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个地痞叫“方邪眼儿”,平日里踢寡妇门、挖绝户坟、打瞎子、骂哑巴,无恶不作,他看陈大憨做送人生意挺挣钱,就打上了主意,三天两头上门来借钱。陈大憨明知方斜眼儿是有借不还的主儿,可惹不起他呀,哪回都只好借给他。
但日子一长,陈大憨实在受不了了:自己挣钱容易吗?却还不够方邪眼儿借一回呢!这样下去,一家老小怎么活?于是就硬是挺起脖子不理他。
这一来方邪眼儿急了,吓唬陈大憨说:“你等着瞧,下回我让你车掉沟里去!”
事有凑巧,方邪眼儿说这话的第二天,数十里外的村里有户人家死了人,请陈大憨去帮忙把死者送火葬场。车子开到半道该拐弯了,陈大憨一打转向没反应,试刹车也没反应。陈大憨慌了:这是怎么回事?立刻想起方斜眼儿说过的话,难道是他在车上动了手脚?
陈大憨赶紧停车检查,奇怪的是却查不出什么来。他看到前面不远处正好有个修理厂,于是就慢慢把车开到那里,请师傅帮忙查,可结果依然什么毛病也查不出来。陈大憨心里不觉有些发毛:明明刚才转向和刹车都没反应,咋就查不出来呢?
他还想请师傅再仔细看看,可死者家里催得急,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路。幸好此时路上特别冷清,对面也没有车过来,陈大憨小心翼翼地紧握方向盘,憋着一身冷汗,总算太太平平把车开到了火葬场,等把丧家的事办完,天已经黑了。
陈大憨想在回程前彻底检查一下,自己的车到底出了什么毛病,可没想一试车,转向来了,刹车也有了。他心里惊讶不已,实在搞不懂这算什么名堂。再一想反正没事就好,还是赶紧回家,于是把车开上公路后,就立刻加大了油门。
谁知奇怪的事情又来了:陈大憨越着急,这车就越是不往前走,最后竟完全停了下来,而这时候车上时速表的指针却反倒一个劲地往上顶。陈大憨吓得浑身发抖:今天要真出个什么事儿,这地方连救我的人都没有啊!他想来想去,强打起精神,方向盘一转,把车开上了公路边上的一条土路。
这条土路也通陈大憨的家,而且要比公路近一半,但因为弯弯曲曲,还要穿过一片树林,所以刚才陈大憨选择了走公路,爽快!可现在公路上他的车没法开,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此时,陈大憨一边开着车,一边心里不住地求老天爷帮忙,让自己顺顺利利回家。可谁知他刚把车开到树林边上,就发现平时那条土路竟一下子变成了三条!陈大憨头皮直发麻,赶紧停车,下去一看,眼前不就一条路?可待再上车往前开时,一条土路又变成了三条。
陈大憨明白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他吓得心里直打鼓,嘴里不住声地念叨开了:“是哪位大仙在前面呢?求您让我过去吧,您可千万别听方邪眼儿乱说,我今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家老小可就没法活了……”他叨叨着,叨叨着,突然,只见前面那三条路一下又变回了一条,陈大憨长嘘了口气,抹一把头上的冷汗,这才开车接着往前走。
车刚开出不远,陈大憨隐约看见前面路上闪过一个人,紧接着,就听车底下“咣当”一声响,车子随之一颠。陈大憨吓得直哆嗦:坏了,轧人了!
要是换了别人,没准开车就跑,可陈大憨却想看看自己把人家轧成什么样了,要是能救的话得马上送医院。可下车前后左右找,什么动静也没有。真是太奇怪了!陈大憨总觉得今天这车接二连三地出事,不是好兆头。他跳上车,继续往前开,心里只想着快快回家。
开了一段,前面又闪过一个人,这回陈大憨看得更清楚了,不过眼瞧着那人撞到车前,陈大憨想刹车也来不及,“咣当”一声响,那个人又躺到车底下去了。陈大憨赶紧停车,可是下来一看,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这下他怎么也不敢再往前开了,就着车灯光往土路边一坐,抽开了闷烟。
正抽着,忽听一棵大树后面好像是谁在打呼噜,陈大憨吓得腿肚子直抽筋,哆哆嗦嗦喊了一句:“谁?你是人还是鬼?”
就听大树后面传来一声怒骂:“他妈的,是谁吵了老子的好觉?”话音刚落,就有个人提着一把雪亮的尖刀从树后闪出来,陈大憨一看,是方邪眼儿。
方邪眼儿一看是陈大憨,“嘻嘻”笑着说:“你是给老子送钱来了?好啊,老子在这儿都等大半夜了,想弄点儿什么滋润滋润,可连个鬼都没遇着。这下正好,掏钱吧,老子好回家喝酒去!”
陈大憨没想会在这儿碰上这家伙,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央求方斜眼儿说:“兄弟,我真没钱,要有钱早给你了……”
方斜眼儿却不依不饶:“放屁,你半夜三更从这道上走,不是做完生意回家是什么?你瞒不过老子,口袋里准有钱。快拿出来,别让老子动手!”说着,他晃晃手里的刀子,就逼到了陈大憨跟前。
方邪眼儿这种人,可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的,眼看这三更半夜的,又是在荒郊野外,他要真一刀捅来,自己找谁诉冤去呀?陈大憨只好把口袋里的钱全掏了出来。
方邪眼儿一把抓过钱,甩手把身上脏兮兮的外套一扔,撒腿就走。陈大憨看着方邪眼儿乐颠乐颠的背影,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全被这家伙抢走,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窝火,他“呼”跳上车,对着方邪眼儿扔在地上的那件外套,车轮子轧了一遍又一遍……
陈大憨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他累得往炕上一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刚爬起来,就听到屋外有人在大声嚷嚷:“方邪眼儿昨晚在公路上被车齐胸轧过去,死啦!”
陈大憨一听愣住了,赶紧冲出去,跑到公路上一看,不对呀!明明自己的车轮子是对着方邪眼儿那件外套轧的,可现在外套上不但没有一点点被车轮轧过的痕迹,而且竟还好端端地穿在方邪眼儿身上;自己和方邪眼儿相遇明明是在土路上,怎么他会是在公路上被轧死的呢?事情真是太奇怪了!
据说,从那以后,陈大憨把车卖了,他再也不敢摸车了……
(马敬福)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