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常睿的生日到了。简文峰将公司的年会,办成了顺便替简常睿庆祝生日的酒会。他请来了所有生意伙伴和好友。
在酒会上,简常睿被父亲带到来宾面前,逐个向他们介绍简常睿。到场的名媛还是第一次见到简常睿。高挑挺拔、彬彬有礼的简常睿让名媛们满心惊喜,都在心里欢呼雀跃:终于有完美的结婚对象了。
简常睿被带到了金融世家季家的当家和小姐面前。季家大小姐季敏萱的眼睛本来偷偷瞟着门,琢磨着怎么溜走。可她一看见简常睿便立刻傻了眼,端着香槟酒杯的手抖了抖。她忽然狂喜起来,没有细想简常睿在酒店做服务生的事,因为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简常睿原来这么英俊。她甚至想:太好笑了,早知道是这种男人,她早就冲上去了,哪用父亲威逼利诱。
简常睿看见季敏萱,嘲讽的神色从他的眼里一闪而过。他得体地向季敏萱打招呼。
季敏萱恨不得自己能黏在简常睿身边。等简常睿一走开,她便冲着父亲撒娇说要和简常睿单独约会。季敏萱的父亲对女儿的忽然转变很是惊喜,却不敢答应女儿。毕竟联姻还只是他们家一厢情愿的事情。他拍着女儿的手安慰她,这种事情要慢慢来。
年会之后,简常睿又在董事会上被父亲正是介绍给了所有的合伙人,等于正式宣布了简常睿继承家业的决定。于是,简常睿更加忙碌了。有时候甘霖在沙发上睡醒了,简常睿还在工作。甘霖不知道,简常睿为了让父亲说服母亲,终于破了自己的底线,开始什么都学,什么都参与。即使是那些曾经让他不齿的事情,他也违心的逼自己去做。他不敢告诉甘霖,怕吓坏了她。每当他觉得难受,甘霖又不在身边时,他就会开车到甘霖学校门口,坐一坐,等心中恢复平静了再离开。
甘霖觉得无聊时,也会跑去瞄一眼简常睿在看什么。纸上写的都是些数字,还有“投标”,“营销成本”什么的。甘霖看了之后觉得更无聊,又会立刻跑开了。
2.无可奈何
甘霖完全不知道女人们对简常睿的青睐,还一点危机感也没有。因为过了年,甘霖就进行高考冲刺了。她每天都在模拟考,连做梦都在做题。甘霖像个快乐的小蜜蜂一般忙碌着,浑然不觉命运之神在她头顶冷酷的笑着,等着将她推入无边的深渊,直到李蕊慌张地来学校找她。
李蕊一见她,就立刻握紧了她的手,说:“妮妮,快点跟我去医院,刚才林阿姨晕倒了!”
甘霖一听脑袋里面嗡的一响,慌慌张张地跟着李蕊跑到医院里。林墨染闭着眼,脸色苍白地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身上插满了各色的管子。甘霖看了,忍不住红了眼眶,抓着李蕊的手惊慌地问:“这是怎么啦?周一早上我离开家的时候妈妈还好好的。”
李蕊也红了眼眶,说:“医生说是心脏病,而且说李阿姨已经得心脏病很多年了。”
甘霖转头看着妈妈,喃喃地说:“妈妈,您怎么都不告诉我呢?”
李蕊哽咽着说:“医生说早就建议她动手术,可是阿姨不肯,说是怕你担心。每次她不舒服了才来住几日院。”
甘霖捂着脸说:“我真是粗心。妈妈每次说去看朋友,脸色都那么差,原来是来住院,我竟然没有想到。”
这时医生走过来,看见甘霖立刻问:“你是病人的家属吗?是她什么人?”
甘霖忙回答:“我是她的女儿。”
医生急匆匆地说:“你母亲的情况不太好,专家会诊之后,建议她做手术。这个手术风险不高,但是费用比较高。需要十几万左右,加上后期调养,你要准备20万左右。你要快点做决定,病人不能等太久。”说完医生就走了。
甘霖愣在了那里,二十万!自己去哪里找这二十万啊!?
李蕊摇着她说:“找简常睿啊!这个时候他去哪里了?”
甘霖忙拿出简常睿给她的手机,跑到外面给简常睿打电话。简常睿的电话一直关机,可能在进行重要的会议。重症监护室里又不能用手机,所以甘霖只能关了手机回来陪着母亲。隔一会才又出去,打开手机,给简常睿打电话。
甘霖靠在医院大厅的墙上,握着手机,无助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关机提示,她哽咽着自言自语:“睿,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甘霖失望地挂了电话。手机又忽然响了。她惊喜地接起了电话,却又立刻失望了,电话里面传来的不是简常睿的声音,是个陌生的男人。
那人温和地说:“甘小姐似乎遇见了一点麻烦。简常睿一时半会儿是来不了的,我可以帮你付清所有的医药费,还可以给你一大笔钱,让你母亲陪着你出国读书,当是疗养。你只要帮我从简常睿那里拿出一点东西来作为交换就可以了。”
甘霖一听,害怕得立刻挂断了电话。她没有心思去细想怎么会有这种电话,此刻她脑子里乱哄哄的,光想着要怎么找到简常睿,要怎么救妈妈。
手机上忽然收到一条短信:“我给你送了些资料,你看过了就会肯帮我了。”
甘霖刚看完短信,便有个护士走过来,递给她一个厚厚的信封,说:“你是甘霖吧,有人刚才给你送来了一个信封。”
甘霖拿着手上的信封,手忽然抖起来,心跳也加快了起来。她知道,这里面的东西一定是她不想知道却不得不知道的。她呆呆地拿着信封回到监护室外,盯着信封一动不动地坐了好一会,咬了咬牙,拆开了信封。
甘霖拿出信封里的东西,慢慢地看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像是在渐渐沉入冰湖中一般,越看越觉得冷。而这几张纸却像是搁在火上的铁板,烫得她眼睛发痛,烫得她握不住。她扔掉了手里的纸,坐在椅子上,缩成了一团,不住地颤抖。
原来是这样,母亲才要带着她不停地搬家;原来是这样,母亲才会对她和简常睿的关系总是欲言又止;原来是这样,简文峰才会问她那么奇怪的话;原来是这样,苏雨蓝才会一看见她便歇斯底里。
甘霖呜咽着把自己的脸埋在手臂里。手机忽然又响了。甘霖不想去听,她捂住了耳朵。可是手机却不停地固执地响着,像是逼着她做决定一般。
甘霖从手臂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被自己放得远远的手机,再无助地看了看紧闭的门,门后是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母亲。她手指颤抖着拿起电话,接通了。
电话里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他淡淡地说:“怎么样,你不过是去拿些东西出来,比起简家对你们做的事情,这根本就不算什么。而且你母亲为了你辛苦了十几年,你也该为她做点什么了。我给你一个晚上的考虑时间,明天早上我再给你电话。”说完,就挂了。
甘霖呆了呆,又拨了简常睿的电话,可是又立刻挂掉了。她把手机放在外面的椅子上,麻木地走回到母亲床边坐下,失神地看着母亲,喃喃地说:“妈妈,我该怎么办?”
甘霖一动不动地在母亲的病床边坐了一个下午。她期望外面的手机能响起来,期望听到简常睿的声音。窗外的天渐渐地黑了,又渐渐地亮了,手机一直安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动静。
到了早上,手机才忽然响了起来。趴在床边的甘霖从混乱的梦中惊醒,她一下站了起来,眼前一阵发黑,晃了晃又跌坐了回去。一夜没睡好,又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她有些撑不住了。她扶着床沿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扑到外面,接起了电话。
那个男人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甘霖听着觉得分外地刺耳。他慢悠悠地问:“怎么样?想好了吗?”
甘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说:“你要我拿什么?”她的声音沙哑、干涩,陌生得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那人笑了声说:“你想通了,太好了。这才是孝顺的女儿。很简单的,简常睿的小公寓里有个电脑,你只要把里面的一个文件拷出来给我就可以了。你拷出来后把U盘寄到我发给你的地址。然后我就会立刻帮你交手术费,并寄给你一张存折,上面有你需要的钱,密码是你母亲的生日。”
甘霖木然地说:“我要怎么相信你?”
那人冷哼了一声:“你只能相信我,不是吗?难道现在你还想着找简常睿?而且,”他顿了顿,说:“我也想救活你母亲。就这样吧。今天简常睿一整天都不在公寓里。你有足够的时间找我要的东西,所以你现在就去吧!”
甘霖挂了电话,转头看着母亲好一会,低头咬着嘴唇出去了。她像是游魂一般,脸色苍白,目光散乱,机械地拦了一辆计程车,上了车。计程车到了公寓的楼下,司机转身对毫无反应的甘霖说:“小姑娘,到了。”甘霖好一会儿才茫然转头看着司机,打开门下了车。
甘霖站在楼下徘徊了许久,才上去。她站在公寓的门前,从包里拿出钥匙,可是不停颤抖的手却怎么也有办法把钥匙插到锁孔里。她扔掉了钥匙,靠着墙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把头埋在臂弯中。许久她才又逼着自己站起来,开了门。
房间里果然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很,简常睿平日坐的椅子空空的。甘霖却有一种幻觉,简常睿仿佛正坐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她。她不敢往别的地方看,直直地望着前方,木然地走到书桌边,打开简常睿的电脑。
电脑的密码甘霖早已熟记,因为这串数字代表了一个日期,那一天,他们相遇。甘霖忽然觉得这一切很滑稽,老天让他们在那一天相遇,却又用这一天的数字结束他们之间的一切。她大声地笑了起来,笑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她才止住了笑,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她在泪眼模糊中,费力的找到那个文件,开始拷贝。看着电脑上传递文件的进程一点一点的结束,甘霖仿佛是在看着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地撕碎了。她的胸口剧痛起来,痛得她模糊了视线,不能呼吸,不敢移动。她嘴唇颤抖着,却倔强地不肯让她的呜咽声冲破喉咙,冷静地关了电脑,坐在简常睿常坐的座位上面无表情地盯门。她多希望简常睿这个时候冲进来,抓住她。
她呆坐了好一会儿,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母亲正在生死边缘挣扎。她艰难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步伐沉重地往外走,短短的几米就像一辈子那么长那么艰难。门在她身后轻轻地合上,那细微的声响像是雷声一般震得她一阵心悸。她忽然加快了步子,疯狂地冲到电梯口,哆嗦地按着按钮,慌张地进了电梯缩在角落里,不敢去看电梯壁上映出的自己的脸。她觉得那一定是如鬼魅一般面目可憎。等电梯一停下来,她便一路狂奔冲出大堂,上了还在等她的计程车。她把脸埋在手掌中,缩在后座上一动不动。在车子越走越远,就要看不见公寓楼时,她忽然回过头绝望地看着身后,满脸的眼泪。
3.万丈深渊
甘霖回到了医院,叫来了快递,把u盘寄了出去。快递走了不到十分钟,护士便过来告诉她,医疗费交齐了,下午可以做手术了。下午林墨染便被推入了手术室。一直到深夜,手术才完成。当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告诉甘霖手术很成功时,甘霖捂着脸靠在墙上哭了起来。站在一旁陪着她的李蕊也抱着甘霖流泪。李蕊不知道甘霖这一天经历了什么,她以为甘霖只是喜极而泣。李蕊陪了甘霖一会儿就走了,又剩下甘霖独自对着病床上依旧毫无知觉的母亲。
甘霖攥着被快递送来的存折,心中因为母亲好转而有的喜悦此刻被错乱的内疚和自责淹没。甘霖不能控制地想着:她拿给那个人的东西会对简常睿有什么影响?简常睿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她像是个疯子一般,一会喃喃地说,她无论对简家做什么都不过分,所以不需要内疚;过一会又流着泪自己对自己说,简常睿并没有做错什么,她怎么能这样对他,她是那么爱他。想到这里,她觉得心如刀割,又立刻安慰自己说,她是为了母亲,别的顾不上了;过一会又说,她应该等简常睿出现,向他求救,怎么能为了钱背叛简常睿呢?她就这么颠三倒四地,在漆黑寂静的夜里,在母亲床前自言自语的坐了一夜。
早上李蕊来看她,拿来了一张报纸,神色慌张地递给甘霖。甘霖接过报纸看了看,报纸上用大字赫然地写着:“建筑业巨头一夜沦为阶下囚!”
甘霖的心开始狂跳,捏着报纸的手不住地抖了起来。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读懂了下面的小字。新闻的大意是:由于内部资料的泄露,简家被查出有多起违法行为。简家所有的财产和公司都被查封,等待调查。简常睿和简文峰也被关押起来,等候调查结束的起诉。现在警方还不能确定泄露者的身份。
报纸从甘霖手中滑落。她脸色苍白,额头冒出了冷汗,一把抓住李蕊,想了想,才说:“蕊姐姐,你愿不愿意帮我?”
甘霖的脸色白得吓人,手指冰凉,把李蕊也吓了一跳。她回握住了甘霖的手说:“当然,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甘霖交待李蕊帮忙看护母亲之后便跑到拘留所外,哀求说想要探望简常睿。可是却被告知说简常睿的案子还没有审理,不能被探望。她在拘留所外哀求徘徊了很久,还是没能进去,最后只好无奈地又回到了医院。
半夜时,甘霖的母亲心跳忽然停了。甘霖慌忙按铃叫来了护士和医生。护士和医生立刻开始抢救。甘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呆呆地看着门里面护士和医生们忙乱的身影。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得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病房里的声响在这寂静的走廊里分外地刺耳,扎得甘霖的耳膜嗡嗡作响。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了,医生走了出来,满脸歉意地对甘霖说:“病人突发并发症,出现了心脏和多个器官衰竭,我们已经全力抢救,但是很遗憾,最后还是没有能够救过来。请节哀。”
甘霖不愿意相信。她瞪大了眼睛,扑上去,抓着医生的衣服大声叫着:“不可能!为什么?!你不是说这个手术很成功吗?为什么?!你把妈妈还给我。你把睿还给我!”她嚎啕大哭,被护士扶着才能坐在椅子上。
简常睿对甘霖此时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林墨染住院时,他正陪着父亲坐飞机去海边城市,会见一个秘密商业伙伴。按照惯例,简常睿出发时就关掉了手机,放在了公寓里。会面很顺利,可是简文峰和简常睿刚从会面的酒店出来,便被警察包围住了。
简常睿有些错愕地看着围住自己的警察。简文峰眯着眼,低声对简常睿飞快地说:“我们很有可能被人陷害了,你不要反抗。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他的话音刚落就马上被抓住铐上了手铐。简文峰深深地看了简常睿一眼,便被带走了。简常睿也被铐上了手铐,关了起来。
简常睿被关了几日,并没有被审问,唯一出现的是他家的律师。律师告诉简常睿,有人拿着机密资料告发简家,所以简常睿和简文峰才会被关起来。
简常睿冷了声问:“知道泄露资料的人吗?”
律师回答说不知道,但是应该是很亲近的人,因为资料只有简常睿和简文峰才知道的。现在简文峰和简常睿的电脑都被没收了。奇怪的是简常睿电脑上什么也没有,简文峰的电脑一打开就自毁了。所以检方得到的资料也就仅限于那个泄密者拿出来的那些。
简常睿微微地皱了眉头。
律师安慰他说:“不用太久,你便会被放出去了。”
简常睿满腹疑窦地追问:“为什么,不是应该很麻烦吗?”
律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苦笑了一下。
果然如律师所言,简常睿很快就被放了。可是他被放出来时,简文峰并没有和他一起被放出来。他走出看守所时,门口只有来接他的霍远东,没有看见甘霖,连母亲也没有来。简常睿心里突地跳了一下,他安慰自己,没关系,也许甘霖在学校准备高考,还什么都不知道。
4.仇恨
霍远东没有将简常睿接到家中,却把他带到了殡仪馆的停尸房,苏雨蓝的尸体前。
简常睿不敢置信地看着母亲,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晃了晃,扑到母亲身上。平日里总是朝他温婉微笑的母亲,现在变成了一具冰冷的没有知觉没有气息的尸体。他咬破了嘴唇,满嘴的甜腥,心里痛得恨不得能和随着母亲一起去,眼泪却一滴也流不出来。
霍远东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本不想这么快就让你知道这个噩耗。只是你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你母亲的后事又需要有人办。孩子,现在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了,你一定要坚强起来。”
简常睿哆嗦着嘴唇,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问:“这是怎么回事?”
霍远东哽咽着说:“就在你们被捕的第二天,你母亲写了一封自首信,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她的身上。等警察赶到你家时,发现她在浴室里割腕自杀了。”
简常睿摇着母亲撕心裂肺地叫着:“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自杀!不会的!”
母亲硬得像冰块一般,紧闭着眼睛,毫无回应,只有手腕上那道伤,张着大大的口子,看着他。
霍远东拉开了简常睿,陪着他看着苏雨蓝被送进了焚化炉,又陪着他将苏雨蓝的骨灰领了回来。
简常睿把母亲葬在了家族墓地中。那天下着雨,原本是暖暖的春雨,那日却格外的冷,冷得像是刺入骨髓的针一般让人战栗。
简常睿穿着黑色的西装一个人站在母亲的墓前,脸容消瘦憔悴。他连伞也不打,任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淋湿了他的衣服。他觉得自己的心比那日母亲的身体还要冷,所有的眼泪都被冻在了心里,所以一滴也流不出来。
在墓碑上苏雨蓝依旧慈祥地笑着,一如她活着的时候一样。简常睿对着母亲,一字一句地说:“妈妈,我一定会为你讨回这一切的。我发誓!”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的背影迷蒙在细细如针的雨雾中,孤寂,决然。从此再没有同情和温暖,只有冷酷和坚决。
简常睿一回到家,便召集了父亲的几个死忠,和他们一起将身边所有的人,都筛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同时,检方没有充足的证据,只能把简文峰放了出来,并撤消了大部分的指控,只是查封了公司的财产和一部分私人财产。还好,至少自己和父亲可以衣食无忧,简常睿这么想。
简文峰自从被放出来,便不再说话。简常睿带他去看过医生。医生说他由于受刺激太大,得了自闭症,可能还有些精神失常。简常睿将父亲带回了家中,发现自己实在是无法抽身照顾好父亲,便将他送到了疗养院。
在这期间,甘霖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一次也没有。简常睿的心沉到了底。有属下曾问他有没有别的人能接触他的电脑?简常睿立即否决了。他不愿去设想,他觉得即使是假设甘霖背叛他,对甘霖都是一种侮辱,而他不能忍受这一点。
等家里稍稍安顿下来之后,简常睿来到甘霖的学校找她。甘霖的老师对他说:甘霖的母亲住院后,甘霖就没有再来过学校。简常睿心狂跳起来,他开着车,将油门踩到底,全速赶到甘霖的家小楼外。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简常睿打开院子门,进到厅里。这里明显被人翻过,东西凌乱。他知道爱整洁的林阿姨是绝对不会放任这样的。他心中涌上不好的预感,打电话叫人过来,并派人去查。他自己跑到楼上甘霖的房间。甘霖的房间也被人翻过。他走到甘霖衣柜边,伸手到衣柜后面摸了摸,那幅画像还在。甘霖一直藏在那里,她以为他不知道。
简常睿将画拿了出来,竖在桌上,退后一步,静静地看着。画上是那日树叶飞舞的树林,暖暖的阳光从树叶的枝杈中投射下来,在树下的少年身上投下明暗斑驳的光影。少年穿着白色的长袖衬衣,在树下闭目熟睡,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正在做着美梦。少年挺直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在他白皙的脸上落下优雅的影子。整个画面明明都是用的暖色调,却弥漫着淡淡的忧伤,让人不觉中便红了眼眶。
简常睿正在出神地看着画,有人来向他禀报说,李蕊家也没有人在。
简常睿微微皱起了眉,拿着画离开了甘霖家,开车来到他的小公寓,调出了他离开那几日房间里的监视录像。录像中甘霖直直地走进房间,坐在电脑前,拷贝了文件,呆坐,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简常睿的脑子嗡嗡作响,忽然明白了那个泄密的人是谁。他打开自己放在公寓里,一直关机的手机。手机上收到了甘霖的一条短信。简常睿看着短信,脸色变得苍白,短信写着:“对不起,我不得不离开,留下你一个人了。”
调查的结果这时也传回来了:检方收到的举报资料u盘,寄件人确实是是甘霖,寄件的地址是甘霖母亲住的医院,日期正是简常睿被抓起来的那天。林墨染做手术,需要钱。甘霖把那个拷贝了资料的u盘寄到了检察院之后,立刻有人帮她付清了医疗费。林墨染手术后由于并发症去世。机场的出境记录显示,林墨染去世后第二天,甘霖便离境去了巴西。
简常睿死死地盯着报告上的数字,甘霖竟然为了这么一点钱,就出卖了他!?他们之间的爱情在她的心里竟然只值这么一点钱?她果然是和别人说的那样,为了钱才接近他的。他喃喃地自言自语:“妈妈,是我错了。是我看错了人,才害了你们。”
他在公寓里一人枯坐到天亮。他的心,在这一夜,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痛得他不能呼吸,却叫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5.判若两人
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白色窗帘中照进他的房间时,简常睿站了起来,打开了公寓的门,迈了出去。在外面等待的下属觉得他似是一夜之间成熟了十岁,越发地显得与年龄不符的老练。他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脸色平静,对甘霖的事情只吩咐了一句:“去查她现在在哪里,把她抓回来。”便不再提这件事情。
简常睿开始一边拼命地工作,一边按照父亲当年的愿望攻读工商管理学学位。他用手里仅有的资本,疯狂的扩张,兼并。他的手段远比简文峰要更狠辣,毫无一点仁慈之心,只要是阻碍他前进道路上的人,都一律扫清。不管用什么方法。即便是对方被逼得走投无路,寻死觅活,他都毫不手软。仿佛是两个极端一般,他对自己的员工却是极好。他没有什么架子,午餐就在员工餐厅吃。所以简氏公司的员工都很忠心,几乎没有什么跳槽的。
简常睿为了获得资金上的支持,甚至暗示季敏萱,只要获得她父亲的支持,自己可以娶季敏萱。他只花了两年多就将父亲的公司恢复元气,又花了1年多就扩大了一倍。等到霍然从美国回来时,一切从表面上看上去已经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简常睿变了,变得对除工作以外的任何东西都不在意,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霍然一回来,季敏萱却又立刻迷恋上了霍然。反而是季敏雯告诉父亲说她一直暗恋简常睿,他们家与简家的婚约可以不必取消。季先生很是为难,大女儿娇蛮任性的脾气实在是让他没有办法,还好小女儿愿意,小女儿各方面比大女儿还要出众,也没有委屈简常睿。当时只说是联姻,只要简常睿不反对,这件事情就好办了。
简常睿对此也不置可否。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他的手段,最终和谁结婚都不重要。
他似乎是已经把甘霖忘了一般,从不提甘霖这个名字。只是他对女人极其冷淡,因为在他看来,女人不过都是看上了他这副皮囊和这副身家。女人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工具,满足欲望的工具。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个名字,就像是钉在他心里的钉子,即使是拔掉了,也会永远留下一个洞,没有办法填上。即便是他买下了曾经打工的五星级酒店。在那片银杏树林外建造了个别墅小区,自己也住在那个小区中。即便是把家里的大房子装饰得极尽奢华。即便是他在甘霖曾经盼望就读的大学里建筑学专业设立了奖学金。那个洞依然在那里,夜夜提醒着他,让他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在无数个失眠之夜,他仔仔细细地将那一年发生的事情想过无数遍。有些问题,他总觉得不合理。比如当年甘霖寄给检察院的资料。这些资料明显地都被改动过。改动过的资料前后矛盾,账目数据对不上,根本就不能再作为指控的证据,也就成了一堆废纸。还有,他的电脑当年也被人将硬盘给格式化然后彻底地破坏了,以至于后来检方根本在上面找不出任何有用的资料。这一切都是简家能逃过一劫的重要原因。会是谁呢?是谁帮了他们。
而且更奇怪的事情是,检方指控他们的一些罪名,根本就凭的不是这些资料。只有一个可能,真正有用的资料一早就已经被泄露给了检方,甘霖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幌子,那个真凶为了不暴露自己,才把逼着甘霖做这些事情,当替罪羊。只是这个幕后的黑手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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