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了秋,夜里的风吹的人瑟瑟发抖,苏玉衍穿着单薄的衣裳刚刚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院子里,莫忘正站在树下,眺望头顶的月亮。
背影落寞。
他现在已经知道她是谁了,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也是咯噔了一下,忍不住走到她的身边,陪着她感受四面八方吹过来的寒风,“有心事?”
莫忘指着天边的那一轮弯月,笑道:“苏大人好兴致,怎么,也出来赏月?”
若是说赏月,常人一般都是在月圆的日子才会想起来要出来赏月,这样的月缺,赏月……苏玉衍淡淡一笑,指着在不远处候着的许公公,道:“皇上急召,月是赏不了了。”
“急召?”莫忘的尾音勾起,回过头,在茫茫的夜色之中看向苏玉衍,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停下,“苏大人是国之栋梁,能者多劳。”
说罢,才缓缓的放下又拿起,手指之间一片新鲜落下的树叶就落在了手心,颔首示意,就离去,“既然是皇上急召,苏大人还是不要同我在这里讨论什么月色了,不然,若是皇帝怪罪了下来,民女可担待不起。”
莫忘不想看到他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夜色的愿意,看到他就想起莫家被斩的情形: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我可没有了九族再给你诛杀了。
人已经离开好几步远了,苏玉衍依旧站在原地,仿佛四周还有她身上的味道,那是抑制“月食”毒发的草药香味。一旁的许公公见着苏玉衍好像是出了神,见着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忍不住出言提醒,“神官大人,神官大人……”
“走吧。”
他微微的颔首,跟在许公公的后面,慢慢的上了皇宫里派来的马车,听着车轮在青石板上缓缓的滚动,就好像是时间的齿轮在缓缓地转动,最终停在了勤政殿的门口。
这时候漕帮内斗,不能再明显。
“玉衍,这事儿,你怎么看?”但凡有了用的着苏玉衍的地方,傅策就是这样的态度,将两人的交情拿出来,然后笑嘻嘻的等着他去解决。
苏玉衍像是看不见他的亲昵,慢慢的叩首将该行的礼行完,才冷着脸道:“皇上手上不是已经有了漕帮的版主令牌,正好借此机会,将漕帮全权收入囊中,岂不是妙哉?”
“朕正有此意。”傅策笑了,手中正捏着漕帮的帮主令牌,“只是这个东西交给谁为好,苏爱卿可有什么建议?”
苏玉衍低着头站在傅策的身边,“那就要看皇上是想将漕帮捏在自己的手中,还是要让他捏在楚国的手中了。”
“哦?这还有区别?”
傅策看着苏玉衍的眼神就好像要将他看破一样,不过他依旧是低着头,从门口吹进来的冷风令苏玉衍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他微微的抬起头直视傅策的眼睛,“若是皇上想要将漕帮捏在自己的手中,命锦衣卫的洛长林统领前去最好,若是皇上想要将漕帮捏在楚国的手中,那么就该由神官宫出面了。”
“你去?刚刚才将这个令牌交到朕的手中你还想拿回去?”傅策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坐到了龙椅之上,“神官宫在民间的名气已经如此大了,还要靠漕帮来稳固地位?”
“皇上知道微臣不是这个意思!”苏玉衍连忙跪在了地上,“自莫进之事之后,朝堂空虚,楚国并没有几个可用之人,若是皇上还能找出别的什么人,神官宫自然乐得逍遥。”
“你在威胁朕!”傅策龙椅的扶手捏的紧紧的,“从那个莫忘回来之后,苏玉衍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一次又一次的威胁朕,你考虑过后果吗?”
“皇上!”苏玉衍站直了身子,猛地向前走了两步,“这和莫忘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你堂堂的神官,私藏漕帮的帮主令牌,甚至不惜用这个来威胁朕保下她的命。你现在跟朕说这和她没有关系,你把朕当傻子耍吗?当年的事情朕看在神官宫的面子上一直都答应帮你瞒着,可是你回报了朕什么,一次次的威胁,一次次的抗命,既然要撕破脸皮,那不如朕把真相公布于众,苏爱卿觉得如何?”
正巧这个时候,许公公命婢女端了刚刚沏好的茶上来,傅策端起茶杯,猛地就砸在了苏玉衍的头顶,滚烫的茶水顺着他的鬓角一点点的流下,最终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那一颗颗水珠在地面上摊开来,苏玉衍低着头,甚至能够从里面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心中讪笑了一声。
或许是为了给傅策留下平静的时间,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才又缓缓的跪下,“皇上扪心自问一下,莫府被抄家之后,您信任过谁,朝堂上的人但凡有几个关系好的官员,您便怀疑他们结党营私,红月查一遍,锦衣卫再查一遍,弄的人心惶惶。不是微臣威胁您,而是您自己想一想,真正可以用的人,还有几个?”
此时楚国,真的没有看起来那样的光鲜,若是再这样下去,就算是靠着红月拉拢住了北漠又如何,迟早从京城开始,一点一点的向外腐烂。
皇帝傅策的眼神盯着苏玉衍,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微微闭上了眼睛,摆了摆手,“你回吧,朕自己考虑考虑。”
许公公看着狼狈的苏玉衍,想要命人带着去换身衣裳,可是皇上没有说话,他一个做下人的,也不好开口,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慢慢的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就是这几个月,这个勤政殿中,已经不知道闹了多少回了。
那些一直陪在皇上身边的人,好像也一个个的离开,显示红月姑娘,然后就是苏大人,接下来又回事谁呢?
傅策将头别向一边,“朕做错了?”
许公公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命下人们将大殿里面收拾干净,然后又递上去一杯茶,道:“奴才自小就服侍皇上,不懂别人口中的对错,只是在奴才的心里,只要是皇上下的决定,那就是对的。”
傅策听见这话忍不住笑了,回头过看了看许公公,道:“你……你这拍马屁的功夫还是一丁点都没有长,这么明显的话,就不怕朕处置了你?”
“之前是怕的,现在听见皇上这样说,突然就不怕了。”许公公低着脑袋,“我们做奴才就是要服侍好主子,往日里就总是想怎么逗主子开心。奴才想那些做大臣的,应该也是和奴才一个心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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