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100年里,沈慕衣在凡界如一个小灵兽游走在人迹罕至的山水之间,靠着天地万物而成长,虽有灵性,却无人沟通,连言语都不会,开口只是咿咿呀呀。
一个人在深山绿水间,兽类为伴,鱼鸟为趣,巨木为栖。实灵力太盛,静坐闭目间,便以悟得诸多法力,以木取火,结水为冰,皆是一念之间。
有半仙之人路过,感受到其灵气,自觉无力承受其师恩,只敢稍作指点,便离他而去。
后直到墨夙寻到他,才慢慢开始懂得用言语交流。
戚方与沈慕衣的第一次相遇,便是在以墨苑的花海里。
那时的戚方虽小,却已经知道了自己异于常人之处,也隐隐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像父帝一样,成为仙界人人都尊从的天帝。所以虽内心仍有顽皮,外表却颇有些成熟之态,已非其他仙童能比。
墨夙找了个借口说,晚上有事不能去到小戚方的百年生辰宴上,让他来花海里,姑姑准备好了礼物送给他。
戚方来到花海,没看到墨夙姑姑,却看到一个与自己一般大的小孩,一身白色小褂,头发盘了一个小发髻,脸庞红晕,蹲在花海中央,盯着一朵红色的花,慢慢绽放。
戚方好奇走过去,那孩童却浑然不觉。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姑姑呢?”戚方问道。
那时候的沈慕衣,还不能太充分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想法,戚方的声音在他心中反复回放了好久,终于能听懂戚方问的第一个问题,缓缓道,“沈……慕……衣。”
“沈慕衣?沈慕衣是谁?”戚方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从未听到有谁叫这个名字,便也不想多追寻下去,只道,“墨夙姑姑呢?”
沈慕衣摇了摇头。
戚方觉得沈慕衣太冷淡,有些不喜欢。
“戚方,你来了。”身后响起了墨夙的声音。
墨夙本想让他两自主认识一下,却没想到沈慕衣还不足以应付陌生人的询问,只得放弃了暗中观察,现身了。
“姑姑。”戚方蹭过来,抱住墨夙大腿,“他是谁啊?”
以前,墨夙到凡间看望沈慕衣的时候,沈慕衣也会这样凑上来倚靠着墨夙的大腿,听话地叫墨夙“姑姑”,这个称呼是墨夙让他叫的。
可是现在有个跟他相仿的孩童,穿着一身鲜红的衣裳,抢了他的位置,也抢了他的“姑姑”,他便愣在原地,不敢向前了,虽然墨夙还有另一只大腿。
“慕衣,你过来。”墨夙亲切叫道,沈慕衣犹豫了一下,双手和在衣襟前,缓缓走了过来。
一红衣一白衣,两个孩童在墨夙的两边,终于正式对视了一眼,两个小小的心中不明白为什么会泛起了一阵相熟之感。
“戚方,这是沈慕衣,将来你长大了成为天帝,他一定是你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不过现在他还不够强大,等你长大了,他也变得强大了。”
“慕衣,这是戚方,将来的天帝,虽然你还不知道天帝是什么,但是你要相信,你一定也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与戚方一起,维护六界太平。”
墨夙对二人道。
“哦。”姑姑既然这么说,戚方当然不会怀疑。
“嗯……”沈慕衣虽然不是很懂,但是姑姑的话听着就是。
“而且,你们的生辰在同一天,就是今天。”墨夙抚摸着两人的头。
“那我跟父帝说,让沈慕衣跟我一同过生日。”戚方道,也许是因为墨夙姑姑的话,让他立刻对沈慕衣的看法发生了改变,瞬间完全接受了自己未来的“左膀右臂”。
“不行,慕衣他不是仙,所以是不可以参加仙家盛宴的。姑姑把他偷偷带上天来见你,也不方便别人知晓,所以戚方不能跟其他人说,更不能跟父帝提起,不然姑姑要被你父帝责罚了。”墨夙就怕小孩子的童言无忌,不小心说漏了嘴。那样她再怎么补救也来不及了。
“哦,那我不说好了。”戚方见墨夙一下子紧张起来,听话道。
墨夙将戚方带到一边,悄悄私语道:“戚方有父帝和仙家们庆贺生日,慕衣无父无母,只有独自一人,所以姑姑晚上不能去参加戚方的生日了,姑姑就在这里陪沈慕衣过生日。戚方理解姑姑么?”
戚方一听,看了一眼孤单落在那里的沈慕衣,好像被遗弃一样,又不想表现出来,望向了身旁的一朵蓝色大花瓣的花朵。戚方心中也有点难过,点点头,“嗯,以后,以后我一定让慕衣和我一样可以收到好多生日礼物。”
“戚方乖。”墨夙将他抱紧怀里,更心疼沈慕衣来。
墨夙重新将戚方带回沈慕衣身边,拿出了两个琉仙冰坠,“这是姑姑给你们两个准备的礼物,来,一人一个。”
“谢谢姑姑。”戚方高兴接过来,就准备戴上来。
一旁的沈慕衣也默默接过来,却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就拿着在手里看着。
“我帮你戴上。”戚方将自己手中的吊坠绕过沈慕衣脖子,戴好,摆正。
沈慕衣低头,就看到落在胸口的琉仙冰坠,透着洁白的光。沈慕衣虽然不知道说谢谢,但是心中只觉得一阵暖流。他是不是也应该做什么?
沈慕衣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琉仙冰坠,又看了眼墨夙,凑近戚方,也将自己的给戚方戴上了。
那一夜,以墨苑花海里,繁花瀑布发出清幽光芒,如银河一般璀璨,墨夙陪着沈慕衣在花海里,看着流光四散,安静地度过他100岁的生辰。
远处传来的是昊天宫里,众仙为他们的储君庆贺生辰的喧闹声。沈慕衣虽然不知道那边为什么那么吵,但是在心中,他是想去看一看的。看看那边到底是何副光景。
宴会上的主角,戚方面前堆满了礼物,所有人都笑颜逐开为他贺寿,然而他却不停望着以墨苑的方向,想着那个和他同一天生日的孩子。
等他做了天帝,就封沈慕衣做天界大将,这样他就不会不能来参加仙家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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