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廉如意微笑的走上前来,“花园之事我已听说了,安排不周,叫岳少夫人见笑了。岳大小姐使廉葭葭去沏茶,她原不该推辞的,岳大小姐怎么说也是客人嘛。只是廉葭葭乃皇上安排来借住在寿王府上的,我与王爷从未指使过她做什么,许是她尚不习惯听人差遣。”
廉如意这番话一说,连叶氏看着女儿的脸色都变了,听听,她的女儿在花园里指使旁人给她沏茶,是皇上下令让住在寿王府,连寿王和王妃都没指使过的人,她一个来做客的小姐去指使人家,指使不动就打起来,这也太……丢人了。
花厅之中坐了不少夫人,有一些小姐也陆陆续续从外面回来,大家一边侧脸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一边窃窃私语,听在现场之人的精彩描述。
“别哭了,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让王妃见笑了。”叶氏低声斥责女儿两句,陪着笑脸对廉如意说道。
廉如意摇头道:“原是我安排不周,叫岳大小姐受了委屈,夫人莫要训她了。”
到不曾想,这岳媚娘是比廉葭葭更不知分寸,也是了,她若是知分寸,也不会在花园跟人大打出手。
“你少假惺惺的装好心了,若不是你给廉葭葭撑腰,她怎么敢那么嚣张?抬了你的名号来吓唬我,当我怕你么?”
叶氏闻言,抬手一巴掌扇在女儿的脸上,“你给我住口!”
岳媚娘捂着脸,错愕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廉葭葭那个疯女人打她,平日里最疼爱她的母亲不仅不帮她,居然也打她?为什么?
“你们都是坏人!”
岳媚娘红着眼,捂着脸,大哭着跑出花厅,直奔外院。
叶氏却还在花厅里,接受众人的视线,但见众人眼中看热闹般的眼神,叶氏只觉如芒在背。此时不仅后悔起平日里对女儿真是太过骄纵,才会让她如此丢人现眼。
“岳少夫人不必介怀,岳大小姐毕竟年纪还小,有些真性情倒也天真可爱。”廉如意见叶氏脸色难看,笑着安慰。
“是我管教女儿无方,叫王妃见笑了。提前告辞,请王妃见谅。”
廉如意点点头,叶氏垂头出了花厅,她甚至不敢看旁人的眼神,匆匆离开寿王府。
今日前来寿王府贺寿的王公贵族的妻女,倒是看了场热闹,用过午膳宴席,便高高兴兴的回了家。离开寿王府的路上,还时不时的能听见,关于这件事的议论。
廉如意见叶氏的反应,知道叶氏回家之后必会管教女儿,便也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却不想那岳媚娘却不是个省油的灯。
叶氏也吓了一跳,回到家中却不见岳媚娘的身影。岳媚娘不在家里,是跑去了哪儿?
到了傍晚,叶氏还不见女儿回来,便慌了神,赶紧将此事告诉了相公岳谦诚。
“是不是我打了她一巴掌,下手太重,还是当着众人的面,伤了她颜面,更伤了她的心,所以她……”叶氏皱眉不展。
“都是你把她给惯得!堂堂相府小姐,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居然在寿王府跟人打起来!让那么多人都看见,让我这脸往哪儿搁?”岳谦诚气呼呼的说道。
“女儿都不见了,你就别光想着你的脸面了,女儿现在还不知身在何处呢!”叶氏又气又急,忍不住掉下泪来。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这件事万不可让父亲知道。她不是带着家仆和丫鬟的么?丢不了,说不定是出去散心了,待会儿就能回来。”岳谦诚见夫人掉泪,便上前安慰道。
只是天色渐晚,却一直不见岳媚娘的身影。
却在这时,岳老夫人院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岳老夫人可随时进出宫门的腰牌不见了!
这可是要命的大事,弄丢腰牌可是大不敬之罪,倘若被恶人拿去,混进宫中,再做出什么坏事来,更是后果不堪设想……
整个岳家都被惊动了。
岳谦诚与叶氏听闻这个消息时,心中不禁生产一个不好的预感来……该不会是……岳媚娘偷拿了腰牌吧……
他夫妻二人心中忐忑不安,却不敢将猜测说出口。
岳家尚在紧张之中。
一直不见人影的岳媚娘,此时却坐在建章宫的正殿里哭哭啼啼。
宸妃十分无语的看着这个侄女。
从身份上来说,岳媚娘是她的亲侄女没错,可她是被族中认到岳左相名下的,在这之前她从未在京城里住过一天。认在岳相名下之后,她被接进京,重新学了规矩就被嫁给了太子作侧妃,与岳家众人,并不亲厚。
这嫡兄家的女儿却跑来她这里,一通的哭,说在寿王府受了天大的委屈,需得自己为她做主。
好言相劝她听不进,哭哭啼啼却没个头儿,哄她走吧,自己毕竟不是岳相的亲生女儿,有恐人说她凉薄,寒了岳家的心。
只好无奈的任由她哭。
如今见天色越来越黑,宸妃倒是越发焦急起来,今日皇帝翻得可是她的绿头牌,晚膳时间估摸着就会过来,宫门过不了多时就会落锁,岳媚娘哭红着眼杵在这儿算怎么回事?
宸妃清了清嗓子,还是耐着心道:“你且回家去吧,这事儿我定会告诉皇上,求皇上为你做主的。再晚,宫门落锁你就回不去了。”
岳媚娘抬起头,嗓子已经哭得发干,“姑姑说话算数?”
宸妃闻言不悦,但见她已经有了想走的意思,便仍是耐着性子点头,“这是自然。”
“那多谢姑姑,臣女就先回去了。”岳媚娘起身道。
宸妃点点头,派了身边的宫女送她。
岳媚娘福了福,跟着那宫女出了建章宫正殿。
未出得宫门,却遇见了刚下步撵而来的皇帝。
岳媚娘喜出望外,皇帝是她表叔,可她却是第一次见自己这位表叔。激动之下忘了要颔首行礼,直愣愣的看着一席明黄色长袍,腰束锦带,缓步走来的皇帝。
原来皇上如此年轻,又有如此风姿,岳媚娘不知是震慑与那一席明黄色耀眼的龙袍,还迷恋于皇上不凡相貌,一时竟看的呆住,皇帝已经行至近前,尚无所察觉。
皇帝颦眉看向杵在路旁的小丫头。
皇帝身边太监张淼赶紧上前,尖声喝道:“大胆,见了皇上还不下跪?如此直视,是不想要你的眼珠子了么?”
岳媚娘这时才如梦方醒,“不,不是……皇上相貌堂堂,臣女鄙薄,竟一时看的呆住。”
如此直白的话,倒是上皇帝也不禁侧目,好笑的问道:“你是谁家的姑娘,怎会在这里?”
“臣女是左相大人的嫡孙女,岳媚娘,今日特来看望姑姑宸妃娘娘。”岳媚娘第一次与皇帝说话,紧张是在所难免的,她却觉得心中有脱兔乱跳,脸上更是灼热得很。不禁又偷眼瞧了一眼皇帝。
皇帝见她眼神无礼,念她年纪小,又是左相的嫡孙女,便不欲计较,提步欲走。
岳媚娘却急急开口道:“臣女今日是来求宸妃姑姑为臣女主持公道的,臣女在寿王府被恶人所欺,颜面尽失,寿王妃不仅不惩治那人,还出言袒护,求皇上为臣女做主。”
皇帝原本十分不悦,但听到她说寿王府,便来了兴趣。
“哦?寿王妃袒护恶人?”皇帝垂眸看她。
又转过脸来对张淼吩咐道:“带她进来。”
皇帝提步走去,岳媚娘又被带回了建章宫正殿。
宸妃见到皇帝前来,笑脸相迎,躬身请安。却在起身时瞧见随后被带进来的岳媚娘,笑意顿时僵在脸上。还真让她遇上皇帝了,不过是小丫头之间闹点矛盾,一点上不得台面的小事,到要告诉皇上,尽耽误她的正事儿。
宸妃心中尽是不悦。
皇帝却饶有兴趣的看着岳媚娘,“说说吧,怎么回事?”
岳媚娘便细数了她如何在花园遇见廉葭葭,廉葭葭又是如何的出言不逊,最后她去告诉母亲时,寿王妃又时如何的袒护廉葭葭。
皇帝越听,脸色越黑,直到最后已经耐心尽失,偏岳媚娘是个没眼色的,不仅没看出皇帝已经显出的不悦,还一脸桃色的偷睨着皇帝。
她这样大胆放肆的眼神,连宸妃都黑了脸。
“还不送岳大小姐出宫去?”宸妃观察着皇帝的脸色,吩咐道。
岳媚娘一愣,见自己说完,皇帝毫无反应,宸妃却急着敢她走,便有些不高兴,嘟着嘴说道:“姑姑,皇上还没说要如何为我做主呢,您就急着赶我走?”
宸妃扶额而叹,她家大嫂看起来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教出这么一个女儿来。
皇帝冷笑,“你倒是说说,你想让朕如何为你做主?”
一点姑娘家的小矛盾,也敢闹到他的面前,她说在寿王府受了委屈之时,他尚以为是寿王妃有什么不当之举,自己知晓了再宽恕一番,也显得自己皇恩浩荡,对寿王府更是宽仁大度。却不想是这么一点芝麻大的小事儿。
岳媚娘见皇帝真的问起她,便脸上更加红了红,“媚娘也不知该如何惩罚,但凭皇上做主。”
“哦,对了,她是如何进得宫闱?”皇帝突然转过脸来,问一旁站着的宸妃。
宸妃顿了顿才说道:“是拿了岳老夫人的腰牌。”
皇帝闻言目光深深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岳媚娘,岳老夫人断不会将腰牌给她,定是她私自偷取的。
“着人将岳家小姐送回府上,收回岳老夫人腰牌,罚岳左相半年俸禄,割去岳谦诚职务,命他在家中好生教养女儿!去吧!”
皇帝吩咐道。
岳媚娘闻言很是愣了一阵,“皇上……”
是她听错了,还是皇上说错了?怎么她听来都是对她们家的惩罚?却完全没有对寿王府亦或是廉葭葭的惩罚呢?
宫人上前请出岳媚娘,她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上,是臣女听错了吗?”
不仅是宸妃,就连皇帝也已经对这个侄女无语了。若不是她生的好,生在了皇帝最最敬重的母后的娘家,私闯宫闱之罪扣下来,别说她,岳家能不能保得住,都还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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