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衣感知身后又有人出现，还以为是邪袭去而又返，笑道：“魔尊又有什么新的疑惑，想要了解的么？”
“元帅。”
身后的人只是唤了他一声，沈慕衣背影一怔，听出了说话人的声音，但是那个声音消失得太久了，他不敢去肯定，便顿在那里等着身后的动静，怕一回头身后空空如也，只是他的幻听。彼此默了一阵，那声音又问候道，“别来无恙。”
沈慕衣转过身，眼前的人，与两万年前相比并无多大变化，他不知道两万年来洛心秋经历了什么。归诩之战后，他从重伤中醒来，便被告知洛心秋已经成了一个疯子，自甘堕入蛮荒，之后再也无音讯。虽然没有人在提起他，但是在大家心中，恐怕都认为他在蛮荒，早已尸骨无存了吧。
如今，他又出现在沈慕衣的面前，想起昔日情谊种种，以及二人与归诩的纠葛，又怎会不动容。
他回来了，归诩却再也回不来了。
“洛仙，你竟然……近来可好？”沈慕衣心中很开心，但是脸上却依旧没有半分激动的表情，也许他早就忘记了怎么去表达心中的喜悦了。如此一个故友，又出现在眼前，真的恍如隔世。
“若是你早点来，所见到的我，就跟蛮荒异兽那般无异了。”洛心秋只是笑着一句话，就带过了自己两万年的迷失之苦，“元帅这些年来的经历，池华裳多多少少都告之于我。至于我，也似乎无需多言，两万年里在蛮荒如同行尸走肉，不知自己做过什么，只是执念着寻找什么。前不久蒙邪袭魔尊发现了我，才将我带出蛮荒，进而得池华裳点醒，才算是又恢复了一条性命。”
沈慕衣本以为他也许是入蛮荒不久，便有了奇遇，而又离开了蛮荒，又因天界对归诩所为，而心灰意冷，不愿意回到天界。没想到却是着着实实在蛮荒寻找了两万年，不由得唏嘘称奇。更庆幸他还能活到现在，二人竟有缘再见。
往事如潮水般涌现出来，二人相识虽晚，却一见如故；归诩现世后，二人因重明鸟引起争执；甚至在归诩要前往蛮荒时反目成仇；沈慕衣依旧记得，在离开前，他向洛心秋保证，一定会将归诩带回来。
再次见面的这一天，虽然久远，但是沈慕衣依旧欠他一个道歉，“对不起，我没有完成我保证的事情。”
“你知道，你已经竭尽所能了。只是，两万年了，见到华裳的那一刻，我都放下了，你却还放不下。”洛心秋心中更加确定了，池华裳所说的事情，也许只是她所看到的一面，也是有人刻意让她看到的。其中藏的更深的，她一点都不知道。那么，池华裳变成现在这番模样，并不算什么好事。
“来到魔界后，是你在照顾她？”沈慕衣心中也安心了好多，原来在这里还有一个人在帮池华裳，以后似乎也有一个理由少一些牵挂了。
“如今的她，虽然已经很强大，但是心性却依旧不是很成熟，确实需要人照顾，但是那个人可能不是我。等她回来，我觉得应该还是由你来照顾她，曾经你不是做的很好？她那么依赖你。”洛心秋欣赏沈慕衣，虽然他没有带回归诩，但是洛心秋知道，若他都带不回归诩，便不会有其他人能带回来。所以，现在他依旧欣赏他。
“如今我是她眼里最大的罪人，她不杀我，已经是格外开恩。”沈慕衣自嘲道，但是他觉得既然见到故友，总是要开心一下，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欢迎洛心秋的回来。
洛心秋见沈慕衣这番态度，怕是真的不想去改变什么，但是这无疑对任何人都不利，“你真的愿意看着池华裳继续现在的处境，与天界为敌么？”
“这样不好么，至少她不用像她娘那样，为了宿命牺牲自己。改变她的处境，是保护她还是害她，你比我更清楚。”沈慕衣是真的接受了现实，也许这样让池华裳闹下去，会闹出一个更好的结果，毕竟没有比去封印魈猽更糟的了，而现在谁也杀不死她，谁也不会去杀她。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骗她？你真的是遵从天帝的命令一直在欺骗她，还是天帝逼你这样说的？”洛心秋看着沈慕衣，沈慕衣一直是那个沈慕衣，有时候他的选择，代表不了他的内心，连他自己有时候都不知道，到底该顾自己还是该顾天下，这个命题太难。
沈慕衣不想去深究这个问题，“你心中不是有答案了么，我的解释有那么重要么。”
“对她很重要，只有你可以唤醒她。”洛心秋执着不舍，他心中已经明白，一切都是一个圈套。池华裳被套进来了，沈慕衣被迫成为下套者。天界就是这样身不由己。
“那便是她的事情……”沈慕衣拒绝道，然而神色已经出现了少有的迷惘，沈慕衣几时对人露出过这样的神情，“洛仙，我现在已经分不清对和错。”
洛心秋叹了口气，沈慕衣自然有他自己的原因，估计还会牵扯到更多，他知道自己不便多问，但是看到池华裳如今现在的处境，他心中总觉得不安，这不属于重明鸟的位置，不属于归诩女儿的位置。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逼不得已而为之，我希望你把她劝回来。”洛心秋依旧道了一句立场，语气一变，充满忧伤和无奈，“我们都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因为我们都爱她的母亲，不是么。至少你比我幸运，如果可以，我多么不希望她是我的恩人。”
提到归诩，沈慕衣只觉得心中被什么击中，动弹不得。
洛心秋的眼中，满是回忆的影子，“有一件事一直是我心中的结，归诩那么久都未曾被天界发现，为什么，我成仙没多久，你就找到了他。沈慕衣，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因我是她渡成仙身的，你才顺着我身上的力量，找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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