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谎言-在情与义面前抉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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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生命在母腹中不安分地成长,逼迫母亲向世人泄露他(她)的存在。呕吐,田豆豆不住地呕吐。

    “呕吐哟!”

    “遭罪。”

    “啧啧!”

    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这样问:“怎么啦,生病了?”

    一双双异样的眼光,所有人都用这种眼光瞅她,没一个人认为她有病,尽管她整日呕吐着。

    “老虎,我快让人给刺死了。”她说。

    “谁?使啥?刀?”他问。

    “眼睛。”

    老虎听明白了,是人们用眼光刺她,心里坦然下去。他可顾不上她,老板交他一件大事:去杀崔振海。

    堕掉个胎儿和杀掉一个人,孰轻孰重老虎掂量出来了。于是,他把她抛到一边,做掉崔振海,老板令他连夜离开辽河,他就走了。

    田豆豆打他的手机,无法接通。

    事实上,老虎离开辽河时扔掉原来的手机卡,他还没购买新卡,到达地方再购买。因此,田豆豆无法打通他的手机。

    她不能等他了,小生命闹得她十分尴尬,他(她)也不考虑影响,几次开会时,田豆豆不得不捂着嘴跑向卫生间。

    “做,自己去做。”田豆豆自己去医院,找到卫校的同学,手续简化不少,半个小时工夫,腹内风平浪静了。在机械使她疼痛的手术床上的时刻,她恨老虎,恨他碰自己才遭这样的罪,发誓从今以后不让他沾自己的边儿。

    年轻的缘故,堕胎后她身体很快恢复,同事们的眼光再也不那么刺眼了,变得柔和的眼光里又掺杂新的东西——鄙视,这种鄙视的目光极具颠覆性,一个美丽的豆蔻变成了豆荚。

    设想一下豆荚在白眼且冷嗖嗖的环境里将会怎样?她产生了逆反心理:我非去爱他不可,因为你们反对我爱他。

    田豆豆想爱给大家看,众人的目光泼墨似地将她染成乌鸦,她不打算洗清自己。

    “洗清它干吗?”田豆豆这样一想,紧绷的心弦松弛了,也不去在乎别人怎么说。这样一想,她想老虎了,那种连恨带爱地想,连解气带渴望地想。也就在这时,老虎突然给她打来电话。

    “没死啊!”田豆豆横着二拇指堵着鼻子,不让涕泪太尽情地流。

    “豆豆你哭什么……我这不是出远门嘛,给你打电话不方便。”老虎说着他的理由。

    “你在哪儿?”

    “别问了。”

    “为什么不可以问?”

    “没有为什么。”老虎不肯说出他在什么地方……

    田豆豆的神情变得凝重,满脸的苦涩,她对申同辉的讲述仍旧继续。

    包装成女人形象的铁子推开门,刚迈出一只腿,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他不用看来电显示,就知道是谁给他打来的电话,全世界知道他手机号码的只有一个人,除非谁打错了,不然就是他啦。

    铁子收回腿,关上门到室内深部去接听。

    “老板,是我,铁子。”

    “铁子,你现在干什么?”林松问。

    “哦,看电视。”铁子编排,他对老板隐瞒。

    “你的卧室撂窗户帘了吗?”

    铁子答:“撂啦。”

    “灯呢?”

    铁子答:“开着。”

    “你把卧室的灯关掉。”

    铁子茫然,他猜想不出林松为何让他这样做,觉得老板让自己干的事情有点奇怪。

    “关灯没?”林松问。

    “关了。”铁子按照老板说的做,关掉卧室的灯。

    林松继续摇控指挥:“站到你的窗前……”

    铁子像一个机器人,受远在另一个街区的林松指挥,每一个动作都是老板的操作。那一时铁子的思维停止,没有意识和感觉,身体完全被编了程序,如何来动作由操作者决定。

    “掀开窗户帘,缝儿不要大。”指挥者点击。

    铁子掀开窗户帘,掀一条窄缝,窄到只嵌进他的一张脸。

    “朝对面望。”

    铁子望向对面,小区的一道铁栅栏。

    “你看到了什么?”林松问。

    “铁栅栏。”

    “再往前看。”

    铁子的目光穿越铁栅栏,看到一辆停在街树下的一辆车。

    林松问:“看到了什么?”

    “一辆轿车。”铁子如实讲他看到的东西。

    “红旗轿车对吧?”

    铁子眺望,努力去看清。街树的影子覆盖着大半个儿车身,看不清是哪一种车。凑巧一辆车经过,灯光掠过隐藏街树下的车身,他看清了,回答老板的问话:“红旗。”

    “离开窗户吧。”林松说。

    铁子离开窗户,走了几步木在那里,他等待老板的命令。

    “铁子,你想想那辆车子停在那儿干什么?”

    铁子还在惊讶老板,他是咋知道街树下有辆红旗车的?脑子没启动起来,空洞无物。他说:“没想出来。”

    “警察,有两个警察在监视你居住地。”林松说。

    铁子瞥眼窗户,隔着帘子什么也看不见。警察盯他倒没让他震惊和多大的感觉,老板对这一切了如指掌,使他觉得林松神通广大。

    “半小时后,你出来。到坎去……”林松说。

    老板命令铁子到坎去,他今晚的计划无法进行了。

    “警察盯你,打算咋离开?”林松问。

    铁子说:“我男扮女装。”

    “行,弄得逼真点儿。”林松同意,关了电话。

    以下的半个小时里,铁子坐在椅子上望窗户,布帘子上有两个圆形的图案,像两只白眼球。眼睛瞪大地投射过来偷窥的目光,他顿时感到周身不自在。

    “妈的!”铁子心里骂了一句。

    他骂的范围不仅仅是监视他的警察,也包括高昂。今晚如果不是老板叫过去坎……他自语地:“便宜了你。”

    铁子的楼下稍远一点儿的地方,隐藏街树下车里的警察是两名,年龄大的叫陈宏,年轻的叫王英伦。近日来,都是陈宏自己盯着铁子,准确地说从前天晚间起。今天,派王英伦支援他。

    “灯关了,没再开。”王英伦望着铁子的窗户,说,“师傅,看样子今晚没事。”

    在王英伦的面前陈宏算是一名老刑警,因此他称他为师傅。其实陈宏也只有三十一岁,比王英伦早干刑警八年。

    “盯着,说不准他要出去。”陈宏说,“别光盯他家的楼门,旁边的一门、三门都要看住。”

    “这栋楼三个单元……铁子住第二个楼门。”王英伦没弄懂为什么还要看那两个楼门。

    “英伦,你注意到这栋楼的结构没有?”

    王英伦望望楼,说:“火柴盒似的方块形建筑……”

    “从任何一个楼道都可以登上楼顶,假若铁子从二楼门爬上楼顶,在从一门或三门下来,大摇大摆地走脱,我们恐怕也不会发现。”

    “噢,是这样呵。”

    “监控必须对目标所处的环境了如指掌……”

    “师傅你真有经验。”王英伦赞叹。

    “经验啥,还不是叫队长给骂出来的。”陈宏几分谦逊几分感慨,说,“我到警队时,也就你这么大年纪。”

    他们一边聊着,一边盯着目标。三个楼门断断续续地有人进出,每一个男人都不放过,尤其是从二楼门出来的男人,更仔细地打量。

    “哈!哈。”陈宏哈欠连连,昨夜他一个人盯铁子,白天又连轴转,人显得疲惫不堪。

    “师傅你睡一会儿,我盯着。”王英伦说。

    “那你精神点儿。”陈宏到后座去,“过一会儿别忘叫醒我。”

    “哎。”王英伦答应着。

    陈宏很快进入睡眠状态,鼾声在轿车的有限空间里盘旋。

    这时,铁子的窗口重新亮起了灯。

    有了灯,王英伦的心里亮堂不少,也安稳许多。他通过开着灯来判断铁子在屋子里。

    铁子走出二楼门,步子碎碎的,很悠闲。

    坐在轿车里的王英伦看到一个女人,高个子的披肩长发女人走出来,他仍然没轻易放过她,仔细观察,确定是一个女人后,王英伦想:又是一个走夜的女子,她出去干什么?风尘女子昼伏夜出能干什么?可是,这个女人的生意不会太好,腰背都显得挺直,有些男人气。

    “胡思乱想什么呀!”王英伦自责,目光离开那个女人。

    有一段时间,整座楼没人进出,王英伦也趁此机会下车去方便,街道旁有一公共厕所,他快步走过去。

    王英伦回到车上,见陈宏坐在前座上,说:“醒了师傅。”

    “你咋没叫醒我?”陈宏喝口矿泉水。

    “我寻思让你多睡一会儿。”

    “你下车时,我就醒啦。”陈宏说,接着问:“怎么样?”

    “一切正常,他开了灯。”王英伦说。

    此时,佟局长也急急向市委赶,市委冷书记让他马上到市委二楼的常委小会议室。

    傍晚,佟局长在电话里说:

    “冷书记,我有重要的事向您汇报。”

    “我正要找你,我们开一个会,请你参加。”

    “几点?”

    “八点钟你过来。”冷书记说。

    佟局长放电话,双手使劲按按两侧太阳穴,以减轻头的胀痛。他的面前,烟灰缸里堆积的烟蒂如山,北方深秋山的颜色,黄褐色的山。

    下午专案组开会,对前一段破案工作做了小结,部署了下一步的侦破工作。系列杀人案越来越清晰,杀人的起因是那份“代母”合约,作为签约一方——当事人刘海蓉凸现出来。

    “有必要接触刘海蓉,弄清‘代母’合约签订真相。”有人提出建议传讯刘海蓉。

    支持这种意见的人说:“刘海蓉作为合约的当事人,她应该知道一些内幕,是谁对持‘代母’合约的人动手,她不会一点不知道吧。”

    许多人都同意传讯刘海蓉,他们没直接表白,她是刑警支队长的妻子,在众人眼里是很好的警嫂形象,又处在准备提拔副市长的公示阶段,在此时传讯她,会给她造成不良影响。与情与理,与公与私,都是件难办的事情。谁能没顾虑?

    两难选择的是佟局长,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他是局长,是专案组的总指挥,传不传讯刘海蓉由他拍板定夺。

    会议进行到传讯刘海蓉的问题停滞下来,气氛变得异常凝重。这是绕不过去的山,必须有个决断。传讯?不传讯?二者必居其一,没有第三种选择。

    佟局长抽烟,一颗接一颗,在这个问题上,他是同意传讯刘海蓉,只是不能轻易下传讯当事人的命令,除和在座的人有共识的东西以外,刘海蓉的身份特殊,不单单她是警察的家属,主要是社会地位很高,对她采取行动,要慎之又慎,方式上也要考虑。

    “我同意传讯刘海蓉。”佟局长表态,他说,“什么时候传讯她,待我向市委汇报后再做出。”

    当天的会议确定了下一步侦破方向:继续查找老虎的线索;加大对三儿的审讯力度,从他嘴里掏出幕后元凶;对林松和铁子的二十四小时监控不变;必要时秘捕铁子。

    午后三点钟专案组会议结束,佟局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之前,吩咐秘书挡住所有找他的人,不要打搅他。

    从三点钟到傍晚,香烟伴着佟局长。他沉思默想一件事:传讯刘海蓉。现在必须找她了,发生的一系列暗杀,都与“代母”合约有关,在没获得证据证明林松是合约的参与者之前,刘海蓉的嫌疑一再上升。她是“代母”合约的签订人,没找到第二者,她的杀人嫌疑重大。

    “她不会杀人。”佟局长始终这样认为。

    对刘海蓉他还是比较了解的,她可以有婚外情,也可以有某些人格上的缺陷,但是她绝对不会去指挥杀人……认为归认为,系列案已经进行到传讯刘海蓉的步骤,绕不过去她了。他之所以没在会议上决定立马传讯她,事件重大,必须向市委汇报,连同所掌握的林松情况,一并向冷书记汇报。

    佟局长在去市委的路上,市委常委会议已经召开。准确的时间是七点钟,冷书记之所以让佟局长八点到,是安排他在常委们听取省委组织部工作组关于干部公示通报后,再让佟局长汇报刘海蓉的情况。

    会议召开前,省委组织部工作组的艾处长和冷书记谈了刘海蓉。

    “举报人找我们……”艾处长讲了高昂举报的具体内容。

    在此之前,冷书记没有听到刘海蓉的任何不好反应,他直到现在也不信举报人说的是真实情况。舍去林副市长向他推荐刘海蓉任部门领导这一节,冷书记在后来注意到这位脱颖而出的女干部,到寿星山开发区后,刘海蓉的才干充分地显露出来。开发区建立后那里的业绩平平,发展前景暗淡,财政负担加重,市委考虑报请省政府撤销它。

    刘海蓉临危受命到开发区任党政一把手,从此翻开了开发区历史新的一页。她大力招商引资,提供优惠政策和优质服务。上海、温州、佛山……数家大型企业落户开发区,商贾云集带来经济腾飞,开发区的利税占辽河市利税总额的三分之一。

    省政府在寿星山开发区召开了“全省开发区工作现场会”,推广辽河市办开发区的经验。冷书记看准了刘海蓉,向省委推荐提拔她……突然间,刘海蓉被人举报搞了什么“代母”,还牵涉命案。

    “我们也不希望举报的情况是真实的。”艾处长将那份“代母”合约复印件交给了冷书记,他说,“请你们组织人调查吧。”

    冷书记感到托在手上的“代母”合约很沉,倘若刘海蓉“代母”成为事实,仅凭这一点,提拔就不可能了。如果再扯进命案,不是提拔不提拔的问题,她就此毁掉了自己,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佟局长提前十五分钟到市委,走到二楼等待他的是秘书科长,把他让进秘书科,倒一杯水给他:“请您稍等一会儿。”

    “好,谢谢。”佟局长坐下来。

    “省委组织部工作组通报完后,我来叫您。”秘书科长说完,走了出去。

    佟局长耐心等待,秘书科剩下他自己。他将要汇报的情况,在大脑里重新捋顺一下……

    八点过几分,秘书科长来叫他。

    “佟局长,到你啦。”

    辽河市委常委们听取了佟局长的汇报,个个表情严肃。

    那次常委会议上做出决定:由市委常委、政法委葛书记牵头,会同有关部门对刘海蓉、林松展开调查;同意公安部门传讯刘海蓉的请求;必要时可以对刘海蓉实行双规。

    “佟局长,你跟我来。”

    常委会后,冷书记把佟局长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同他做了一次深谈,其内容还是有关刘海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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