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坛额头又冒了汗，这次显然不是因为劈完柴的缘故。
“别这样了……”苏刑似乎不知怎么说才好，顿了顿，“回来吧。”
张坛沉默着退回去，操起斧头，用力劈了下去。那分裂的柴火，倒在了两旁。
苏刑看了我一眼，走到张坛身前，道：“坛哥，我们还是好兄弟。”
张坛全身一僵，放下斧头。
“你不喜欢读书。你那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迪迦奥特曼》，因为奥特曼背负着拯救世界的重任，你也期望自己像他一样。但你说这个世界没有奥特曼，也没有总想着毁灭世界的邪恶怪兽。你十一岁，比我们三个都要大，你懂的事情比我们多。你说即使书没读好，长大后也要做个像奥特曼一样正义的人。”苏刑想笑，但又笑不出来。“你知道那时候我是多崇拜你吗？你这么正义，怎么可能会推我妹妹下河？我想了很多年就是觉得不可能，可是我以为你们的的确确地做了！”
张坛的眼神仿佛穿到了很多年以前，可是苏刑话音刚落，下一秒他就穿回来了，嗤笑一声：“苏刑，你也十六岁了，别那么幼稚了。”
“张坛！”我走上前，怒了，“你不懂吗？我哥的童年全都是受你影响的！”
张坛看着我似笑非笑，“难道你哥哥要一直停留在童年吗？人总归是要长大的。小时候的那些幻想，不过是快乐的代表而已，长大就要接受现实了。苏刑，别那么幼稚了。”
“你不喜欢素素了吗？”苏刑强笑着，徒然问道。
“喜欢啊，但我知道得不到，我从来没跟她说过。就算她和你没在一起，那也轮不到我，还有向纹呢。”张坛笑得苦涩。
我有那么一点点的难以置信，道：“张坛，你变了。”
张坛一愣。
“你以前对未来这么自信，现在怎么像个怂包蛋一样？你怎么知道自己不如向纹？你怎么知道素素不会看上你？”
苏刑也有些奇怪地看着我。
张坛看了苏刑一眼，对我道：“每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对于未来都是充满憧憬的。长大了，懂了很多，知道自己儿时的憧憬都是不可能，所以也就懦弱了。苏无绘，你还小，涉世未深。”
“我小？我都二十七了！我小？”我没忍住脱口而出。
苏刑一脸的莫名其妙，赶紧拉住我的手，“你胡说什么呢！”
我也意识到自己有点情绪不稳，便闭嘴了。
张坛却道：“不管年龄有多大了，说出那种话，其实和一个孩子没什么区别。”
我有点难过。
上一世，自从独自一人离乡闯荡，我便断绝了很多联系。到后面，我更是狠心不和家人联系。那十年，我没朋友，很少说话。我经常把自己藏在屋子里，天黑不开灯。
其实说白了，我就是在逃避现实。
回想起我重生而来的这段时间，我的做法其实都很幼稚……我知道，我一直不想长大。
苏刑道：“张坛，其实我在你眼里一直都是一个小孩子对吗？”
“对。”张坛不可置否。“可是，我在感情上输给了你这个小孩。”
苏刑嗤之以鼻，“我不管那么多，我只想问你，你一个大人，为什么要跟我这个小孩子计较？你为什么骗我？”
张坛拍拍脑门，从兜里摸出一包烟，“苏刑，你抽烟吗？”
“你快说！”苏刑不耐烦。
张坛给自己点燃一根烟，目光瞬间就变得深邃，他道：“小时候不懂事，妒忌你罢了。”
“那现在呢？为什么死咬着不放？”
“因为……”张坛大口吸烟，“我还喜欢素素，素素还喜欢你。”
“我看你就是有病！为了爱情，失去友情值得吗？我又不喜欢素素！”苏刑怒道。
“长大了，你谈这些爱情友情，不如金钱来得实惠。”张坛继续卖力劈柴，“过完年我要去浙江。想着你也要高中毕业了，要是考不上，来找我，我给你找工作。”
“哼，不谈爱情，那你跟我说你喜欢素素？”
“这不是爱情，只是我的喜欢，我所爱的，比如我小时候喜欢迪迦，我所爱的是迪迦。”张坛微笑，周身云烟雾绕。
“那我今天算是白来了？”苏刑指着自己。
“回去吧。”张坛摆手，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
苏刑怒目而视。
张坛自顾劈柴。
这样近乎一分钟的僵持，在苏刑拽着我离开的情况下而破散。
出了张坛家，苏刑难过的对我说：“我不想去向纹家了。”
我温声安慰，“没事的，哥哥，我们走吧。”
苏刑双手撩开我的短发，把我整张脸都露了出来，他捧住我的脸，道：“无绘，和叶雨泽分了，做我女朋友好吗？我感受到你的爱了，你一直在帮我，不管我怎么对你，你一直都在帮我。我真的无法忍耐了。”
“哎，我帮你那是因为你是我哥。你是我亲哥哥，我怎么做你女朋友，被爸妈知道了会怎么样，你想清楚了吗？”我无奈叹气，“别乱想了。哥，我们现在就去向纹家。”
苏刑难过的深吸口气，跟着我朝向纹家走去。
阳光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大，这样明媚这样温暖，我和苏刑心中却有些阴霾。我们怕向纹也是这样。
临近正午，我们来到向纹家。他家就地开了这个小卖部，那时我来这里买“大型创可贴”时，还被他调戏过。
这时，看店的又不是他，而是他妈妈。
“你们想买点什么？”中年妇女站起来。
我道：“阿姨，我们是向纹的小学同学，他在家吗？”
“哦，小学同学啊，穿着祭衣，一个村子的吧，有点面生呢。向纹刚刚出门，听说有个女孩生大病了，那孩子一下就跑没影了。”
病了？
我和苏刑一愣，那肯定是素素。
“走！”苏刑拉着我就往素素家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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