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消失不见

    霍然看完监视带，也红了眼眶，他走到简常睿身边说：“快去找她吧。你还在等什么？这些年她承受的苦难和委屈远比你多。”

    简常睿沉默地点点头。霍然立刻叫人定了机票，并且让人准备车。

    简常睿知道，学校早就批准了商凝递交的去支援藏区的申请书。商凝离开之后便出发去藏区最偏远的地方教孩子们读书。

    简常睿一人飞到了那个陌生的城市，再开了几天的车，才来到了学校提供的地址。

    简常睿站在破旧的学校前，看着摇摇欲坠的校舍，和穿着旧衣服，满脸尘土的孩子，心不觉得揪了起来。难道她打算就在这里待下去？简常睿走到学校里，却被告知商凝来之后只待了几天就走了，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要去哪里。

    简常睿心慌起来，立刻给霍然电话，告诉他商凝不见了，问他商凝有没有和他道别。霍然也一听也紧张起来，他和简常睿想的一样，商凝这是在躲着他们。

    霍然找人查了最近所有航班出港信息，没有商凝或是甘霖的名字。简常睿立刻从藏区赶了回来，来到商凝的大学，询问了商凝所有的老师，还不厌其烦地打电话给商凝所有的同学，向他们一个一个地询问商凝的去向。大家都以为她还在藏区，听见了简常睿的询问，都显得很愕然，没有人知道她如今在哪里。

    简常睿从商凝的学校疲惫地回到家中。他坐在小厅的沙发上，单手支着额头凝神地看着花园。那里种着甘霖最喜欢，却种不活；商凝不喜欢，却种得很好的薰衣草。忽然，他发现了篱笆上多了一些绿意，他猛地站了起来，走到花园里，低头仔细看。他没有看错。篱笆上盘绕着嫩绿的细藤萝，上面已经悄悄地绽开了一朵紫色的牵牛花，和甘霖家小屋围墙上的花一模一样。这卑贱的花儿虽然不起眼，却让这花园多了一分从未有过的温暖。

    简常睿明白，这是商凝留给他的小礼物，他轻轻地抚摸着牵牛花薄薄的花瓣，轻声说：“你在哪里？我错了！听见了吗？我知道错了。”

    2.再见

    一晃，商凝已经离开四年了。这四年里，简文峰从医院里出来了，开始重新接受公司的事务，简常睿应该比过去轻松。可是他似乎不想要自己闲下来一般，只要醒着便在工作。

    简文峰和霍然很担心他，第一次甘霖不告而别时，简常睿也是这样，只是那时，他还会隔三差五地找女人来满足一下自己。这一次，商凝走了，简常睿像是个苦行僧一般，除了工作还是工作。那种劲头让霍然看着害怕。过去是因为仇恨和怨恨，现在呢？又是为了什么？

    只有简常睿自己知道，只要他一闲下来，便会不可遏制地悔恨，不可遏制地思念她，只有工作才能好受些。简常睿从未放弃过寻找商凝，用他能想到的一切办法来寻找她。只是商凝像是从这个世界蒸发了一般，没有了踪迹。就连A也一直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简常睿苦苦的思索，她去了哪里，她能去哪里？他夜不能寐，即便是睡着了，也常梦见商凝在不知名的地方遇见了危险，向他呼救。商凝那凄惶脆弱的脸让简常睿的心痛得无以复加。

    简常睿又梦见了商凝，便一下子便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呼吸急促，满身的冷汗，再也睡不着了。他也养成了习惯，在夜里惊醒之后便打开电脑，查看网络上的各种新闻和图片，包括所有的微博，期望自己能在人群中看见她。

    这件事情的工作量很大，他却不肯假手于人。他害怕别人会因为不熟悉她，而错过她模糊的背影，远远的侧脸。他固执地不管多累都要抽时间查看铺天盖地的图片。

    简常睿揉着自己有些酸痛的眼睛，失望地靠在椅背上，今日莫非他又要失望了吗？他正要伸手关电脑，忽然发现有人更新微博。他打开一看，是张图片。那是一张秋天银杏林的图片。来这里赏景的游人如织。简常睿忽然眯起眼睛，盯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小小的身影。他的心狂跳起来，虽然模糊，照得不太清楚，他却一眼认出了她。他不顾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立刻给A打电话，把微博的链接发给他，要他去查。

    A的效率极快，几个小时后就回复说是那人商凝没错，并给了简常睿商凝的详细住址。

    简常睿拿着A给他的地址欣喜若狂。那是北方的一个城市，偏远得很。简常睿立刻动身前往那里，经过几个小时的飞机和汽车的颠簸才来到了那个小镇。简常睿带着旅途的疲惫，停下了车，站在那个普通的居民楼前，打量着四周。这里种满了高大的白杨树，和甘霖家住的小镇有几分相似。此时已是傍晚时分。秋天的风吹落了树叶，将地上盖得满满的。

    这时，远处来了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简常睿盯着那渐行渐近的人儿，视线有些模糊了。自己朝思暮想，日夜惦记的熟悉身影，此刻像是从他梦中走出来一般，让他不敢相信，有些害怕起来。他害怕这又是一场美梦，只要自己一出声呼唤她，她便会消失。他害怕自己又认错了人，只要一靠近，便会由欣喜的顶峰落到失望的低谷。

    商凝微微白胖了些，成熟了些，还像简常睿熟悉的那般笑意妍妍。简常睿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商凝骑着车走近，不敢动，不敢出声，不敢眨眼，只是这么看着她。商凝似乎是在和谁说话，走到简常睿面前才注意到他。

    商凝有些意外，脸上显出几分惊慌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简常睿这时才发现自行车后座上有个小孩，被严严实实地包在衣服里，看不见脸，只露出一双和商凝一模一样乌溜溜的大眼睛。

    商凝也打量着简常睿，他成熟了许多，消瘦了一些，有几分疲惫的神色，还和她记忆中一样的英俊，让她有些恍惚。

    简常睿盯着那个孩子，问商凝：“他是？”

    商凝笑了笑说“他是我的儿子。今年两岁。”商凝转头对小男孩说道：“叫简叔叔。”孩子弱弱的叫了一声。

    简常睿看着孩子，艰难地问：“你……你结婚了？”

    商凝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眼中透出几分不忍地望着他。

    简常睿的心瞬时便凉了，脸色变得惨白。他捏紧了拳头，轻轻喘了一口气，似乎这样他才能维持呼吸，才能继续思考和说话。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客气地问：“这些年你好吗？”

    商凝也客套地回答：“好，你呢？和季敏雯结婚了吗？”

    简常睿点点头，慢慢地说：“是啊，我们结婚了。今天在这附近出差，听说你在这里，就顺便来看看。”

    商凝得体地微笑着说：“我很好，谢谢。”她转身，看了看楼上，说：“要……要不你上来我家坐坐，喝杯茶，吃了晚饭再走。”

    简常睿强忍着心里的酸痛，勉强笑了笑，戏谑地说：“吃什么？蛋炒饭吗？”

    商凝脸微微红了一下，说：“我的厨艺现在还不错。”

    简常睿心中又是一痛，她为了别人，终于学会了做饭吗？他觉得自己再多站一分钟都会立刻撕破自己那张假装大度和若无其事的面具，捉住她质问：“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要躲着我？”于是，他急匆匆地对商凝说：“不了，谢谢，我得走了。我只是抽空出来看看你。你也知道，我一向很忙。”其实简常睿已经将一周内所有的公务都往后移了，他原本打算耗在商凝身边几日，一直磨到她心软跟他走为止。可是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商凝脸上僵了僵，勉强笑着回答：“是啊，你一直很忙。”

    简常睿点点头，转身上了车。

    简常睿在倒后镜里看着越来越远的商凝的背影。商凝转身抱紧了孩子，背朝着简常睿站着。她似乎是觉得这瑟瑟的秋风太冷了一般，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孩子的颈弯里，让简常睿无法再看见她的脸。

    简常睿的眼泪直到这时才流了下来。司机吓了一跳，他为简常睿工作了好些年了，从未见简常睿这个样子。

    简常睿将脸埋在了手掌里，低声地哭泣着。他心中带着这一点微小的希望，希望这个温暖还能属于他，才熬过了这些年。如今她却告诉他，她已经真地再也不属于他了。

    他不想自己太狼狈，所以才骗她说他和季敏雯结婚了。他多想告诉她，他从头到尾心里只有她。那一日，自己和季敏雯在办公桌的一幕，不过是他为了折磨她所上演的戏码。一等她失魂落魄地离开，他便说被打断了兴致，赶走了季敏雯。他和季敏雯的婚约，在商凝离开后不久，就解除了。他心中一直都只有她。可是现在，他无法再和她说这些，难道要他再告诉她自己当年有多卑劣地折磨她，如今又有多卑微地需要她吗？

    他回到酒店一夜不能入眠。在床上翻来覆去，想起自己那么多个不眠的夜晚，心中满是不甘和悔恨。直到半夜，他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他做了很多奇怪的梦，梦见那片灿烂的银杏树林，他还是那个不知愁滋味的少年，只为了和父亲赌气便离家出走，遇见了像天使一样的甘霖。他梦见甘霖在树下画着画，带着忧伤地自言自语，想告诉他她有多喜欢他，最后却还是胆怯得什么也没有说。

    他梦见了在冬日里温暖的阳光下，他带着她在两边种满笔直白杨树的小马路上飞快地骑着车。甘霖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大声笑着，一会儿抱着他的腰，用脸蹭着他的背，一会儿顽皮张开双手，用手臂迎接着风。

    他梦见在那个院子里，他们坐在树荫下的藤椅里，吃着酸甜的石榴籽儿，依偎着看书。

    他梦见了甘霖在院子里训狗，那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夏日清晨的院子里。

    他梦见商凝撞了他的车，梦见了商凝那委屈伤心的眼神。他梦见商凝一点挣扎也没有地沉入水中，一会儿是江中，一会是游泳池中，商凝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脸色苍白得像是今早枯叶上的秋霜。

    简常睿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了，心还在怦怦狂跳着。他看了看周围，想起自己还在酒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满是的泪水和汗水。他想着自己昨夜的梦，似乎是要把他和她所有的一切都要回忆一遍一般。他忽然觉得很不安，想给商凝打电话。拿起手机，他才意识到，自己许多年前就已经没有她的电话号码。

    3.商凝的秘密

    简常睿用手抱住了头，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镇定下来。他看了看表，原来已经早上八点了。与其在这里这么狼狈的胡思乱想，不如赶最早一班飞机回去吧。他打定了主意便立刻起来，梳洗，吃饭、退房，来到机场。

    他坐在贵宾室里等着飞机，电话忽然响了。他微微皱着眉，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电话。这种陌生的电话多半是有求于他的某人打来的，他毫不犹豫地掐掉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铃声固执而急切。他拿起手机一看，还是刚才那个号码。他迟疑了一下，接起了电话，冷冷地说：“喂，你好，我是简常睿。”

    电话那头有个陌生的男人说：“你好，我这里是市医院，今天早上有个带着孩子的女人被车撞了，现在正在抢救。我们在她的手机上只发现了你这个电话号码。你是她的亲人吗？”

    简常睿猛地站了起来，厉声说：“什么？！”贵宾室的人都转头看向他。电话那头也被吓了一跳，愣了愣，说：“现在病人情况很不好，请你过来一趟。”然后急匆匆地告诉了他地址便挂了。

    简常睿愣愣地看着手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立刻站起来，跑出了贵宾室，一边跑一边打电话给司机。他坐上了车，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怎么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在心里暗暗地念着，不会的，不会是她。她结婚了，有丈夫，她的手机上怎么可能只有他的号码？一定是弄错了。他安慰着自己要冷静，却不住地催促司机开快一点。司机将油门踩到了底，在繁忙的大街上惊险地超车，灵巧地穿插着，最后把车猛地停在医院门口。

    简常睿从车上跳了下来，往医院里面跑。他在每个急救室前焦急地寻找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快点找到她，要快点找到她。

    终于，他停在了一个急救室的门口。因为他看见了一个小男孩正孤零零地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孩子身上溅满了鲜血，脸色苍白，还在发抖，身边放着商凝血迹斑斑的衣服。

    他的心沉到了底，脚下发软，好像是身上所有的能量都在这一瞬间流干了一般。他走了过去，蹲在孩子的面前，小心翼翼地说：“你好，你认识我吗？我是简叔叔。妈妈呢？”

    小男孩木然地抬起了手，指了指紧闭的门。

    简常睿镇定了一下自己，不能吓坏了孩子，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安慰孩子，又像是安慰他自己：“没事，叔叔在这里，不怕。”

    现在他才看清楚孩子的脸。他越看越觉得这个孩子和他幼时长得一模一样。他心里一惊，捉住孩子问：“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小声地说：“我叫简安，平安的安。妈妈说希望我和爸爸都平安。”

    简常睿一下子把孩子抱在了怀里，欣喜若狂地红了眼眶。他昨天怎么那么傻，竟然没有发现，商凝欲盖弥彰地告诉他孩子两岁；他怎么傻到会相信甘霖那些拙劣的谎话，相信她经历了这一切之后还能心安理得地嫁人？他抱着孩子柔软的小身体，哽咽着说：“对不起，简安，爸爸没有认出你来，是爸爸不好。”

    简安这个时候才像是醒过来了一般，咧嘴大哭了起来。简常睿满心酸痛地抱着孩子，却不知道如何哄他。

    简安抽抽搭搭地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简常睿抱着简安，一大一小两人坐在急救室外，瞪着急救室的门。终于出来了个护士，简常睿立刻紧张地迎上去问：“她怎么样了？”

    护士急匆匆地说：“她伤得不轻，现在情况还很难讲，我们会尽力抢救。请你耐性等待。”说完立刻走了。

    简常睿一听，浑身不能自己的战栗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怀里的孩子叫他，他才回过神来。他抱紧了孩子，语无伦次地说：“爸爸不怕，简安不怕。妈妈不会有事的。”仿佛这时，只有孩子瘦弱的身子才能让他支撑住。

    他们等了许久，急救室门口的灯忽然灭了，简常睿僵直着身体抱着孩子站起来。

    门打开，医生从里面一脸疲惫地走出来。简常睿立刻走上去，却胆怯得连话也问不清楚：“医生，她……？”

    医生摘下了口罩，吐了一口气，说：“她只顾着保护孩子，所以伤得有些严重。万幸的是没有伤到内脏。只是她失血较多，而且本身有些贫血，所以我们给她进行了大量的输血。现在把她转到重症监护室，如果今天晚上她能平安度过，没有并发症，明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简常睿几乎要瘫倒了，他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那是劫难余生的喜悦眼泪。他伸手握住了医生的手说：“谢谢，谢谢你医生。”医生点点头走了。

    简常睿立刻打电话给家里。简文峰立刻带着安太太往这里赶了。

    简常睿挂了电话，走回病房坐在商凝床边。孩子也被吓坏了，现在躺在在病床边的沙发上睡着了。

    商凝躺在病床上，脸苍白得毫无血色，有些微微的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简常睿的心又痛了起来。简常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整夜都不敢合眼。他害怕自己一睡着，又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从昨天到今天，他像是坐过山车一般。先是失恋，然后得知商凝出车祸，又得了个儿子，发现自己的失恋是假的，老天像是在捉弄他一般，让他不敢想象前面还有什么等着他。

    房间中这么寂静，静得让人发慌，连手表上的秒针滴答声都能听见。简常睿从来没有觉得黑夜如此漫长，如此难熬。

    清晨，医生来了，检查了商凝的情况，点头说：“已经过了危险期了，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简常睿紧张地问医生：“她为什么还没有醒？”

    医生安慰他说：“她有些轻微的脑震荡，睡睡就好了。”说完医生就走了。

    简常睿这才放下心来，简安像天使一般沉静的睡着，简常睿走过去抱着他，靠在他身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4.结局

    简常睿和简安是被饿醒的。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坐在商凝的床边，等着早餐。护士见着一大一小两个帅哥，像是无主的流浪狗一般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主动去帮他们买早餐。护士回来，还给他们带了些水果。简常睿开始喂简安吃饭。

    简安和简常睿小时候一样，极挑食。在简常睿的哄骗之下，简安才极不情愿地吃了几口饭。当看见简常睿拿起一个橙子要剥时，简安立刻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睛问：“我为什么姓简？”

    简常睿放下了橙子摸了摸他的头说：“因为我姓简，你跟我姓。”

    简安哦了一声又问：“你为什么姓简？”

    简常睿哭笑不得地说：“因为我爸爸姓简。”

    简安满脸疑惑地说：“为什么你爸爸姓简。”

    简常睿有些抓狂了，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门忽然开了，简文峰冲了进来，身后跟着霍然和安太太。简安趁简常睿转头没有看着他之时，悄悄地把橙子扔到了床下。

    简文峰听说了简安的事情，恨不得能立刻飞过来。一路上，他逼着司机将车开得飞快，像是赛车一般，将安太太吓得够呛。

    简常睿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急切的样子。简文峰进来先看了一眼商凝，问了问她的伤势，然后便抱着简安不放。简安那酷似幼时简常睿的脸让安太太有些鼻酸。

    霍然则直接冲到床边，强忍着自己的心痛和惶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只是声音却控制不住地颤抖得厉害：“她怎么样了。”

    简常睿知道他的担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霍然点了点头，似是有些脚软一般退到沙发上坐了下来，便不再出声，只是望着商凝发呆。

    商凝昏睡了两日才醒过来。她一睁开眼，简安便扑上来，鼻涕眼泪一大把地，指着简常睿向她哭诉：“妈妈，他逼我吃酸东西。”简安压到了商凝的伤口，疼得商凝直皱眉。

    简常睿见了，心痛得脸一黑，一把拎起简安，把他扔到了简文峰的怀里。简文峰忙柔声安抚着简安，抱着他出去了。霍然拉着安太太出去，然后关上了门。只是出门之时，他自己却又忍不住回头了看了一眼商凝。

    房中只剩了他们两个，倒有些局促起来。

    简常睿一言不发，让商凝有些害怕。那日，她担心孩子被简常睿夺走，才对简常睿说谎。车祸发生时，她脑子中唯一闪过的念头是：“怎么办，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

    简常睿垂着眼帘不敢看商凝，小心翼翼地在床边坐下来，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我没有结婚，我没有娶季敏雯。我和她也从来没有过什么，那日办公室的一幕，是我做来骗你的。你一走，我也把她赶走了。”

    商凝一听，立刻红了眼眶。那天她听见简常睿说他已经结婚的时候，便忍不住伤心地哭了，她害怕简常睿看见，只能将脸埋在简安的颈窝里。那时，她有多艰难才能压抑住扑到简常睿的怀里的冲动，才能忍住不告诉他她有多委屈。她闭上眼，掩饰着自己情绪。简常睿站起来，紧张地问：“怎么啦，很痛吗？”

    商凝睁开眼淡淡地说：“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你知道，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商凝以为简常睿听了这句话一定会拂袖而去，他却只是僵了僵，又坐了下来。

    简常睿伸出手，像多年前那样，用拇指细细的蹭着她的脸庞，柔声说：“你知道吗？我发现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最残忍的人。是我将你拉进了我的生活，才让你遭受了那么多苦难。是我一直亏欠着你，却还因为我所失去的而报复你。你明明对我来说那么重要，我却没有好好珍惜过。我不敢祈求你原谅我，可是请你至少给我机会补偿你和简安。”商凝转开头，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简常睿从不向人低头，现在他却这么低三下气地哀求商凝，让商凝的眼泪流得更多了。

    简常睿伸手握住商凝的手，将自己的脸埋在她有些微凉苍白的手掌中，肩膀微微地颤抖着说：“你不知道，我在手术室外有多害怕。我害怕这次真的会失去你。我害怕我来不及让你快乐，我害怕我没有机会告诉你，我爱你。”

    商凝感觉到热热的水滴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手心。她对他的怨恨像是被着温热的眼泪一点一点冲淡了，再也没有办法狠心拒绝他。她忽然抽泣了起来，就像那夜在小院子中，她牵着简常睿的衣角哭泣一般委屈地抽抽搭搭起来：“我恨你。你明明答应了要好好保护我，爱我的。”

    简常睿站起来，俯身将她抱在自己怀里，哽咽着低声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我爱你。”

    商凝忽然带着泪笑了，说：“我也爱你。”

    屋外的阳光静静地移动，真好啊，又是一个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秋日……

    5.番外

    甘杰俊、简文峰和霍远东三个人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他们大学毕业在这个城市组建了一个建筑公司，并遇见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叫林墨染。简文峰与林墨染相爱了。

    在激烈的竞争中，为了拉业务，他们吃了不少苦。渐渐地开始使用了一些非常的手段。公司从亏损变成了盈利。林墨染得知之后，对他们的做法很不赞成。她要简文峰改变这种做法，或者离开公司。简文峰挣扎良久，并没有同意，并向林墨染求婚。林墨染拒绝了简文峰，失望地离开了。

    甘俊杰离开了公司，找到了林墨染。原来甘俊杰也喜欢林墨染，但是他知道林墨染喜欢简文峰，所以他一直将这份感情埋在心里。简文峰在林墨染离开之后，多次来找林墨染，却被林墨染拒之门外。不久后，简文峰为了公司的发展，娶了当时的一家大建筑企业老板的独女，苏雨蓝。

    林墨染心如死灰，决定离开。甘俊杰向林墨染求婚，林墨染被甘俊杰的真诚和体贴感动了，答应了他的求婚，留了下来。

    一年后，苏雨蓝生了一个儿子，名简常睿。简文峰心里忌惮甘俊杰的能力，而且甘俊杰知道太多公司的内情，所以简文峰一直要求甘俊杰回公司。甘俊杰为了林墨染，拒绝了。简文峰用了一些手段，让甘俊杰被新的公司炒掉，然后四处碰壁，无法找到工作。

    当时林墨染已经怀有了身孕。甘俊杰失业之后，家里日益拮据，甘俊杰为了赚钱给林墨染补充营养，只好到建筑工地做苦力，打零工。

    有一天凌晨，甘俊杰从工地上精疲力竭地往家走，过一个红绿灯时，被一个闯红灯的人开车撞死了。开车的人逃逸了。林墨染此时已到临盆时，忍着万分的悲痛，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叫甘霖。

    简文峰找到林墨染，表示自己愿意负担她们母女日后的生活。林墨染得知简文峰所作的一切，她认为丈夫的死也一定是简文峰的阴谋。她愤怒地拒绝了简文峰，然后带着女儿悄悄地离开了。

    简文峰一直在寻找林墨染母女，可是林墨染一直带着甘霖搬家，四处躲避简文峰。只是命运像是纠缠的红线，他们注定要牵绊在一起，在时隔多年之后，简常睿与甘霖又相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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