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找个什么东西拿在手里好好抽打一下这个陆洋。不过相对的,陆洋也被云依的话伤了心,上气不接下气,在那儿抽抽儿了老半天。
然后他突然冲到门边,一脚踹开门。
大喊:“淑姐!”
要不怎么说酒壮怂人胆呢?
陆洋正好趁着酒劲,手扩成弧,当作放大器箍在嘴上,然后站在走廊上对着这座高墙深宅呐喊:“淑姐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
“等我拿了最佳导演奖,我就把奖杯摆在你面前,拿它当作聘礼,正式来迎娶你。
“好不好!!!”
大晚上,陆洋的鬼吼鬼叫吵醒了大部分已经熟睡的人,他们纷纷打开了灯,走出房来,看戏吃瓜。
“陆洋你在干什么啦?”一抹纤瘦的,蓝色的身影晃到了走廊中央,最后站定在了陆洋的面前。
芊芊玉手抬起来,来人气愤地咬着唇,恨不得马上给陆洋一个巴掌。
但白皙的手怎么也没有舍得放下。“你!”而是含恨地,那人说了一声:“你这个变态。”
变态。
这两个字就像某种深深的印记,烙在了陆洋的心上。
他张着嘴,唇色发白地望着站在他眼前的人,还有好多想说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它们好像再也没有必要被说出来了。
“淑姐,你是这么看我的?”陆洋的声音显得很受伤。
穿着蓝色麻布衣服,脸的轮廓清秀,又带了一点引人怜惜的憔悴的淑姐,没有回答。
隔了会儿,她抬起眼来,咬着唇艰难吐出几个字:“你让我觉得很麻烦。”
借着,她滔滔不绝地讲了下去。
“我比你大这么多,还离了婚,孩子也被丈夫带走,落得孤苦伶仃一个人。
“我好不容易在这里找到了一个安身之处,你却突然出现,把我与世隔绝的隐居生活打乱。
“我不知道该怎么看你。
“但是我……”她心烦意乱,好几次话讲不下去了,最后还是靠着一口气恍恍惚惚说完的。
说完之后,她胸口起伏,好像经历了一场什么旷世劫难。
隔天。
看了一晚上狗血虐恋,“人间真实”剧情的剧组,所有人却好像失忆了一样,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起昨晚的事。
大家早上起来,吃着淑姐专门给大家煮的早餐,聊着天气聊着心情,唯一没有聊的,就是为什么陆洋不见了。
其实陆洋起了个大早,凌晨四点就跑到片场,到处张罗着,还非常不要脸地叫上了云依。
云依昨夜睡得本来就不踏实,大早上还被陆洋导演硬生生地叫起了床,这会儿头昏脑胀,目不能视,只要有一秒钟的空隙她就能马上睡过去。
然而,望着远方,陆洋突然语带感慨地说:“茉莉,我想请你帮个忙。
“虽然淑姐她,她这么看低我。但是,我答应过她的事情就要说到做到。
“不管她怎么想,这部电影就是我写给她的情书。
“所以,麻烦你好好演,可以吗?”
接着,陆洋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将自己掩埋在《变脸》的拍摄工作里,孜孜不倦,废寝忘食,仿佛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一个淑姐,他也从没有将他的心剖出来,将那段心事告之与云依听。
而云依,为了从元祁离开的悲痛中转移注意力,也开始把经历灌注到演戏上。
只不过她这焦虑症还是没好透,偶尔发作,剧组还得为了她专门停工一阵。
心里忐忑觉得很对不起大家,但陆洋告诉云依,只有她加倍的工作,才能报答大家对她的包容。
云依知道陆洋说的没错,她重振精神,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努力。
有天晚上,云依忙到凌晨一点才收工,回到所住的徽派大宅时,她是又累,又饿。
“茉莉小姐,吃点我煮的面当作宵夜吧。”
却很意外地,她被淑姐拦在了大门口。淑姐笑脸盈盈,全身沐浴在月光里,整个人显得光辉圣洁。
云依咽了下口水,不自禁地说了声“好。”
淑姐煮了碗汤面,邀云依在天井里的一个石桌旁坐下,然后把汤碗放在她面前,像一位母亲般慈爱地摸了摸云依的脑袋。
“吃吧。”她说。
云依有一瞬间神情恍惚。
母亲去世后,她就再没有从差不多年纪的女人那里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
吃着口味偏淡的面,抬头看见淑姐正抿着唇对她笑,云依喉咙里咕噜咕噜的,眼看是要哭了。
“抱歉啊,那混小子这几日让你受苦了。”
淑姐迎着月光,满目温柔地说:“谢谢茉莉小姐这么包容他。”
这是……
云依一口面吃在嘴里,光含了一半忘了嚼,她傻傻地看着淑姐。
淑姐这是在替陆洋赔礼道歉么?
“你别笑话我,”看云依脸上的反应,淑姐羞涩极了,她撇开脸,低下眼,小声说:“我知道茉莉小姐您地位尊贵,陆洋这样不顾劳动法地天天透支您的工作时间,是他的不对。”
云依嘴里含着的面已经快要掉在地上了。她震惊,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怎么突然要道歉了?
然而淑姐没有看见云依的反应,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知道像我这种女人,应该要离陆洋这种事业有成三十出头的男人远一些。要是我们俩真在一起了,别人可不要碎嘴说我是老牛吃嫩草了么?
“想起来都恶心。
“可是,可是我忍不住。
“人的心很贪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苦了对方也苦了自己。”
吸溜,在面条要重新落回碗里的时候,云依终于想起来要把它们吸回去了。
她很震惊。
“而且,”可淑姐自轻自贱没有停,反而变本加厉,她说:“而且吧,两个人如果真在一起了,又如何能保证长久?
“我长他20岁,等我60岁可以当别人奶奶的时候,他才40一枝花。你想想,那时候他还会像现在这样爱我吗?”
“……”云依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别人的感情,一个外人怎么能了解。可是,因为害怕而杜绝了在一起的可能,这听起来怎么都不对劲。。
云依正为着淑姐和陆洋的事而唏嘘。
月光如水,从天井泻下来,高墙深宅的门打开,门扇吱嘎,金属页片合了又开,一个人走进来。
“元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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