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竹不懂，她这样的态度到底是何目的。若池华裳觉得自己是有目的而来，大可拒之门外。可现在，既以礼相待，又心存戒心。她似乎很乐意将一些事情摆上来给苏叶竹看，让苏叶竹见证即将发生的一切，但是她不想说的，苏叶竹也别想知道。
“你是以为我已经归顺了戚方？”池华裳这样的挑衅，明显是将苏叶竹看作成了戚方的人。
“你可别告诉我，你是自愿趟这趟浑水。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让你会主动来魔界。关心我？”池华裳一笑，“上次你入我梦境，才是关心我。可是那个关键时刻，你都只是入梦劝我。如今我归来，重要性自不比攻打天界前夕，你却选择亲自到来，说明你对我的关心，大概不是入梦就关心得到的。”池华裳自信的眼神中，又带着一丝玩味，她似乎将眼前的人，当做了一种玩物。难得得，让她不生厌倦，还颇觉得有趣。
既然苏叶竹要掩饰下去，池华裳也很乐意陪他玩下去。
苏叶竹体味到了一种危险，带着撕裂和血腥的危险，就好像一直舔舐着嘴唇的猫，在注视着他，只要他一动，便会瞬间被咬住了喉咙。池华裳便是那只已经爱上舔舐鲜血的猫。
苏叶竹心中镇定，既然池华裳如此怀疑他，都不选择去拷问他，一定是有所目的，“华裳多虑了。我说过，此生不会去天界。”
“一个连天界都不愿去的人，却来了魔界。苏叶竹，你对天界的厌恶已经超过魔界了么，那不如，你也入魔吧？我让叶焯、沈慕衣都陪着你，可好？哈哈哈哈……”池华裳竟觉得这是件好玩的事情，不由大笑起来，她真的很期待，这些仙气飘然是非分明顾全大局的人，坠入魔会是什么情形。戚方又会不会气的半死。
苏叶竹摇了摇头，“我不去天界，并非厌恶。我只是不想再回想起自己犯下的弥天大错。我一直想赎我的罪，而所能做的只是不遗余力相助你。在魈猽觉醒之前，我不愿在你面前丧失自己的尊严。所以，还请给我个机会，当魈猽觉醒，你会知晓一切。”
“你赎罪，你对我做过什么？”池华裳不懂苏叶竹的话了，他们见过的次数，不过尔尔，而且苏叶竹还多番相助于她，怎么却成了赎罪了。
“并非你，而是，整个重明神鸟族。”苏叶竹欲言又止，他不愿意此时在池华裳面前承认自己的罪过，因为当他公布这一切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以死相赴的决心。
“你们……”池华裳只觉得苏叶竹这番口吻，像极了崇越，心中不安而导致嘴唇都在发抖，“一个个都当自己是活菩萨似的，就像看透了一切，参悟到了世间的真谛，然后奉献出自己的一切。但是，有谁知道？我又凭什么就要接受你们的付出！”
“你说的，可是带走你的那个人？”苏叶竹终于抓到了一丝信息，他只是求一个答案，这个答案，在他心中已经成型，只是需要一个肯定。他所知的，只是一些相传的信息，如何存在，如何寻找，恐怕仅有池华裳一人知晓。他并不明白，池华裳是否知晓，她所经历的事情，是独一无二的。因为，那个人，也是独一无二的，甚至在这之前，无人得见。
“你果然知道？”池华裳见他立刻猜到，看来所知一二，并非信口雌黄。
“不知。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是能在那个时候，以那种从未见过的力量，带走重明鸟，恐怕只有那位只存在于传说中，却从未显露真身的上上仙了。”
池华裳的沉默，代表了苏叶竹的猜测终于得证，世间真的有上上仙，口口相传的故事，是真的。苏叶竹难掩心中的一丝喜悦，想不到在他的有生之年，能听闻到关于上上仙的事情，“不知那位上上仙身在何方，如何才能有缘相见？”
池华裳看着苏叶竹一脸期待的表情，却只觉鼻子一酸，原来，上上仙的真实存在，仅有她一人见证过。
苏叶竹见池华裳悲伤的表情，心中一沉，脸上的喜悦也凝固起来，只听到池华裳难过的声音，“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上上仙了。”
“怎会如此……”苏叶竹没想到收到的竟然是这样的消息，无人作证时，上上仙一直存在，待终于有人见证了，却是见证了他的消失。
“上仙大限至，得机缘，入归墟境，方为上上仙。肉体随光阴倒退流逝，逆而生长，再尽其一生。归墟境，盘古开天之时，从混沌体脱落而出，不在六界，不明方位。孕育上上仙，予之时间空间，不得其出，同为一体，感知六界。”这便是上上仙的秘密，是连天界都不曾记载的东西，池华裳的眼角湿润发红，继续向苏叶竹讲述道，“所以，虽然他们一直存在，却无人见过，因为他们根本出不去。上上仙为阻止我让天界蒙受大难，引我进归墟境，但是我不属于归墟境，要出，便只有一个办法，破归墟境。归墟境灭，其所予上上仙的世界消失，母体不在，上上仙快速陨灭。从此，再无上上仙。最后一任上上仙，名崇越。”
池华裳希望可以留给崇越一个作为上上仙存在过的证据。
这便是上上仙，似存在又从未存在的缘由。他传自于诸天帝之口，却从未有人得见，原来便是已这样的方式而存在。
每一任天帝都试图去寻找其踪迹，却都落空。慢慢的有人开始怀疑，上上仙是否真的存在。便在这样的怀疑与等候中，慢慢变成一个符号。不管是带着期待，还是聊以慰藉也好，已经慢慢没人再去奢求真的降临一个上上仙了。
这便是上上仙的遗憾吧，他们只能存在于世人看不见的地方，做着默默无闻的付出，带到有人发现了他，便找不到存在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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