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侦探纪事Ι-真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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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哥哥一直相依为命,他除了会画画之外,什么长处都没有,生活能力差,脑子里只想着画画,那个笨蛋总是要别人照顾他才行。你们仔细看过那幅《秋天》吗?那是哥哥为我画的。我出生在秋天,哥哥说这是属于我的季节。林菲姐,他和你一样,在绘画方面有平常人想象不到的天赋,可他和你们不一样。林菲姐,你只是力气比别人大一点儿就足够了,罗洛也是,记忆力比别人强,已经足够生活得如鱼得水,可是哥哥被强化的不是体能,也不是记忆,而是艺术天赋,他对艺术的追求是无止境的,每一幅新作,都在不断超越着自身的极限,一幅幅画下去,燃烧掉所剩无几的生命。最后,他自杀了。我不能忍受哥哥的画被这些人拿来拍卖,更不能忍受这些画成为有钱人的所有物。所以,我才暗中策划了这件事,或者,把它当做一个游戏如何?一个特殊的心跳游戏。就像剧本一样,你们是会被我摆布呢,还是抓到我呢?”

    夏林菲呆呆地听着她的讲述,她站在护栏上,头发被吹得凌乱,叫人看得心惊胆战,可是她一点儿也不怕,就仿佛自己站在最最安全的地方。

    “林菲姐,给你最后一个忠告,如果想明白一切,就好好回忆一下吧,关于你的妈妈。我走了。再见。”

    “不要。”察觉到她想要做什么,夏林菲费力地大叫起来,想把肺里的空气抽光,可是只能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来:“不——不要。”那是电影里最美也是最终的镜头。拍戏的时候,优优一直说害怕,始终没能将这一幕好好拍完。可是现在,她就和真正的Mary一样,平静地站在那儿,哀伤地看着他们。“再见了。”

    当优优说完这句台词时,夏翼整个人都仿佛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忽然一阵狂风吹过,优优张开双手,就像忽然长出一对透明羽翼般,动作如天鹅一般轻柔优雅。

    她晃了晃身子,往后凌空坠下。她像剧本中的Mary一样,消失在这美丽的碧海蓝天。“不!回来!回来!”夏翼抱住头,声嘶力竭放声嘶吼。他伏在地上,拼命捶着地板:“回来啊优优!”夏林菲只觉得眼前发黑,天哪,这个傻瓜!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就算是她做的,就算疑犯真的是她,也不用这样啊!她扑过去,探出了整个身子往下看,急切地搜索优优的任何一点画面。没想到优优正毫发无伤地站在一艘逃生汽艇上,笑嘻嘻地对着她做了一个飞吻。

    夏林菲瞬间石化,嘴巴张开好半天合不上,眼看着优优的汽艇向港口的反方向离开,最后消失在眼前。

    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终于,她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因此后来的事,夏林菲完全没有知觉。只是隐隐地,她在梦中听到了莫海音的声音。“一定还会再见的。”

    迷糊之间,夏林菲趴在罗洛的背上,她知道他背着她回家,然后,她在路上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

    那种感觉犹如时空置换一般,在一个瞬间,她仿佛穿越到了过去,在很久很久以前,当她还很小的时候。

    那是一家医院。与其说是医院,不如说像个疗养院一般的地方,处在比较偏僻的郊区,清静又景色雅致,有一个小姑娘住在一个像是别墅的两层小楼里,外面是很大一片花圃,种着各式的花草,铃兰、蝴蝶花、雏菊……花圃附近还有个小型的公园,可以在里面尽情地玩乐,在她梦中的画面里,清晰可见公园的单杠始终沉浸在温暖的夕阳里,秋千静静垂立着,在草地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一切都安静而舒服。

    然而除了小女孩住的地方,就在那大大的花圃对面,却是一座装修精致的楼房,纯白的地板与天花板,摆放着先进的食品与冰冷的器具,穿着制服与白褂的研究者在里面来来去去,空气中总透着不舒服的气味。

    从外表看来,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疗养院,住着一些身体不好的孩子,除了每周一次例行的身体检查以外,平时都可以自由玩耍,想要的东西,想吃的食物,喜欢的漂亮裙子,疗养院都会尽量满足,只是,不能离开这里一步。

    这里并不是什么真正的乐园。每到身体检查的那天,小女孩内心并不抗拒,反而总是充满期待。

    尽管总会被一些人拿着仪器摆弄身体,有时还要打针,加上一些数据的记录,一检查就是一整天,可她仍然很高兴,因为她的妈妈是疗养院内的研究者之一,小女孩和妈妈平时很少有时间能在一起,妈妈实在太忙了,有时候甚至只是在检查时才可以看到她一次。

    “对不起。”妈妈有时会摸她头顶柔软的头发,用带着一丝愧疚的声音对她说道,“等我忙完了,叫他们买好吃的给你,好不好?”

    “嗯!”小女孩用力点头,高兴地抱着妈妈的手直笑,她还太小,并不怪妈妈不陪伴自己。

    她也并不觉得很孤单,因为除了自己以外,疗养院内还有其他的孩子,他们经常在一起玩,把偷偷藏起来的零食放在一起分享,在公园荡秋千,在花圃的背面看连环画。

    有时候也不想吃药,把药丸丢来丢去,扔到同伴的头上,相互追逐着玩。吵得医生头大无比,把他们全部赶到公园里去。

    “你昨天去哪儿了?都找不到你。”“去检查啦,你呢?”

    他们生活在这个地方,好像整个世界就只有这么大,虽然可以看电视,可以玩闹,他们却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从来没有大人带他们去过外面。“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啊?”有时候,偶尔也会这么想。是不是和电视中一样的呢?那些高高的铁塔,漂亮的街道,还有热闹的学校……等他们再大一点儿,是不是等他们再长大一点儿,就可以去学校了呢?透过疗养院的围墙,他们可以看到一座漂亮的山,到了这个季节,长满了通红的枫叶,在有黄晕的温暖阳光照耀下,竟像是一片火燃烧在整个山头,美得都把他们看呆了。“好想去啊,我们去那山上玩吧。”有一天,小女孩突然这么说。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响应,然而要背着大人,翻那么高的墙出去,其他人却又没有勇气。“你当然不怕啦,你力气那么大,很容易就能出去啦,我们可不行。”

    结果最后,只有两个男生决定和她一起逃出去玩。从来没有离开过疗养院,也没有到过外面,只有五六岁的年纪,还以为爬出围墙马上就能到山脚下,结果看起来那么近的枫林山,却走了很久才到,又找不到路,应该从哪里上山也不知道,找来找去才终于找到一条小路,往上走,有些地方就连路都没有了,需要抓住附近的草根和石头才可以攀爬上去。没走多久就累得喘不上气,也不知道是不是走错了方向,抬头往上看去,枫林似乎还在很远的地方。

    想要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身旁的男生却不小心一个没抓稳,脚步一滑,整个人都往后倒了过去!

    “啊——”

    “小心!”她急忙伸出手,下意识一抓,竟然真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可站在这么狭窄的地方,自己的身体也要不稳了。

    “林菲。”男生有些害怕,任她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并且轻轻叫了她的名字。

    林菲?

    ……梦中的女孩,难道是我吗?她模糊又茫然地想着,男生的脸也渐渐从梦境中变得清晰起来,小女孩紧紧抓住的人,不,自己紧紧抓住的人,那张脸是罗洛。虽然他看起来很小,然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夏林菲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他。

    她吃力地想要将罗洛拉上来,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平衡,“啊啊——”

    “林菲。”“你抓紧!”她咬紧牙,将自己所有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另一只手紧紧抠在石头缝里,不让两个人都跌下去。“你放手吧,下面没有很高,我计算一下,不会摔死的啦。”小时候的罗洛也一样是理性派,虽然害怕,却还颤着声音劝她,“只有我一个人掉下去还好,两个人都受伤,可能就回不去了。”

    “不要!”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他的劝说,反而心中莫名难过起来,又害怕,双手又痛,脚踝传来一阵阵刺痛,连最后一点儿立足之地都快失去,她没有放手,眼睛却湿了,怕得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不要啊。会痛死的啊。那么高的地方。”不摔死也会很痛很痛的啊。

    “可是……”“我就是不要!”夏林菲突然放声大喊,带着一丝要哭的声音,手上一用力,那纤细的手腕,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力气,竟然将罗洛整个身体都提了上去。

    “啊——”突来的力量,令她根本不能适应平衡,脚下狠狠一滑,就在两人眼看要摔下去撞在石头上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

    “你们真是笨蛋!小心一点啊!这边明明有更好走的路,为什么还非要在这么小的道上爬啊!”那个男生拉住她,和她一起努力把罗洛带上来,然后冲她笑了笑,语气稍微有点得意地,“我可是在前面等你们半天啦。”

    夏林菲听见他的声音,有些疑惑地转过头,接着,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熟悉的容貌,漆黑的头发与眼珠,像是深夜天幕一般深沉的颜色,明明也是只有五六岁的样子,遇到危险和难题的时候却像个大人一般游刃有余丝毫不慌乱。

    那个孩子,竟然就是……

    暑假归来,新学期也开始了。

    《特殊心跳游戏》在腾蓝中学的电影厅上映,虽然制作什么的全部是业余水平,但凭借着宏大而真实的背影就足够吓到一大片观众了。

    这些家伙整天待在学校里,顶多就是看看电影,翻翻漫画,什么时候见过真正的豪华梦幻游轮啊,还有那些名画,那些宝石……真是大开眼界,令人叹为观止。

    而身为电影的男主角,夏翼的名字比夏林菲更要广为人知,在学校里顿时人气大涨,成为了有名的帅哥,整天都有看了电影崇拜他的小女生找上来围观。虽然看他现在成天傻乎乎陶醉的模样很不爽,但只要想到他已经从优优带给他的打击里走了出来,夏林菲也感到一阵安心。

    他们的电影虽然最后没有拿到奖学金,但每个人的暑假作品成绩都得了优等。电影放映时,门票也令她小小地赚了一笔,也勉强算是不错的结果。

    一切都看似落幕了。只是,夏林菲清楚地知道,并不是那么回事。一定还有什么,将要来到。

    优优为什么会知道妈妈的事,她,罗洛,库尔,又为什么和平常人不大一样呢?比起这些,还有更深的疑问不断从夏林菲的心头升起。

    关于那天的梦。自从那天被优优的针扎到之后,她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让身体慢慢恢复过来,那些日子经常做梦,梦到她小时候与罗洛住在一个疗养机构里。梦境一天比一天清晰,她渐渐明白,那些并不是梦,而是一些记忆开始苏醒了。

    在她小时候,并没有和爸爸与小翼生活在一起,而是和妈妈。妈妈是一个研究者,总是很忙,除她以外还有好几个孩子都住在那里,定期检查身体,不时也需要吃药。虽然记忆不够完整,妈妈的样子也想不起来,可童年的一些事,却正一点一滴地回忆起来。

    只是为什么却想不起爸爸和小翼?为什么还有莫海音也在呢?小时候经常和她一起玩的,除了罗洛,还有莫海音。

    他们三人难道真的从小时候就已经认识吗?怪不得总是对他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总是想要相信他。如果那些记忆是真的,那么,又为什么会忘记呢?在去北欧女神号之前,她只知道罗洛,多年前被邻居那对善良的夫妇收养,幸福地长大,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而爸爸与小翼,是她重要的亲人,至于妈妈,早在很早以前就离开她了。然而现在,却有完全不同的记忆苏醒了。

    这一大堆疑问随着莫海音的消失,也彻底失去了线索。那个家伙竟然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去向。可是夏林菲并没有失去信心。她没有去疯狂寻找他的消息,隐隐约约记得他说过,还会再见的。

    她相信莫海音不会对她说谎。到时候,这些问题一定要向他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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