廉欣娉的闺房时,廉欣娉正在绣自己的嫁衣,廉如意被云嬷嬷和周嬷嬷强行逼着在一旁观摩。
丫鬟们自然是知道宋蓉儿身份的,也知道她平日里和大小姐要好。所以虽然看出她面色不善,却也不敢硬拦。
廉欣娉放下大红的绸缎,冲跟在宋蓉儿身后的丫鬟摆摆手,让她们退下,才叹了口气,对宋蓉儿说道:“你来了,请坐吧?”
宋蓉儿直愣愣的看着姐姐刚刚放下的大红色的绸缎,眼睛似乎被刺得生疼,却移不开视线。
“欣娉姐姐,这是你的嫁衣么?”宋蓉儿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问完就一步步向那还未成形的嫁衣走去。
“你干什么?”廉如意挡在她前面。
宋蓉儿的眼睛却不看她,直愣愣的看着她身后的红红火火的颜色。
“你让开,我只想看看,真的,只是想看看……”宋蓉儿喃喃的说道,不知是说给廉如意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廉如意闻言却是不动,她担心宋蓉儿情绪不稳之下,会拿姐姐的嫁衣出气。
宋蓉儿见挡在自己跟前的人不动,这才抬眼去看廉如意,“我说,你让开!”
廉如意闻言面色冷凝,“宋小姐,你最好冷静一点。”
“我冷静?你们都劝我冷静?可是我怎么可能冷静呢?”宋蓉儿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苍白凄惶,目无焦距,“那是仕元哥哥呀,是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住在我心里的人……如今却见他要娶别人了……你叫我怎么冷静?”
宋蓉儿说着竟突然扑向廉如意。
廉如意站在原地,身形不动。
她身侧的小陶却一闪身,挡在廉如意身前,任由宋蓉儿在她身上扑打。
“来人!把宋小姐拉开!”廉如意冷声道。
丫鬟们得了命令,立即上前拉开宋蓉儿。
宋蓉儿又哭又闹,挣扎着对拉着她的丫鬟更是拳打脚踢。
不过将军府的丫鬟多少都是会点功夫的,大家虽说不敢对宋家小姐动手,防身倒也足够了。
“将宋小姐送回府上。”廉如意对丫鬟们说道。
宋蓉儿突然间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一下子甩开了拉着她的丫鬟,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的帕子,她扬了扬手中的帕子,只见手帕之上绣着精致的兰花。
忽然见她刺啦--一声,将那帕子撕成两半,她还要再撕,廉如意却向周围的丫鬟使了眼色,丫鬟们一拥而上,再次将她拉住。帕子也掉在了地上……
宋蓉儿一边挣扎,一边哭喊,“别拉我走!我还有话要说!欣娉姐姐,我来见你最后一面,这是你送我的帕子,我一直精心的收着,如今,你我的情谊便像这帕子一般……”
宋蓉儿的哭喊之声越来越远,渐渐听不见了。
“宋小姐这样,肯定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周嬷嬷在一边摇头说道,神色间尽是对宋蓉儿的不认同。
廉欣娉叹了口气,倒是什么也没说,坐下来,继续拿起自己的嫁衣,穿针引线间,素来心灵手巧的她竟然扎了自己的手。她迅速按住手指,没让血珠子冒出来。自己亲手绣的嫁衣裳怎能沾了血污呢!
廉如意走上前,弯腰将地上被撕成两片的手帕捡了起来。
“姐姐,别为那不相干的人影响了心情。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想要就要去争取,撒泼耍赖并不能改变什么,不想认命,又不思进取的人,日后必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廉如意不知道这话是说宋蓉儿,还是在说前世的自己,“人总会长大,疼痛是成长的代价。不管是宋蓉儿,还是我们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想不想得开,是她自己的事,姐姐不必纠结于此。”
廉欣娉闻言,看着廉如意手中破成两半的手帕,良久,才点点头,“我知道,我很高兴,你长大了……今日也能站在我身边,安慰我了。”
廉如意一愣,随即笑道,“我们是亲姐妹,哪有道理永远让你站在我前面为我遮风挡雨的?”
她说话间,将手里的帕子交给小陶,“拿去烧了。”
小陶接过帕子,脸上愤愤不平,在她看来这宋小姐也忒不知好歹了点!
廉欣娉看着小陶拿着帕子,消失在门口,轻叹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渐渐轻松起来。廉如意的话,她是听进去了……
这事过了没几日,一直安心呆在家中观摩姐姐绣嫁衣的廉如意却收到了贤王妃的请柬,请她到府上一聚。
廉如意拿着请柬,反复看了几遍,这魏采邑又打的什么鬼主意?她可不记得自己和魏采邑什么时候关系好的值得她专门下请柬请自己了?
如果魏采邑得知廉如意此时的腹诽,定也十分郁闷吧。她从认识廉如意那天起,就看廉如意不顺眼。可是这请帖是贤王让她下的,出嫁从夫,她虽十分讨厌廉如意,但也知道,有自己这个正牌的贤王妃在这儿,廉如意已经不可能在从自己手中把贤王抢走了,便为了不惹贤王生气,顺势就下了这个帖子。如今自己的身份以不同往日,等廉如意来了,自己肯定要好好讽刺她一番。
魏采邑这么想着,心中对廉如意多少还是有些醋意的,她却不知贤王请廉如意来乃是源于一个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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