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院子里,一匹毛光油亮身姿矫健的骏马已经被人牵到院中,慕容御利落的翻身上马,并弯身下来,一把将廉如意抱上马背,两手拽过缰绳,将她护在怀中。
“你们都在家等着吧,我一定会好好将你家小姐带回来的。”慕容御回头对廉如意的丫鬟说道。
说完,“驾--”策马扬鞭,一会儿工夫,两人一马的身影就消失在山道上。
小陶小声嘟囔道:“原来不带我们去啊,还以为能看看落霞山的日出是什么样子呢,早知道就不去叫小姐起床了!”
云溪好笑的看着她,“好意思说,是你把小姐叫起来的么?”
马背颠簸,特别是在这山中小道上,廉如意不禁庆幸,幸好没吃东西,这样颠簸若不是空腹,还不被颠吐了才怪。
“颠的难受么?”慕容御在她耳畔问道。
两人一前一后共乘一匹,原本就是紧挨着,他又伏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扑在她敏感的耳侧,廉如意不禁感觉脸上一烫,心跳都快了几分。
她却是不知,慕容御的心跳自从上马那是,就如雷鼓一般,一种兴奋之感溢满胸膛,像是要将他的胸腔都撑炸了。
廉如意摇摇头。
这秋日的清晨,空气还是很凉的,她怕张口就会吸进凉气,后背传来的暖意,却让她心中格外踏实。
她从不曾设想过,重生归来,还能体会这般的温暖幸福,她以为自己只是为报复而来,她此生只为看那个人功败垂成,只为看他如何痛苦。
至此时刻,她才知道,也许上天让她回来,也是为了弥补她前世错失的快乐。
很快山间的小道也到了尽头,再往上,马已经上不去了。
仰头看着还有不近距离的山顶,廉如意皱了皱眉,没吃饭就要爬山,看来看日出也不是想象中那般浪漫的嘛。
慕容御却抱紧她,不待下马,猛踩马蹬,一跃而起。
只听风在耳畔呼啸而过,周遭的景物急速后退,他的怀抱中却安定又温暖。
这厮居然抱着她,纵一路轻功来到山顶。
廉如意虽然一直自负自己轻功高妙,此时安安稳稳的被慕容御护在怀里,却不得不心悦诚服,自己恐怕是没本事带个人,还能有如此快的速度的。
两人到达山顶,东方的天空已经翻起了鱼肚白。
还好,时间还来得及。
慕容御却从袖管中摸出一只比巴掌大些的竹筒,递给廉如意。
触之温热,廉如意不解的抬头看他。
此时山顶凉凉的秋风扫过,四下视野开阔,清爽之气,溢满口鼻。
廉如意的困意,早已不见了踪迹。
“起的太早,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慕容御迎着她的视线,说道。
廉如意低头拧开制作精良的竹筒,只见竹筒中的茶水还冒着白气,上面漂浮着莹白的茉莉花瓣。原来是茉莉香片,此茶多是女子饮用,男人鲜有喜欢的。是他专门为自己准备的热茶。
廉如意低头缓缓饮茶,一股暖意随着茶水沁透四肢百骸。为什么他总是那么容易就让自己感觉到温暖,为什么他总能让自己不经意就放下防备?
喝了茶,全身也温暖起来,更加舒坦的廉如意将竹筒交还慕容御,抬头看他神采奕奕的眸子,心中却想到,自己到如今,真的只是为了利用他,才要嫁给他吗?
“快看。”慕容御指着东方说道。
廉如意转头看去,只见从东方山头突然露出一抹红通通的边,原本只是泛白的天际,华光大盛,东方的云都被渲染成金。
日出很快,不一会儿功夫,一轮红红的朝阳就窜出了山的掩映,将自己的全态展露天空。
天地间铺满晨光,似乎瞬间就温暖起来。
秋高气爽,碧空如洗,似乎把人的心境也沾染的开阔起来。
慕容御执起廉如意的手,“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他的声音很轻,却很郑重,在这寂静的山顶,似乎能传出很远很远,回荡在山谷间,也回荡在廉如意心中。
廉如意笑着抽出自己被他握紧的手,誓言再好听,不过是说说而已,今生她不愿听,只愿看。
慕容御见她抽手间,神色略见凄惶,便没有多言,只是眼中更显坚定。
两人下山,也是一路轻功,山坡陡峭,若是不会功夫的人想要上得山来,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马儿还等在原地,他们骑马而归时,已经不复来时那般着急。
任马闲散在林间缓步。
却在这时,听得山间栈道上远远有马蹄声传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慕容御翻身下马,牵着缰绳,隐与林间。
廉如意看他一眼,却默不做声。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干练的枣红色骑服的女子,策马而过,似是有什么急事,在不宽敞的栈道上,速度却不慢。
廉如意看着那马上的身影,却是一愣,“追上她!”
慕容御闻言,抱起她,脚尖一登马背,纵起轻功,远远追在那女子之后。
“不骑马么?”廉如意在他怀中小声问道。
慕容御低低一笑,“起马容易被发现。”
廉如意不再做声,若不是担心他太累,管他起不起马,居然嘲笑自己,真真过分!
不过很快,她就把这一点小心思抛在脑后。
因为那骑马女子的速度慢了下来。
廉如意示意慕容御放她下来,这样的速度,她也能跟得上的。
那马背上的女子蒙着面,慕容御认不出来,她可不会认错,正是她家里的薛姨娘。
薛姨娘平日里看起来娇娇弱弱,一举一动宛如弱柳扶风,不想竟有如此英姿,骑在马背上那么快的速度,也不慌不忙,镇定自若。
如果不是太熟悉她的身形,她或许真的认不出就是薛姨娘。
薛姨娘坐在马背上,在山脚下的一片空地上兜着圈子,像是在等什么人。
廉如意和慕容御躲在远处安静等待。
这个时候薛姨娘不在家里呆着,跑出京城这么远,在这荒郊野外里干什么?
她早就怀疑薛姨娘身份不简单,却除了对廉葭葭的态度,也找不到旁的异端。今日遇见,倒是个意外。
等了多半个时辰,却见薛姨娘还是不慌不忙的在原地溜着马。
廉如意心下疑惑,该不会是薛姨娘发现自己被跟踪了,故意在这里和他们拖时间吧?
正打算问一问慕容御,却见另一个方向,有人出现了。
宽大的黑色斗篷,黑色的兜帽将来人的整张脸都遮住了,身下骑着一匹黑色骏马,连马匹似乎都沾染了主人冰冷的气息,缓步向薛姨娘走去。
宽大的斗篷遮住了来人的身形,兜帽又将他整个脸都遮掩的严严实实。远远的只能判断出,来人应当是个男子。但此人究竟何许人也,却无从判断。
廉如意很想离得近一点,听听他们说的什么。
慕容御却拉住了她,示意她再靠近就会被发觉。
廉如意心下略急,好像真相就在眼前,她却只能远远看着,不能触及。
虽然薛姨娘等了很久,但她和那神秘的黑衣人见面不过短短一盏茶不到的时间,黑影人就又消失在来的方向上。
薛姨娘原地等了片刻,也原路折回。
廉如意与慕容御等她离开之后,才起身离开。
那黑衣人究竟是谁?他与薛姨娘又是在图谋什么?薛姨娘究竟是谁的人?她身在将军府会不会别有所图?
廉如意越想越觉得心惊,好像身边潜藏着巨大的阴谋,她却身在其中,不可自拔。
两人回到原路上,慕容御吹了一声口哨,只见那匹马就欢快的从林间窜了出来。
两人骑到马上,缓缓向回走去。
“她是谁?”慕容御问道。
廉如意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是薛姨娘,你还记得她么?”
慕容御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么个人,“有点印象。”
廉如意默不作声,心情已经不复上山时的轻快了。
“若是担心,咱们今日便回京去吧?”慕容御见她低落,料想她此时定是没了游玩的兴致,便说道。
廉如意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薛姨娘在将军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对她早有怀疑,却不知她究竟是何人势力。早一天回去,晚一天回去,又有什么区别呢?若是想要找出她背后那只手,还是要放任她在将军府过下去的。我留了寒梅在府上关注她的举动,也不必急于一时,既然是出来玩儿,怎么也要玩儿的开心了再回去,怎好让她就坏了兴致。”
慕容御点点头。
“对了,我之前曾让白术去查过贤王身边的一个小厮,薛姨娘对他的态度很是不同。白术只查到那小厮名叫冯毅,是容妃娘家庄子上仆役的家生子,因为人机敏好学,七八岁的时候,就跟在贤王身边了。不应与薛姨娘有什么牵扯呀。”廉如意疑惑的说道。
慕容御思索了一阵,“或许另有隐情,我再派人去查,你多防备着些那薛氏,她既是在将军府里呆了多年,所图一定不小,切莫掉以轻心。”
廉如意听着他的声音,心中莫名的就安定下来。
两人回到慕容御的别院中,已是近晌午的光景。
小陶和云溪急的不行,小姐鲜少出门,这次又是单独和四皇子一起,落霞山广袤,该不会遇上了什么豺狼虎豹吧?
倒是叫住在这里的慕容御的手下们,想笑不敢笑,还没听说过能在他们家主子手里讨到过便宜的少狼虎豹呢!
廉如意早已经饿得不知道饿了,略吃了点清粥,便放下了碗,不然待会儿该吃不进午膳了。
她脸色平静无波,甚至还带着些许的笑意,心里想的却是那黑衣人与薛姨娘的身影。能看出薛姨娘似乎是有功夫在身的,这是她前世从不知道的,前世母亲离世以后,她一直当薛姨娘如亲母一般。薛姨娘对她也是呵护有加。
为何如今看来,前世的自己却如此蠢不可及,竟连薛姨娘会功夫都不曾知晓,薛姨娘身上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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