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既不聪明也不貌美的女人之所以会得秦寂逍的厚待,是因为她具备了当宠物的一切特质,时而乖巧,时而撒娇,就像是一只波斯猫,很适合被关在镶金的笼子里被主人伺养。
这并不是说他这后宅子里的其它女人不适合当这只猫,而是因为,和其它人相比,杜婉儿这只新来的小猫,可以给他带来一时的新鲜感。
所以他不介意让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自己护着她,宠着她,甚至是毫无原则的娇惯她。
可一旦这个镶了金、嵌了玉的小猫失去她足以吸引旁人的美丽外表时,秦寂逍会就立刻将其列为没有价值的宠物,要嘛冷落,要嘛废弃。
杜婉儿并不知道自己在秦寂逍的心中已经被判定了千百个来回,她半遮掩着面孔,哭哭啼啼道:“王爷您看,昨儿还是好好的,可一觉醒来,我这张脸,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说起杜婉儿此刻的形象真可谓是糟糕到了极点,整张脸红肿不堪,嘴巴周围的地方还起了十几个豆大的水泡。
他不是没见过丑陋的女人,但丑到杜婉儿此刻这种样子的,倒真让他心底生起了一层厌恶和嫌弃。
不过秦寂逍自幼生长于王孙贵族之家,就算满腹心计又冷血无情,在言谈举止方面,也不乏优雅高贵、从容有礼。
眼看着杜婉儿从美女变成了丑八怪,他没有露出半点惊讶,只是冷静道:“可有给府里的大夫瞧过?”
对方委委屈屈的点头道:“几个大夫都来瞧过了,他们只说是被某种奇怪的虫子给咬了,只要坚持服药,不日之后就会痊愈。”
秦寂逍点了点头,“好好养着,有什么需要,就让房里的奴才去和吴德海讲。”
杜婉儿却在这时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哭着道:“王爷,妾身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必有不诡之人在暗中算计谋害。虽然妾身并不想将被怀疑的目标直接说出来,但只要稍微动动脑筋,就可以猜到,这个在暗地里对妾身做手脚的,必与凤栖苑里住着的那个人有莫大的关系。”
说到这里,她可怜兮兮的从秦寂逍的怀中仰起小脸,并尽可能地露出温婉可人的眼神。
但杜婉儿忘了一件事,就是她此刻的模样早已经丑鬼没有任何区别。
整张脸红红肿肿,就像是可笑而又滑稽的猪头。
就算秦寂逍嘴上不说,心底也对这样的杜婉儿生起了几分厌恶之情。
他不着痕迹的将她从自己身上拨下去,轻声道:“无凭无据,你让本王为你出头作主,这实在是于理不合。”
杜婉儿却不肯就此罢休,她仗着秦寂逍宠她怜她,便故意使小性子道:“王爷眼睁睁看着妾身被人害成了这个模样,心底就没有半丝怜悯疼惜之情么?虽然妾身现在确实拿不出纳兰娉婷害我的罪证,可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件事分明就是她做的。”
秦寂逍面色突然一沉,冷冷看了杜婉儿一眼,讽笑道:“你这是在说,本王有眼无珠了?”
杜婉儿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错话,急忙摇头否认道:“妾身……妾身并不是这个意思。”
秦寂逍却在这时从床边站起了身,面无表情的看了杜婉儿一眼,漠然道:“这件事本王自然会着人调查,你好好在院子里养病,其它事暂时不必忧心。”
说着,又对她道:“若心里不痛快了,可以看看书,写写字,别动不动就对院子里的下人发脾气,你弄死了她们,自己也不会好过,到头来只会徒增更多伤悲。”
直到秦寂逍离开许久之后,杜婉儿都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
她以为自己在王爷心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直到此刻她才深深的意识到,原来在那男人的心里,她什么都不是。
杜婉儿的脸肿成猪头的消息很快就被传得沸沸扬扬。
由于她平日里做人做事极不成功,当其它院子里的夫人得知此事之后,不但没为她掬一把同情的眼泪,反而在暗地里耻笑她倒楣的遭遇。
杜婉儿早就料到别人肯定会就着此事笑话自己,无奈她整张脸被不知什么见鬼的虫子叮得面目全非没法见人,只能每天把自己关在云香小筑里砸东西发火生闷气。
“婷主子是没瞧见那婉夫人的样子有多惨,您要是瞧见了,保准能当场喷笑出来。”
手脚麻俐的素娥一边用抹布擦着桌子上的灰尘,一边有说有笑的和她主子聊起从云香小筑那边传出来的八卦。
纳兰娉婷脸上不动声色,心底则大叫爽快。
因为杜婉儿能有今天,就是她一手安排的结果。
说来说去,还得多亏了聪明伶俐的阿布,别看这小花蛇个头不大,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神物。
它虽然口不能说,手不能划,却仿佛能听懂她说的字字句句。
所以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在阿布身上涂了一些可以使人皮肤过敏的药粉,又怂恿它趁杜婉儿睡熟之际,爬去她的房间,在沾了药粉的蛇躯在杜婉儿床上打个滚。
事实证明,阿布将这个任务完成得让她十分满意。
如今整个王府上上下下都在传扬着杜婉儿从美女变猪头的消息,她表面上装作无动于衷,心里可是乐开了花。
不能怪她做人心狠手辣,当日若不是杜婉儿命人给她下药想要夺她性命,她也不会在暗中使出这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报复回去。
现在唯一让她搞不懂的就是秦寂逍的态度,就算他心里未必把杜婉儿当回事,可表面上他对杜婉儿却是宠爱有加,过分纵容。
眼下他的宠妾被人给害成了这副德行,就算他没当众大发雷霆嚷嚷着要将罪魁祸首揪出来以儆效尤,至少也该采取一点行动,给旁人做做样子来展示他的威严。
可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像一个很有耐性的观众,静静地坐在一旁,漫不经心的等待着下一步剧情的发展。
纳兰娉婷对自己的领悟能力一向自信有加,但对上秦寂逍这么个厉害人物,她可真是百般头痛,一时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随着杜婉儿的猪头脸在药物的滋补下逐渐好转,王府内关于她的种种笑话和八卦也渐渐冷了下来。
这日,纳兰娉婷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翻看着一本地理风俗志,就见素娥垂头丧气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有些诧异道:“今儿不是你出门探亲的日子么,怎么才出去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回来了?”
素娥深知她这个主子为人和善,待人有礼,从来不会因为她们是奴才的身份就对她们低看一眼,相处得久了,便在无形中和对方生了几分亲近之感。
此时见主子问起这茬,便委屈道:“奴婢盼星星、盼月亮,盼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今儿好不容易轮到奴婢得了假,可以回家探亲三日,没想到府里却出了大事。”
“噢?”纳兰娉婷有些好奇,“出了何事?”
素娥嘟嘴道:“具体情况奴婢也不太清楚,只听说府里最近丢了东西,被盗走的是王爷置放在四季堂的一尊玉观音。据说那玉观音是王爷母妃活着的时候,去寺院给他求来的宝贝,如今被人给盗了去,王爷十分震怒。吴总管怀疑偷东西的盗贼就是王府内当差的下人,便下令取消了所有人的休假,并扬言在盗贼没被揪出来之前,谁也甭想再踏出王府大门半步。”
正说到这里,就听到“咣当”一声脆响,把正说话的主仆二人给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只见不远处正在擦书架的福宝,竟将书架上摆着的一只玉花瓶给摔碎了。
素娥叫道:“你怎么笨手笨脚的,知不知道那只玉花瓶价值连城,就算搭上你一年的薪奉也赔不起。”
素娥的年纪比福宝大上两岁,平日里对他虽有诸多爱护,却也容不得他在主子面前犯半点过错。
福宝似乎没想到自己会闯下这个弥天大祸,当下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诉道:“奴才该死,婷主子饶命。”
纳兰娉婷放下手中的书本,走到福宝面前将他扶了起来,笑着道:“你别听素娥胡说,不过就是一只花瓶而已,碎了就碎了,我不会责怪于你的。”
福宝面色苍白的点了点头,哽着嗓音道:“奴才谢婷主子不罚之恩。”
说着,复又弯下身,将地上的花瓶碎片捡了起来。
纳兰娉婷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福宝今日的神态举止竟与往日略有不同。
只见神色慌张,手指打颤,不知是不是藏了什么天大的心事,竟在失魂落魄之时被尖锐的碎片割伤了手指。
一股鲜血就这么淌了出来,福宝受了疼,脸色较之刚刚变得更加苍白难看起来。
素娥似也从中看出几分异样,忍不住轻斥道:“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摔坏东西不说,现在还笨手笨脚的把自己割伤?”
福宝摇了摇头,畏畏缩缩道:“没……没有,可能是昨天夜里没太睡好,精神略有些恍惚,这才扰了婷主子看书的雅兴。”
说着,垂下头继续去捡碎片,却被纳兰娉婷从地上拉了起来,她柔声道:“你手受伤了,这些事交给素娥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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