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怔,谁。懵神。
“哎,那小孩儿,我姑娘问你呢!”老板唤。
许风定神,看那位正在看他的姑娘:“没……没,确实,挺逗的!”许风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情绪也时而翻云覆雨的。
脑袋晕得跟一锅粥似的。
隐约,某个潜意识里,这场景……似乎,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妈,语文课上老师讲得那篇白话文可有趣了呢!真是越来越喜欢语文课了。
妈,我跟您说啊,我们班今天新来的那个女生……可好了呢!
妈,饭……做好了没有啊?我快饿死了!
妈……”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字啊!
这个……何时才能……唤起的词呀!
许风躲到了厨房,手支撑着这个几乎……快要……散架了的,身体。
他尽量用力地眨巴眼,眼泪还是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几个来回了。许风用力、用最大的力气拖延,让他真的不要落下来。
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儿,给谁看呀!
这里真的不需要。
同情。
心底里最脆弱的,是伤疤。
心底里最牢固的,是过去的伤疤。
压抑……
夜幕悄悄地降临,许风逮着机会到门口四处张望。果然,跟自己浮想联翩的还真的差不离多少。他开始羡慕了这些街上行走的人们,他羡慕这么好的生活……可真的是……好哇!
店里的上座率渐渐地高了起来,许风也忙着忙前忙后端盘子洗盘子收拾桌子,只是心中不快,不知是一种怎样的忙活样儿。
又是用着怎样的心情在忙活着手里的活计。
趴在最外侧桌子上的姑娘哀怨到:“咱们走吧,我真的已经很困了,妈。明天还得去上音乐课呢!”此时挂在墙上的钟表显示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老板离去了,只剩在外打扫卫生的厨师和在热气腾腾的厨房刷盘子刷碗的许风。
刷罢,许风听了厨师的话语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向住处走去。
刚一出店门,许风的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也不知是为何。也许是第一天的压力便让他觉得喘不过气,也许是在店里看到的一幕一幕让他感到很压抑,也许是冰冷的言语让他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也许是想到了某些熟悉的场景,也许是觉得自己的宿命太苦太苦……
幸好啊,黑夜落幕,没有人会留意这样一个少年。他继续行进,泪水还在哗哗地落。
许风回到住处,泪水朦胧的双眼环顾着四周:墙上白一片黑一片的(主要是有许多的灰脚印),墙皮都有大片的脱落;屋内只有一张已经被许风铺好的床和擦不掉污渍的书桌,他收了许多的广告宣传彩页用胶带布置在书桌上,以此来掩盖那多年来积土成山的污渍;地面就更不值得一提了,虽然是水泥地板,但不知那一道一道的黑是什么;房顶倒也还是房顶,只是吊置中央的那一盏灯却不怎么亮了,打开,却也只照出微弱的光;与这室外的灯火璀璨大不一样。
他红着眼看着四周,毫无气力,一个趔趄倒在了床沿,趴着床沿昏昏沉沉地问自己、问老天:究竟要吃多少苦、要过多少年才能获得幸福啊,要多少的时日才能团聚呀!?
幸福?团聚?
什么叫做幸福?哪时才能团聚?
哭着哭着、抽噎着、眼泪干了,他便什么也不顾睡过去了!
翌日上午十点钟。
厨师和老板都已经来到了店里,却依旧是不见许风那个实习服务员的身影。
“他是不是不打算干啦!?”老板双目疑惑地盯着厨师,似是在询问的表情。
厨师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你昨天没跟他说让他今天继续来吗?”
“没有啊,他不是知道嘛!”
老板走到收账柜台后拿出手机找许风留下的电话,拨号。
“许风,你还打不打算干啦?”
许风怔住,啊,什么意思。睁眼一看时间,已经接近十点二十了。
“干,干啊,我……马上就到了,给我一分钟。”许风什么也不顾便蹭蹭地跑下楼。
跑步到了店里,呆住。
老板一看便惊呆了双眼,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这还是她昨天见到的那个小孩儿吗?
“许风啊,你今儿,整得……挺有范儿啊!”老板冷笑似的说了句,似乎不敢相信“眼见为实”这句话。
老板拿出自己用的化妆镜递给了许风,示意让他自己看看。
杂乱无序的黑发,肿大眼睛里还带着点点的血丝,脸上也一道儿一道儿风干了的泪痕,许风一看自己也惊呆了。
老板指了指身后。
许风往后下方转头,身后的裤子上连了一大片灰,有个屁股印儿那么大,许风赶紧用手去拍。
老板见状,蹭地一掌打在了许风刚要掸灰的手上,他亮眼。老板指着他的胸前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许风往后退了两步,退到了门外。老板紧跟着也出来了。
“你看看你这像什么样子,我招你是让你来当服务生的,不是让你来当乞丐的。你看你这穿的什么呀……一股子乡下的穷酸气,你是人生爹娘养的吗?啊!”老板摆着手指正对许风,一个劲儿地说。殊不知走道的路人都停住了脚步,在看这样一场“好戏”。旁边的邻家听到声音也赶了出来,做的一副半开半闭的景象。
“你还跟我说不方便透露你的爸妈。哎,你是不是就没有爹妈啊?”
许风低着头,默不作声,只是用手轻轻地拍打着身后的灰尘。他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儿一样乖巧地站在这儿,一动不动。时不时地往左右两边瞟了瞟眼,看看还有没有人围着。
这种羞辱,让他不知该用什么语言去反驳。甚至,甚至根本不敢去反驳。
他忍着痛、忍着侮辱、忍着这份无声的打脸。怕呀。
轻轻地抬眸,透过乱发眼睛慢慢的往上瞥:“老板,您给我、给我二十分钟的时间,我马上就回来。”说着许风便从这众目睽睽下逃之夭夭啦。
“嘿,小孩儿,二十分钟内回不来就别再回来啦!”
“这农村的孩子终归是农村的呀,简直是……没有一丁点儿的教养,连最基本的仪容仪表都不懂。”厨师顺着老板刚才的话说。
老板撇嘴,一副“可不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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