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一样呢?赵爷只身闯荡江湖,无所顾忌,江湖儿女,随性豁达。
他却是将军府的二少爷,翰林院的翰林,前途大好。她怎能允许低微的自己成为他背后的污点呢?
宁可放过,宁可错过,也不愿自私的留在他身边。
寒梅回到主院之时,慕容御已经从登基大典上回来了。夫妻两人正抱着孩子闲聊着。
廉如意忽然问道,“你跟楚太医很熟么?”
慕容御抢过珏安手里的金铃铛,在他眼前晃了两晃,珏安立即伸手去抢。
他点点头道:“是有些交情的。”
廉如意回想起那天出宫门时,见到廉葭葭的情形,忍不住叹道:“楚太医医术高超,治疗跌打损伤,更是一绝,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下。”
慕容御闻言一笑,“他祖上便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赤脚游医,经过了几代人的发展,自是精通此行。不过到他这儿能发展的如此精妙,乃是楚太医的祖母功不可没。”
廉如意抬头看他,“楚太医的祖母也会行医?”
女子行医倒不是没有,只是很少罢了,医术高超者则更是从未听闻过。
慕容御摇了摇头,“他祖母不善行医,乃是擅长修容之术,曾经专为青楼女子修整容颜,后来嫁给楚太医的祖父之后,夫妻二人更是将治疗跌打损伤和修正容颜糅合在一起,到了楚太医这辈儿,手法精妙,当真的举世无双。”
廉如意点了点头,难怪她那日见廉葭葭,险些没将她认出来。廉葭葭原本也只是中等偏上之姿,那日得见,却是容颜精致,更有中慵懒妩媚从骨子里透出来。想来万芳楼除了给她一身伤痛之外,还是教会了她一些东西的。
希望这些东西,能使她去往乌兰之后,少受点苦。
话题聊到这里便没有进行下去。
夫妻二人专注的陪着孩子玩耍,慕容御更是甚少离开主院。仿佛要将曾经缺失的一家人在一起共享天伦的时间全都给补偿回来一般。
寿王府上下其乐融融。
当然,其乐融融的并不止寿王府。
年节未过,先是圣上登基,紧接着就是册后大典。
昔日的宸妃,跃然上位。
喜庆的日子一个接着一个,京城上下也都一片欢欣。
在这一片欢快,君民同乐的日子里。
前去乌兰,协商和亲事宜的使者也从乌兰赶了回来。只是与他一同到来的,还有乌兰的一众使团。
正是新春佳节,有朋自远方来,平南朝乃友善好客之邦,两国也正在磋商友好事宜,既然有使团前来,理当好好招待的。
皇帝在宫中宴请乌兰使者,寿王夫妇也在陪同之列。
宴席设在晚上。临行之前,廉如意亲自陪在一边,看奶娘哄睡了两个儿子以后,才换上隆重华丽的吉服,同寿王一道,前往宫中。
到了宫里才知道,乌兰所来的使者,乃是乌兰大皇子、三皇子与一位公主。而那位公主和三皇子,更是前朝送去和亲的公主所生。
这两位皇子,一位公主的使团倒是颇有点意思,其目的,恐怕是不简单。
难怪皇帝会这么郑重的邀请官员宗室前来陪同宴饮。
宴席设在朝华殿。
寿王同寿王妃到来之时,平南朝受邀的官员几乎已经到齐了。
众人拱手向寿王行礼,寿王却是扭过头来,扶了一把廉如意,“小心台阶。”
廉如意点头,微微一笑。
两人步入席间,寿王从进门到落座,都未曾看过大臣们一眼,更不肖说向大臣们打招呼了。
被冷落的大臣们,有些撇撇嘴满脸不屑,有些则神色泰然,心知肚明寿王是在避嫌。
廉如意倒是扫视了一圈,见到爹爹和哥哥的身影都在,不远处的宫柱之后,纤影一晃,廉如意脸上便不自觉绽放出笑容来。
“林侍郎和姐姐也来了!”廉如意说道。
慕容御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见林仕元和廉欣娉一前一后的穿过众人,走向自己的桌席。
林仕元也看到了慕容御,两人离得远远的,相互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
慕容御回京,并从宫中接回廉如意之后,寿王府便闭门谢客。
廉如意也是多日都不曾见过姐姐,今日见到,心中甚为欢喜。
只是两人的席面里的较远,倒也不好上前去打招呼,她冲姐姐笑了笑,便坐正了身子。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朗朗笑声,以及叽叽咕咕嗓门很大的说话声。
殿内官员虽多,却是无人大声喧哗,即便有交谈也都是压低了声音的窃窃私语。
这突入起来的大笑和说话声,顿时贯响朝华殿。
群臣的视线都转向门口。
只见两位宫人满头大汗的引着一群身着异族服侍的人进得殿内。
大冬天的,两宫人额上却有着清晰可见的汗珠子,神色也颇为不自在。
看来这乌兰前来的使者,似乎并不是那么友好呀?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高壮魁梧的男子,左耳之上还挂着大金环,大笑之声正是从他口中发出。
他身后跟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五官精致立体,线条分明,虽瘦,却不似平南朝女子的孱弱,而是浑身上下都洋溢的蓬勃的活力。只是她的脸色却是十分阴沉,面无表情,却让人觉得她凶悍不好接触。
两人走得很近,男子似乎叽叽咕咕的用乌兰话再跟她说着什么,她板着脸听着,却并不答话,也不像前面男子笑的那般开心。
在他们两人身后两三步远,还跟着一位少年,清瘦结实,眉目之间少了几分乌兰人的粗狂,倒是更具平南朝人的细致。他正一脸天真笑意的跟在后面,还对前面的魁梧男子说了句什么。
那男子板着脸呵斥他一句,他瘪瘪嘴,似有些委屈,却没说话。
他身后跟着的一群侍从样子的高壮男子却都哈哈笑了起来。
他们说话声音不小,朝华殿也很安静,所以殿中之人都可听见他们的话。
只是他们交谈一直用乌兰语,廉如意眉头轻蹙,虽能看出走在最前面的魁梧男子应当就是乌兰的大皇子,他身后跟着的是乌兰公主,而走在最后的就是三皇子,却不能明白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慕容御却忽然贴近她的耳朵,“大皇子说,平南朝的人看起来都绵软无力,难怪不敢和他们打仗,总是送公主去和亲。三皇子劝他皇宫之中,不要大声喧哗,对平南朝皇帝不敬。大皇子呵斥他是没用胆怯的蠢货。”
廉如意转过脸来,微微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你懂乌兰语?”
慕容御淡淡一笑,“师父带我到过乌兰,在哪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不是说乌兰苦寒,地广人稀,游牧为生么?他一个平南朝的皇子,在哪里怎么生活?
廉如意不禁疼惜的看着他,在他年幼的时候,究竟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
慕容御将她的手覆在他宽阔温暖的手掌中,仿佛不用说,只用眼神就能明白她心中所想,“我只当好玩儿,跟着师父,倒也不甚困苦。”
听着他轻松的语气,廉如意却心中一酸,反手握住他的手,“以后不管到哪里,总有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总有我们陪着你。”
慕容御深深的点头。
太监高唱:“皇上驾到--”
文武百官都闻声站起,坐在百官对面的乌兰一众,却无人起身。
唯独那十几岁的三皇子孤零零的站着。
大皇子斜瞟他一眼,不屑的笑笑,又转过脸去和公主说笑。
不过说和笑都是他一个人,那位公主自始至终都没有开过口。只是偶尔点点头。
皇帝一席明黄的龙袍,缓步而来。
瞧见百官之时,脸上还略带笑意,但当看见乌兰使者,竟只有一人起身相迎,脸色便沉了下来。
皇帝身后还跟着皇后,及明月公主。
倒是没有看到廉葭葭,也就是如今的岚昭公主的身影。
皇帝十分不悦,但并未在此时发作,而是隐忍着在上座坐了下来。乌兰蛮夷之地,他和这些未开化的蛮荒粗鄙之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见皇帝坐下来以后,朝廷派去乌兰的使者,立即擦了擦冷汗,向皇帝介绍说:“这位是乌兰的大皇子多多木吉,这位是乌兰的公主塞西亚,这位是乌兰三皇子阿鲁保。”
多多木吉和塞西亚都是对皇帝行了乌兰之礼,只有阿鲁保有些无措的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姐姐,犹豫一番,还是起身对皇帝拱手俯身,行了中原之礼。
皇帝多看了三皇子阿鲁保一眼。
那会乌兰话的使者有用乌兰语说道:“上座这位,就是我们平南朝的皇帝陛下。”
多多木吉笑着起身,用他颇为生涩的中原话说道:“平南朝的皇帝陛下,我们远道而来,没有见过平南朝的风土人情,十分新鲜,此行除了要为父皇迎娶公主回去以外,还希望能多在平南朝游玩一些时间,希望皇帝陛下不要见怪。”
皇帝见他说话倒也还算客气,略点头道:“我平南朝乃好客之邦,既然乌兰王子想要在平南朝游玩,朕自会派人好生接待。”
皇帝语调平缓,多多木吉一下就听懂了,点头笑道,“多谢皇帝陛下。”
一开始的不快,随着两方的友好对话,似乎和缓了许多。
皇帝不开口,众人自然是不敢开始宴饮。皇帝扫视殿中,淡然道:“乌兰第一次派使者前来我平南朝,便是两国友好邦交的第一步,今日众人不必拘礼,尽管开怀畅饮!”
皇帝说完,举起镶嵌着珍珠宝石,镌刻着缠杯花卉的三足金杯,冲众人扬了扬,放至唇边,浅酌一口。
众位大臣也纷纷举杯。
乌兰一众连那些侍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多多木吉更是冲皇帝说道:“皇帝陛下,你们这酒杯实在太小,在我们那里,喝酒都是用大碗,更有勇士乃是抱着酒坛子喝,你们这小酒杯……”
说着,他拿起自己面前精巧别致的碧玉杯,啧啧两声,频频摇头。
慕容御垂眸浅笑,道:“皇上,乌兰地寒,时常靠饮酒暖身,不像我朝,饮酒乃是乐事,皇帝不如就允许他们用大碗喝酒吧,倒免得他们以为是我平南朝酒不丰盈。”
慕容御的话给了皇帝台阶下,皇帝当即命人为乌兰使者换上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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