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都以为池华裳疯了，池华裳便装作疯了的样子，心里更期望最好是真的就这样疯掉，她便不需要再一遍遍受着内心的问责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如今的事实，她还能做什么呢？
继续对抗所谓的不公和阴谋，不去封印魈猽？可正是这样的偏执，导致她失去的最在乎的人，伤害了最崇拜的人。她哪里还有勇气再站在天界的对立面，站在沈慕衣的对立面。失去的痛苦，甚至让她想逃避。
转而去对抗魈猽么？那边可以做一个了断。可那便是认定了自己之前的愚蠢，却也正中了戚方的下怀。戚方机关算进，百转曲折，终于还是要到他想要的结果。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欺骗得池华裳最深的人，却可以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她若亲自把自己送上前去，便如同一个战败者向胜者投降。
她可以屈于现实，可是她做不到屈于戚方。
那便不如疯着，什么都不用去在乎。
墨夙和苏叶竹都很担心池华裳的状况，或者，更多的是想知道，她到底是否愿意去封印魈猽。但是，沈慕衣却没有告诉他们如今池华裳的态度。
“你确定将一切都说清楚了么，华裳还在怪你么？”墨夙旁敲恻隐地问道，毕竟沈慕衣也并非便愿意池华裳去封印魈猽，他一直隐藏了那么久，不就是想保护池华裳么。
他的立场从来不是在天界这边，就算是池华裳背叛天界，他所做的，也只是想阻止池华裳的错误而已，跟保护天界，确实没多大关系。墨夙也不知道如今大难临前，沈慕衣在唤醒池华裳后，是否还是执着初衷。
“她怪不怪我已经不重要，她现在是不知道如何走出自己的那道坎。在她心中，没有人比她错的更多。”沈慕衣深知，当一个人陷入自我怀疑之中，便形同一个废人，听不进任何宽慰。就算是他去陪着池华裳，也难有什么效果。他该说什么呢，如今他们的关系，又该如何收拾，池华裳也不会再待他如初。
他也不希望池华裳再与他走进。
因为，也许很快，他们就再也不会相见了。他还要代替她去做更重要的事情，沈慕衣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无形中慢慢膨胀，“魈猽已经醒来了是么？”
墨夙点点头，“你能活过来，当真是个奇迹，你如今这条命可以说是魈猽给的。若你死的那一刻，魈猽没觉醒，后果恐怕便无可挽回了。”
“如此倒要谢谢它了。”沈慕衣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虽然肉体因那道剑气穿心，还未缓复过来，但是体内的猽力却能感觉到旺盛不已，猽力并未乱其意识，便说明，他甚至可以操控猽力了。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戚方那边，恐怕抵档不了多久。”苏叶竹与墨夙商议过了，他们要尽快赶到蛮荒，池华裳是否同行，有着很大的关系。甚至，他们可以不需要沈慕衣。
池华裳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所在。
“苏兄觉得呢？”沈慕衣问道，他看出苏叶竹在墨夙心中的地位，恐怕不是一个没有飞升的小仙这么简单。当然，他也从未只把苏叶竹当做一个小仙。但是，其真实身份，他依旧琢磨不透。大概，在戚方和墨夙面前，他不再有所隐瞒了。
“我们怕是缺不了重明鸟。”苏叶竹直言道，眉间沉稳凝重，与凡间的他完全不一样，跟戚方一样，他也是一个冷静度世的谋略者。当他真的当起了这份责任，他便做不了苏叶竹，现在的他，更像是禹阳回来了。
“原来苏兄当时帮我和华裳，是为了今日？”沈慕衣见苏叶竹如今的地位，决然不一般，看来他还是戚方委以重任的人。要知道，在天界，除了戚方，墨夙几乎不需要再听谁的，但是在苏叶竹面前，她却表现出很少见的谦卑。
当年，天界的各种决策是在戚方、墨夙和沈慕衣三人的商讨中下定，而今沈慕衣的角色看起来已经被一个很好的人替代，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沈慕衣还是不知道，苏叶竹有什么理由让他们如此信服。
“今日早已注定，你心中应该知晓，你所做了那么多努力，最后绕到此处，却与当初默然受之，有何无异？”苏叶竹似乎用着一种过来人的语气，似乎也于心不忍，却又无可奈何。
沈慕衣心中早已有决定，谁也改变不了，从池华裳出现的那天，便如此，他道，“池华裳不用去蛮荒。我曾经亲眼见过重明鸟如何封印魈猽，我可以打败它。”
“不，你不可能打败他。”苏叶竹摇摇头，对他的话毫无触动。
若是旁人，例如墨夙，神色里倒是在惊讶中，有一丝期待和希望。
沈慕衣也坚持已见，看起来两个人的博弈，谁也难以动摇谁，“我可以。我知道他的弱点。”沈慕衣半躺在床上，内心没有丝毫起伏，看起来就像诚然在胸。
墨夙甚至差点对他的说辞又信了一分。但苏叶竹依旧不为所动，“它的弱点，便是重明鸟的自身火羽。”
“这只是你们所知的，还有不为你们所知的。乃我亲眼所见。”沈慕衣看着苏叶竹，这个人与之前所认识的，似乎完全不一样了。竟……与戚方颇为相似，一个人毫无征兆便有如此改变，那他曾经定十分不简单。
苏叶竹停顿一下，难以捉摸地眼神看着沈慕衣，语气低缓，“并不是只有你亲眼见过魈猽被重明鸟封印。”
苏叶竹当然知道沈慕衣是在撒谎，因为在见证魈猽被封印这件事情上，他们的感受是一样的。魈猽根本是不可战胜和杀死的。
“嗯？”沈慕衣一愣，进而一笑，想不到苏叶竹想用一个谎言来戳穿他口中的这个谎言。哪里还有第二个人见到过魈猽被封印，归诩一战，仅他一人活着回来。归诩之前，魈猽上一次被封印早已是几百万年前的……
这怎么可能！沈慕衣望向墨夙，寻求一个答案。
墨夙在沈慕衣震惊的表情中，缓缓道，“慕衣，前辈的前世是曾经率领重明鸟封印过魈猽的先帝，禹阳。”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