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胎死腹中的那个可是靖南王膝下的第一滴血脉,就算秦寂逍自己并不在乎那孩子的死活,他却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堵住悠悠众口,对纳兰娉婷这个嫌疑犯做出一定的惩罚。
蔡嫣蓉是铁了心一定要将纳兰娉婷置于死地,她联合她爹和一批在政治权利中可以与他抗横的地方官员,以包庇杀害未来小世子的幕后真凶为由,一次次向他施加压力。
这些官员中不少都是他爹以前的旧部下,他们倚老卖老,三番四次逼着他尽快查明这起案件的真相,好给死去的小世子一个合理的交待。
被这些人搞得不厌其烦的秦寂逍还没从层层压力中解脱出来,一向神出鬼没的端木祺便在他猝不及防之际腾空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些都不足以让他恼怒。
真正让他窝火的是,这端木祺对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让他立刻放了被关押在西厢房中当囚犯的纳兰娉婷。
“你以什么立场和资格要求本王立即放人?”
“我只是受人所托,而且我相信娉婷是无辜的。”
秦寂逍冷笑,“你对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太过自信了?”
端木祺挑了挑眉,“所以你是想告诉我说,那个姓宋的女人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是娉婷所害?”
“端木祺,你不觉得自己对别人的老婆表现得太过关心了么?”
“不管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将娉婷当作是我的朋友,如今朋友有难,我岂能坐势不管?”
秦寂逍冷下俊脸,无情道:“在真相没有被调查出来之前,我是不会下令放人的。”
端木祺笑了一声:“王爷,我今天来只是通知你而不是请求你。你放不放人,那是你的事,我救不救人,那是我的事。或许你之前对我了解得不够深厚,不过没关系,我会用实际行动来向你证明,但凡我要做的事,没有一个人能阻止得了。”
说罢,转身离开。
秦寂逍看着对方无比嚣张的背影,冷笑道:“本王倒是很想看看,天魔族未来的继承人,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将囚犯放走。”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端木祺突然止了脚步,回头看了向他放狠话的秦寂逍一眼。
“在王爷的眼中,娉婷只是一个囚犯,而不是被你深深爱着的女人么?”
秦寂逍被他问得浑身一颤。
脑海中的思绪顿时被那句“深爱的女人”给惊扰得面目全非。
他不是一个时常把情爱挂在嘴边的男人,也从来不相信这世间有所谓的真爱存在。
对于纳兰娉婷,他的感情十分复杂,想要得到她、占有她、征服她、控制她。
可无论他对她做出怎样的束缚和囚禁,他所能抓住的,也只有她的身体,而非她的那一颗心。
这个结论让秦寂逍十分懊恼,也让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倍受挑战。
虽然他心里坚信纳兰娉婷并不是残害宋香柔的罪魁祸首,却固执的用囚禁的方式告诉她,在这王府大院里,只有他才是主宰她命运的神。
“周瑞!”
他突然唤向自己最信得过的贴身侍卫。
“立刻加派人手对西厢房严加看管,端木祺这个人精着呢,本王绝不容许,这个嚣张跋扈的家伙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将人放走。”
随着时空之门被开启的时间越来越接近,纳兰娉婷的耐性也被磨得所剩无已。
以她对白小妖的了解,对方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在八月十五子时将近之前将她从这该死的地方救出去。
但她没忘了,白小妖只不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以她一个弱女子之力,想要对付秦寂逍布在西厢房之外的那些天罗地网,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如果她真的因此而错过时空之门开启的时间,她不敢去设想那样的后果对她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提着食盒从外面走进来的素娥一踏进房门,就看到她主子正拖着那条锁在她手腕上的链子,神色不安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见她推门而入,纳兰娉婷一把将她扯进门内,低声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小妖那边有没有什么回应?”
素娥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压低声回道:“主子,外面的情况有些不太好,王爷最近又加派了不少人手在院子里昼夜看守,瞧那架式,恐怕连一只蚊子也别想趁机飞进来。至于小妖姑娘那边……自从奴婢上次冒险将主子写的那封信递过去之后,一直都没机会再去询问,不过小妖姑娘对奴婢说,她会想办法将主子从这里救出去的。”
“现在距子时还有多少时间?”
“呃……现在是戌时三刻,距子时大概还一个多时辰,主子,您问这个做什么?”
越来越紧迫的时间让纳兰娉婷产生了一种可怕危机感。
她无法想象,如果真的错过了上天赏赐给她的这个机会,她将会承受怎样的命运。
想到这里,她突然像发了疯般抓过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狠狠刺向桎梏着她手腕的这条紫金囚凰索。
她恨死了这条该死的链子,更是将当初提议要把这条链子锁在她手腕上的蔡嫣蓉恨出了毒水。
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会像只狗一样被人拴在这该死的地方寸步难行。
积压在心头多时的恼怒和愤恨在这一刻,如排山倒海一般向她蜂拥而致。
她受够了这种非人的待遇,她必须离开这里,哪怕是毁掉这双手,变成残疾,她也要离开这里,回到真正属于她的世界。
亲眼看到这一幕的素娥被她主子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傻了。
就在纳兰娉婷举起水果刀狠狠挥向自己手腕的那一刻,素娥一头扑到对方的面前,尖着嗓子大喊:“主子,你是不是疯了,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来伤害你自己?”
“我是疯了,我受够了像畜牲一样每天被囚禁在这该死的地方,子时之前,我必须离开这里,就算毁了我这双手我也无所谓……”
锐利的刀子在两人撕扯之际划向纳兰娉婷的手腕,瞬间产生的红痕把素娥吓得花容失色。
眼看着鲜血顺着对方白晳的肌肤向地面上滴落,素娥吃惊道:“主子,你划伤你自己了。”
此时的纳兰娉婷完全感受不到手臂上传来的刺痛,她刚刚只是划伤了自己的手腕,并没有让她的身体从那条该死的链子中彻底解脱。
随着子夜时分越来越接近,她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离开这里,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一定要离开这里……
这个声音就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盘旋不去,而纳兰娉婷也像是受到了诅咒般,不顾一切的举起水果刀,恶狠狠的刺向自己手腕。
那一刀被她刺得极狠,就算素娥从中阻拦,也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她眼睁睁看着锋利的水果刀化身为可怕的魔鬼,硬生生刺进她主子娇嫩的肌肤里。
瞬间喷射出来的鲜血吓得素娥失声尖叫,她还没从震惊中醒过神,就见对方不死心的继续用水果刀挥向自己的手腕。
素娥终于认识到,她主子是想用这种残忍的方法,将自己的手掌和手腕从紫金囚凰索中彻底解脱出来。
“不……主子不要……”
就在素娥飞扑过去想要继续阻止对方这可怕的行为时,忽听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打斗声。
“主子你听,好像有人来了……”
正准备举刀砍断自己手腕的纳兰娉婷愣了一下神儿,就在这时,素娥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水果刀,用力扔向另一边。
没等纳兰娉婷发火,两扇房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撞开。
从外面闯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受白小妖之托前来救人的端木祺。
仔细一瞧,那些负责在院子里把守的家丁七倒八歪的躺了一地,有几个人似乎还受了重伤,哼哼唧唧的躺在地上无法挪动半分。
端木祺冷笑一声:“没想到我天魔族可以瞬间置人于昏迷的药粉对这几个家伙竟是无半分用武之力,看来靖南王手下培养出来的精锐人才的确是有些本事。”
说话间,他将一把做工精致的钥匙抛向纳兰娉婷,“这是解开你手上那条链子的钥匙……”
话音未落,那几个身负重伤的家丁便举着长刀和他撕打到一起。
纳兰娉婷顾不得太多,她一把抓过钥匙,无视于手臂上传来的阵阵刺痛,哆哆嗦嗦地用钥匙拼命解着手腕上的束缚。
素娥见对方急得浑身直发抖,忙不迭接过钥匙,哭着道:“主子,为什么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换取片刻自由?如果王爷真的想要你这条命,他又何必等到今天。主子,你这样做,分明把自己往死里逼啊……”
“咔嚓”一声!紫金囚凰索终于应声而开。
纳兰娉婷揪着素娥的双肩,认认真真对她道:“素娥,你是个好姑娘,很感谢这段日子以来你对我的陪伴和照顾,可是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很多事我没办法向你解释,你要记得,好好保重自己,再见了……”
说罢,一把推开素娥,踉踉跄跄的奔出房门,子时越来越近,她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就算是赔上这条命,她也绝对不能让多年的等待化为灰烬。
“砰!”
就在她想要趁乱冲出这里的时候,竟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鼻间传来一股熟悉的味道。
慢慢抬起头,当她看清出现在眼前的男人是秦寂逍时,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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