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他们跑不了的。”“人都已经走了,还怎么跑不了?傻子现在也跑了吧!”莫海音笑了笑:“这个保险库是密封的,你别一直大声嚷嚷,不节约一点氧气,到时候大家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你想气死我吗?”夏林菲跺着脚,让自己眼睁睁看着三个坏蛋把拍卖品拿走而丝毫没有办法,对她来说真是奇耻大辱,“简直不敢相信你们两个竟然联手让他们将东西全部偷走,你们傻了吗?现在让那些浑蛋逍遥法外,到底什么意思!”
莫海音并没有解释,倒是一脸凝重的罗洛将手搭在夏林菲的肩膀上,对她摇了摇头:“菲菲,你冷静一点,他们跑不了的,而且现在估计被冻成冰棍了。”
“什么?”“没错。”莫海音慢慢地坐了下来,“刚才冰库的温度在三四摄氏度,而现在却是零下十摄氏度,他们十分钟都撑不住。”他晃了晃手里的一个遥控,“这是向船长要的,等他们回到冰库,门就会自动反锁上。”
“我明白了!”她突然恍然大悟地笑开了,像是冬日里忽然见到阳光般的欣喜。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按他的设计在演戏吗?光是听着就让人打了个冷战,零下十摄氏度啊!黑衣人还是浑身湿透的状态,不出一分钟就会冻僵的。
“抱歉,你们没受伤就好。”莫海音笑了笑,“知道你被挟持,却不能大张旗鼓来救,一是怕引发慌乱,也担心会伤害到你们,所以用这样的办法。”“我们没事的。”夏林菲摇头,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望向罗洛,她又觉得有些高兴,虽然之前吵了架,可当发生了危险,罗洛还是去找了莫海音帮忙,不管怎么说,还是相信他的能力的。这,也算是一种信任吗?
十分钟之后,夏林菲他们从保险库逃出来了。遗憾的是,为了将所有人集中到舞会大厅,船长已经提前宣布了拍卖会中止的消息。现在北欧女神号上真是乱成了一团,各种谣言传来传去,人人都显得惶恐不安,只盼着能早一点儿下船。
他们找到船长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一切,并带着保安到冰库找到了已经冻成冰棍的黑衣人。从保险库被搬走的东西全部追了回来,还有丢失的翡翠也找到了。只是王冠、水晶吊灯和《水中的纳科索斯》依然下落不明。
黑衣人他们被船长关了起来,明天北欧女神号将回到出发的海港。接下来,只要顺着这些家伙把其他丢失的东西也找出来,一切就可以圆满结束了。虽然旅行不得不中途结束,但经过这次的事,夏林菲仍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解放了,之前的阴霾一扫而光。像这样站在甲板上,任由海风吹在脸上,这种舒服又轻松的感觉,已经好久都没有了。
最近想了很多,有几次都感到沮丧。现在终于将事件解决,罗洛与莫海音也和好了,只是由于航程提前结束,在北欧女神号上只有一天的时间,他们决定立刻准备,为电影拍摄结局。
也许是心情好吧,总觉得天空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晴朗,碧蓝的颜色清澈透明,海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不管镜头对着哪里拍,都像一幅漂亮的画。
Mary跳海的结局,因为太危险的原因只能按夏林菲的构想来拍,也就是让优优往纸板上跳,虽然夏翼一直嫌弃这样太简陋,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可行了。
父亲病倒,拍卖会中止,被Jack一再地利用和欺骗,这将Mary逼入了绝望的境地。她在最后一刻揭穿了Jack所有的谎言,从他的手里拿回了丢失的拍卖品。可是,面对父亲与警察的质问,她却无法说出疑犯就是Jack。
即使知道Jack一直在说谎,即使如此,她仍然喜欢着他。所以,Mary决定一个人带着所有秘密离开。当男主角追过来向她道歉的时候,她没有回头,而是后退一步,像鸟儿一般坠落半空,消逝在那明净的碧海蓝天之中。拍摄开始之后,优优就颤颤巍巍地站上了甲板的栏杆,双脚止不住地打战,实在叫人为她捏一把冷汗。“再……再见了……美……”
她台词说了一半,实在害怕得不行,跳下来自己用力喘气,一张小脸煞白。“优优,又不会掉进海里,只是叫你往纸板上跳而已啦,纸板下面还有软垫,这种高度不会摔伤的!你不要一直抖好不好!”夏林菲头疼地抚额,明明只有一句台词,说完就行,但这已经是在烈日底下第五次失败了,都让人恨不得冲上去代替她说。“可是,”优优垂着脑袋,有点怯怯地说,“那好吧,我再来。”结果,当她一站上栏杆,又开始脸色苍白,身体发抖,一点儿也没有剧本里要求的优美与淡定,最后夏林菲不得不降低要求,只要她把台词说完就可以了。于是,优优就这样很害怕地念完台词,电影终于算是杀青了。
“没有香槟,我们就开这个庆祝吧!”在莫海音的房间里,夏林菲胡乱地将红茶倒入玻璃杯,又兴奋地对着大家乱泼了一阵,最后相互击掌,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被她的笑容所感染,其他人也开心起来,想到拍完这部电影还真的很不容易。这么久以来,真是没有比今天更开心畅快的时候了。接下来的事,就全部交给罗洛了,包括后期剪辑,还有音乐声效,这些都是他擅长的事,交给他一定没问题的。“最终的结局,是Mary落水后被人救起,昏迷一年之后醒来,才知道这一年的时间里,Jack一直守在她的身边。”莫海音看着夏林菲,把玻璃杯抵在唇边,“真是很圆满的结局呢。”
“呵呵。”她忍不住掩嘴笑出声来,“我就喜欢这样,曲折的过程,美好的结局,这样才会让人懂得珍惜。”
大家都沉浸在案件解决和电影杀青的喜悦之中,夏林菲拿着饮料,独自跑到露台上,吹着风,想着这次旅行的收获。
“接下来呢,在下船前,还想做些什么吗?”“我想先放松,到处逛逛,拍一些照片,还有……”她的话还未说完,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毫无预警,几乎令她脱力地倒下。不好,又来了。
“等一下,我……我去厕所。”她捂住唇,面色苍白地说着,然后却跑向与厕所完全相反的方向,一个人跑出房间来到甲板上。
又来了,自从为了从黑衣人手里救罗洛,发挥了连自己都难以想象的行动力之后,她就偶尔会像这样感到眩晕难受。胸闷,耳鸣,挥之不去的呕吐感缠在心头。她把头伸出栏杆外,让凉凉的海风吹着面颊,胃酸泛滥的感觉却一点儿没有减轻。
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敢告诉罗洛,不想他担心,也不想他愧疚。“哕——”刚才喝的红茶全吐了出来,夏林菲狼狈地趴在那儿,只能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她到底是怎么了?
“林菲?”莫海音居然跟了出来!她心里一惊,转身就想逃,却被他用力压回了栏杆:“别乱动。”她埋下头,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脸色苍白的狼狈样子。而莫海音也没有多问,只是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拿出湿纸巾为她仔细地擦着脸,擦去唇角的胃酸。
“不要乱动,闭上眼睛。”他低声地说,并用手遮住她的眼睛,脱下衣服罩在她身上,将猛烈的海风全部遮住。夏林菲整个人都无力地往下滑,刚要滑到地上,却被他用力抱紧,只能无力地靠在栏杆上。
“放松,马上会好的。”他的声音如催眠一般在她耳边轻响着。夏林菲轻轻呼吸着,身体渐渐松弛下来,胸口也不再那么难受了。她只感觉自己的睫毛轻轻地在他掌心上颤抖着,耳鸣的状况也逐渐消失了,回过神时,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点了吗?”莫海音轻声问道。她抬起脸,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她第一次看到莫海音脸上布满了担忧。他竟然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就算发生天大的危机,他也没有这样严肃过。难道,是她的身体出现了什么很严重的问题吗?或者是得了什么怪病快要死了?
夏林菲身体发颤,微微睁大了眼,下意识地就想推开他,可是,刚一抬头又剧烈地眩晕起来,几乎连站立的力量都没有了。
“告诉你不要乱动!”莫海音的声音变得严厉,按住她的双臂也收得更紧了些,“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要想,就这样静静待着,听到没?”
“我……这是怎么回事?”她再也忍不住,心里害怕极了,“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说什么呢?”莫海音皱眉,把她的头用力按在自己肩膀上,又将罩在她身上的衣服收拢些,“再过一会儿就好了。”
“有香气。”她喃喃道,凑在他脖子上轻轻嗅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像和妈妈的味道一样。”
莫海音怔了怔,神情顿时闪烁不定,有些微微变色,过了一会儿,发现她只是在自言自语,并没有发现什么,于是一阵好气又好笑,小声问道:“好点没,还有没有耳鸣?”
她摇了一下头。“胸口闷不闷?会不会想吐?”她又点了一下头。
“莫海音,我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他犹豫了片刻,似乎在考虑用什么方式去解释比较好,最后松手放开了,轻轻回答:“其实没什么的,你只是太疲劳了。”“疲劳?”她眨眨眼,有点不敢相信,怎么会呢?从小到大,她几乎就没有疲劳过的时候,她的体力一直很充沛,连跑马拉松也只是流汗喘气而已,从来没有疲劳成这样。
“不是你想的那种疲劳,林菲,人的身体是有极限的,你的身体,目前只能承受到这种程度,一旦超过,就会难以负荷。当时不觉得,但过后,数倍的疲劳就会同时反馈到你身上,因此才会头晕难受。”
“我……我那时看到他们要伤害罗洛,所以什么也没想,就冲了过去,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可以跑得那么快,所以大家仿佛都成了慢动作一般。现在想来,我真的很奇怪,以前只是力气比别人大一点,这次为什么却……”
“你想多了,这次是你太勉强自己了,虽然是为了救罗洛,但是你的行动伤害到了自己的身体,以后要记得,就算力气再大,也不要去搬太重的东西,因为肌肉和骨骼都会承受不住。”
“真的是这样吗?”夏林菲双手用力按着额头,有些痛苦地说,“可是,我觉得有点儿害怕,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之后,我总是觉得自己快要想起什么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林菲,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关于你的‘潜力’吗?”莫海音一声叹息。“我记得。”“你的DNA(基因)和别人有点儿不一样,关于力量的天赋比普通人高很多,而且,会随着你对力量的需求,不断激发出更多的潜力来,直到最后,达到最终的极限。罗洛也是一样,如果出现太多信息,是连他也一下子记不住的,为了强行记下来,也同样会触发出潜能来,最终到极限为止。”
“最终的极限,”夏林菲怔怔说着,“那以后,我又会怎样呢?”“我也不知道……不过,一定很可怕吧,会无可挽回,燃烧掉你剩余的生命。”说到这里,莫海音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到那时候,一定会很有趣。”
夏林菲听得心口一紧,正想说什么,莫海音却又忽然笑了:“开玩笑的,其实你保持现在的样子,也已经很有趣。老实说,我也还是第一次交上朋友,不想就这样没了。”
随着他的低语,夏林菲也不知为什么,难受的感觉真的减轻了很多,慢慢恢复了正常。像是想让她安心下来一般,莫海音轻轻按着她的肩膀,一次次拍着她的后背。月光下,他的眼睛像冰冻几万年的深潭一般,有着扑面而来的安宁。明明刚才还很害怕,可现在,心情顿时变得轻松了。
其实她从小就很好奇,为什么她的力气会比别人大那么多,别说女生,连男生也不是她的对手,还被人取了个外号叫“夏大力”,因为讨厌人家说她是怪小孩,所以她一直都刻意收敛着自己的力道。
害怕自己,是个异类。害怕自己与别人不同,所以内心感到惶恐不安。
然而现在,当她看着莫海音,心里的担心就渐渐不见了。莫海音也和普通人不一样啊,他那么聪明的人,也是超越别人的,还有罗洛也是。她并不是最奇怪的,至少,身边还有同类在。
“可所谓的极限,到底是什么呢?”夏林菲有点茫然,“以前,我一直很讨厌自己力气比别人大,从没有想过要得到更多的力量,可现在我可以帮助爸爸,也能救到罗洛,也许它并不是那么坏的东西。”
“燃烧自己的生命去帮助爸爸和救到罗洛,你也觉得值得吗?”莫海音眼神闪动,夏林菲的话在他心中种下了不安的种子,令他无法不在意,神情也变得严厉起来,“你太过逞强了,你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大,哪怕将潜能燃烧到尽头,又有什么意义,你可以更多去依靠身边的人!而不是呆头呆脑消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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