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依依的脸顿时通红,就像做贼被人抓住了一般,嗔怪地瞪佟少澜一眼,说:“遥遥看见了,在笑我们。”
佟少澜哈哈大笑,说:“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
停了停,他突然问:“依依,你把儿子叫什么?”
“遥遥,陆遥!”陆依依说:“我取的名字。”
“怎么会是陆遥?改了,叫佟遥。”
“陆遥!”
“佟遥!”
陆依依扑哧一笑,说:“佟陆遥!”
“佟陆遥?佟陆遥,佟陆遥,”佟少澜念了几遍,摇摇头说:“有点怪怪的,换一个字,叫佟楚遥,这样就大气了。”
陆依依说:“随你吧,佟楚遥就佟楚遥。”
“行,那就这名字了。”
他改了几千个名字都不中意,陆依依随口取了一个,他稍稍一改反而很满意,真的成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
冷雅琴再次打来了电话:“小澜,这晚饭你总得回来吃吧?”
佟少澜很是无奈,他能让公司几千号人听他的号令,却对这个母亲没有一点办法。
陆依依不想让他为难,说:“我这里没事了,你回去吧,省得你的心上人担心。”
佟少澜说:“现在我的心上人只剩下我儿子了。”
他站起来,说:“以后有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你放心,今天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了,我指的你打不通电话的情况。”
“嗯。”
佟少澜走出来,又去看了看陆云夜,他呆呆地坐在他的房间里,就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阿彩已经安慰了他许久,他不说话,不点头也不摇头,完全面无表情。
佟少澜说:“阿彩,你去陪陪你姐姐,我来跟云夜说。”
阿彩答应着离开了。
佟少澜拍拍陆云夜的肩说:“兄弟,我们认识有十五年了吧?那时候少不更事的小毛孩,眨眼间就长大成人了,我们人长大了,心也应该长大,要学会接受一切事务,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陆云夜面无表情。
他又说:“我要回去了,云夜,请你帮我照顾好依依和孩子。”
陆云夜的表情仍然没有变化。
佟少澜一声长叹,他知道,对于陆云夜来说,要走出心里这道坎还需要时间。
佟少澜上了车,冷晓川发动车子,他想着陆云夜的样子,心里很是担心。
冷晓川刚要起步,他说:“等等。”
冷晓川停下来,佟少澜说:“晓川,你留在这里,帮我照顾依依和孩子,要特别小心云夜的情绪,他今天遭遇的打击太大,如果他的情绪出现失常,你要及时控制他,并通知我。”
冷晓川明白佟少澜是担心陆云夜万一出现精神失常,那他就完全不认识人,陆依依和孩子就有危险了,他答应着下了车。
佟少澜又给陆依依打电话:“我让晓川留下照顾你们,你在楼上帮他安排一个房间。”
陆依依答应了。
佟少澜想起他和陆云夜的娱乐城才开张不久,也需要人照看,又给左清扬打电话,让他派一个可靠的人去帮忙守娱乐城。
左清扬说:“今天晚上我去吧,明天我再另外找人。”
有左清扬坐镇,佟少澜更放心,安排好了,他自己开车回倾国之城去了。
冷晓川进去的时候,陆依依已经整理好了房间,她说去看陆云夜,冷晓川跟她一起去。
几个人都围着陆云夜,说啊,劝啊,他就是没反应。
……
两天过去了,陆云夜不吃不喝,不说话不流泪,阿彩急得哭都不能让他的精神活起来。
陆依依想来想去,对阿彩说:“必须让他大哭一场,或者大醉一场,把郁结在心里的气放出来,他才能活过来。”
“可怎么让他哭或醉?他都不张嘴。”阿彩忧愁地说。
“唉,”陆依依摇头:“我妈……他妈这一次把他伤得太厉害了。”
这天晚上,阿彩做了一件对于她来说这一生中最大胆的事情。
等陆依依和冷晓川各自睡下后,她拿了一整瓶白酒来到陆云夜的房里,抱着陆云夜的头,喝一口就喂进他的嘴里,再喝一口再喂,喝了几口后,陆云夜没有反应,她却有了醉意。
她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述,讲述她从小母亲就病逝了,父亲带着她过日子的艰辛,讲述父亲撞死了人被判入狱,左清扬收留她的恩情,讲述父亲在狱中患了重病,佟少澜和左清扬接他出来治疗的大恩……
她说到了父亲过世她的伤痛,因为有陆云夜陪着她,她终于熬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候。
说几句,她又喂他喝口酒,然后又接着说:“现在,你也到了最艰难的时候,我知道你的心有多疼,你还好,还有一个姐姐,还有可爱的遥遥,我父亲走了后,除了你,我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
阿彩的眼泪流了出来,哽咽着说:“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有依靠,就有家,因为你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姐姐,你的侄儿就是我的侄儿,我和你们在一起,就觉得自己有一个家,这个家每天都是笑声,每天都充满了快乐!所以我特别怕你不要我,特别怕你不理我,如果你再也不跟我说话,再也不向我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阿彩一边说一边喂陆云夜喝酒一边哭。
阿彩的哭声触动了陆云夜的心事,他忽然拿过酒瓶,仰脖子就灌。
阿彩已经醉了,她抢过去说:“别喝完了,我还要喝。”她也往嘴里灌。
陆云夜又抢过来:“我还要。”
两个人抢来抢去,把一瓶高度白酒喝完了,然后就各自哭,各自说,说到半夜,最后两个人都不知不觉睡着了。
次日早上,陆依依起来,先到陆云夜的房里,想看看他怎么样了。
推开门,她一眼看见陆云夜和阿彩胡乱躺在床上,还有一个空酒瓶,两个人的脸都红彤彤的,睡得没有一点知觉。
她想了想,轻轻退出来,并关上了门。
一边往楼上走,她一边暗想,阿彩陪着陆云夜大醉一场,他应该没事了吧。
陆云夜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他睁开眼睛,只觉得头痛欲裂,半天回不过神。
他又闭上眼睛躺了好一会儿,脑子里回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事,回想起母亲说过的话,得知自己的身世竟然那般丑陋不堪,不由无地自容。
他再睁开眼睛,慢慢转过头,看见旁边睡着一个女人,再仔细一看,竟然是阿彩,不由一楞。
此刻的阿彩因为酒醉的缘故,脸上的颜色十分鲜艳,嘴唇也红得犹如抹了口红,陆云夜只觉得她漂亮非凡,他的心怦然一动,看得痴了。
阿彩醒了,睁开眼睛就接触到了一双漆黑的眸子,眨眨眼睛才看出是陆云夜在凝视她,不由脸上一红,坐起来问:“你醒了?头痛不痛?”
陆云夜没有说话,这一刻他突然感到了深深的自卑,他那丑陋的身世让他再也没有勇气面对阿彩的笑脸,他感到自己配不上她了!
阿彩见他还是呆呆的,担心起来,伸手摸他的脸:“陆大哥,你有没有事?你说句话好不好?”
陆云夜偏头让开她的手,声音沙哑地说:“阿彩,你别碰我,我脏……”
“你说什么?”阿彩不明白。
“我……我的身世很脏,不配跟你说话……”
阿彩突然扑过去,两手攀上他的脖子,嘴唇一递吻住了他。
陆云夜大吃一惊,本能地伸手想要推开她,但阿彩的身子如水蛇一样缠在他身上,她疯狂地吻着他。
陆云夜的手渐渐无力,这个二十四岁的大男孩第一次接触女孩的嘴唇,他的心乱了!
过了好一会儿,阿彩放开他,泪光盈盈地说:“云夜,我是你的人了,如果你嫌我是孤儿,嫌我没有家,嫌我配不上你,你现在告诉我,我马上离开,从此再也不在你面前出现。”
陆云夜的心被深深触动,他伸手抱住她,喑哑地说:“我有什么资格嫌弃你?阿彩,我只怕你嫌弃我,因为我……”
阿彩伸手捂住他的嘴唇:“云夜,爱情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爱就是爱,只要我们相爱,我们的心就是相配的,云夜,你告诉我,你爱我吗?”
她放开手,两眼亮亮地看着他。
陆云夜也看着她,深深点头:“爱。”
“我也爱你,我爸爸过世后,我原本就没有家了,也没有了亲人,我就像一个没有根的浮萍,不知道会飘到哪里落脚。现在因为你,我又有了家,有了亲人,你是我的亲人,你的姐姐、你的侄儿都是我的亲人,云夜,你愿意给我一个永远的家吗?”
陆云夜又点头:“我愿意!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们两个在一起,就是一个崭新的家!”
阿彩感动地抱住他:“云夜,我爱你!”
陆云夜也抱紧她:“我也爱你,阿彩!”
这一场大醉终于让陆云夜活了过来,也让他和阿彩之间的感情明朗化了,两个人正式交往了。
……
佟少澜和徐芊芊的大婚之日到了,冷雅琴提前一天在西津市最大的报纸上刊登了这则喜讯,这一次,她相信不会再出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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