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这一切都是源于慕容御的指使……那他便是自己的仇人了。
端贵妃的死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谁也说不清楚,不管母后究竟是否清白,但这么多年来,却是母后一直照顾着四弟,若非母后护着,四弟也许根本不能在这深宫之内好好的活下来。如果这样都不能使四弟感念母后的恩情,四弟未免也太养不熟了。
如果说此时,新皇心中的天平已经偏向了圣文皇后。
那刘喜后来送来的先皇亲笔书信,更是彻底推翻了新皇心中亲情的秤杆。
看着先皇亲笔书着“赐封地益州……”,新皇只觉格外扎眼。
这就是四弟想要的么?这就是四弟所图谋的么?
他想做藩王?他想要封地?
新皇撕碎了那张没有落印的先皇亲笔遗诏,心里一遍遍想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沉静在悲痛之中的张明德在先皇已经停灵之后,才恍惚间想起,那张先皇临终前亲笔书写的诏书。
如今诏书又在何处?
张明德在洪庆宫中下翻找。却是寻不到那张纸。
他仔细的回忆,先皇写下诏书之后,苏贵人一遍一遍的看,先皇让他退了出去。
他再进的殿内,就是第二天早上了。
中间没有人进过殿。
诏书亦不在先皇和苏贵人身上。那么就只能是在殿里了。可如今殿里却没有。
张明德挠头,拧着眉,再次回忆。
第二日,他是头一个进殿的人,然后他便叫了刘喜进殿……刘喜!
张明德心中顿时清明,必然是刘喜看见了并将那张纸收了起来。
刘喜为什么要拿起那张纸?且一直瞒着自己,未将这件事告知自己。他想做什么?
张明德略作思考,便有了结论。
如今先皇不在了,他们这些伺候在先皇身边的人,接下来前途未卜,若能在这个时候,巴结到新帝,成为新皇的心腹,自然是前途无量。
刘喜这小子,一定是拿着那张纸到新皇那里请功去了!
想到此处,张明德心中一阵慌乱。
虽说新皇在当太子的时候和寿王十分要好,但太子也未必容得下寿王就藩,原是属于天子领土,凭白多出一个藩王来,多碍眼!
而这张遗诏随时先皇亲笔,却没有落印,新皇认也可,不认亦可。
见过这张遗诏的,除了先皇,苏贵人,如今就只剩下自己了!
张明德心中一凉,这个刘喜,要害死他了!
真是教出了徒弟饿死师父!
张明德想到这些,便四下寻找刘喜,却哪里都寻不到刘喜的影子。他猜到刘喜已经去找了新皇。
当即便出得宫去。
张明德一边庆幸自己发现的早,如今去通知寿王可能还不晚,一边快马加鞭的赶向寿王府。
却在寿王府外,被新皇派出的侍卫追上。
张明德尚未发现逼近的危险,已经抬手敲响寿王府的侧门。
一直冷箭,却直扑张明德后心。
他听得破空之声,却躲闪不及,箭尖没入身体,他扑倒在寿王府的侧门之上。
那放冷箭之人正要上前拖走张明德。
却见寿王府的侧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他只好隐匿踪迹,藏了起来。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开门的侍卫刚拉开门就见一人扑了满怀。
侍卫接住一看,才发现是位公公,且后心还扎着羽箭,立即吓了一跳。
一边警惕的向外望着,一边大喊道:“来人呀,死人啦!”
闻言不少家丁都跑了过来,一队家丁出得寿王府向外巡视,另几个人手脚麻利的抬着张明德就进了院子。
早起正陪着娘子在园中散步的慕容御很快得到消息,说是宫里的一位公公死在了家门口了。
廉如意既知道了,便也跟着一同前去。
“张公公?”
慕容御一眼便认出张明德来。
府医站在一旁摇了摇头,“箭尖没入心口太深,已经没气了。”
“这是?”廉如意并不认得张明德。
慕容御便向她解释。
“为何大清早的会死在家门口呢?”廉如意皱眉不解。
“回主子,奴才是听到了敲门声前去开门,开门之前听到一个声响,像是人倒在门上的声音,奴才一开门,这公公就倒进了奴才怀里。”开门的侍卫说道。
从张明德的伤口来看,他受伤不超过两刻中。又有侍卫的描述,可以推测出张明德是到了家门口才被人射杀的。
廉如意看向慕容御,如今贤王不在京城,是谁想要对他们不利?
“不用担心,会查明白的。”慕容御握住廉如意的手,轻声安抚道。
廉如意点点头,“我在家中,一切都好,你万事小心。”
慕容御出得门去,廉如意转回了后院。
命人叫来寒梅。
“你去查查,张公公是从哪里赶来?”
寒梅领命而去。
廉如意的目光落在窗外的玉兰花树上,悠远深邃。
寒梅还没回来,落霞山别院的家仆却给她送来了一个大礼。
看着坐在地上,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张脏兮兮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的人。
半晌,廉如意才犹疑道:“你是廉葭葭?”
地上如乞丐一般饿的精瘦又脏乱的人扒了扒挡在脸上的头发,“二姐姐,你不认得我了?”
果然是廉葭葭。
原来廉葭葭在落霞山的营地一直等不到贤王回来接她,她又不会烧火做饭,啃了几天的干粮,怀疑自己是被贤王给忘在落霞山了,带了好几天的干粮,想要出山去找贤王,不想竟在落霞山迷了路。
最后还是被落霞山寿王别院的家仆上山打猎时,给发现了,她说她是寿王妃的妹妹,家仆便把她送到这儿来了。
廉如意看着乞丐一般的廉葭葭,顿时哭笑不得,“带她下去洗洗换件干净衣服吧。”
“还是二姐姐对我好!呜呜,二姐姐,能让我先吃顿饱饭么?”廉葭葭可怜巴巴的看着廉如意道。
廉如意无语的点点头,想当年也是将军府的三小姐,贤王府的侧妃,如今倒是饿的皮包骨头,她是有多久都没吃过饭了?
廉葭葭是真受了苦了。
在落霞山迷路的这一个月时间里,干粮早就吃完,渴了就喝点溪水露水,饿了就挖草根,摘野果,一开始她还怕有些果子有毒,后来实在饿得眼冒绿光,就管不了那么多了,看见能果腹的必然不会放过。
至于山上那些野鸡野兔,她倒是没少遇见,只是她看着那野鸡,野鸡也看着她,等她慢慢靠近,准备抓一只来是,那野鸡扑棱就飞了。野兔更是跑的比飞的还快,她只有看的份儿。幸而没又给她遇见狼,否则她这一把瘦骨头,也不知够不够那狼撒牙缝的。
终于能吃上一顿饱饭,终于再食得肉味,廉葭葭吃着吃着就哭了出来。
哭的伤心不已,涕泪横流。
连一旁看着她的小陶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三小姐,您别哭了!贤王兵败,贤王妃现在还抱着孩子在天牢里蹲着呢,您能在这儿好吃好喝,不错啦!”
廉葭葭却是哭的更为伤心,还有比她更惨的穿越者么?前世死的不明不白也就罢了,好不容易重生回来,居然差点给饿死!她是穿越加重生啊!如此幸运,不是应该顶着超级光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么?为什么她就混的这么凄惨啊?
一边哭一边吃的廉葭葭终于还是吃撑了。
洗干净,换了新衣服,梳妆打扮一新的廉葭葭揉着吃撑的肚子,前来拜谢自己的嫡姐,如今的寿王妃。
“以前是我不懂事,做了很多错事,如今我苦也吃了,罪也受了,心里也想明白了,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嫉妒你嫡女的身份,不该处处针对你……幸好你宽宏大量不与我计较,现在还给我吃的,给我穿的。”廉葭葭抹着眼泪说道。
头一次看到如此温顺的廉葭葭,廉如意竟还十分不习惯。
“我是真心悔悟了,二姐姐,你若不信且看我的表现吧!”廉葭葭见廉如意挑着眉看她,便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打算如何表现?”
“我打算休了贤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廉葭葭握拳说道。
廉如意一口水喷了出来。
云溪小陶春杏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廉葭葭。
“休了贤王?”廉如意拿着帕子擦了擦嘴,反问道。
廉葭葭见众人如此大的反应,后知后觉的问道:“莫非……不能休夫?”
前世她和贤王两情相悦,从来没想过休夫的事儿,今世以前一直认为贤王夺嫡稳稳的,却不想竟然被扭转了前世轨迹,贤王败北,还把她丢在那深山老林里,害她差点饿死在林中。她自然要为自己重新打算了。
不过平南朝能不能休夫,她还真不知道。
“不能休夫,和离也行!”
廉葭葭语不惊人死不休。
廉如意觉得不能再让她这么信口说下去了,便打断她道:“莫不说贤王已经被撤去王爷封号贬为庶民,举国通缉。就算贤王还在,你是侧妃,哪里有你说和离的份儿?”
这既不能休夫,也不能和离,她难道要吊死在贤王这棵歪脖子树上?廉葭葭赶紧摇摇头,这可不行,“姐姐,我的好姐姐,那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离开贤王的?”
廉如意看着廉葭葭,淡淡一开口就打破了廉葭葭所有的幻想,“你也不用想那么多了,如今吃饱喝足,歇上一会儿,就该着人上报皇上,把你送到天牢去了。”
廉葭葭目瞪口呆的看着廉如意,半晌才道:“二姐姐,我好不容易捡了条命从深山老林里爬出来,难道就是为了进天牢?”
“你是贤王家眷,贤王尚在通缉之中,你自然是要到天牢里去的。”
廉葭葭赶紧摇头,她死里逃生,看清楚了贤王自私的本质,已经不打算在跟着贤王一条道走到黑了,“二姐姐,我已经幡然悔悟了,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么?”
廉如意笑看着廉葭葭,“你想将功赎罪?”
廉葭葭连连点头。
“怎么个将功赎罪法?”
“我跟着贤王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贤王许多秘密的,别看贤王现在败北,他说不定在哪儿猫着,等到时机就反扑一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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