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上官舒在得知太皇太后将宫权交给太后之后,就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自己的小日子又不好过了。太后掌管了宫权,肯定会将宫中的旧例按自己的喜好整顿一下的,太后对于从民间采办用品的事一开始就很不满,她肯定首先会改变这个的。而且,上官舒觉得,自己先前没有照太后的意思去办,太后肯定会再找她的麻烦的。想到这,上官舒就很苦恼,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太后可没太皇太后这么好说话。不过,她觉得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在这宫里做事,她早该想到其中的不易,也该习惯才是,而且她也不是一个会这么被困难打到的人。
果然不出上官舒所料,没过几天,太后就派人找上了上官舒。
“这次我找你过来,你能知道是为何事吗?”太后缓缓的问道,她一朝宫权在手,连气度都变得格外深沉起来,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了。
上官舒装傻回答道:“回太后娘娘,奴婢愚笨,不知道是为何事。”
太后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继续说道:“那好,既然你不知道,那么哀家来告诉你吧。采办宫中物品的事,哀家希望不要再提倡什么节俭了,一切都要恢复原样,那些已经买来的民间的粗劣之物都要清除出去。上次你这丫头聪明机灵,拿太皇太后来压制哀家,没有照哀家的意思去办,现在,你还想违背哀家的命令吗?”
上官舒就知道太后是个记仇的人,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她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做,她也很为难呀,因为她心里是真正的赞同太皇太后提出的节俭和与百姓同甘共苦的做法的,这样才能让皇家赢得民心啊,可是太后就是不明白,上官舒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改变太后的这种只顾自私享受的观点,所以她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回答太后的问话。
太后看出了上官舒的犹豫,很是生气,有点愤怒的说道:“怎么,先前有太皇太后给你撑腰,你不照做也就算了,现在哀家掌管了宫权,你还想违背哀家的意思吗?”
上官舒想了想,最后还是觉得应该顶住太后的压力,不能让太皇太后好不容易做出的好的改变就这样半途夭折了,于是她淡定的回答道:“回太后娘娘,奴婢不是有意要违背您的意思,而且,奴婢也不是仗着太皇太后给我撑腰。只是,这节俭的提议确实是太皇太后提出来的,现在太皇太后娘娘凤体违和,若是奴婢擅自改变她定的制度,恐怕影响了心情会加重娘娘的病情,还请太后娘娘回禀了太皇太后娘娘此事,若太皇太后娘娘改变了主意,奴婢自然乐于听命。”
太后冷冷一笑道:“你说的也不错,想的也挺周到的,只是你想的未免也太多了。太皇太后既然要宫权交给了,就是对我信任,相信我一定能把宫中管理的好的。”
上官舒没敢再说话,太后又继续说道:“我看是你太不把我这个太后放在眼里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上官舒只好低头说道:“奴婢不敢。”
太后也没有耐心继续跟上官舒耗下去了,便断然说道:“不敢?不敢就好,但愿你是真的不敢。就照我的意思去办吧,别给我耍什么花样,你先下去吧。”
“是,太后,奴婢明白了,奴婢先下去了。”
上官舒很是害怕,得到允许后,便慌慌张张的出去,一路低头疾走,脑子里不断盘旋着太后刚才的发难,怎么办呢,是坚持太皇太后的节俭主张,还是向太后屈服?似乎后者是目前唯一的出路了,但是上官舒却总有一种很难过的感觉,好像自己是背叛太皇太后的罪人。
正这么心如乱麻的想着,忽然转弯的地方走来一行人,上官舒低着头自然没有看到,顿时就朝着为首的一人一头撞了过去。
“大胆!”忽然旁边一道大力袭来,将上官舒推向一边,幸好上官舒武功也是不弱,发觉危险之后身子自然的一侧,卸去了一半的力道,饶是如此,她也被推的踉跄后退了好几步,脚下一软,扑通一下扑倒在了地上。
“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冲撞……”上官舒低着头,发现刚才自己差点撞上的人穿着一件明黄色的袍子,衣袍的边缘绣着八宝山水纹,山水之上是金灿灿的一团祥云盘龙,那团龙赫然伸出五指的龙爪,凹凸有致的龙首上一双黑宝石的龙目正炯炯有神的对着上官舒,那冷厉的宝光之中仿佛含着无上的威严!
龙袍!
穿着龙袍的自然便是皇上了。上官舒心里更加紧张了,冲撞了别的妃嫔主子最多被责罚一下,冲撞了皇帝罪过可是她承受不起的,她急忙整个人趴在了地上道歉道:“对不起,皇上,奴婢该死,走路不长眼睛。”
“好了,别动不动就死,没事了,你起来吧。”正在上官舒惶恐至极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非常温柔和悦的声音。
上官舒觉得眼前这个人声音怎么有点耳熟的,好像在哪听过。上官舒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竟然是太监小陈子,他怎么会在这,他怎么会穿着皇袍,难道他是皇上?
上官舒惊讶的看着眼前穿龙袍的“小陈子”,而“小陈子”的表情也很惊讶,也有点无措,甚至有点心虚,没想到自己的身份这么快被她发现了。
上官舒惊讶的看着当今天子南宫辰,情不自禁的叫了声:“小陈子……”
南宫辰一张俊脸上满是尴尬的表情,他还没有说话,身边的一个太监就尖着嗓子对上官舒喊道:“大胆,竟然敢这么和皇上说话。”说着,就要上前抓住上官舒。
南宫辰立刻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示意身边的太监不要小题大做。他上前将上官舒扶了起来,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上官舒摇了摇头,急忙挣脱了南宫辰扶着她的手臂,向后退了几步,这才低着头回答道:“回皇上,奴婢没事。”
显然,上官舒这么说是在拉开自己与南宫辰的距离。上官舒真的没想到那个和自己有说有笑的小太监小陈子,竟然是眼前的皇帝,难怪他有那么精致的梳子和荷包送给自己呢。想到自己平日和他说话没大没小的,还总是随意的开着玩笑,上官舒就后悔,她不明白皇上为何要这么做,扮成小太监骗自己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上官舒想到这,心里竟有些难过。不知道是刚刚太后给她的压力让她太过紧张了,还是这种被骗的感觉让她觉得伤心。想起自己平日里和“小陈子”的相处,那段日子挺开心的,算是她入宫以来最值得怀念的一段记忆了,在上官舒的内心深处,甚至将“小陈子”当做了最值得信任的朋友,甚至是亲人一般的存在,但是“小陈子”却是皇上,以后应该不可能再与他那样相处了吧。上官舒有些沮丧,这样就意味着,她在宫里为数不多的可信任的朋友又少了一个。
而南宫辰也明显的感觉到上官舒想要与他保持距离,他心里也不禁一阵忧伤,为什么她知道自己是皇帝了之后,会是这种表情呢。如果是一般女人知道跟自己相交良久的人是皇帝,都会恨不得整个身子贴上来,向他讨好逢迎,求名求利吧,上官舒倒好,竟然好像他是会吃人的猛兽那样,退的那么快,那么远,对他那么生疏。难道自己是皇帝,不是小陈子,就不能和她像以前那样相处了吗?难道她是为他假冒太监的身份欺骗她而不高兴?
南宫辰心里很是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他突然好害怕这样的上官舒,害怕她对他像陌生人一样,害怕她对他这么恭敬。南宫辰有点烦躁,看着上官舒有点苍白的脸色,而且她刚刚那么慌张的从太后的寝宫跑出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南宫辰上前拉住上官舒的手臂,关心的问道:“上官舒,你跟朕说实话,今天到底怎么了?一切有朕为你做主。”
南宫辰身边的太监见南宫辰这种举动,还这么亲切关心的的叫着眼前的这个女官,不禁很惊讶,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皇上,难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和皇上有什么关系吗?
上官舒也觉得南宫辰太过亲切激动了,他是皇上,不是小陈子,他们应该保持距离的,不应该这样的,而且这还是在太后宫门口,被人看见了,又要说闲话了,传到太后耳朵里,也不好,她自己也会有麻烦的,上官舒可不想再惹麻烦上身。她连忙扯开自己的袖子,很恭敬的说道:“奴婢无事,刚才不小心冲撞了皇上,隆恩浩荡没有责罚奴婢,奴婢感激不尽,此外奴婢身份低微,不配靠近皇上,还请皇上自重。”
南宫辰惊讶的看着上官舒,她怎么这么和他说话呢,让他觉得她一下子变得无比陌生,他还是比较喜欢那个开朗活泼的上官舒,但是南宫辰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变化,上官舒不是那种追逐名利的庸脂俗粉,所以她不会逢迎自己,她反而会因为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而远远的避开自己,她能和太监小陈子倾心相交,却不愿意走到帝王南宫辰的身边。
现实很沉重,也很打击人,南宫辰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上官舒见南宫辰没说话,又继续说道:“奴婢谢皇上关心,如果皇上没什么事,奴婢先走了。”
南宫辰很不喜欢上官舒左一个奴婢,右一个奴婢的,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很远。但是此时身边的太监也提醒南宫辰赶快进去吧,别让太后等久了。南宫辰也意识到自己是在太后宫门口,他觉得可能上官舒也顾在忌什么,或者担心人家说闲话,所以南宫辰轻轻点了点头,放任上官舒离开,便进去了太后的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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