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讯众人皆都松了口气，连日来的担忧俱都一扫而空，脸上纷纷露出笑容。
无渊当即下令，即日起拔营回朝。
只是当众人欢喜散去之后，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忧虑。不知为何，从昨日起到现在，他的心头一直洋溢着股奇怪的感觉，似是不安。隐隐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事般。
红衣……
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眸温柔地望着国都的方向，心中默默道：
很快，我就回来了，你要等我，千万不要出事……
……
莫莹一口气冲到御书房门口，漠视所有，只是阴沉着脸色抓过身边老太监的领子，大声问：“父皇呢！”
“在、在里头。”老公公被吓了一大跳，慌张回答。
她猛然甩开他，横冲直撞地进了御书房。“父皇！”
书案前莫青竹不悦地抬头，“莹儿，怎么不经通报就闯进来了，这样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再看了眼莫莹身上的民装，他更是不悦。“怎么又穿成这个样子，朕不是说过……”
“父皇！”她倏然打断他的话，甚至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父皇，儿臣请求父皇严惩云沛蓝！”
莫青竹顿时沉了脸色。“发生何事。”
“这个女人目无法纪，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带着众多武士到将军府找麻烦，还害得红衣流产，失去了腹中的骨肉。所以儿臣恳请父皇下旨惩戒她！”
“红衣流产？”莫青竹喔了一声，不疾不徐地道：“这是私人恩怨，你叫朕怎么管。”
事实上，他正巴不得云沛蓝多闹腾闹腾，最好让玉家人不得安宁。
“可是父皇您是皇上啊！”莫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惊之下，失态叫道：“何况红衣身为将军夫人，是屡建战功的大将军玉无渊的夫人，她怀着的骨肉，也是大将军的后代。云沛蓝她害得红衣失去了孩子，简直罪大恶极，父皇您身为皇上，如何不能惩戒她！”
莫青竹不为所动，甚至轻哼一声，神态轻蔑，满不在乎。“不过只是失去个孩子，自古以来女人怀孕本就有凶险，一个不小心都可能会小产。你怎么就能肯定是云沛蓝所为，说不准是那红衣她自己身体不好，保不住孩子呢？”
“父皇！”她大叫：“您怎么能这么说！”
“莹儿。”莫青竹不悦地皱眉瞪着她。“大殿之上，不得喧哗。”
可她眼下如何顾得了所谓的规矩。“父皇，您不能这么偏心。我知道，无渊他之前不顾您的颜面硬是抗旨要娶红衣为妻，这让您很生气。可是，那是一个生命啊！一个充满希望的生命，您就算再不满无渊，再不满红衣，也不能偏心成这样。云沛蓝明明犯了错，您为何……”
“莹儿！”他的脸色有些阴沉。“注意你的措辞，现在夜深了，朕要用膳，你跪安吧。”
雪白的贝齿紧咬着下唇，莫莹单薄的身躯跪在冰冷的大理石上，硬是纹丝不动。
莫青竹看了火大。“朕让你跪安！怎么，难道你也想抗旨不成？”
“为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就算无渊错了，红衣错了，可是他们的孩子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让无辜的孩子来做替罪羔羊？”却咬字清晰，还透着股坚定。
躲在门边看着在一切的孙奕突然浑身一震，眼里愧疚之色一闪而过。
莫青竹冷哼。“孩子没错，他们只是运气不好，投错了胎，所以即使还未出生，可他们也必须得承担父母的债。”
“可是无渊和红衣错了吗！”她哭喊。“他们只是相爱而已，他们只是想完整的拥有彼此而已，父皇您为什么就不能放手成全他们！难道，帝王的颜面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吗！”
“对！”莫青竹的脸色一凛，他眯着眼，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莫莹。不知怎的，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张泫然欲泣的柔美素颜。
这样的姿态、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话语，多像当年那个背叛他的女人……
不自觉地，双手紧握成拳，他的眼中除了愤怒之外，还夹杂着些许被背叛的恨意。“帝王的颜面就是重要，就算牺牲一切，也不能令帝王和皇族蒙羞！一旦蒙羞，哪怕极小，也得用尽方法将羞辱抹除。而令皇家蒙羞的人，都绝对不能放过！他们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
莫莹震撼了下，留在原地忘了动作，只是呆呆地看着略显疯狂的莫青竹，默默地流泪。
好半响，她冷笑一声，缓缓垂眸，动作笨拙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声不吭地朝殿外走去。
“站住，你去哪！”
身后传来莫青竹冷冷的问话。
而她脚步踉跄，嘴角噙着抹嘲讽的笑意，头也不回地答道：“面壁思过。”
莫青竹瞪着那踉跄离去的背影，额上青筋微跳，眼中浮现肃杀之气……
……
天黑了。
红衣虚弱地倚着树干，望着渐渐出现星光的夜空，暗衬着。
她很累，小产时因为失血过多，她本就已经浑身无力。后来全因要离开的决心，才勉强支撑来到此处。可如今，滴水未进又不曾吃过东西的她已经疲惫不堪，再也勉强不了自己咬牙坚持着前进。
然而比起肉体的虚弱，左心口的那种空荡荡、微微揪疼的感觉却更叫她难受。
右手不自觉再度往小腹探去，不知不觉，眼眶里的泪水再度肆意漫延。
……孩子，真的对不起，是娘的贪心害了你。
一路，她不断自责，忍不住地自责。总不禁地想，若她当初坚持远离无渊，与他保持距离，乖乖做自己的守护者，而非因为心底按耐不住的渴望走近他，一度贪恋他的温柔呵护，是否现在就不会那么痛……
她忍不住开始低泣……
与此同时，意识也忍不住开始渐渐迷糊……
“红衣！”
朦胧中，她仿佛听见一道饱含担忧的呼唤，挣扎着睁眼，却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kfYV3CVOqu5RygoNDVhFXY0544y0EtbsXIZTfKfyyR1g+Ur1cdXH7GCVmpCuddGk8hqRX7DlK7FU01inh5Mp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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