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日子-方言趣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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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言是一个地域风情的象征,具有丰富、朴实、贴切、形象等特点; 口音则是一个人的“名片”,人们往往通过口音,便能觅到知己,找到乡亲。所谓“张口听音”,即有这层意思。

    当年,小品演员魏积安一声浓浓龙口味的“伙计”,使他身价倍增,旋即大红大紫。其实,“伙计”一词全国通用,只不过口音和使用的频率不同罢了。如果说魏积安的小品语言是典型的龙口味,却并非准确。笔者的老家与魏积安的老家是邻村,应该说他的小品语言还是将“龙口味”做了一番艺术处理的,假设他满口地道的龙口方言口音,除去胶东人以外,全国的观众谁还能买他的账呢?

    凡方言口音,都各具特色。在我们蓬莱,仅以询问句为例,问对方“会不会”、“行不行”、“好不好”,出口便是“什会”、“什行”、“什好”,依此类推,这恐怕就是最典型的特征了。至于在名词、动词和形容词方面,就愈加丰富多彩。众所周知,蓬莱人说话,白叫乔白,黑叫墨黑,甜叫实甜,酸叫焦酸,咸菜叫瓜唧,水饺叫箍子,吝啬叫扣搜,修理叫扎古,等等,简直铺天盖地,不胜枚举,有时甚至觉得普通话反倒缺少了生动。譬如形容器具里东西装得满,普通话无非是“车装得满满的”、“篓子装得满瞒的”,那意思表现得当然十分清楚,但总觉得少了一种韵味。蓬莱人则是“富儿富儿一车”、“富儿富儿一篓子”,那气势,那口吻,活灵活现。我这里毫无诽谤普通话之意,只是想说明蓬莱方言口音的地域特征。

    其实,单就一个“瓜唧”,就让我们蓬莱人吃了多少苦头、闹出了多少笑话!那一年,我们组织一批校长到江苏考察教育,有一天中午在南京一家饭店就餐,其中一位校长就用蓬莱方言向服务小姐要“瓜唧”,结果一顿“瓜唧”把服务小姐“瓜唧”得目瞪口呆,其他校长见此情景都开怀大笑起来,这时那位校长才知自己现身处南京而非蓬莱,忙用普通话向服务小姐解释“瓜唧”就是咸菜,服务小姐讥讽地说,我还以为你说的是英语呢。——瞧瞧,这就是我们自诩很中听的方言,在南京遭遇的嘲讽!也是在那天的晚饭后,我和几位校长逛南京的一条小吃街,大约听到了我们嘁嘁喳喳的方言口音,一个摊点老板向我们热情地打招呼,问我们吃不吃“箍子”——这不是“蓬莱味”吗?我们便和老板聊起来,原来他的原籍是蓬莱,从父亲那一代定居南京,真难得他从父辈那里学会了家乡方言,尽管“箍子”没有吃,我们却有了“他乡遇故音”的亲切之感。

    仔细推敲,蓬莱境内的方言也是有差异的。譬如于家庄、徐家集、北沟一带,说桌子、凳子、包子等名词带“子”,而以东等地区则不带“子”,“鼻音化”较重。至于南部山区和北部沿海一带,方言有所不同,口音亦有所别,此谓“十里不同音”。随着社会的进步,一些古老生涩的方言渐渐销声匿迹,但在一部分闭塞落后山区依旧具有顽强的生命力。村里集一中的司机30左右岁,那次他把家里的鸡丢了说成是“邪乎了”。“邪乎了”这个词汇,在别的地方50岁以上的人懂,如果对年轻人说,他不认为你说的是“鬼子话”才怪呢。但随着古老方言的逐渐消亡,一些颇具时代色彩的方言词汇也不断地“冒”了出来,就像春天的韭菜一样割了旧茬长出新茬。有一年春天,局机关组织干部到地处蓬莱东南的艾山游览,大巴行至山脚停下,前来当向导的是当地的一位小学校长,颇热情,他见我们对爬艾山之前的那一段漫长缓坡路似有愁意时,就爽快地说,你们先等一下,我回家赶个三轮来把你们送上去。一句“赶个三轮”,把全车30多人说得忍俊不禁,我第一个揶揄道:这就是南部山区创造的新的方言词汇。山里人过去走路做农活是离不开车马牛驴的,“赶个毛驴”、“赶个牛车”等,辈辈沿袭,习以为常,如今生活和劳作条件好了,过去的方言渐渐演变成“赶个三轮”、“赶个拖拉机”等等,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如果把山里人的方言搬到海边运用,譬如“赶个舢板”等,渔家定会耻笑你是“傻冒”、“二百五”。当然渔家的许多禁忌语,譬如“翻过来”说成“划过来”、“完了”说成“满了”等,山里人也会笑掉大牙的。方言固然有其生动形象的一面,口音亦有其存在的道理,这自然与当地的生活习俗密切相关,但如果“跳”出当地的生活圈子,外地人是绝对不会“恭维”你的,更不用说与国际接轨了。因此,学习和推广普通话的确非常重要,哪怕你能说出一口带有“当地味”的普通话,也要比满嘴的方言口音强上千百倍,这就像英语,既有英国味的,又有美国味的,但毕竟人们能够听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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