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儿琢磨着对方的话,始终不放心,过了一个周,带上李风去5号地块转悠。
工地上,一片寂静。
大型的施工机械整齐的摆放成排,在那里睡大觉。
偌大的项目部,只剩下一个老头门卫,无精打采的在那里晒太阳,并没有想象中热火朝天的场面。
按照道理,这个时候石桂生应该加快速度开发才是。
李冰儿使了一个眼色,李风走上去,递给门卫一包烟,拉起了家常。
“大爷,不是说这里要建高端开发小区吗?”
“别提了,停工了!”
“为什么停工?”
大爷闲着无事,拉着李风走到工地上。
只见到处都是漆黑的洞穴,里面隐约还有流水声,大爷指着脚下叹气道:“挖了十几米,发现有地下暗河,增加了建筑成本,施工方正在和开发公司扯皮呢。”
李风心中一动道:“就算有暗河,也没什么大不了啊,可以处理的。”
“这条暗河的流量不小,要增加几千万的额造价。此外——”门卫压低声音道:“听说,这地方风水很不好。”
“什么风水?”
“据说,这地方以前是杀人的乱葬岗,那些重大恶极的犯人死了就被扔进这里水葬。前几天,工地上还挖出了好几副白骨,把人吓坏了!”
门卫说着,下意识的远离水坑,怕沾上某种晦气。
李风出了大门,把情况说了一遍,李冰儿不禁拍手叫绝,道了一声:“走,我们去拆迁的棚户区看一下。”
到了棚户区,一些老年人坐在长凳上,边晒太阳边聊天。
十几个年轻人走街串户,不停的打探。
“大爷,您知道吗,5号地块闹鬼啊!”
“听说,那地方以前是乱葬岗,还有暗河。处决了罪犯,就将他们扔进暗河里水葬,让他们的灵魂不得超生啦——”
李冰儿扫了一眼,快步走进一条巷子,沉声道:“叶良辰,给我站住!”
一个年轻人回过头来,正是嬉皮笑脸的叶良辰。
“李总,你怎么来了?”
李冰儿没有回答,笑着反问了一句:“这是龙哥叫你们做的?”
“龙哥只给出了思路,具体是我叶良辰在执行。像我这样的人,一个点子就能打败石桂生——”
“你一个混混,别人凭什么相信你?”
叶良辰像被人踩住尾巴的猫,一下子蹦老高:“李总,我怎么说也是大好青年,怎么成了混混呢。”
“算我失言,说说你是怎么让人相信你的?”
“暗河本身是有的,不过龙老大说,在可处理的范围之内。那地方本来是乱葬岗,我找盗墓的特意埋了几具尸骨在里面——”
这无赖,还真有头脑!
李冰儿想起龙小白的评语,不禁面上一红道:“关键是,人家怎么相信你的。”
“一句话,发动群众说服群众。这些散布谣言的年轻人,就是拆迁户的儿子、孙子,子侄辈说的话,老人总是愿意相信的——”
“看不出,你还有这本事。”李冰儿看了对方一眼道。
叶良辰来了精神,一下子凑了上去:“李总,我叶良辰有一百种方法让他们乖乖撤出,你放心,这世界上没我叶良辰解决不了的事情——”
“够了!”
李冰儿掏出一叠钞票,扔了过去;“继续努力,一有情况就向我汇报!”
谣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
不到半个月,5号地块以往的热火朝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片死寂景象。
刚挖好的基坑积满了水,钢筋锈迹斑斑,就连麻雀飞过也不愿意停留,完全成了一片传说中的鬼地。
售楼部门可罗雀,几个售楼小姐成天没事都在嗑瓜子,扳着手指头数日子,准备来年开春就跳槽。
而总裁办公室,石桂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对一干下属大发雷霆。
“你们干什么吃的,一个前途大好的地块被你们搞成了这样,你让我怎么向家族交代?”
“石总,拆迁户都不愿意置换房子,要求给现金,我们也没办法。”总经理解释了一句,也很无奈。
无论怎么宣传,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一口咬定新建的房子是鬼屋。
不仅拆迁户不想住,就连有意购买低价房的年轻人也无人问津,这件事情据说还上了报纸,成为业界的一大笑谈。
啪!
石桂生一耳光扇了过去,霸道的说:“废物,要干不了我撤了你的总经理。”
对方在沉默了五分钟之后,毅然脱下西装,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室:“石总,我只是你的下属,不是你们石家的奴隶。不用你炒鱿鱼,我现在就给自己放假!”
“你——回来,回来!”
石桂生傻眼了!
总经理这一走,不到一个下午,工程部、市场部、营销部主管纷纷辞职,公司的办公室一下子空了起来。
冷风吹动着文件“哗啦”作响,石桂生呆坐在办公室里,直到秘书小刘进来请示:“石总,下午的会议还——”
“不用开了,你立刻叫人事部草拟一份招聘文件。”
秘书迟疑了一下,道:“石总,人事部经理已经在下午四点离职了,这是他的辞职信!”
相比于其余几个部门经理,这个人事部经理更加直接。
石桂生一把将辞职信撕碎,碎片抛撒了一地,咆哮道:“你来草拟文件,今天就放上招聘网,我就不信没了张屠户,就要吃带毛猪——”
处理完这一切,石桂生失魂落魄的回家。
刚走到院子,就被管家拦住了:“桂生少爷,爷爷要你去议事厅。”
石桂生楞了一下,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议事厅。
长辈们面色不善,一道道鄙夷的目光好似刀锋刮过脸颊般生疼,没人说话,气氛沉闷到了极致。
“桂生,5号地块在你手里搞砸了啊——”爷爷石仲谋抽了一口水烟,一脸惋惜的叹气。
“爷爷,你放心,等年后开春,我一定重新组织人马——”
“年后?”
石仲谋眼里闪过一抹嘲讽神色,不紧不慢的说:“桂生,人这一辈子,最难拥有的就是机会。5号地块对于石家意味着什么,你比谁都清楚,但是——”
一个长久的沉默,石仲谋把目光转向了其他人:“你们说,这件事情怎么解决?”
大厅里一片死寂,无人回话。
一个原本前景辉煌的房地产项目搞成这样,谁都不愿意接手。
石仲谋转了一下头,望着西北角的年轻一辈,笑道;“你们都不愿意站出来,那我只好点名,一个个的发言。”
“爷爷,我愿意试一下!”
谁这么大胆,敢接这样的烫手山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石千山站了出来,一脸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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