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洒满半空。

    伴随着一声长鸣，震颤着整个丹清殿，一只烈焰满身的火鸟从丹炉中冲天而出。

    所有仙人眼中都闪烁着激动与欣喜，重明鸟，池华裳果然就是重明鸟。

    重明鸟伸展着赤红双羽，落在丹炉边缘，一簇火焰中，掩藏不住的凌冽眼神，扫动着在场每一个仙人。

    重明鸟又是一声长啸，拍打着翅膀，火簇缓缓收缩，重明鸟庞大的身形跟着缩小至普通人形大小，朦胧中勾勒出一个红色倩影。

    火焰渐渐消散，现身出藏在里面的池华裳。

    一个完全蜕变的池华裳。

    在她脸上，再也没有天真单纯的那一面，也不会有受了委屈后，虽然不开心却选择藏在心中的懦弱。取而代之的是只要一抬嘴角，便是一种勾人的魅惑，是站在这里便有一种强大气场的高傲。两边眉角点缀的红色眉影如利剑一般，让一双眼神也冰冷起来。

    如此孤冷高傲之感，和那份自信不疑的气质，像极了她的娘亲归诩。

    在场的仙人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怎会如此的相像。

    池华裳只是一笑，便是对全场的蔑视，“这便是你们希望我变成的样子么，便是你们一直想得到的重明鸟么，你们，可满意？”

    她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的强大力量，跟随着改变的，是对这个天界的高傲，也许这就是天生从归诩身上遗传下来的。她无比享受这样的感觉，她似乎已经明白，有什么等着她。凭她已经拥有的力量，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谁也奈何不了她！

    那将是与归诩，完全不同的选择！

    “重明大人，魈猽即将冲破归诩封印，天界需要重明鸟相助，重新封印魈猽。希望重明大人以大局为重。”戚方道，心中隐隐感觉池华裳有些不对经。她此时确实很像当年的归诩，但有些地方有所偏差，是连归诩都不曾有的。

    如果归诩的轻蔑是一种无所谓，池华裳的更多带着一种憎恨。

    “华裳……”沈慕衣也感觉到了异常，不应该是这样。池华裳对天界的恨意太盛，这不该是重明鸟所有的。当年归诩只是对天界所谓的天规和责任无感。

    “哈哈哈哈，我只答应过你恢复重明之身，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要对抗魈猽？”池华裳不紧不慢道，她公然回绝了戚方的要求。

    仙人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相互寻求着答案，每个人表情的错愕都告诉着旁人，谁都没听错。

    “若重明大人这么说，那我只能动用祖神古训了。”戚方上前一步道。

    “恐怕没用了。”沈慕衣终于看出了异常所在，一件所有人都未预料的事情发生了，虽然沈慕衣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恐怕池华裳已经不会为祖神古训所控制了。

    祖神古训是一段密咒，仅对重明鸟族有效，任何重明鸟只要听到祖神古训，就必须臣服于神界，后来则是会臣服于当时在位的天帝。

    戚方听沈慕衣如此一说，内心一震，不敢相信地念出了那段密咒。

    然而池华裳果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挂在嘴角的嘲弄都没有消失，“怎么，天帝不忍心念了么，我还等着呢。看看，这天界，怎么让我俯首称臣。”

    “池华裳，你怎么会……”戚方极力隐藏着内心的慌乱，他一切都细心规划着，却未料到竟会有如此意外发生。

    最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祖神古训对池华裳竟然是无效的。

    没人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从来没有这样过。仙籍记载，还未曾有任何一个重明鸟是可以背叛祖神古训的。

    如此一来，天界没有任何办法留住池华裳，投身火炉的那一刻，不是归顺，而是彻底的自由。

    “哈哈哈哈哈哈……”池华裳仰头大笑，“我倒是要谢谢你，这么殷切地唤醒我，还将一切真实都剖给我看。不过很可惜，似乎你已经没有办法控制我了。那我最后告诉你一次，封印魈猽，与我何干！”最后一句，带着震慑全场的气势。没有了古训的威胁，池华裳已经可以将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

    不仅戚方慌了，所有仙家都慌了，他们的如意算盘都打空了。

    池华裳从丹炉上面落了下来，一步步走向人群，仙家们虽然不知道池华裳要做什么，但是都避之不及。

    沈慕衣也不知道池华裳为何变成这样，但是当意识到她彻底挣脱了重明宿命的束缚，他心中是解脱的，反而很想去告诉她，她终于自由了。只是，他再也无法恢复到曾经的身份，去拥抱她。

    戚方一步步的算计，沈慕衣一步步的后退，最后戚方算计落空，沈慕衣也苦笑自食其果。

    如今他怎有脸去解释，那一切都是谎言。他已经输了，输在了池华裳从他身边走过，连看都未看他一眼。

    若是已这样的局面输掉，倒不是不可以接受。

    他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让池华裳摆脱重明命运么，现在倒是真的做到了。

    “那是……”沈慕衣注意到池华裳眉间多了一丝痕迹，封印解除之后，那里便应该什么都没有的。

    但是，现在的池华裳眉心处，原本有水色胎记的那个地方，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紫色细线，似池华裳所有的戾气都源自于那里。

    那是……入魔的征兆。

    只是入炼丹炉解除封印，为何会让池华裳堕入魔心？

    就算是满腔的怨恨，也不足以主导池华裳在重明之力释放的时候，进入魔道中。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沈慕衣回忆着池华裳七日前投身丹炉的重重，依旧找不到根源所在。

    难道是池华裳心甘情愿入魔的么。

    戚方也发线了池华裳眉间的紫色细线，重明鸟也算神之一族，怎么可能会入魔。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池华裳已经被魔心操控了。盘古当年的遗训，在池华裳心中已经没有任何作用，她已经彻底抛弃了神的身份。她虽无法主动放弃，但是这恐怕正和她意。

    世间唯一的重明鸟，违背了重明鸟族必须遵从天界的原则，背弃了天界。

    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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