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的士卒还为看到敌人在哪里,就已经做了箭下亡魂。
入得城中的军队,恍如待宰的羔羊,根本没看到敌人,就已经把命交代了。
死亡的气息笼罩着贤王的军队。
带队的将领甚至不敢骑在马上,已经有好几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将领被射杀。
原本应该急速冲进京城的军队,进城速度却不得不慢了下来,冲得越快,死的越快!
贤王见进城速度实在太慢,冲下高地,终于发现了情况有异。
如果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是中了埋伏,西城门对自己攻城早有准备,那他就太傻了。
“撤退!”贤王的眼中充满仇恨,却无奈的下令撤退。
他最恨背叛,最恨被人出卖。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显然是被人给出卖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贤王虽然很想一举攻破皇城,可如今这情势,冲进去只能是又去无回。
可当贤王的军队还为完全退出城门之时,上万的御林军从四面八方涌动而出,手中握着长矛,喊杀之声使得京城为之一震。
贤王率军急速后退,御林军却紧追不舍。
十几名亲卫护在贤王身边,骑着战马飞快的向南逃去。
终于摆脱了御林军的穷追猛打之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贤王累的几乎要跌下马来。
他的两万多精锐,如今逃出来的却只剩下护在自己身边的十几名亲卫了。
贤王看着这十几名亲卫,眼中充斥着血红的颜色。
他远远眺望京城的方向,不管是谁出卖了他,这比账,他记着了!他一定会讨回来的!
西城门的动荡,似乎并没有对京城造成太大的影响。
贤王逃走,贤王的军队很快就投降了,如今贤王两万精锐,活下来的一万来人,已经都做了俘虏,被押解到城外的军营之中。
传说中遇刺,性命危矣的太子,此时正躺在东宫柔软宽大十分舒适的床榻之上,一边品着香茗,一边听慕容御回报西城门的战况。
“经此一役,贤王已是后继无力,多亏四弟部署得当。”太子赞许的看着慕容御。
慕容御却谦逊的躬身说道:“臣弟不敢冒功,是太子指挥有方。”
兄弟二人谦让恭维一番,慕容御在太子得偿所愿的笑容之中,出了东宫,直奔寿王府而去。
如今他家娘子已经怀孕近六个月了,肚子越来越大,孕吐却还在持续,最近太忙,他陪在娘子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少,若不是想彻底打垮贤王,好多点时间陪陪娘子,他也不会这么快就引诱贤王攻城。
慕容御在寿王府外遇见了廉世远。
“世远,怎么不进去?”慕容御跳下马来,问道。
廉世远抬头笑了笑,“姐夫,我也是刚到。”
若是贤王或是周密见到此时的廉世远,定会气到吐血,那个满面愤恨,眼神冷毅信誓旦旦说要支持贤王的少年,那个在承乾殿外杀伐果断最终致使贤王陷于被动,不得不逃出京城的少年,此时正面带和煦如春风的笑意,亲切随意的慕容御打招呼。
廉世远跟着慕容御一起进了寿王府。
廉如意见到廉世远,也是一阵惊讶,并见他是和慕容御一起进来,更是将视线从慕容御和廉世远身上扫来扫去。
慕容御上前一步,扶她坐下,“一个是自己相公,一个是娘家弟弟,你这么惊讶做什么?”
廉如意坐下才笑道,“我倒是不知,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怎么是勾搭……娘子说的太难听了!”慕容御一脸无奈,“我见世远乃是练武的奇才,去更醉心于文职,便考校他学问,若是能赢得我去,边让他供职翰林院,若是不能,便要跟着我习武。”
廉世远闻言也笑了起来,“姐夫哪里是考校我学问,分明是欺负我好骗!”
廉如意看了看廉世远说话时满面阳光的样子。很难将这个阳光少年和前世那个阴翳的庶弟联系在一起。
今世终于不同了,终于不用走前世的老路,终于不用担心自己的家人会落得那样一个下场了。
廉如意心中甚觉宽慰。
又见他和慕容御说起话来十分亲昵随意,不由的更为好奇两人的关系。
见廉如意的目光转来,慕容御继续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要愿赌服输,输了就是输了,我本想教他武功,不想他却是遇到了耀叔,非要拜耀叔为师,耀叔武功深不可测,但从不手徒弟。他随性惯了,只觉得收徒弟碍事,却是为他破了例,收为弟子,亲传武功。”
廉如意点点头,原来如此。
廉世远本就是练武奇才,前世的他也是武艺高强,今世原本自己想使他走从文之路,没想到一些事上天自有他的安排。自己纵然谋划在先,也是无法违逆上天的安排。
不过如今廉世远看起来完全没有前世那对自己身份地位愤愤不平的阴郁之感,年纪轻轻文武双全,实在是难得。
“姐姐,姐夫聊着,我去看看师父!”廉世远见慕容御看向廉如意的目光情谊绵绵,自己在这儿太碍事了,便笑着起身说道。
他与慕容御关系十分要好,私下便直呼姐夫,人前还是称呼王爷,倒是格外亲近些。
廉世远的师父赵耀如今也住在寿王府,他本是洒脱之人,想去哪里说走就走,如今收了个徒弟,倒是牵绊了他的脚步。
廉世远还没找到师父,倒是在穿过花园的时候遇见了捧着果盘也打算去寻赵耀的寒梅。
廉世远看了寒梅一眼,没搭理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寒梅却是恭恭敬敬的福身行礼,不多看一眼。
当初寒梅被廉如意留在将军府之时,马姨娘曾动过让她于廉世远为妾的心思。不过两人都无此意,寒梅又被廉如意要回了寿王府,此事自然不了了之。
寒梅不觉得怎样,倒是廉世远再见她,一脸的别扭。
见廉世远走远,寒梅捧着果盘,继续想丰怡园走去。赵耀就住在丰怡园。
却没走多远却又遇见廉世远。
廉世远冷着脸看她,“你跟着我做什么?”
寒梅一愣,本想绕过他先走,可对方是主子,自己这么做显然有失礼节,便停下脚步,躬身退在一旁。
“请二少爷先行。”
“别再跟着我!”
“二少爷,您若没有急事,又不耐烦奴婢跟在您后面,不若让奴婢先走一步?”
廉世远闻言皱眉看着寒梅,以前他倒是不知这丫鬟竟有如此胆量,还敢让自己走后面?不过想到自己不愿多和她纠缠,便点点头。
“那你先走吧!”
寒梅福身行礼,抱着果盘,脚步轻快的就冲着丰怡园去了。
廉世远看她走的方向,眉头更是拧在了一起。怎么她也去那个方向?果然不是在跟着自己,不是妄想缠着自己么?
看寒梅的身影穿过月亮门,不见了。
廉世远才提步向前走去。
寿王府正院。
慕容御伏在廉如意鼓起的肚子上,耳朵紧贴着她单薄的衣衫。
“动了动了!”
慕容御一脸喜色,高兴的像个孩子一般。
“孩子,我是爹爹!”
廉如意忍不住嘴角露出笑容,当年姐姐刚刚怀孕,自己也是这般。看到慕容御如此珍视这孩子,她心中十分欣慰。
“娘子快躺下,如今孩子已经动了,定能听到我们说话,我要同他说会儿话。”
慕容御一脸正经的将廉如意扶到软榻上半躺好,从袖中抽出一本书翻开。
廉如意一看,竟是一本誊抄的《千字文》,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现在启蒙,会不会太早了些?
慕容御却一脸认真的读了起来。
“他能听得懂么?”
廉如意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犹疑道。
“不是为了让他听懂,只是要让他熟悉他爹爹的声音,等生下来,一听到我的声音,便知我是他爹爹!”
慕容御一脸笃定。
廉如意恍然的点点头,料想慕容御也是一时的兴致,念个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能这样陪在自己身边,两人一起享受一下这样静好的时光,也是不错。倒不在质疑,安心躺下来,闭上眼睛,听慕容御轻缓好听的嗓音念着《千字文》。
近来慕容御一直很忙,她知道朝中动荡,贤王虽然不在京中,可朝中依然不乏支持贤王者,慕容御和太子这段时间都在为击垮贤王做最后的准备。
寿王府距离西城门很远,她没有听到西城门的厮杀之声。
却从慕容御的身上感觉到前些日子都没有的轻松之感。
她没有问,却似乎猜到,应是贤王的事,有了让人愉快的进展。
待《千字文》读完,慕容御抬头去看,廉如意已经不止何时,已经睡着,她静好的睡颜之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慕容御为她盖好薄毯,握着她的手,静静的守候在软榻旁。
怀孕之后,廉如意便得越来越嗜睡,但大多睡不长,一会儿她醒过来,迷蒙的看着慕容御。
“怎么不叫醒我?”
“就这样守着你,看你睡得香挺好的。”
慕容御笑着握紧了她的手。
廉如意也扬起笑脸,“往日不见你有这么多时间陪我,如今……是事情已经解决了?”
“对不起。”
慕容御突然很有些惆怅的说道,更是起身坐在软榻上,将廉如意拥进了怀里,用带着胡茬的下巴摩挲着她的脑袋。
“这段时间太忙,忽略了你,以后不会了,以后我要用更多的时间,陪你,陪孩子。好么?”
“好。”
廉如意点头,脸埋在慕容御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觉得十分安心。
自从月份大了以后,慕容御就鲜少将朝堂之事讲与她听了。恐她为旁的事焦心,只愿她每日开开心心的,做一个笑口常开的孕妇就好。
不过廉如意自然有她自己得知消息的办法。
晚些时候,慕容御去了书房,她便从小陶那里得知了今日西城门的混战。
“这么说来,并没有抓到贤王?”廉如意一边摩挲着手中云溪新做好的小孩子的衣服,一边垂了眼眸问道。
小陶点点头,“听说贤王是跟在攻城的军队后面,发现势头不对,就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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