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辱膑足:孙膑-运筹帷幄 威震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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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受命出征

    孙膑回到齐国后,多次向齐威王分析周边国家的形势,指明了齐国的战略重点以及应该采取的争霸战略,这些均为齐威王采纳。在齐威王的支持下,孙膑辅佐田忌整顿军队,加强训练,齐军的战斗力大为提高,已经为即将爆发的齐魏冲突做好了准备。齐国的崛起导致东方的战略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魏国的霸权受到来自齐国的强劲挑战,魏国东向发展的战略也受到了极大遏制。魏、齐两强利益的碰撞使双方矛盾激化,战争不可避免。当时,魏国在西边筑长城与秦国为界,南边与韩国、楚国接壤,东边以淮水、颍水为界与齐国相邻,北边以漳河为界与赵国相接。在这些邻国中,秦、齐、楚都是大国,而韩、赵较弱。魏国的西进战略因受到秦国的顽强抵制,自设置西河郡之后再无大的动作,加之无暇西顾,不得不在秦国的反击下采取了守势,希望向东发展,专门对付东方的强敌齐国。但齐国实力不可小视,要与齐国争霸,战胜齐国,就不得不借助韩、赵两国的力量。

    本来,魏国与韩、赵两国是传统盟友,当年魏文侯、武侯之所以能称霸中原,除了其他因素外,就战略方面讲,主要是因为采取了联合韩、赵的战略。但魏惠王胃口太大,缺乏战略眼光,他一方面自恃强大,不尊重韩、赵两国的利益,经常以盟主自居,凌驾于韩、赵两国之上。同时,他还错误地认为,如果魏国吞并了韩、赵两国,统一中原地区,不仅可以解除后顾之忧,而且可使魏国实力大增,从而纵横天下,建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霸业。

    魏惠王的所作所为,引起了包括盟国在内的周边各国的反感和敌视,尤其与其盟友韩、赵之间的控制与反控制愈演愈烈,从而使自己陷于孤立境地。魏国迁都大梁之前,就是因为不能妥善处理与韩、赵的关系,才导致自己数面受敌,在与秦争夺河西的作战中处于不利的地位。迁都大梁后,魏的主要敌人和争霸对象是东面的齐国。魏国决策者尤其是魏惠王却不能分清主次矛盾,又犯了同样的战略错误。他不但未能改善与韩、赵的关系,反而变本加厉地数次出兵教训赵、韩两国,进一步激化矛盾。这不仅消耗自身实力,使自己陷于两线作战的不利境地,而且使魏国的战略对手齐国得以利用矛盾,谋取战略利益。

    当时赵国国君赵成侯为了摆脱魏国霸权的控制,进而达到兼并土地、扩张势力的目的,先是退出了韩、赵、魏联盟,继而于公元前356年在平陆(今山东汶上)和齐威王、宋桓公相会,改善了与这两个邻国的关系;同时又和燕文公在安(今河北高阳县北)相会,安定了北方。三晋一体的局面已彻底崩溃。赵国的举动引起魏惠王的强烈不满,认为赵国自作主张,与魏国的敌国齐国等结盟,力图拉拢各国,实在是没把他这个盟主放在眼里。魏惠王恼羞成怒,决心先从赵国开刀,树立自己的威信。于是他借口保护卫国,以庞涓为主帅,率领大军直奔赵国,包围了邯郸。魏惠王的如意盘算是:赵国毕竟实力不如魏国,魏军可以马到成功,而一旦赵国灭亡了,齐、赵联盟自然就会瓦解,齐国会更加势单力孤,而魏国在中原的霸权则会更加巩固。

    危急之中,赵王想利用刚刚建立起来的齐赵同盟关系,遂于公元前353年派使者前往齐国求救,并许诺若齐国援助赵国解魏军之围,赵国愿以自己的属国中山国相赠。

    齐威王闻报赵国告急,遂召集文武大臣齐聚于太庙,商议对策。这是一次关乎齐国今后战略发展走向的重要会议,该不该出兵救赵,如何救赵,涉及齐国敢不敢与魏国争夺中原霸权,敢不敢挑战魏国的霸主地位。会议被一种紧张、肃穆、凝重的气氛笼罩着。每当遇到这种场合,往往是丞相邹忌率先发言,今天也不例外,大家都想先听听丞相的高见。

    邹忌本来是稷下学宫中的名辩之士,他曾用譬喻的方法,以弹琴譬喻政治,深得齐威王的尊宠,由学宫中的辩士一跃而为相国。他离开学宫进入政坛后,因能言善辩,经常向齐威王阐述自己的建议,深得齐威王的信任,齐威王对他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邹忌见大家都在等他首先发言,于是踌躇满志地说道:“臣坚决不赞成出兵救援赵国。至于原因,一方面,我们齐国的当务之急是发展经济,壮大国力;另一方面,齐国军队不是魏军的对手,明明打不赢却硬要与魏国对抗,实在是拿国家的命运作赌注,拿军民的生命财产作赌注,这无异于以羊投虎,也是不顾大局的鲁莽行为。”

    邹忌的表态可以说是语惊四座,大臣们有的认为他的话不无道理,还有人认为既然邹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听他的就是了。

    这时,大臣段干朋站起来说道:“微臣认为丞相的意见不妥。魏国攻打赵国,围攻邯郸城,齐国如果坐视不救,既显得不仗义,也对我们齐国不利。”见大臣们都面面相觑,段干朋详细陈述了自己的理由,他指出,出兵救赵的理由有三:一则齐国与赵国曾有同盟关系,若不兑现自己的承诺,就会在国家间失去信用;二则坐等魏国灭了赵国以后势力进一步壮大,对齐国更为不利;三是从当时战略形势来考虑,魏、赵两国都是齐国潜在的竞争对手,如果直接派齐军前往邯郸救援赵国,则既不能使赵国受到损失,也达不到消耗魏国实力的目的,这对齐国的长远利益是不利的。因此他主张实施使魏国与赵国相互削弱从而“承魏之弊”的战略,即先以少量兵力南攻平陵(今河南睢县西),借以表明齐国反对魏国攻赵的态度,并达到牵制和疲惫魏军的目的。待魏军攻下邯郸师老兵疲之时,再出动大军予以正面攻击,重创魏军,以求一举成功。这一谋略,具有一石三鸟的用意:南攻平陵,可使魏国陷于两面作战的困境,是为其一;向赵国表示了援助的姿态,信守盟约,维持两国所建立的友好关系,帮助赵国坚定抗魏的决心,是为其二;让魏、赵继续攻伐,最后导致魏国受重创,实力削弱,从而为齐国战胜魏国和日后控制赵国创造有利条件,是为其三。

    齐威王听了两位大臣的意见,左右为难。于是征询军师孙膑的高见。孙膑赞许段干朋的观点。他进一步从战略的高度分析道:“魏、赵、韩原是一家,魏文侯时,三晋联盟,所向无敌,各诸侯国难敌其锋。现在,三晋出现裂痕,赵国转而与齐国结盟,等于对魏国釜底抽薪,而其出兵攻打魏国的属国卫国,又无异于夺取魏国口中之食。魏、赵两国矛盾激化,对齐国最为有利。在这种情况下,齐国应该利用这一良机。因为,齐国的主要敌人就是魏国,在目前魏、赵交恶的情况下,如果赵国被打败而投降魏国,赵国势必认为齐国见死不救,有违赵、齐两国的盟约,进而与齐国反目成仇。这样,齐国不仅失去了一个战略上的盟友,而且让敌手更加强大。尤其从战略格局看,魏国攻赵,还将导致其他大国如秦、楚都趁机渔利,蚕食魏国疆土,从而使自己处于四面树敌、孤立无援的被动境地。所以,臣以为应该采纳段干朋之计,立即出兵。同时,从长远的战略观点来看,赵和韩也是大国,如果不借魏国之手予以削弱,将来也可能成为齐国的劲敌。所以,我们应该既攻打魏国,以坚定赵国抗魏的决心,又不可过早与魏军主力正面交锋,而要等到魏、赵双双精疲力竭之时,再出动大军重创魏军,这样最符合齐国的战略利益。到那时,齐国就可以号令天下,安抚百姓,成就天下一统的伟业。总之,出兵不出兵,关系到齐国取威定霸的战略目标能否实现,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至于如何救赵,孙膑认为,魏国的“武卒”部队,是大军事家吴起当年训练出来的,号称天下劲旅,数十年来,东征西讨,战无不胜。齐军要同魏军正面较量,显然不是对手。因此,必须以智斗力,以巧取胜。具体讲,就是按照孙武子《十三篇》中所说的“胜于易胜”“胜已败者”,即要主动创造取胜的条件,使魏军成为最易打败的敌人,使其未同齐军交战即已处于接近失败的境地。为此,孙膑提出了著名的“围魏救赵”“批亢捣虚”的作战方针。他分析说:当前的情况是,魏国大举攻赵,“轻兵锐卒必竭于外,老弱疲于内”,这就为齐军“疾走大梁”“冲其方虚”提供了条件。因此,他主张以一部分兵力攻击魏都大梁,引诱庞涓回救,而将齐之主力集结在适当的地域,邀击魏军于归途。齐威王和大臣们听了孙膑掷地有声的一番分析,茅塞顿开,于是,齐威王做出决断,全国备战,军队听候命令,随时出征。

    这时,魏国的十万大军在庞涓的统率下,已兵分两路,浩浩荡荡,一路北上,很快就占领了赵国都城邯郸四周的战略据点。邯郸城山水环抱,自西而南而东,有漳河、滏水、牛首水,西有太行山、紫山,北有插箭岭,城池坚固,粮草充足,易守难攻。赵国国君赵成侯亲率五万精兵分守城外各处,庞涓决定强攻,将邯郸团团围住。

    魏国以主力攻赵,两军相持达一年有余,赵国军民拼命抵抗,咬牙苦苦支撑了一年,眼看就要城破国亡。当邯郸危在旦夕,赵、魏两国均已疲惫之时,齐威王认为出兵时机业已成熟,于是任命田忌为上将军统一指挥,又任命孙膑为军师,这次大军出征,要一切听从孙膑的谋划。

    (二)围魏救赵

    自从太庙决策之后,齐威王下令全国动员,齐军上下也进行了充分的战前准备。接着,田忌与孙膑率齐主力约八万余人,加上地方部队的“五都之兵”,分前、中、后三军,浩浩荡荡,开赴前线,集结于魏、赵交界的齐国边境。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但如何实现救赵的目标,主帅田忌与军师孙膑在意见上产生了分歧。田忌主张立即率军西进,蹑魏军之后,直趋赵国国都邯郸,从而包抄魏军后路,与赵军内外夹击,以解邯郸之围。孙膑连连摇头,认为不妥。他认为,魏军的根本战略目标是攻破赵国国都邯郸,吞灭赵国。齐威王之所以派田忌率兵开赴齐、赵、魏边境,不是为了救赵,真实目的是相机破魏,打击魏国。如果齐军倾全力去救赵国,齐、魏之间的大战会立即爆发,展开战略决战,这对齐军是不利的。现在,魏军攻打邯郸,邯郸已经朝不保夕,不等我们赶到,邯郸就失守了。当务之急不是解邯郸之围,而是解赵国之围。因此,齐军最好采取“批亢捣虚”“疾走大梁”的作战方针。他形象地解释说:“指挥作战如同治理水患一样:对于来势凶狠的敌人,要避开其锋芒,疏导水流。对于势力弱小的敌人,要坚决攻击其虚隙,修筑堤坝堵塞水流。要解开乱成一团的丝线,不可以用手强拉硬扯,只能慢慢地去梳理;要劝解打得难解难分的人,只能善言相劝,自己不能参与搏击;要平息纠纷必须抓住要害,不可鲁莽,而要乘虚取势,双方因受到制约才能自然分开。派兵解围的道理也是如此,不能以硬碰硬,而要采取‘批亢捣虚’的办法,也就是要因势利导,撇开强点,攻其弱点,冲其要害,使敌人感到形势不利于己,出现后顾之忧,自然也就可以解围了。”

    田忌听了孙膑一番分析,恍然大悟,完全同意军师的见解。为了落实这一“围魏救赵”“批亢捣虚”的总体作战方针,坐在轮车上的天才军事家孙膑和仇敌庞涓斗智斗勇,积极寻找战机,实施了环环相扣的战术行动:

    第一步,佯攻平陵(今河南睢县,一说今山东定陶东北),欺敌误敌。

    当时齐、魏双方似乎势均力敌,其实不然,魏国保持着独霸中原的余威,一直未把齐军看在眼里。“齐之技击不可遇魏氏之武卒”,如果此时决战,齐军毫无取胜把握,甚至将直接影响齐国图霸的伟业。孙膑对这一点有着十分清醒的认识,他实事求是地承认魏强齐弱的形势,主张暂避锋芒,寻找有利战机。但他认为,齐军也不能被动防御,无所作为,于是建议南攻平陵。

    在征得田忌的同意后,孙膑下令由齐军中最不会打仗的齐城、高唐的两位都大夫率领的地方部队去强攻平陵。都大夫是地方长官,当时,中原各国大多实行郡县制,在边境地带设郡,郡的长官称“守”;在内地设县,县的长官称“令”。而齐国沿袭旧制,不设边郡,而称县为都,其长官称“都大夫”。作战时,都大夫要率自己辖境内的士兵参战。孙膑同时下令,这些前去进攻平陵的军队只许失败,不可取胜。平陵地处宋、魏、卫三国交界处,在魏都大梁以东,距大梁一百余里,原属卫国领土。桂陵之战前,魏国向东扩张,据为己有,成为魏国东阳地区的军事重镇,有大小城市四十余座,人口多,兵力强,守备坚固,很难攻取。而且齐军进攻平陵,市丘(属卫国之地)是必经之地,魏军可以从市丘出兵截断齐军粮道,从侧翼威胁齐军,使齐军有后顾之忧。但实际上,南攻平陵是孙膑深思熟虑的一着妙棋。其一,齐军救赵,本应西向迎敌,而孙膑却派军南进,这就避开了魏军主力,争取军事上的主动,所谓避敌锋芒;其二,争取政治外交上的主动,因为进攻魏国的军事重镇平陵,仍属救赵的军事行动,可以与赵国抗魏形成遥相呼应之势,不致失去盟友;其三,最重要的,是避免过早地暴露齐军实力,并掩盖齐军“批亢捣虚”“围魏救赵”的真实意图。齐国大规模调动军队救赵,重兵集结于齐魏边境上,本来就对魏国的侧背形成了威胁,魏军极有可能放弃攻赵的行动,甚至可能将围攻邯郸之军调头南下,寻求与齐军决战。这样,原计划中的“使赵破而魏衰”的战略意图就无法实现了。而孙膑派两个无能的将领,带少量兵力佯攻平陵,魏国不会感受到太大的威胁,庞涓可以放手去攻卫、赵,这就将魏军引到邯郸,不断消耗其实力。此外,孙膑命令南攻平陵的部队在进攻中故意失败,更加起到了麻痹庞涓的作用,使庞涓很自然地产生了齐军指挥无能的错觉,并因此消除了其对齐军的后顾之忧,继续全力以赴在邯郸城下进行攻坚战。

    孙膑的这一招果然灵验。庞涓得到齐国出兵的消息先是一惊,生怕国内空虚,经不起齐军的攻击。正在犹豫之间,又得到齐军正扑向平陵的准确情报,不禁大笑,认为平陵极难攻下,齐军却进攻平陵,足见其主帅糊涂无能。所以他不但没有回师国内,反而指挥大军加紧对邯郸的围攻,准备攻下邯郸后再回头收拾齐军。经过苦战,魏军在付出极大代价后,才攻下了邯郸。

    但庞涓率军在邯郸城下长达一年之久的鏖战,恰恰给齐军直捣大梁创造了有利条件。因为魏军损兵折将,且后方空虚,已在由强转弱;齐军久攻平陵不下,但全军锐气未受丝毫损伤,且主力一直在养精蓄锐,蓄势待发,战局正在发生急剧变化。这样,孙膑用局部的牺牲换取了全局的利益。

    第二步,直捣大梁,出其不意。

    庞涓竭尽全力攻下了邯郸,已经师老兵疲,需要休整部队。这时,战略格局也发生了对魏军不利的重大变化,西方强国秦国的军队趁机攻占了魏国的少梁(今陕西韩城县南),南方的楚国也北上攻占魏国的睢水附近地区(今湖北沮水一带),齐、宋、卫联军仍继续围攻平陵。孙膑认为与魏军决战的时机业已成熟,他立即请田忌派一部分轻车锐卒冒充主力,迅速向魏都大梁(今河南开封)城郊挺进,做出攻取大梁的姿态。大梁是魏国的政治、经济、军事中心,其安危关系到魏国的存亡。尤其是大梁地处平原,无险可守,只能“以兵为险”,靠强大的军队保障国都的安全。但这时魏军主力全在邯郸城下,国内空虚。所以,面对齐军突然猛烈的攻击,魏惠王惊慌失措,不得不十万火急令庞涓回师。其实,直捣大梁并不是齐军的真实战略意图,而是虚张声势,用“攻其必救”的办法,再度调动魏军,继续疲敌,从而牢牢掌握战场主动权,迫其就范。

    庞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刚刚攻下邯郸,正在得意忘形之际,忽然得到国都大梁危在旦夕的消息,接着,又接到魏惠王让他火速回师解大梁之围的命令,他只好不顾久战疲劳,以少数兵力控制刚刚攻下的邯郸,亲率主力星夜兼程驰援国都。他确实以为,齐军的目的在于攻大梁,而且攻打大梁的就是齐军主力。孙膑指挥齐军直捣大梁这一精彩之笔,大胆、果断、出其不意,使整个战局出现了急剧的变化。

    第三步,桂陵设伏,聚歼魏军。

    就在庞涓率军要赶回大梁教训齐军主力时,田忌和孙膑已率齐军主力从-城秘密开进,在魏军回师的必经之路上,选好了一个绝佳的伏击战场——桂陵。

    桂陵地处鲁西南丘陵地带,当地古树参天,灌木葱茏,其间有一条长约十里的狭窄山涧,蜿蜒曲折,车马不得并行,大军置身其间,犹如被装进了一个口袋,根本难以展开。孙膑在率领齐军到达桂陵后,立即占据有利地形,部署军队,分配任务,派瞭望哨,封锁消息,并派军切断了魏军的退路,只等魏军往口袋里钻。

    庞涓率军刚刚渡河到了桂陵,就进入了齐军的伏击圈。魏军由于长期攻赵,兵力消耗较大,加之轻装兼程,给养不足,遭到以逸待劳、士气旺盛的齐军截击后,立即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境地,溃不成军。庞涓本想困兽犹斗,指挥大军突围,但当他发现齐军的指挥官原来就是曾被自己施以膑刑,并被认为已经精神失常的孙膑时,心理防线一下子就垮了,哪里还敢恋战,所以只顾仓皇而逃。最后,他勉强收拾残部,退回大梁。魏军攻占的赵国国都邯郸,也得而复失。经此一役,魏国实力严重削弱,齐、魏在东方形成战略均势,平分了东方霸权。

    在实施“围魏救赵”战略方针的过程中,孙膑作为齐军事实上的总指挥,在指挥艺术上出神入化。他先指挥齐军南攻平陵,平陵未能攻下,齐军还受到一定损失,孙膑又派“轻车西驰梁郊,以怒其气”,庞涓果然信以为真,弃其辎重连夜赶来。接着孙膑设伏桂陵,攻其无备。真是一计接着一计,一环紧扣一环,从而牵着敌人的鼻子走,变不利为有利,变均势为优势,争得了战争的主动权,最后水到渠成地歼灭了敌人的有生力量。因此,桂陵之战被作为中国战争史上以弱胜强的经典战例而载入史册。自孙膑创造性地使用“围魏救赵”战法以来,这一战法一直为历代军事家所推崇,成为他们用兵作战的重要指导原则和克敌制胜的重要谋略。

    (三)烽烟又起

    魏惠王本来计划吞并赵、韩两国后再收拾齐国,最终实现号令天下的目标。但没想到齐国会横插一脚,使魏国攻赵的行动功败垂成,结果不仅未将赵国灭掉,反而使自己的争霸事业受挫。他痛定思痛,更加认识到齐国是魏国霸主地位的最大威胁,决心有朝一日一定彻底消灭齐国。为此,桂陵之战后,魏惠王也接受了一些教训,重新重视魏、韩、赵联盟在魏国争霸事业中的战略地位,并加紧修复与韩、赵两国的关系,以共同对付其他各国,扭转在战略上的被动局面。

    经过十年的努力,魏国的元气渐渐恢复,军事实力更加强大,魏国在韩国军队的配合下,打了不少胜仗,收复了少梁,击退了楚军;在西方,也多次击败秦军,遏制住了秦国的东进势头,使魏国西部边境得以安定。周边各国鉴于魏国国力强盛,谁也不愿得罪魏国。魏惠王环顾天下,认为谁也不是魏国的对手,于是野心再度膨胀,又做起了独霸中原的美梦。魏惠王无视严峻的列国形势,派魏军四面出击,向周边各国发动了咄咄逼人的攻势。

    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魏惠王决定先向那些心存不服的诸侯国开刀,杀一儆百,树立自己的威信。对于魏惠王经常以一副君临天下的盟主姿态发号施令,魏国的盟国韩国、赵国早有不满,这次魏惠王又公然称“王”,韩、赵两国更是首先表示反对。

    魏惠王早就制定了挟持韩、赵以抗齐、楚的战略方针,称“王”后,更迫不及待地要实施既定的东进战略,但韩、赵两国如此不配合,使他十分愤怒。想到前几年自己召集逢泽之会时,也是盟国韩国率先抵制,使他丢尽了面子。于是,骄横的魏惠王立即命令大将庞涓率军攻打韩国。庞涓自桂陵大败后,差点丢了官职,好在魏惠王念他攻取邯郸有功,依然信任他,任他为将军。这次魏惠王任命庞涓出兵攻韩,庞涓认为,魏国的宿敌齐国一定不会坐视不管,他必须格外小心,不能重蹈桂陵之战的覆辙。于是他计划以一部分兵力强攻韩国,引诱齐军前来,待齐军进入魏国国境,再以预先集结的主力迎击齐军,争取在野战中歼灭齐军,以报桂陵兵败之仇,制伏齐国,扫除魏国称霸的最大障碍。

    魏惠王称“王”、攻韩的举动使齐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战略压力。恰恰这时,在魏军进攻之下已危在旦夕的韩国派来了使者,请求齐国速速出兵救韩。齐威王立即召集大臣进行商议。宰相邹忌害怕武将田忌、孙膑再立大功,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于是竭力反对出兵救韩。他认为,根据各种迹象可以判断,魏国无意于灭亡韩国,不过是因为韩国国君韩昭侯拒不出席逢泽之会,所以魏惠王要教训一下韩国,出出怨气,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而已。况且,即使魏国想灭亡韩国,也无此实力。其一,韩国国都郑(今河南新郑)城墙坚固,防御设施齐全,兵精粮足,加之对魏国吞并韩国早有戒心,已经提前做好了对付魏国进攻的准备。所以,韩国军队可以坚守国都,抵挡魏军;其二,韩国军队装备精良,士兵个个披坚甲,负弓弩,佩利剑,能以一当百。尤其是韩国的兵器制造业在各国中最为先进,天下无双,号称“陆断马牛,水击鹄雁,当敌即斩”。总之,齐国实在不必出兵,而应该将精力放在加强内政治理上。

    轮到老将军田忌发言了,他主张立即发兵救韩。他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如果事态的发展果真如宰相所料,魏军无意于灭韩,很快收兵,这当然再好不过了。但必须看到,魏国拥有强大的军事实力,赵国军队的战斗力远远强过韩国军队,但上次魏军还是一举攻下防御比郑国国都更为坚固的邯郸,如果不是齐军‘围魏救赵’,赵国差一点就亡国了。所以韩国根本抵挡不住魏军的进攻。况且,自桂陵之战后,魏惠王野心很大,一旦魏国灭了韩国,他的下一个目标肯定不是赵国就是齐国。俗话说唇亡齿寒,况且韩国是我们的同盟国,我们不能坐视不救。”田忌建议立即出动大军,进攻魏国,以解韩国之围。

    双方各说各的理,相互争执不下。齐威王见军师孙膑坐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便问:“先生是不是认为这两种意见都不对啊?”孙膑点头说:“是的。我认为丞相主张不救韩国,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魏国以强凌弱,如果韩国被攻陷,肯定对齐国不利,因此我不赞成见死不救的主张。田老将军主张立即出兵魏国以救韩,也不符合齐国的战略利益。魏国是显赫的大国,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桂陵之战失败后,魏国经过十年的休养生息,强兵备战,元气已经恢复,军力十分强大。而在东方各国中,齐国是众望所归,诸侯都寄希望于齐国出面伸张正义,以正义之战制止不义之战。但魏国现在锐气正盛,如果我们为了韩国而立即出兵去与魏军决战,那样就等于替韩国作战,这将影响到齐国既定的争霸战略,因而也不是上策。”

    齐威王说:“那么,依先生的意见怎么办好?”孙膑说:“韩国虽算不上一流强国,但确实也有一定实力,属于中原的强国,从长远看,也是齐国实现争霸战略的潜在障碍。所以,齐国应根据魏强齐弱的战略态势,采取‘深结韩之亲,而晚承魏之弊’的战略方针,最好由齐威王秘密地亲自接见韩国的使者,暗中答应韩国的请求,承诺一定出兵救援韩国,以坚定韩国抗魏的信心。一旦韩魏两败俱伤,韩国无力支撑时,我们齐国再发兵前往救援,从而一举两得,趁机谋取战略利益:既让韩国感激涕零,听任齐国的摆布,又借机推翻魏国东方霸主的地位。”孙膑同意田忌提出的出兵救韩的主张,让田忌十分高兴。而田忌虽然赞同孙膑的分析,但觉得军师孙膑的策略实施起来困难重重,于是提出了疑问:“请问军师,韩国在魏国西边,我们齐国在魏国的东边如果不早些直接出兵攻魏,如何能达到援救韩国的目的?一旦魏军灭了韩国,到那时我们再出兵,不仅救不了韩国,而且仍不免要与魏军兵戎相见。横竖都是救,我仍然认为还是先出兵攻魏好些,而且我们仍然可以采用‘围魏救赵’的打法。”

    齐威王听了孙膑的分析之后,本来打算出兵救韩,现在田忌又提出这一疑问,心里也不免担心,既要救韩国,又不去直接进攻魏国,这可怎么去救?要是没有其他办法,还不如采用丞相邹忌的主张,坐山观虎斗,这是最稳妥的了。

    老成持重的田忌老将军对孙膑有知遇之恩,孙膑一直非常尊敬田忌。他谦虚地说:“在救不救韩国的问题上,我完全同意田老将军的意见。因为救不救韩是个战略问题,至于如何救,为什么要晚出兵,这是实施战略的具体方法问题。魏国迁都大梁以来,一直将齐国视为战略对手,必欲灭之而后快。桂陵之战,魏军虽受重创,我们也暂时遏制了魏国东进的势头,给自己赢得了壮大实力的时间。但随着魏国国力的恢复,齐国和魏国迟早要打一场恶仗。而且,这次魏军攻韩,不过是声东击西,引诱齐军出战,歼灭齐军。因此,齐军必须做好与魏军进行战略决战的充分准备。至于为什么不立即出兵攻魏来救韩国,我也只是认为这样不合算。因为我从各种迹象初步判断,这次魏国攻打韩国,对齐国出兵救韩的可能性是考虑到了的,也是早有准备的。虽然齐国的技击之军已足以与魏军相抗衡,但直接出兵伐魏,必败无疑。毕竟,魏国的武卒,多年来攻必克,战必胜,除了桂陵之战受到挫折外,仍然堪称天下无敌,其强大的实力不可小觑。因此,救韩与上次救赵不同,不能再沿用‘围魏救赵’的战法,所谓‘战胜不复’。总而言之,战法必须讲究变化,救韩的战法不能与救赵的战法雷同。但到底应当采取何种战法,还得容我综合考虑各种情况后再给一个答复。”

    齐威王听了以上分析,虽然坚定了出兵救韩的决心,但他与田忌一样,对未来的齐魏决战如何实施,心中也没谱,于是命令孙膑再认真考虑一下作战方案。

    回到府中,孙膑陷入了苦苦思索。即将到来的齐魏决战关系到齐国争霸天下的战略,由不得半点马虎和闪失。他忽然想起孙武《十三篇》的教导,“兵以利动”“故善动敌者,形之,敌必从之;予之,敌必取之。以利动之,以卒待之”。打败实力强大的魏军,全在一个“诱”字上,只要善于“示形”,“取之”也就不难了。因为,军队的强与弱、虚与实、劳与逸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指挥官只要发挥主观能动性,运用智谋,“以利动之”,积极“示形”,就可指挥和调动敌军,让敌人产生骄傲和侥幸心理,轻率麻痹,并导致敌人的主力疲于奔命,离开有利阵地依托和地形条件,形成分散之势。这样,敌人机动力再强,也经不起反复折腾,敌人兵力再多,也难以前后左右照应。如此,弱军就可以形成局部的优势,然后“以卒待之”,实施反击,迫敌就范。

    计谋已定,孙膑立即去晋见齐威王,他胸有成竹地向齐威王汇报说:“现在齐军同魏军相比,正如同赛马一样,魏军强大,有五成把握可以取胜;齐军弱小,六成之中只有一成取胜的把握。我们齐军这次同魏军进行战略决战,要战胜魏军,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调动敌人,夺取战争主动权。通过示形用诈、示假隐真,诱敌上当。至于具体的诱敌破敌之策,可以如此如此……”

    齐威王听罢连连称赞,即日下令齐军出发,并吩咐田忌,届时一切军事行动都要按军师的神机妙算进行。

    (四)马陵之战

    韩国得到齐国出兵援救的允诺,人心振奋,众志成城,奋起抵抗魏军的进攻。但终究实力不支,虽奋勇抗战,而五战皆败。在韩国危亡之际,公元前341年,齐威王决定以孙膑为军师、田忌为主帅,率齐军十万大军前去救援。田忌和孙膑没有去韩国与魏军直接交战,而是率军直趋魏国国都大梁。这似乎是桂陵之战的故技重演。

    就在齐国大军逼近边境的第一天,庞涓就得到了军情急报。不久,侦察人员又提供了更为详细的情报,齐军从高唐方向越过魏齐边境,分三路齐头并进,打着田忌、孙膑等齐军将领的旗号。

    魏军主帅庞涓一得到齐国出兵救韩的消息,更是“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其实,在出兵攻打韩国之前,庞涓就分析了齐军行动的可能性。他判断,齐军定会出兵救援韩国,而且仍然从阿、-、高唐方向出发,必然是上次“围魏救赵”的故技重演。这样,一旦魏国撤韩国之围,回头迎击齐军,齐军决不敢同魏军正面交锋,进行野战,而会退回到防御坚固的阿、-、高唐一线,据险固守。为了能够在野战中歼灭齐军,庞涓设想,一是按照魏惠王的部署,以一部分兵力待机于卫国的濮阳,一旦齐军从阿、-方向西进,就先不惊动它,放开大路,让其深入;二是由自己率领魏军主力主动从大梁东出,迎击齐军。从各方面情况看,齐军必然不敢同自己率领的主力正面交锋,而很可能向阿、-撤退。这时,预先待机在濮阳的魏错将军的部队即可阻断其归路,迫使齐军折而向南,转经宋国境内撤往齐国,而自己则率领魏军主力借道宋国的外黄(今河南民权西北)予以追击,预计在定陶之南、丹水之北可以追上齐军,与其进行决战。

    庞涓还向魏惠王提出了这次作战的战略方针,即不要仅仅限于在野战中歼灭齐军,而且要更进一步。他分析说:“齐国的防御重点在其西部边境,即阿、-、高唐方向,此处既有济水、大野泽和泰山之险,又有长城作为屏障,齐国在此集结重兵,无非是为了保证其国都临淄的安全。此次作战,我们在野战中重创齐军主力之后,下一步最好由魏错将军率偏师虚张声势,摆出从阿、-进攻临淄的姿态,则由我率领主力出其不意地向其防御薄弱的莒(今山东莒县)、郯(今山东郯城)出击,席卷齐国南境,然后,与进攻阿、-的魏军南北夹击,一举掠定齐地。”

    一场恶战已是箭在弦上,不可避免了。但是,齐军在出动三天后,一遇到赶回来迎击的魏军,稍一接触,便突然向南撤退了,而南边一直是齐国防御比较薄弱的方向。原来,如何对付强大的魏军,孙膑早已胸有成竹。他针对魏军强悍善战,素来轻视齐军的实际情况,判断魏军一定会骄傲轻敌,急于同齐军进行决战。因此,他认为要战胜强大的魏军,就不能和魏军过早决战,而是避其锐气,要“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巧妙地利用庞涓骄傲轻敌的致命弱点,“以利诱之”,牵着魏军鼻子走,诱其深入,使其疲惫,然后再予以致命一击。

    为此,孙膑向田忌建议说:“魏国的军队一向骄傲轻敌,他们仗着自己训练有素,勇猛善战,认为齐军没有战斗力,不把齐军放在眼里。加之他们现在急于求战,一定会轻兵冒进。我们可以利用魏军这一弱点,假装撤退,诱其追击,乘隙予以致命的打击。兵法上说,如果急行军上百里去争利,就会使先头部队有损兵折将的危险;如果赶往五十里外去争利,也只能有一半部队能如期到达目的地。我们这样做正符合兵法的原理。”

    孙膑还具体设想了诱敌的方法,那就是在与魏军接触后就假装败退,掉头向东,沿丹水一线向齐国南境撤退。这一撤军路线,可以绕过齐军西部防线,而齐国南境又是其防御的薄弱环节,这会使一心要报复的魏军主帅庞涓认为有机可乘,于是做出追击齐军的决策;同时,在退却过程中实施“减灶诱敌”,让魏军以为齐军每天有大量士兵逃亡,战斗力迅速下降,从而不顾一切地追击。

    齐军主帅田忌按照孙膑提出的诱敌深入之计,制定了具体的作战方案。魏军与齐军一接触,齐军就立即后撤。果然如孙膑所料,魏惠王听说齐军撤退,认为这是寻求与齐军主力决战的良机。庞涓更加怒不可遏,誓与齐军决战,他不顾军队长期作战未作休整,下令三军日夜兼程,气势汹汹地扑向齐军,企图与齐军一决胜负。

    当然,魏军主帅庞涓与孙膑交手,一直小心翼翼,唯恐再次上当。他率魏军主力日夜兼程赶回魏国本土的第一天,就曾认真查看齐军扎过营的地方,发现营盘占了很大的地方。他命人数了数做饭的炉灶,灶台足够十万人使用,心里不免还存有几分警惕。第二天,庞涓带领大军赶到齐国军队第二次扎营的地方,再检查齐军营地,却发现齐军的灶台少了一半,遂又抖擞起精神,挥师紧紧追赶不放。到了第三天,追到齐国军队第三次扎营的地方,发现齐军营地上只有三万灶台。庞涓开始忘乎所以了。他认为从灶台数量日益减少的情况就可以判断,齐军士兵真的如以前一样怯战,现在一经魏军追击,就被吓得不敢迎战而纷纷逃亡了。于是他丢下步兵,亲率一支轻装骑兵,对齐军实施兼程追击。欲擒获孙膑,以报桂陵大败之仇。

    孙膑早就知道庞涓经不起诱惑,贪功冒进,必然认为齐军怯战,也一定会马不停蹄地紧紧追击齐军。他根据魏军的行军速度,经过仔细计算,判断魏军很可能于傍晚时分追至马陵地区。于是,孙膑提前将马陵道作为预定的设伏战场。

    孙膑率齐军到达马陵道以后,立即着手部署战场,一是下令封锁通往谷口的道路,空其中以待魏军入谷;二是下令在伏击圈外构筑城垒,在垒上对各种兵器做梯次配置,以使其充分发挥杀伤作用;三是对伏击圈内进行了周密的设计,严密布防。孙膑下令在马陵道上放满大树,并在其尽头“斫大树白而书之”,即派士兵将深沟中一棵大树的树皮剥去,在上面刻上“庞涓死于此树之下”几个大字,这大树白书恰成为齐军攻击的中心;四是明确有关规定,如夜间以击鼓相联络,白天则举旗为号,并命令士兵,如果夜间见到火光,就一齐放箭,等等。这样,在马陵道上,孙膑部署了万无一失的伏击圈,只等着庞涓和他率领的魏军往里钻了。

    夜幕时分,天色昏暗,太子申与庞涓率军赶到了马陵山。太阳已经偏西,太子与庞涓并不休息,站在山丘之上查看地形。只见此山山口宽豁,草木葱茏,似乎暗藏杀机。庞涓恐有伏兵,于是令大军停止前进,待搜索回报,再决定是继续追击还是扎营。结果探子回报:没有发现齐军伏兵。于是,庞涓挥军继续前进,进入了十分狭窄的马陵道。

    入得山谷,道路越来越窄,而且两旁都是障碍物。庞涓率魏军在山谷中困难地行进着。进至谷底,时已黄昏,庞涓总觉这山谷阴森森的,寒气逼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弯新月挂在天际,四周则万籁俱静。此时,一名在前面搜索道路的士兵前来报告,出山谷的道路已被人封死,只是前方有一棵大树,树皮已经被人剥去,上面还写了一些字。庞涓觉得蹊跷,亲自前往查看,果然见一棵参天大树立于山脚,被刮去了树皮,只剩下白白的树干,上面影影绰绰写着几个大字。他忙命人点燃火把,准备看看上面到底写些什么,一看才发现,“庞涓死于此树之下”八个大字赫然在目。庞涓一下子惊呆了,发觉中了齐军的埋伏。他连忙下令撤退,可惜已经太晚了。

    火光成了齐军发起进攻的信号。只听战鼓隆隆,隐蔽在两边山坡上的齐军万弩齐发,箭如飞蝗,对魏军猛烈射击。一时间,马陵道两旁杀声震天,魏军遭此迅雷不及掩耳的打击,顿时惊慌失措,乱作一团,不是被杀,就是四散逃命。庞涓自知败局已定,不禁仰天长叹,然后拔剑自刎。孙膑见庞涓已死,立即命令齐军分左右两路,包抄夹击魏军的后续部队,齐军乘胜前进,个个奋勇,犹如猛虎下山,扑向魏军。魏军因失了主帅,只知盲目四散逃命。太子申来不及逃跑,被齐军将领田婴活捉,成了俘虏。齐军乘胜追击,歼敌十万余人。马陵之战作为一场典型的示假隐真、欺敌误敌、设伏聚歼的典范战例,已经被载入中国战争和世界战争的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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