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努力,真的就注定是天命么?
现在,不是也有一个人在不顾一切,企图逆该天命么……
寂央斗不过一个比他高出不少的芊羽,君上要斗的可是天帝和整个天界啊。
池华裳不敢往下想,她不舍得沈慕衣为她再受伤害。
如今的沈慕衣,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天界战神了,他满身的伤痕,还有猽力在体内作乱,他一切都是在强撑,为池华裳而撑着。
她不能让君上也落得这样的结局,那样她也会和泠奚一样崩溃。
而现在局面陷入了僵持,戚方为池华裳而来,只为夺人,而今有人身死,责任不在于他,他没有主动离去的可能,因为这样而言,仙家会对他以后的立场产生质疑,对于他天帝的权威会有一丝动摇;而邪袭本来是来维稳,芊羽打乱了局势,但是戚方不走,他也不会离去。至于沈慕衣,如果他开口求戚方离开,戚方可以晓以大义,暂缓行动,对仙家们也有个交代,可如今这个情形,他怎么可能开口求戚方离开。
“今日之事,造成如此局面,恐怕不是大多数人愿意看到的,还请诸位退去,容采素观处理后事。其他事宜,他日再谈。”苏叶竹上前一步,只有他出面做这个和事佬了。
邪袭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也知道仙魔双方暂时退去,对采素观和池华裳而言,自然是非常需要的,不然恐还有人会伤亡。邪袭往戚方那边看了一眼,但是主动权不是他的,他自然要看对方的意思。
苏叶竹见邪袭的神态,看得出是在等戚方的表态,于是也跟着望向戚方这边。
戚方见有个人出来说话,起码不至于让空气都快要凝固了。但是如此随口答应,恐怕有些太表露心态,戚方便问:“不知你是谁,本君为何要听你的?”此一人就牵制住了四天大将,实力不可小觑。
苏叶竹依旧不改面容,笑道:“在下不过一介山人,游于山水间。只因与池华裳有过一段交情,听闻她有难,便过了看看。不敢求天帝给几分薄面,人死为大,还求天帝成全。”
“山人?你是散仙?”戚方能感知他的仙气,但是却从未听闻有此号人物。
“可以算是,只是从未去过天界。”
“那就算如此,你应知道本君执意要池华裳回天界,是所谓何事,你觉得本君做得不对?”戚方知道有些人不愿为天规所约束,会放弃位列仙班的机会,但是都会求得天帝批准,并备录成案。这个人,他却从未听过。他此时还不知道,苏叶竹成仙时,他甚至还未出生。
“山人不敢,不知天帝能否借一步说话。”苏叶竹道,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些严肃的气质,“山人有些事情,只方便告知天帝。”
“你们在此等我。”戚方交代之后,便于苏叶竹落于一偏处。
苏叶竹与戚方只是交谈了几句,再回来之时,戚方对苏叶竹的态度大变。
“沈慕衣,我可以先回仙界,但是魈猽之事,非同小可。我可以暂时不带回池华裳,但是我会让叶焯继续监视蛮荒的动向,若魈猽醒来,而仙界又没有重明鸟,你应该知晓六界所面临的劫难。希望你能三思。”戚方对沈慕衣说完,也不管沈慕衣是否为之所动,转而向池华裳道,“池华裳,你师父暗暗隐瞒你的身份,我可以既往不咎;他保护你这么久,希望你为他想想,不要让他再陷入两难……”
“住口!”沈慕衣本来面无表情不想理会戚方的言语,但是他竟然暗中要挟池华裳,沈慕衣瞬间变得愤怒,一双冒火的眼睛已经丝毫不认与戚方的情谊,“戚方,你别让我将你彻底视作仇人,这件事上我不会有两难的时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要帮归诩完成遗愿,永不会更改。她不会为封印魈猽牺牲,不会再为天帝和天界做任何事。要送死,你们自己去,若不甘心,我陪你便是。”
“你已经迷失了你自己。”戚方很不忍心看到沈慕衣现在的状态,但是,他不知道是自己毁了他,还是归诩毁了他。
戚方率领仙界的人离开了,邪袭也将芊羽带走,芊羽走之前都死死盯着泠奚,似依旧不甘心,她心中的决定从不会更改,寂央想一命换一命,简直太天真了,泠奚决不能活着。
就算今日未能如愿,她一定会再来一趟。她要亲眼看着泠奚死去。
然而泠奚恐怕等不到芊羽再来的时候了。
涔谣和池华裳将泠奚扶持回房,苏叶竹和沈慕衣收拾了寂央的后事。所有人的心中都不是滋味,更不知道如何去安抚泠奚。
泠奚从那一声剧痛的呼喊之后,就再也不曾说一句话。这个从年轻模样瞬间转入老年的仙家,就如同病入膏肓般,所有人都能料想到那样的结局,不由得潸然泪下。
夜幕落下,采素观安静得如死去一般。山下的两股力量都已经散去,但是沈慕衣依旧无法安心下来。脑海中不停想着寂央阻挡芊羽击杀泠奚的那一幕,寂央的付出太过震撼,泠奚那一刻的苍白,更是让人心如死寂。对泠奚的愧疚,让他都不忍再望。
这真的就是抵抗注定的代价么?
若有一天,他与池华裳,不管谁处于哪个角色……恐怕都无法接受吧。
池华裳看到那一幕的表情,沈慕衣也无法忘怀,她心中是不是也在想着什么。这个孩子,对自己的情感,与寂央之于泠奚相比,又怎会少得分毫。
“仙君在想事情?”身后的声音打破了沈慕衣的沉思,回头却见苏叶竹款款而来。
“苏兄。”沈慕衣问候道,若不是苏叶竹成功劝退戚方,真是不知如何收场。
“今日之事,山人心中也是难过的紧。命运无常,有时候几番祈求,也不过是大梦一场。一直以为我已经看淡一切,才发现人情之心,纵使看破,也不能全身而退。义无反顾之心,如飞蛾扑火,却心甘情愿。情耶,爱耶?心也。”苏叶竹心中也是几番惆怅,想找个人说说话,这才主动叨扰了沉静中的沈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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