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华年-第两百六十五章享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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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诩突然醒悟过来,如果她一直都这么在乎自由。等到有一天真正的失去了,她将会变成什么样?

    也许现在她因灭族之难而懊悔无比,觉得没有什么比失去族人更痛苦了。但是若她真的道出了真相挽救了族群,从此没有了自由与自我,她的人生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重明鸟族都明白她的意义后,也会和天界一样,视她为唯一的存在。她当然不会被重明鸟逐出族群,但是她也会成为最特殊的那只,与他们都不一样。那时候的她,不仅仅是孤独,更是身不由己。

    如盘古所言,她注定是孤独的,如果她连自由都失去了……她人生的意义,只是为了等待封印魈猽,她还会无悔无怨去做么。

    归诩几乎不会相信,若她的秘密曝光后,依然可以自由自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禹阳封印魈猽的方法就可以看出,天界的仙人们,比她更害怕失去,他们只想用最稳妥的办法去保护自己,牺牲可以,但是牺牲的不能是自己。

    那时候,归诩便会失去一切,失去信念。

    如果她对天界失望了,也许,她会变成另一个魈猽。

    祖神当然不会这么说,但是祖神心中无疑能看出这些,他明白他给了归诩多么强大的力量,所以他愿意给归诩最大的自由,以守护这样的力量。

    “如果结果不是你能左右的,你便只能去相信过程,享受过程。享受它,享受你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机遇,你才能不辜负这不死不灭的人生。”

    在盘古的这段话中,归诩终于醒来。她睁开眼睛,便见眼前一片繁花似锦,花香静谧,她记得她入睡时,这里是一片枯树林,天空阴暗。周围群山重木,叠叠翠翠,只有这山从远处看去,一片炭黑,就如同被诅咒般,不见阳光,没有生意。

    她就坐在这里,进入了沉睡之中。

    这座山也许也经历了什么,获得了重生。那便与这些草木一起,将此处当做她的重生之地。归诩嘴角轻勾一笑,起身而去。

    从此,归诩又开始游走山川人间,很多事情她都忘记了,她忘记了这个世间还有一只重明神鸟,忘记了蛮荒沉睡着一头巨兽唤作魈猽,忘记了曾经经历过的林林总总。

    在盘古赐予她这么多记忆之后,她终于学会了忘记。

    她重新看到了,她在意的,感动的,想去拥有的,她遇见了有趣的人,见证了有趣的事,沉醉过叫绝的景,拥有过珍惜的物。

    如此,纵然几生几世,几百万年。再长的时光,都不嫌漫长。没有哪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在等待,她终于在享受自己的存在。

    当一切都顺其自然之后,就连魈猽的再次觉醒,也变得顺其自然。

    当沈慕衣找到那一世的归诩的时候,归诩只是轻轻一笑。

    “终于,还是被你找到了。”

    在四百万年前,禹阳领导的“重明鸟之战”后,重明鸟灭绝。

    然而沈慕衣找到了一只重明神鸟,所有的仙都将沈慕衣当做救世的英雄。

    是的,他们不敬畏归诩,却称赞沈慕衣。

    归诩都觉得,似乎到时候可以封印魈猽的是沈慕衣,不是她。

    归诩很久很久没有回来天界了,果然天界的仙人们看起来比以前还要让人不喜欢。除了找她回来的沈慕衣。沈慕衣带她面见天帝的时候,没有居功自大,反而多为她考虑,反倒不那么让人讨厌。

    所以,她决定给这些仙人一个下马威。在戚方要求她一展重明之身的时候,她拒绝了。

    归诩没有离开天界,却也没有选择配合。她回到玉霄圣境,依旧过着自己的生活,只要她不喜,便闭门谢客。

    于是,便有诸多仙人颇有微词,觉得这个重明神鸟,并不将天帝和天界放在眼里。他们多次请求天帝直接以盘古祖训,强行命令归诩。

    戚方倒是不介意归诩的态度,他看得出来,归诩从未说不配合封印魈猽,她自清楚她的重任。那么,其他这些小事情,又何足挂齿。

    故不论在其他人眼中归诩有多么狂妄自大,戚方都以最尊敬待之。

    对归诩最好奇的,自然是沈慕衣。

    在第一次见面的那一笑,沈慕衣似乎从归诩的眼中看到了太多的东西。他想去靠近她,了解她,他想知道,她到底是如何存在的。

    但是归诩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秘密,尽管她非常欣赏这个年轻人。

    从归诩回到天界,到魈猽觉醒,经历了两千多年。两千年对仙界而言,并不算多久,对归诩而言更是不足为道,但是这两千年,依旧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比如,沈慕衣爱上了归诩。

    也许是祖神偷了懒,重明生来是没有爱情的,它们的繁衍也不需要爱情。这也是归诩经历了如此漫长的时间之后,依旧还无法完全懂得的事情。

    归诩喜欢爱情,但是她不知道如何拥抱爱情。

    她也遇到过很多喜欢她的人,但是最后自然都未曾在她心中刻下任何印迹。

    归诩看的一清二楚,她见过太多爱的眼神,她知道那里面饱含着什么。但是,她寻不到自己心中那种碰撞的感觉。她喜欢沈慕衣看她的那种眼神,但是她心中依旧泛不起一丝涟漪。

    她只是喜欢“爱”这个存在,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那种饱含爱意的眼神,能让她感受到一种美。就算是落在她身上的爱意,她也只会欣赏这种美,却不知道如何去接受,更没有产生过对应的“爱”。

    她也学会了,如何去分辨那些爱的真假,有的看似爱意浓烈,其实只存在非分之想;有的也许目光触碰都会躲闪,但是却藏着深深的爱意。

    而沈慕衣与其他人都不一样,他没有强烈地去表达他的爱。甚至,他以自己身肩的责任压制住了对归诩的爱。但是,他藏不住自己的目光,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去藏。

    她们就这样相互看着,一个充满爱,一个充满……欣赏。

    但是,这也只是暂时的安宁,魈猽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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