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华年-第五十四章神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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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沈慕衣唯一一次看见惊霜剑如一个小精灵般,自由任性还带点顽皮。

    自此以后,它便是沈慕衣常伴左右的仙器,唯他是从。惊霜剑也确实让沈慕衣如虎添翼,六界八荒,再无人敢与之战。

    后来,仙界发现了归诩。沈慕衣前去请求归诩回到仙界,带着惊霜剑出现在归诩面前的时候,归诩只是一笑:“想不到,来擒我的是惊霜剑的新主人。”

    沈慕衣才知道,归诩便是惊霜剑的锻造者。

    沈慕衣依旧记得那日见归诩的情形,他根据消息来到青州南部一处竹林里,林中溪水潺潺,溪水中游边上一间小屋,前面被竹篱拦了一个田院,时令蔬菜茂盛。一位红衣女子在屋外溪边看着一本书,长发如瀑,面容清冷,一双美目似天上星辰,红衣沾了些尘土却丝毫不让人觉得狼狈,一双脚丫泡在溪水里,不时绕过几条鱼儿,去亲吻她的脚丫。

    沈慕衣在归诩身后站了良久,他知道,归诩应该一直知道身后有人,但是归诩却一直未说话。她等着沈慕衣,沈慕衣也等着她。

    最后,还是沈慕衣先开了口,“裙摆落水了。”

    彼时,正好有一阵风,将归诩右边的裙角吹落在水中,归诩看了一眼,并未在意,又来一阵风,将她左边的裙摆也吹了下去。

    “归诩神御,天界统帅沈慕衣请神御大人重回仙界,共商封印魈猽大计。”重明神鸟当年乃祖神盘古坐下神鸟,故沈慕衣尊称其为“神御”。就算是天帝,也得礼让三分。

    “重明一族自祖神起,就跟随祖神南征北战,治理蛮荒,保天下太平,最后落得种族灭绝,只留我独处于世。我都快忘自己活了多少年了,却也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活得久了,看得也清楚,如今的天界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魈猽明显是已经对重明之力的化解能力越来越大,你们却依旧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找到我这最后一个救命稻草,但是一只重明神鸟如何能封印住魈猽,四百万年前,可是牺牲掉了近千只重明鸟。”归诩声音悠悠,却如一个个耳光打在沈慕衣脸上。

    沈慕衣来之前也深知请归诩的不易,其实在四百万年前,重明鸟便与第二十八任天帝禹阳为首的众仙发生了分歧,最后重明鸟灭绝的原因很大程度与禹阳的错误决策有关,而禹阳也死于魈猽手下。这也是为什么归诩如此重要,戚方却不亲自来请的原因。戚方担心,归诩会对天帝身份的人颇有微词。

    归诩作为重明神鸟,这么多年来却从未回天界,也不曾暴露其身份,只怕也是因为对天界心灰意冷。

    “神御大人,魈猽乃远古巨兽,对于天界而言,确实如不可抵抗之力,但是所幸还有神御大人的存在,沈慕衣一定全力以赴,消灭魈猽的同时,保神御大人周全。”沈慕衣来时仔细审度了一下归诩的心态,也预料到了现在这种咄咄逼人的情形,但是他自是不能激怒归诩。而且,他倒是真没想过,归诩的人身,是如此清绝冷艳的美人。

    “话说的漂亮,戚方让你坐上统帅之位,难道是因为你的嘴皮子?”归诩合上了书,回过头来,长发轻洒,一双眸子如沁秋水,话虽充满挑衅,竟让沈慕衣无处动怒。

    沈慕衣一时不知作何言语,归诩的目光却落在了沈慕衣手中的惊霜剑上,这才笑着有了那一句话,想不到,来擒我的是惊霜剑的新主人。

    归诩用了一个“擒”字,说明她心中自是不愿意回到天界,尽管她回去,地位依旧是至高无上,戚方也要谦让她几分。但是她也必须做好准备迎战即将醒来的魈猽,那几乎注定是有去无回。

    但是,她却又注定被“擒”。戚方未亲自来,算是给了她几分薄面。虽然连天帝也要谦让重明神鸟,但是天帝却也有重明鸟不得不从的古谕。

    重明鸟战斗力极强,却也终只是仙兽,盘古神灭前担心未来重明神鸟会威胁六界,便留下一古谕,重明神鸟必须遵从手持古谕之人的命令,那古谕便一直传在主事之神之中,神消亡之后,自然落在了历届天帝手中。当年禹阳便也是动用了古谕,让重明鸟必须服从他的命令,才让错误没有了挽救的余地。

    归诩随沈慕衣回天界之前,一把火烧了那竹林小屋,沈慕衣觉得有些可惜,想去制止,归诩却道:“此去注定无回,空留它于此,略显孤单。”

    那时候,沈慕衣心中已经下了决心,蛮荒中他就算丢了性命也要保归诩周全。但是,后来他才知道,这所为的决心,是多么的天真。

    如果能知道后来的事情,他当时一定会不顾一切让归诩远离天界。

    但是,一切没有如果。

    就算那间小屋修复得回来,一切可以原封不动再次创造出来,可是,归诩再也不会出现了。

    在去蛮荒之前的相处中,沈慕衣有问过归诩,关于惊霜剑的秘密。

    为何惊霜剑本属至寒,却可御火喜火?

    还有惊霜剑的上一任主人是谁,为何他抛弃了惊霜剑?

    但是归诩都没有给任何明确答复,只道一切都是缘分,既然惊霜决定跟他,他只需用好它,便是最它的依靠最好的回报。至于过往,谁又没有过往?

    沈慕衣便不好再追问下去,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归诩确实没用过惊霜剑,因为她曾向沈慕衣借用把玩过惊霜剑,却从不曾用它。

    那一段时光,是沈慕衣有史以来最难忘的时光。归诩便如同一个他期待了很久的人,让他明白了世间他不曾体味过的更多事情和情感,他发觉自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这么一个人。

    然而,魈猽彻底觉醒了。

    蛮荒一战后,沈慕衣昏迷数月醒来,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惊霜剑藏在了这间密室中,在未开启。

    曾与他并肩作战的仙器,两万年未见了。

    若不是今日池华裳得到红拂筝,他恐怕都不会下来看看这个多年未见的朋友,但是他依旧没勇气拿起它,更没勇气将他带出去。

    他只是一个司水仙君而已,要惊霜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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