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秘书也不见外,看看左右没人,就凑到刘挺耳边,压低了嗓门说:“副市长有个事要你帮忙,办好了,以后自然对你有好处。”
刘挺一愣:副市长要我帮忙?那会是什么事呢?莫非是要抓个动物回去养着?他拍拍胸脯,对王秘书说:“什么事?说吧,只要能办的,我刘某一定办到。”
“好,有你这话就行!”王秘书于是就把副市长要他办的事说了出来。原来,副市长的母亲得了一种怪病,许多大医院都治不好,后来几经周折,请到一位隐居深山的老中医前来诊治,老中医说这病他能治,但开出的药方很奇怪,每剂药都需要100克新鲜的骆驼肉来做药引。骆驼这东西,城里除了动物园,其他地方哪有?副市长让王秘书想办法,王秘书于是就来找刘挺了。
要新鲜的骆驼肉,那不就是意味着要杀骆驼?刘挺心中不由一跳:这两头骆驼,一头双峰,一头单峰,都是前年刚买来的,当时花了不少钱,它们现在是园里最受游客欢迎的明星动物,若杀了,怎么向全园职工交待?又怎么向广大游客交待?可要拒绝吧,这么难得的巴结机会,难道就白白放弃?
思来想去,刘挺犹豫着对王秘书说:“这样吧,我们把一头骆驼杀了,对外就说它突然暴病而死。”
王秘书一听,连连摇头:“这不行,一向好好的骆驼,不能说死就死,这肯定要招来怀疑。而且,那药引也不是一天两天地要,光一个疗程大概就要服差不多半年,一百多帖呢!”
刘挺听王秘书这么一说,急得在办公室里团团转:那怎么办?这事儿是副市长交待了的,别说是割骆驼肉,就是割我自己身上的肉,也得想办法给办呀……他拍着脑袋转啊转,忽然停下了脚步,喊道:“有办法了!”
刘挺附着王秘书的耳朵,如此这般一说,王秘书乐得哈哈大笑:“你这个家伙,行啊!”他连夸刘挺脑袋管用,还说当个动物园园长真是屈他的才了。
王秘书叮嘱刘挺:“就按你说的去办吧,不过一定得注意,要严加保密啊!”说完,就乐颠颠地回去向副市长汇报去了。
第二天,刘挺便依计行事给局里打电话,报告说园里那头双峰驼身上长了个疮,需要做小手术。局里当即答复:这类小手术不用报告,园里完全可以根据具体情况自己掌握。刘挺于是声称,既然是小手术,为节约园内开支,就不请兽医了,由他自己来做。他把双峰驼牵进大屋,关紧屋门后就朝它身上下刀,待再牵出时,双峰驼左大腿根部已经被包上了纱布,走路一瘸一瘸的。
刘挺兴奋地根本顾不上通知王秘书,自己兴冲冲开车就直奔副市长家,将一块新鲜的骆驼肉交到了副市长手里。副市长拉着他的手,连声说:“小伙子,你帮了我大忙,谢谢,太谢谢了!”
副市长如此亲切,刘挺简直受宠若惊,连声道:“小事一桩,这是我应该做的。领导今后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尽管吩咐。”
“哈哈哈哈!”副市长朗声大笑,“好哇,你这个动物园园长朋友,我算是交上啦!”
副市长这话,让刘挺顿时激动得浑身血液沸腾,回去之后,他巴结得更紧了,那头双峰驼每隔一天便被他牵去做一次手术,做了左腿做右腿,包扎的纱布一块比一块大。
隔了一阵,刘挺装模作样地又给局里打报告,说园里另一头单峰驼身上也长了个疮,可能是被双峰驼传染的,也得做手术。局里有些烦,说知道了,给骆驼挖个烂疮没啥了不起,哪用报告来报告去的?刘挺于是就又将单峰驼牵进大屋,隔天就给它做一次手术,待两条腿都包上纱布后,就又换双峰驼做……
这下职工们都看不懂了,他们觉得好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眼看都几个月了,园长天天忙着为这两头骆驼做手术,还为它们买来精饲料补营养。可问题是,这两头骆驼的健康却一天不如一天,莫非它们是得了不治之症?
于是就有好心的职工劝刘挺:“园长,你对这两头骆驼也算仁至义尽了,既然无力回天,就别再费那么大劲儿了,听天由命吧!”
刘挺擦着红红的眼睛,假惺惺地说:“不行,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就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这两头骆驼虽然来我们园里时间不长,可它们那么受游客欢迎,是园里的台柱子啊,我怎么能忍心看着它们倒下呢?”
刘挺仍然坚持为骆驼做手术,直到有一天两头骆驼彻底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来动物园的游客看到两头骆驼病得这么可怜,心疼极了,他们纷纷给电台、电视台打电话,发出了“救救骆驼”的呼声。全市还掀起了一个为动物园骆驼捐款的热潮,不少老人将自己的退休金捐了出来,还有不少小学生不吃加餐,将节省下来的钱送到动物园。短短一个星期,动物园就先后收到大家的捐款十二万元。
正当大家对抢救这两头骆驼充满希望的时候,没想到这天电视台播出了一条新闻:由于医治无效,这两头骆驼终于离开了大家。从专门赶去动物园拍摄的记者镜头里显示:那两头骆驼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眼含泪水,无力地用嘴撕拉着身上包扎的纱布,渐渐地,就耷拉下脑袋不动了……看到这最后一幕情景,不少人都忍不住伤心地哭了。
可是那个混蛋园长刘挺呢,不久之后却升任局长了。他走马上任后不久,就着手办理出国手续,去给动物园买西伯利亚骆驼和北极虎。事情办完之后,他又急着去副市长家邀功。
副市长母亲一看到刘挺,拉着他的手说:“小伙子,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我说不定早见阎王爷去了呢!”
可副市长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悄声对刘挺说:“老人家目前看是恢复得不错,就怕复发呀。”
刘挺一听,赶紧巴结道:“领导,不用怕,我已经买来了七只骆驼、两只虎,在动物园里养着,都是进口的外国品种呢!”
副市长一惊:“现在财政这么紧张,你买骆驼……倒也罢了,买虎干什么?”
刘挺笑道:“嘿嘿,我看您走路有些晃,估计是腿骨受了风寒,适当时候,给您弄点纯正虎骨……”
(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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