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在记忆深处早就蒙上尘埃的事情一下子全部翻了出来,现在将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何月圆忍不住苦笑,傅清官说的对,她的运气的确是太好了一些……
原来她从来不是是上天的宠儿,而是有人事无巨细的帮她安排好了一切。
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已经湿漉漉一片,何月圆泪眼朦胧的看向床上毫无生气的何端阳,嘴唇哆嗦:“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十多岁的时候,她还是一个每天回家看动画片的小丫头,可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人隔着半个地球帮她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同时悄悄处理掉她身边的所有麻烦?
那时候,他才多大?
该是一个整日里被陆端午来回输送于两国之间,为了复仇,寻求一切可以熟悉何家人机会的工具罢了。
他还要忍受一刀一刀的把原来的自己,变成何端阳的样子。
这样残忍的手术,用了多少年才完成?
傅清官说的对,她有什么资格恨他?
如果不是刻意为之,她就一定是佛经里说的十世好人,所以才堆积出了这么多的好运气。
“可惜啊,他马上就要死了!”傅清官嗤笑一声,似乎看着何月圆泪流满面是一种享受,“安安静静享受你们之间最后的时光吧。”
明明是比所有人都早遇到,也比所有人都爱的深切,却还是输的这么彻底。
何端阳啊……
何月圆猛然转过头,死死盯着病床上脸色惨白的男人,像是怕他下一刻,就会完全小时。
他真的要死了吗?
“不!他不会死的!”何月圆死死的咬着嘴唇,像是在和傅清官说又像是在劝慰自己。
“他死了不好吗?”傅清官靠近何月圆道,低低的声音像是冰凉的毒蛇盘旋在后背上,“他死了,你就摆脱一个麻烦,是不是?”
“我说了他不会死!”何月圆突然发了狠似回头瞪着傅清官吼道,“我不许他死!”
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傅清官起身,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房间里很安静,何端阳身上仪器发出的嘀嗒嘀嗒声音显得十分清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何月圆的脑仁上,疼痛像是强烈的电流迅速的蔓延到全身各处。
何月圆右手捂住心口的位置,牙齿死死的咬着嘴唇,攒了一会儿力气才慢慢移到了何瑞阳病床前,扯了椅子坐下,眼角发胀,腿发软,靠着椅子才能不让自己跌到地上。
静坐了很久,窗外明晃晃的雪光败了下去,换成了夜灯温暖的黄。
“为什么要这样。”何月圆看着病床上的男人,声音嘶哑的厉害。
她情愿他从不曾做过这些事情。
从不曾在最危难的时候,成全了她。
她明白他背负的仇恨,却没办法原谅他害死了爸爸,原本想着以后再也没有交集了,可是为什么让她知道在十几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在默默的关注她,还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何端阳,你真狠。
何月圆眼泪汹涌而下,最后用手狠狠的抹去,声音里还有压抑不住的哽咽声,“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做了这么多坏事之后又故意让人拿这些照片给我,你想让我知道那些事情内疚是不是?何端阳,你害死爸爸不算,还要来报复我吗?”
房间里的东西都变的模糊起来,病床上合何端阳的脸细微的抽动了一下……
何月圆猛站了起来,胡乱的肉了一把眼睛,看着重新变得清晰的何端阳,才发现那一个小小的动作,不过是因为她眼里的泪水在晃,看的不够清楚而已。
失望,无助,汹涌而来。
何月圆重新跌坐回去,低低的笑道:“你休想我为了你难过!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内疚!绝不!”
刚刚抹掉的眼泪掉的更加汹涌,顺着脸颊落在被子上,湿漉漉一片。
灯光下,何月圆死命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哽咽出声,怕打扰了床上的人的美梦,眼泪却根本不受控制,越掉越凶。
她像是一副哀伤的画,安静的让人心生悲伤。
“我不会因为你的死难过。”何月圆盯着何端阳,一字一顿说的很清楚,“如果你就这么死了,我一定不会伤心,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你忘的干干净净,我保证……”
病床上的何端阳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脸色竟像又惨白了几分,何月圆哆嗦着伸出手指想知道他是不是还在呼吸,可伸到一半的时候又猛然缩了回来。
“何端阳。”何月圆握住何端阳的手,声音颤抖而急切,“你醒过来,我就原谅你,我脚你哥。”想了想,又发了狠似的,重复道:“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何端阳一直静默放在一侧的手,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以一种极为缓慢的动作,渐渐摸索,最后,抓住了何月圆抓着病床边缘的手,神色舒展,一滴眼泪,静静的从紧闭的左眼角,滑过,落进柔软的枕芯里。
不是抓住,只是轻轻覆上,他大概也没了力气,动作很轻,但是何月圆还是感觉到了手背上的摩挲。
“你、你听到我说话了是不是?”何月圆猛地站起身来,心瞬间像是破冰一般跳了起来,重复着刚刚的话,“何端阳,你醒了?”
何端阳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手指却是用力的攥紧了何月圆,力气大的不像是一个垂危的病人。
这算是生存意识吗?
“我去叫傅清官。”何月圆着急的起身准备去找傅清官,稍稍动了一下,可是何端阳根本不放手,她小心翼翼的掰了掰,还是没办法将手挣脱出来,只能无奈的重新坐了回去,看了看昏睡这的何端阳,喃喃道,“现在不去找医生也没关系的吧?”
既然傅清官都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一直不出现,大概是没关系的。
何月圆静静的看着何端阳,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儿总算是松开了,他不会死了,一定不会死了。
傅清官站在门口看着房间里的两个人,嘴角扯了扯,颇有些苦涩的味道。
他醒了,和他无关。
这样的感觉,真他娘的该死的难受。
这样想着,伸手在身上一阵摸,最后从裤兜里,摸出一盒久存的烟来,仔细放在鼻间闻了闻,稍稍沉吟,又放了回去。
自从何端阳来,他已经不再抽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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