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往后再窘迫，她也不用再抓鱼睡树搭窝了吧。相比起君上的力量，曾经的她那种小小的力量，居然还能罩着酥宝茁壮……好像也没怎么成长，但是能生活到现在，也算得上是个奇迹了吧。
想起往事，就容易惆怅。池华裳看了看身边已经睡得两只小脚翘到天上去的酥宝，轻轻坐了起来。就不打扰她了，自己出去走走。
客人厢房这边很是清幽，只有池华裳和沈慕衣两位客人，沈慕衣的房间已经熄灯就寝了。对面的弟子房好像还是很热闹的，看来她们睡得比较晚。
白天池华裳有观察一下采素观的环境和观中人群，采素观没有外人下人，除了泠奚观主，其余的便都是她的徒弟了，弟子数目并不多，大约百人所有，女弟子占多数，男弟子大多年龄不大，似乎多为师弟。看起来相处一片融洽，年长一点的师姐们对师弟师妹们多有照顾。一切日常生活，都是弟子们牵头负责，分工明确，看起来过得无忧无虑。
池华裳倒是很羡慕这种一大家子的感觉。
她不想去惊扰到她们的休息，一个点地，纤身轻轻飞起，就过了边上墙垣，后面是一片银杏树。
池华裳也不敢到处乱跑，见后院延出一条路往高处而去，便也沿着这路飞向顶峰。
月色如水，倾洒一片。
随着池华裳道行加深，她许多能力也渐渐凸显出来，比如在夜色中也能将一切看得清晰，只要静心还能听到很远处的声音。
随意的闭眼凝神，她便听到了顶峰上，有人声。
池华裳连忙摒气收步，同时赶紧以仙术藏了自己行踪。因为她听出了是沈慕衣和泠奚真人在峰上对话。
浮萝山山顶上修建了一座休憩亭，清晨日出之时看万山之境沐浴晨光，夜晚明月高悬月光直落其间静谧沉寂人心，深得泠奚喜爱。
沈慕衣与泠奚到这里，确实有些不方便他人知晓的事情要谈。
先是泠奚的声音，“以我对仙君的了解，定不是如此莽撞之人，为何这次会如此决绝，连天帝的情面都不考虑。”白天二人不便将话说透，泠奚也看出沈慕衣有话不方便讲，但是泠奚心中能预料，沈慕衣这一次离开，恐怕真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实不相瞒，这一切都是为了华裳的安危。因为阴差阳错池华裳被带入了魔界，而毫发无伤，让天界对池华裳的身份存疑。加之小人作祟，若真的追查起来，怕会对池华裳带来翻天覆地的影响，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只能将她带走，远离天界。”来到此处，沈慕衣自然是准备将没说的话说完，其中严重，自然也得泠奚有所知晓。
“难不成你这徒儿真是魔族出生？”泠奚问道，倒不是真的在乎魔不魔的，而且沈慕衣如此护她，心性肯定不会太坏。泠奚也仔细看过了池华裳，感觉与一般人并无差异，倒是有几分让人羡慕的灵巧和精致，颇让人喜欢。
“自然不是。”沈慕衣摇了摇头，却依旧无法松开皱紧的眉目，“华裳的身世……恕我还不能以实相告，其中牵扯关联过于复杂。而且，在下一己之私，只想好好保护她，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她因身世卷入无法扭转的局面中。所以，至今我都不曾告诉她，她自身的秘密。”
“既然仙君如此说，泠奚自然不敢多问。所以，仙君这个徒儿，并不是当时随意收的，反而是一早就开始关注她了。”泠奚虽然猜不出池华裳到底是何身份，但是得沈慕衣如此重视，便说明了其绝对的不同寻常。
“正是如此。”沈慕衣终于承认了，天界所有人都认为他收徒只是心血来潮，他也一直做出这样的解释，只是为了保护池华裳的秘密不被发现。这些年来，没人知道，他一直寻找着她，守护着她，然后寻找一个好时机，收留她。她才是沈慕衣一直活下去的理由。
“既然仙君如此护她，那也定然是有什么不可否决的理由。那我明日便交代徒儿们，绝不走漏了仙君到来的消息。其他事情，仙君也可但提无妨。”如果说这世间还有谁能让泠奚绝对信任了，唯沈慕衣一人而已。
“还有一事，如今魔尊邪袭似乎也因为另外的缘故，对华裳的存在很感兴趣。虽然他在魔界并没有为难我们师徒，但是也难料后事会有变卦。若魔族来犯，我自然一人应对，定不给采素观上下添加麻烦。若观内外有什么异常，切莫瞒着沈某。”沈慕衣提前告之，也是怕泠奚太顾他安危，而太过维护，导致采素观遭受无妄之灾。
“好。”泠奚也应了下来，若魔族真的来犯，除了她能一战，底下徒儿若强行阻拦恐也是以卵击石。但是若真发生了，她也定不能任魔为之。
二人对着沉默的群山，各自有所想。沈慕衣想着今日便是一个分水岭了，今后的路是一路平川还是异常艰难，就看这几日的变化了，只是多叨扰了泠奚。泠奚想的则是，沈慕衣一直维护者池华裳虽不知何原因，但是很显然他想一人担着，如今已到多事之秋，恐怕他自己心中都不只下一步如何走，自己定要尽力帮助一二。
而本来只是想出来转悠转悠的池华裳，早已被他们对话惊得目瞪口呆。
池华裳脑海中闪现出自己存在的无数种可能，但是一个也抓不住，她哪里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从她第一天有意识起，就根本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邪袭所说的，她还不相信；芊羽所看到的，她将信将疑，现在沈慕衣的话，她再也难去怀疑了……真的是一个藏有复杂身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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