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太子宫内一片昏暗,不见一丝人影,只有如冰和如清二人在门外守着。
见他来了,二人连忙低头向他行礼。
他连看也不看她们一眼,便直冲了进去。
以为水心在生他的气,所以先睡着了。
冲进去之后,他迫不及待的拉开了帐子,透过外面的的灯光,他眼尖的发现,榻上根本一个人影也没有,被子更是叠的好好的,代表这榻上的主人根本没有回来过。
一丝恐惧在心底里陡然升起,他飞快的冲了出去,一把握住如冰的手腕,阴沉着声音吼叫:“太子妃呢?为什么到现在没有回来,你们也没有去找?”
呃……太子竟然不知道太子妃在哪里?
如冰吓得一口唾沫呛到了自己,连咳了好几声后,怯怯的看着他小声的回答:“太子殿下,太子妃在御花园中杀了米依依,现在已经被关在天牢,皇上已经下旨,明天中午午时便要问斩了!”
什么?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般直直的劈了下来,将他劈得双脚颤得身子不稳。
他陡然用力握紧了如冰的手腕,从齿缝中蹦出了冰冷的一句话:“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同样的一句话,再一次将他劈得七荤八素。
“不可能,你是不是骗本宫?”
“奴婢发誓,奴婢真的没有,现在米家人已经进宫了,都在皇后娘娘那儿呢,刚刚皇后娘娘还传话来了,要您去一趟万仪宫!”如冰怯怯的说着,声音颤抖得如风中的花儿。
话落,眼前已不见了一丝人影。
如冰的眼睛扫过眼前,只有冰冷的风迎面吹来,吹得她浑身瑟缩发抖。
太子殿下的速度……真快!!
流产1
万仪宫
大厅的正中央,放着一张床榻,上面躺着面色苍白早已咽气的米依依,遮住头的白布被掀开到胸口,露出她已经青白的脸,她的双眼紧闭,颈间明显一道血痕。
悲痛欲绝的薛彩凤趴在榻边,老泪纵横,早已哭得嗓子嘶哑,双臂仍紧紧的抱住米依依不放。*
嘴里不停的哭喊:“依依,我的依依,你死了,叫我怎么办呀!”
相对于皇后薛彩,米依依的爹娘站在一旁,米依依的爹眼红了一圈,而米依依的娘看起来根本无一丝悲伤之色。
这就是亲人和养亲的区别。
莫元靖刚走进来,一眼便看到了躺在榻上的米依依。
原本他还以为这是恶作剧,在看到米依依的尸体之后,他震惊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莫元靖刚踏进万仪宫的时候,米依依的爹便已经瞅到了他,他恼怒的上前去。
“依依死的时候,你在哪里?你看看你的太子妃做的好事,那么歹毒心肠的女人,你前些日子还护着她,若不是你护着她,依依怎么会死?”米依依的爹劈头盖脸的便冲他痛骂。
米依依这样的女人,早死对所有人都好。
莫元靖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淡淡的问:“水心呢?”
“你还敢问他?”*
“杀了她,明天就杀了她,我要为我的依依报仇!”薛彩凤恶毒的冷笑,扫向莫元靖的眼中,流露出沉重的杀气和浓浓的恨。
莫元靖一皱眉,转身便欲离开。
“你去哪里?”米依依的爹冷声喝道。
莫元靖的步子仅停了一下,头也不回的离开:“本宫乃是太子殿下,将来的储君,待在死人的屋子里,难免招染晦气!”
“死的人是你的表妹,难道你就这么冷血,连看也不看一眼?”薛彩凤怒了。
“儿臣刚刚已经看过了!”说完,他再也不愿待在这冰冷的大殿,头也不回的离开,耳后的薛彩凤的骂声不绝于耳,他也只当没听到。
出了大殿,他突觉得有一丝冷意。
水心晚上怕黑,待在阴暗潮湿的牢房内,她怎么能受得了?
突然他拐了个方向,匆匆往天牢的方向走去。
……
阴暗潮湿的天牢,关的大部分都是待处死的囚犯,吵杂得纷乱,听着刺耳。
而在最拐角的小牢房内,水心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石床上。
她的身上穿着白色的囚衣,胸前大大的一个囚字,发丝也有几分凌乱,左臂被划开的两道口子,染红了她白色的囚衣,她也不在乎。
她冷眼看着这个小牢房。
听说,这是因为她特殊的身份,所以才在临死之前,将其关押在这里,到时候直接送上断头台。
人之将死,她反倒平静的。
仰头靠在墙边,看着巴掌大窗外的星空,耳边的吵杂声,被她驱除耳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安静。
她微微阖上眼,准备睡一会儿,等待明天上断头台,反正嘛,刀一砍,头一段,生命就没了,再说了,她早是已死之人,这副身子也不是她的。
牢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零碎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水心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这半夜时分,用膳时分早就过了,她的罪也早就已经定过了,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
会是莫元靖吗?她的心底里突生一丝希冀,杏眼圆睁的瞪着牢门。
“吱呀”一声,破铁门打开,露出了两张狰狞的脸来。
是狱卒,他们手中拿着一只酒壶,面红耳赤,步履不稳,明显已经醉了,他们争相恐后的闯了进来。
其中一个被另一个撞倒在地,久久爬不起来,那个站着的狱卒,色眯眯的晃到水心的身侧。
水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这么晚了,你们来做什么?”
“唉呀,大美人,你是太子妃,婚前就被人给强了,明天你就要处斩了,来……我们两个一起来乐呵乐呵!”那狱卒丢下了酒壶,笑眯眯的朝水心便扑了过去。
水心仅用眸子的余光睨了他一眼,旋即阴鸷一笑,抬脚狠狠的踢向对方的腹步,那狱卒的后脑勺撞到了坚硬的墙壁,“砰”一声,白眼珠一翻软趴在地上昏了过去。
“不自量力!”她从鼻子里哼出声。
另一名狱卒见自己的同伴被水心踢昏了过去,脑中的酒醒了大半,狰狞着一张脸,便抽出腰间的配剑,无情的向水心刺去。
水心刚闪开,耳边一阵阴风划过,又一道人影骤然闯进了狱中。
“啪啪”两声,另一个狱卒也在她的面前倒了下去。
抬头望见来人,水心惊诧的张了张嘴:“楚王……”
夏侯寅焦急的将她扶了起来,双眼担忧的打量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摇了摇头,只是坐的时间久,身子有些冰冷。
“我带你走!”
“不要,这样会连累你的!”她倔强的拒绝,要死她一个人就够了。
“只要我们出了皇宫就没事了!”
“可是,你的母妃呢?”
“母妃现在正在城外等我们,我们快走!”
“可是……”她眸中的颜色黯淡了一些,她还没有见他最后一面。
“没有可是了,再待下去,马上就要被人发现了。”
“好!”她深吸了一口气,终是放下:“我们走吧!”
……
当莫元靖来到牢门外时,只见牢中狱卒躺了一地,神色一凛,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快走了两步在牢中寻着,来到小牢房外时,看到牢房内,两名狱卒倒地昏厥。
而牢内,已不见一个人影。
地上,一块脏污的布料,上绣着一朵娇艳的荷花,似在向他招手讥讽他。
这是水心之前绣的那块绸布,这就说明水心是被关在这儿的,但是狱卒昏了一地,到底是谁劫走了她。
牢外,六子见莫元靖漆黑着脸从牢内走出,匆忙从屋顶跃下。
“主子,属下得到消息,一刻钟之前,楚王已经出宫了。”
一刻钟之前?他不是打算明天早上出发的?现在子时未到,他已出宫?
炫金色的瞳眸中骤然染上了一层怒色,俊容冷凝。
谁也不准将她的人带走。
“出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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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产2
已经离开了皇宫很远,两行侍卫,护着两辆马车已经穿过了树林中的白雾,
眼见东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天已经渐渐发亮,温暖的阳光照在马车上,映出了一张苍白的小脸。
她睁大了杏眼,眸子黯淡无光的看着窗外的景色,也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在看风景。*
“水姑娘,水姑娘?”身旁有人唤着她。
“嘎?什么事?”她回神,目光没有收回来,不知道她是真的在答话,还是在梦游。
“你一晚没睡,又坐了这么久的车子,先休息一会儿吧!”彩霞扯了扯她的衣袖苦劝,本来她是橙儿身边的侍女,昨晚水心才知道,她竟是梁贵妃的人。
此番梁贵妃出宫,她竟也跟了来。
“我没事,我还不困!”她淡淡的回头,眼睛也懒得回头扫她一眼。
她心里有几分愧疚,虽然是误杀,可她还是杀了米依依,一闭上眼,她便能想到米依依血溅她衣衫的画面。
那般惊悚、怵目惊心。
“可是……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呀,孩子是无辜的呀!”
水心还想要说什么,心尖一阵酸痛。
她的手指轻轻的拂过平坦的小腹,眼前渐渐模糊。
她仰起小脸,将眼眶中的泪水逼了回去,终是听了彩霞的话躺下来休息了。*
树林中,两骑快马,飞快的穿梭,经过的地方,惊飞了道路两旁枝头的鸟儿,林中凶猛的野兽,躲在树丛中,刚跃出来,只吞下了马儿蹄后扬起的尘土,然后厌恶的从鼻子里喷着气,眼睁睁的看着食物从嘴边溜走直跺脚。
当他们终于穿越了树林的尽头,只看到一条宽阔的长河,银色的河面,波光粼粼,烟波浩渺间,几只白鹤在河面飞过,紧接着排成一条直线掠向天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度。
河面很宽,起码有一公里宽,而且不见一条船,他们穿过的这个地方,更不像是有人来过。
勒住了缰绳,莫元靖略带一丝疲惫的俊脸,倏的一片漆黑。
六子坐在马上,抬手遮住眼帘,掩住河边射过来的刺眼光芒,他眯了眯眼:“主子,这里不像是有人来的地方呀。”
是的,这里当然不像是有人来的地方,因为……
“我们调头,回到刚刚的分叉路口!”莫元靖冷喝了一声,扯缰转身。
“咦?我们不过河吗?”
“我们被耍了,他们走的是另一条路!”刚刚的分叉路口,他们特地循了马蹄印和脚印往这边来的,然越来越没有路,莫元靖刚刚就已经觉得奇怪,因他只想要尽快将水心抓住,所以才会中了夏侯寅的计。
他早该想到夏侯寅那只狐狸,不会这么笨。
“啊,是!”六子赶紧跟上。
马儿飞过去,又回来,那些野兽依然只能吃到他们身后的扬尘。
看着那两骑马儿飞驰而去,野兽怒了,冒着绿光的兽眼满含恼恨。
既然不愿意让它们吃,以后就不要随便在这边瞎晃。
……
马车自从出了树林,便沿着大路直奔了繁华的城镇,准备先停下来用膳。
彩霞扶了水心下来,刚下马车,冷不叮的对上了梁贵妃满含敌意的眼,水心蹙了蹙眉,佯装没有看到。
梁贵妃会对水心产生敌意,这是理所当然的。
她辛苦为了儿子一辈子,结果儿子却为了其他的女人甘愿放弃一切回到楚国,只想守着那个小小的国家,放弃天瑞帝国的大好河山。
以儿子对其他女人的宠爱程度,难保她会觉得自己以后的地位不保。
梁贵妃的情绪有些失控,嫌弃水心挡住了她的路,一只手无情的将水心推开。
“嗖”一下,水心的怀中有什么东西在空中划起了一道美丽的弧线,就那样直直的抛了出去,落在了大马路中间。
险险的一辆马车正从左方冲了过来,眼看就要轧到那块玉佩。
水心眼尖的认出,那正是之前莫元靖不知道什么时候塞给她的玉佩,只有半边的凤佩,也是那块玉佩,让皇后吓得魂飞魄散,并开始报复她。
那……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个礼物了。
不!!!
水心想也没想,眼睛里只能看到那块玉佩,身子便冲了过去。
“砰”一声,伴随着重重的落地声,水心的身子被马车重重的摔了出去,身子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不算完美的抛物线,就这样落在了两丈以外。
看到这一幕的夏侯寅蓦然睁大了眼睛,惊恐的冲向她。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他小心翼翼的扶起水心,心疼她因疼痛紧皱的小脸。
水心微微的眯眼,浑身抽搐,疼得说不出话来,左手中紧紧的抓住了好不容易捡来的玉佩,可惜……玉佩已经碎了,她抓的很紧,玉扎在掌心,一片血肉模糊。
忽地,她感觉到自己的小腹骤然一紧,有什么东西好像要从她的身体里消失了。
水心立即感觉到那是什么。
不!她不能失去他,不能……在她要离开他之后,她要失去他留给她的一切吗?
她如无助飘浮在海中的溺水者,抓到了救命的浮木般,捉紧了夏侯寅的手臂。
“救……救我!”她虚弱的发出求救声。“救……我……的孩子!”
她一身狼狈,全身伤的不轻,可是她的嘴里……却只想到孩子。
说完,她便头一歪昏了过去。
夏侯寅心尖一痛,抓狂的抱起她,温和的脸裂了一大道口子:“来人,大夫,大夫在哪里?”
……
水心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馆的病榻上,她疲惫的睁开了大眼,眼神一片空洞,而她的脸色,与她身下洁白的被单,一样的白……
夏侯寅坐在旁边,面容有几分憔悴,看她醒来,眨了眨眼,他惊喜的冲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小手。
“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好多了?”
“我是怎么了?”水心的脑中有片刻的当机,一时抓不住发生了什么事。
“你刚刚被车撞到,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夏侯寅欣喜的握住她的小手,失而复得的欣喜,令他忍不住流出感动的泪珠。
感谢老天爷,让她再一次活了过来。
方才大夫也说了,她的身体很差,而且又有身孕,再加上受了很大的刺激,醒来的机会,很渺茫,他一度以为她就真的这样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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