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他咬牙切齿：“褚荨，我才是褚家唯一名正言顺的子孙后代。你在别人眼里只是个天生眼疾的瞎子。别人说是替你卖命，也只不过是看你可怜。又有谁心甘情愿的任你驱使？”
心腹推门走了进来：“少爷，请你离开。”
“你又是什么东西？”
心腹答道：“我是姑娘的一条狗。”他竟然笑了起来，“姑娘说让我往哪里走我就会往哪里走。”全然没有以前沉默寡言的样子，“虽然我和少爷没有太大交集，但是总羡慕少爷有锦绣前程，还有人为你殚精竭虑。只不过现在，我只可怜你。”
“你只是一个可怜虫，永远没蒙在鼓里。”
哥哥真是气急了，不过他哪儿受过这种气，甩了一把袖子然后离开了。
我回眸看了心腹一眼：“我倒不知道你有一张刀子嘴，句句刺心。”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我抬起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却发现自己够不到：“弯下腰。”
他不明所以，还是照做。我一下一下的揉着他的头：“你这样把我哥哥得罪坏了，他以后给你下绊子可怎么办？”
他愣了愣，没有说话。
我突然扑倒他怀里，他显得手足无措。我在他怀里笑着：“原来以为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只是当这一切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还是有点儿受不了。”眨了眨眼睛，“抱一抱我吧，没多长时间了。”
他沉默的抱着我，一双铁臂紧紧的箍着我。
朝廷上的事情瞬息万变，我正在屋里小憩，就有人慌慌张张的推门进来：“姑娘，左丞邀您进宫一趟。”
“何事？”
“他只说了一句红颜害人性命的话。”
我默然，修长的指尖敲击了一下桌面：“去寻一件素淡的衣服进来。还有……”我抬眸，“马上去买一件嫁衣回来，不要被人发现。”
他颔首，飞快的跑了出去。我打乱自己的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顿了顿，还是抹了些胭脂在脸上，心腹推门进来沉默的看着我。
我只是在笑：“我们等的那个时机终于来了。”
他没有回答我，反而在问：“这应当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我愣了愣，握着眉笔的手轻轻颤抖。他走了过来，缓慢而又坚定的握着我的手，声音不知道怎么突然变得沙哑：“我为你画眉。”
我转过头看着他，用手指轻轻描绘他的眉眼：“不要那么伤心了。”抱住他，“这是我最后悔的事了，你不要让我更后悔。我当初怎么会……”
他捏住我的下巴，吻着我的唇角：“不许后悔。”
我愣了愣，随即轻笑起来：“我不后悔。”
用白纱覆面，心腹沉默的牵着我走过一道道宫门。我可以透过白纱清楚的看到每个人脸上的惊艳，以及哥哥看到我时的惊慌失措。
那个人坐在高位，正襟危坐的眯起眼睛打量着我，不难看出他眼里的惊艳。
“小女心慕战将军，此生也只会嫁他一人。”
“斯人已逝，你又何必那么固执？”
我仰起脸缓缓的笑了：“如果当年没有圣上的旨意，小女怕早就是战将军的妻子了。我是褚家儿女，楚家的家训家规，我一直牢记在心不敢忘。”
他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嗯？”尾音轻轻仰起，一派看好戏的样子。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阿爹生前早已经把我许配给战将军，这为信。战将军身死，我为战将军守节，这是为天下百姓先。”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夫死妇随，这是我褚家和战家献给圣上之礼。”垂眸，“小女不才，是褚家正经的当家人，从来说一不二。”
他突然拍掌大笑：“褚爱卿，你这妹子果真生的一张利嘴。”
“是小臣疏于管教了。”
“你这话可是不对。她都明明白白的说了自己是褚家正正经经的当家人，你怎么能管得了她？”
“阿爹阿娘宠爱她，把她惯出了毛病而已。”
我只是轻轻的笑着，看着哥哥千方百计的为我开脱。手轻轻的按上了心脏，说不明白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不过不管它是什么感觉，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就绝不会允许它半路而废。
乘车回来的路上，我们两个不发一言。
他命令管家：“将小姐禁足，没我的话不许放她出去。”
管家低眉顺眼，缓缓的喊了一声：“姑娘。”
我大笑了起来：“我都说过多少次了，褚涟澄，我才是这褚府正正经经的当家人。你，空有少爷的名头，可实际上你什么都不是。”
哥哥气急，甩着袖子离开了。
管家走过来，开口：“姑娘，嫁衣已经选好了。”
“那就明天吧！ ”我淡淡开口，“宜早不宜迟。不过，你安排的怎么样了？”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我抬起头看了看天边：“看来明天是个好日子。”
“一定要瞒着少爷吗？少爷如果知道了姑娘为他做了这么多，一定会非常自责的。”
我笑了一下：“那就别让他知道，否则，他不只是自责……”轻声呢喃，“他会疯的。”
第二天站上城墙的时候，哥哥就站在我旁边，瞳孔一缩，咬牙切齿道：“褚荨，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我耸了耸肩，看得他心惊肉跳：“没什么，只是以死明志了。”
“你冷静一点儿。”他缓缓的向我靠近，“哥哥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你进宫。我以后都让着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别乱来。”
“你别乱动。”我笑了一下开口，“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性子，更何况，我也说了自己向来说一不二，要现在下去不是自打嘴巴吗？”看了一眼天空，万里无云，是难得的好天气，淡淡的开口，“把今天忘了吧！ ”
“你别乱来。”他的声音有点儿抖，却还是勉强保持平稳。
“我没乱来。”笑了一下，“不要来见我，我不想见到你们任何人。”然后，纵身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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