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任盟军最高统帅
日本宣布投降的那一天,杜鲁门总统给麦克阿瑟发来电报:
“根据美国、中华民国、联合王国和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政府之间的协定,你被指派为同盟国的最高联合司令。你的任务是要求并接受日本天皇、日本政府以及日本帝国统帅部的正式官方代表们签署的投降文件。”
担任盟军最高统帅,负责安排和主持日本投降仪式,并对日本实行占领,这是自战争爆发以来麦克阿瑟一直在期望、争取和谋求的职务,尽管这一职务来得太晚,已经没有什么军事意义,但毕竟了却了他的一个心愿。因此,在接到任命后,他立即致电杜鲁门:
“我对您如此慷慨地给予我的信任深为感谢……战争的结局难以形容地撼动了整个东半球。我将尽一切可能充分利用这一形势,遵循您为世界和平制定的具有极大建设性的路线。”
消息传到关岛,尼米兹感到愤愤不平。在他看来,海军在太平洋战争中做出了比陆军大得多的贡献,而上述任命倒让麦克阿瑟争了头功,使他成为举世瞩目的人物,给人的印象好像日本主要是被他的部队打败的。为了挽回海军和尼米兹的面子,海军部长福雷斯特尔建议如投降仪式由麦克阿瑟主持,其举行的场所则应在一艘海军军舰上;如麦克阿瑟代表盟国在投降书上签字,尼米兹则应代表美国签字。上述建议得到杜鲁门的热情支持,因为那艘被选中的军舰正是由他女儿玛格丽特以他家乡的州名命名的哈尔西的旗舰——“密苏里”号战列舰。哈尔西在得知他的旗舰将成为具有历史意义的签字场所后异常高兴。他特意向海军学院博物馆发电,请求把1853年马休·佩里的旗舰进入东京湾时悬挂的国旗借给他。该院同意了他的请求,并派专人把旗子送来。哈尔西把这面国旗高高地挂在舰首。
麦克阿瑟受命后立即采取行动,为完成受降任务做准备。他首先为部属执行这一使命定了一个总的调子:局势还不稳定,和平还未最后实现,盟军要时刻保持警惕,不得恐吓或刺激日本人,也不要有意贬低天皇,以免激怒疯狂的日本军人。为使仍占据着大片土地的数百万日军有秩序地放下武器,他要求英、法、荷等国军队在接受日本的正式投降前,不得进军他们的前殖民地。随后,他致电东京,要求日本政府迅速派一个由高级军方官员组成的代表团到马尼拉,商讨投降书内容和美军进占日本事宜;此时,铃木首相在完成和平使命后已于天皇宣布投降的当天提出辞职。天皇责成其叔父东久迩宫组织看守内阁,并派出三位皇室成员到海外驻军司令部做说服工作,敦促日军停止抵抗。
8月19日,日本政府派出以陆军副总参谋长河边虎四郎为首的16人代表团分乘两架飞机前往马尼拉。按照麦克阿瑟的命令,这两架飞机都被涂成白色并画有绿十字标记,其无线电识别信号则是“巴丹”。因此,当日机飞临九州上空遇到十几架美机时,立即发出“巴丹”信号,美机立即回答:“我们巴丹的卫士,请跟我们来。”
这两架飞机被引航到伊江岛,然后机上人员换乘一架美军飞机前往马尼拉。傍晚,日军代表团到达马尼拉尼科尔斯机场,受到麦克阿瑟的情报部长威洛比和记者们的迎接。随后他们被护送到总司令部,沿途有不少菲律宾人向他们扔杂物,并叫喊:“八格牙鲁!”
麦克阿瑟远远看见他们到来,但没有去迎接。他责成萨特兰去接待他们,而萨特兰却拒绝和他们握手。在司令部会议厅里,双方代表落座后,萨特兰以冷冰冰的语调宣读了第1号总命令,指定各地日军应向谁投降,并告之正式投降仪式将于9月初在东京湾的一艘军舰上举行。日本代表还被命令在地图上标明其所有部队、舰只、基地和军事设施的位置。随后,双方就美军乘飞机登陆日本的计划进行了讨论。按照美方提出的计划,第一批美军将于8月23日在横滨以西20英里的厚木机场着陆。日方认为厚木不安全,因为那里曾是神风特攻队的训练基地,许多神风队员就住在附近,很可能会遇到麻烦。但美方坚持原案,并责成日方在美军着陆前撤走该地区的所有部队,拆除所有飞机上的螺旋桨,并提供到横滨的交通工具及在新大饭店安排住宿。最后,在日方的要求下,美方同意把着陆时间推迟到8月26日(后又推迟到28日),以便日方有足够的时间完成上述准备。
第二天上午,谈判继续进行。萨特兰交给河边一份美方起草的将由天皇宣讲的投降诏书,河边让翻译念给他听。当翻译刚念到第一句话——“我,日本天皇裕仁,”河边的脸就沉了下来。天皇从来不用“我”,而是用只有他才能用的“朕”。美方翻译马希比尔注意到了日本代表的情绪变化。他是个日本通,深知给天皇写那样不加虚饰的词句,对日本人来说是莫大的侮辱。因此,在日本代表临行前,他对河边安慰道:“我可以肯定,最高统帅并不是有意要在日本人心目中贬低天皇,而是例行公事罢了。”
他还告诉河边不要拘泥于美方起草的文件措词,日方可以自行“按照诏书的正式格式”来写。
外务省代表冈崎对威洛比解释说:“这是至关重要的。我真的无法向阁下解释这有多重要。”
送走日本代表后,马希比尔把上述谈话报告了萨特兰和麦克阿瑟。麦克阿瑟搂着他的肩膀说:“马希比尔,你处理得非常正确。事实上,我确实无意要在他(天皇)的人民心目中贬低他。”
他非常清楚,他可以利用日本人对天皇的敬仰而更顺利地执行占领任务。他甚至问,到东京后不知天皇是否会来拜会他。“如果他来,那将是日本天皇第一次拜会别人,是不是?”
马希比尔回答说:“会的,将军,会来的。我确信他会那样做。”
麦克阿瑟决定以驻扎在冲绳的第8集团军第11空降师作为美军进占日本的先头部队,并准备随先头部队一起乘机前往厚木。他的参谋人员坚决反对他这样做,认为这近乎一场赌博,太危险。但麦克阿瑟就喜欢冒险,执意要这么做。多年来在远东任职,使他了解了东方人的性格,他知道该怎么做。
8月28日,第11空降师先遣队在查尔斯·坦奇上校率领下,乘坐45架运输机在厚木机场着陆,受到日军大本营情报部长有末精三中将的迎接。同一天,哈尔西庞大的第3舰队缓缓驶入东京湾,包括他的旗舰“密苏里”号和英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布鲁斯·弗雷泽的旗舰“约克公爵”号。29日下午,尼米兹乘水上飞机也来到东京湾,在“南达科他”号战列舰上升起将旗。同一天,麦克阿瑟乘坐他的“巴丹”号座机从马尼拉飞往冲绳。肯尼和艾奇伯格已在那里检查工作,准备第2天实施大规模空运。
8月30日中午,艾奇伯格率第11空降师大部队开始在厚木机场着陆,很快接管了机场。与此同时,哈尔西的海军部队在横须贺登陆,进占海军基地。麦克阿瑟在艾奇伯格出发两个小时后从冲绳起飞。他心情异常激动,手里握着烟斗在机舱里走来走去,同助手惠特尼讨论着日本的未来命运。
“很简单,”他说,“我们将利用日本政府这个工具来实行占领。”
他谈到要首先摧毁日本的军事力量,然后建立一个代议制政府机构,释放政治犯,解放农民,开展自由劳工运动,鼓励自由经济,废除警察镇压制,建立一个自由而负责的新闻制度。他还谈到要分散统治权力,赋予妇女选举权。这时惠特尼插话说:“那样日本男人会不高兴的。”
麦克阿瑟说:“我不管。我要使日本军方名誉扫地。妇女不要战争。”
说着说着,麦克阿瑟睡着了。
30分钟后,即下午2时,经过5个小时的飞行,“巴丹”号已飞到美丽的富士山上空。惠特尼叫醒麦克阿瑟,让他看富士山。
“啊,富士山,真美呀!”麦克阿瑟叹道。
接着,飞机很快倾斜,开始向厚木机场盘旋而下。惠特尼向下眺望,看到无数个防空炮位,不禁屏住了呼吸。倘若有哪个疯狂的日本兵此时开起这些高射炮,在这个射程内不可能不击中目标。然而,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什么事也没有发生。2时19分,飞机平稳地降落在机场上,军乐队立即奏起迎宾曲。麦克阿瑟口衔玉米芯烟斗第一个步出机舱。他在舱门口停了数秒钟,抽了几口烟斗,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像演员走向舞台中央一样,昂首走下舷梯。艾奇伯格和先到的几名军官走上前来迎接他。他握着艾奇伯格的手说:“鲍勃,从墨尔本到东京的路真是漫长,看来,这条路总算走到了尽头。”
不久,肯尼乘另一架飞机也赶到了。他的参谋人员像往常一样身上带着手枪。麦克阿瑟叫他们把枪放回到飞机上,什么武器也不带。肯尼回忆说,“这是个好主意,收到了良好的心理效果。看见我们走在他们的国土上而不带武器,给日本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日本人所提供的据说是他们最好的、但实际上已破旧不堪的一队汽车正等着他们。麦克阿瑟上了一辆老掉牙的不知是什么年代生产的林肯牌汽车。开道车是一辆红色消防车,它在发动时发出一阵爆炸声,使不少人惊得跳了起来。
从厚木到横滨市区只有13公里的路程,但这短短的13公里却使艾奇伯格等人坐立不安。路两旁站着3万名全副武装的日军警卫部队,他们都背朝着车队,令美国人感到奇怪。有人说,他们这样做是按警卫天皇的方式以示尊敬。还有人说,这是为了确保不致发生任何不服从天皇停战圣渝的日本人进行射击的事件。但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惠特尼等人始终心存疑虑:“这场面是否真的是为了表示敬意和提供保护,这里面有没有某种处心积虑、神秘莫测和别有用心的动机?”他们一路上一直提心吊胆地注视着这支令人生畏的队伍,生怕出现意外。由于日本人提供的汽车速度奇慢,途中又不断抛锚,因此20英里的路程竟走了整整两个小时。在这两个小时里,艾奇伯格说他连口大气都没敢出。
横滨市内几乎没有行人,商店都关着门。麦克阿瑟一行沿着空旷的大街来到新大饭店,这是在大轰炸中少数几个未遭破坏的建筑物之一。车队一到,饭店经理和工作人员都出来迎接,艾奇伯格则在饭店周围布设了一道由500人把守的“环形防线”。经理把他们引进各自的房间,并为他们准备了一顿带有牛排的晚餐。吃饭时,惠特尼觉得难以控制自己的冲动,很想夺走麦克阿瑟的饭碗,查一下食物里是否下了毒药。当他把这种担心告诉麦克阿瑟时,麦克阿瑟笑道:“没有人能长生不死。”
晚上,麦克阿瑟对聚集在他房间里的军官们说:“这是军事史上最大的一次冒险。我们现在站在敌人的国土上,我们只带了这么一点军队,却要看管住19个全副武装的师,还有7000万疯子。只要走错一步,历史上的悲剧就会重演。”
麦克阿瑟那天的举动确实是够冒险的。当时,战斗才刚刚结束两个星期,日本国内尚有300万武装部队未放下武器。许多日本人受到蛊惑,说获胜的美国人为了报复,会大肆蹂躏日本,到处奸淫抢掠,结果弄得老百姓惶惶不可终日,意外事件随时有可能发生。丘吉尔后来说:“在这场战争之所有令人惊异的勇敢行动中,我以为麦克阿瑟亲自在厚木着陆是最伟大之举。”日本学者数尾川合则写道:“这显示了他本人的冷静和勇气,甚至在更大程度上是信任日本人的良好姿态。它是彻底解除日本人恐惧的最成功的一场心理战。从那时起,可能存在过的对美国人进行疯狂攻击的任何危险,都随着日本人的一片赞誉和感激而消失了。”
“密苏里”上的投降仪式
从日本宣布投降之日起,被关押在日本及海外各地战俘营中的盟军战俘既相继获释。在这些战俘中,有两位职务最高、曾被监禁在沈阳的盟军将领,一位是在菲律宾投降的乔纳森·温赖特将军,另一位是在新加坡投降的英军司令阿瑟·珀西瓦尔将军。在得知这两个人获释后,麦克阿瑟立即下令把他们带到日本来参加投降仪式。
8月31日晚7点,麦克阿瑟正在进晚餐。这时,他的副官跑进来告诉他温赖特将军到了,他马上起身去迎接。在门厅,他看到一位几乎认不得的老人:瘦骨嶙峋,身上穿的军服满是褶痕。他拄着拐杖,步履艰难。他双眼深陷,两颊凹进。他头发雪白,皮肤看上去像旧皮鞋面。
看见麦克阿瑟,温赖特尽力做出微笑的样子,想说什么却哽咽着说不出来。麦克阿瑟上前去拥抱住他,百感交集地说:“得啦,瘦皮猴。”
然后把双手搭在他肩上。直到摄影师拍照时,温赖特才说出话来。他说他为放弃科里吉多尔而感到羞愧,担心再也不会被委以指挥权了。听了这话,麦克阿瑟感到震惊,对他说:“只要你愿意,你原来的那个军仍归你指挥。”
为了即将在“密苏里”号上举行的投降仪式,尼米兹曾令海军修建大队在关岛为麦克阿瑟整修一艘专供陆军官员使用的登陆艇,用它载麦克阿瑟去停泊在横须贺外海的“密苏里”号。但当他派人把这艘登陆艇送交麦克阿瑟时,麦克阿瑟却说:“太小了,我不乘这个小玩意跑13公里。”
尼米兹可能不知道,其他大多数军官、新闻记者甚至日本特使都将乘驱逐舰去“密苏里”号,堂堂的盟军最高统帅怎么可以乘坐小小的登陆艇呢?麦克阿瑟还通知参谋人员让尼米兹知道,他希望在“密苏里”号上悬挂他的将旗。但根据传统,舰的主桅只升上舰的最高海军军官的将旗。最后,尼米兹的副官拉马尔想了一个解决办法,即把麦克阿瑟的红色将旗和尼米兹的蓝色将旗并排升到主桅上。把两面将旗一齐升到同一根桅杆上,这在海军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9月2日,星期天。天空阴云密布,凉气袭人。清晨,“密苏里”号的水兵们在旗杆上升起一面曾在1941年12月7日开战那一天,飘扬在美国国会大厦上空的国旗。7点半左右,各国记者乘坐一艘驱逐舰来到“密苏里”号。8点刚过,“尼古拉斯”号驱逐舰把盟国陆海军高级军官送上“密苏里”号。几分钟后,尼米兹及其一行也到了。主桅上升起他的蓝色将旗,扩音器里响起“海军进行曲”。这时,整个“密苏里”号上任何能立住脚的地方都站满了人,有的水兵和记者甚至爬到桅杆、烟囱和炮塔上。各国代表和将领穿着整齐的制服,佩戴着五颜六色的勋章和授带,把甲板映衬得喜气洋洋。
8点43分,麦克阿瑟及其随行人员乘“布坎南”号驱逐舰到达。他的红色将旗在乐声中冉冉升起,与尼米兹的蓝色将旗并排飘扬,显得格外壮观、醒目。上舰后,他和迎候他的尼米兹和哈尔西握手致意,并被引到哈尔西的舱中休息。哈尔西拿出咖啡来招待,但麦克阿瑟说:“不,谢谢,等仪式完了以后再喝吧。”
8点55分,早已等在附近的载有日本代表的“兰斯多恩”号驱逐舰接到信号后开了过来。这个由11人组成的日本代表团为首的是新任外相重光葵,他对被委以首席代表感到非常荣幸,因为这意味着天皇对他的信任。代表团第二号人物是陆军参谋总长梅津美治郎,他则是在天皇的亲自劝导下勉强接受这一使命的。其他9名成员分别来自外务省和陆海军。重光葵首先登上“密苏里”号舷梯,但他走得十分艰难。他的左腿十几年前在上海被刺客炸断了,现在走路用的是假腿。他每走一步都要呻吟一下,弄得跟在他后面的人也都应声叹一口气。当这一行人终于登上甲板时,舰上所有的人都注视着他们。代表团成员之一加獭俊一事后写道:“千万只眼睛像千万枝利箭疾风狂雨似的射向我们。我感到它们的锋芒射入我的身躯,引起一阵剧痛。我从来还没有感受到瞪着眼睛的目光能这样厉害地伤人。我们就像一群做错了事的孩子那样等待着威严的老师,在众目睽睽之下立正等了几分钟,每过一分钟就好像过了几个世纪一样。”
他们被指定站在盟国高级将领们的对面,中间隔着一张铺有绿毡布的大餐桌,桌上放着两份用英、日两种文字印制的投降书。
9时许,随着一声“全体立正!”舰上立即肃静下来。接着,扩音器里传出牧师的祈祷和美国国歌《星条旗永不落》。在乐声中,麦克阿瑟、尼米兹和哈尔西从舰舱中走上甲板。麦克阿瑟神情庄重、气宇轩昂地来到桌子对面的一排麦克风前,并让温赖特和珀西瓦尔作为荣誉代表站在他身后。他首先致辞说:
“我们,各主要参战国的代表们,今天聚集于此,来签署一项庄严的协定,以使和平得以恢复。我们胜败双方的责任是实现更崇高的尊严,只有这种尊严才有利于我们行将为之奋斗的目标,使我们全体人民毫无保留地忠实履行我们即将在这里正式承担的责任。……在这个庄严的时刻,我们将告别充满血腥屠杀的旧世界,迎来十分美好的新世界。在这个新世界中,我们将致力于维护人类的尊严,实现人类追求自由、宽容和正义的最美好愿望。这是我的真诚希望,实际上也是全人类的希望。”
讲完话,麦克阿瑟直视着重光葵和梅津美治郎。“我现在请日本天皇、日本政府及日本军队总司令的代表在指定的位置签署投降文书。”
两份投降文书摊放在桌上。一份用墨绿色真皮封面装订,是美国保留的文本。另一份,是用廉价的黑色帆布封面装订的,是日本保留的文本。重光葵一瘸一拐地走到桌子旁坐下,慌乱地摘下礼帽和手套,结果把手杖也掉在地上。他右手颤抖地拿着笔,迟迟疑疑地好像不知道在哪里签字。
看到他这样,哈尔西真想过去给他一个耳光,并说:“快签!他妈的!快签!”
麦克阿瑟这时转身命令他的参谋长:“萨特兰,告诉他在什么地方签字。”
在萨特兰的指点下,重光葵代表天皇和日本政府签了字。接着,代表日军大本营的梅津美治郎昂首挺胸地走过来,连坐也没坐就弯着身子草草地签了字。
轮到麦克阿瑟了。他用了不下6枝笔来签名,一枝笔写一个音节。他这样做的目的是想把这些在历史上扮演过重要角色的笔分送给友人和有关单位(据肯尼说,温赖特、珀西瓦尔、杜鲁门、西点军校、海军学院、“密苏里”号都得到了这样一枝笔),当然他自己也留了一枝。随后,美国、中国、英国、苏联、澳大利亚、加拿大、法国、荷兰和新西兰等国的代表,也先后签了字。
签完字,麦克阿瑟宣布:“现在,世界已恢复和平,让我们为上帝永远保佑它而祈祷。仪式到此结束。”
整个仪式用了不到10分钟。
恰在此时,乌云散开,阳光从云缝中照射下来。近2000架美军飞机从天际轰隆隆飞来,在“密苏里”号上空掠过,形成一幅雄伟壮观的画面。当日本代表团离开时,他们受到例行的礼遇,以表明他们现在已不是敌人了。送走日本人后,麦克阿瑟来到另一个麦克风前,向美国公众发表广播演说:
“今天,枪炮沉默了,一场大悲剧结束了,一个伟大的胜利赢得了。天空不再降临死亡,海洋只用于贸易交往,人们在阳光下可以到处行走。全世界一片安宁和平,神圣的使命已经完成。……我们体验了失败的痛苦和胜利的喜悦,从中领悟到绝不能走回头路。我们必须前进,在和平中维护在战争中赢得的东西。
一个新的时代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取得了胜利,但胜利本身也使我们对今后安全与文明之延续产生了极大的关注。随着科学发明创造的不断涌现,战争力量的破坏性事实上已到了改变传统战争观念的程度了。人类一开始就在寻求和平。多少个世纪以来,他们用种种方法企图建立一种国际力量来防止或解决国与国之间的争端。……军事同盟、力量均势、国际联盟,这一切都一一归于失败,留下的惟一途径是借助于残酷的战争。我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我们现在不建立某种更伟大更公正的制度,那么最后的生死大决战就要来临。”
他还谈到要拯救肉体,就必须先拯救精神;他的任务就是要消除日本的战争潜力,尽快把日本人民从被奴役的境遇中解放出来,把日本民族的才智转移到建设上来。
他最后说:“一个新的解放了的世界前景已来到太平洋地区。今天,自由处于攻势,民主政治正在前进。今天,在亚洲也同在欧洲一样,那些摆脱了枷锁的人正在体验自由的充分乐趣。”
麦克阿瑟讲这番话的目的是要使日本人相信,他不是他们的征服者和压迫者,而是他们的保护者和救世主,他的使命是要带给他们和平、新生、光明、民主、自由、进步和尊严,而不是相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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