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了皱眉头,高潜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红着眼睛鼻子哭着的安叶,“你先回去,等我回了C市再去找你。”
偏过头去抹了把眼泪,安叶转过头时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高潜,你就是个骗子——”
一把推开他的身体,安叶转身跑回卧室就开始收拾东西,不一会,她那小皮箱就已经装好了。
高潜靠在客厅的墙上,一口一口地抽烟,等她出来的时候,他顺势掐灭了烟蒂,站直了身体。
看着安叶那倔强委屈的小脸儿,好半天他才开口说了句,“我送你。”
听完他说这句话安叶彻底绝望了,原以为这男人会开口留她,没想到却换来他这么一句貌似依依不舍的“分别感言”。
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安叶噘着嘴拉开门就走了出去。高潜默默在后面跟上,一路无话。
到达机场的时候高潜终于开口说话了,“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问题及时给我打电话……等着我回去。”
原本安叶就心存委屈,当她再听见这句关切的话后就再也忍不住了。
她心里其实攒了好多话想要跟他说,可是每每看到他那张万年冰山似的冷脸时她就又把原本想要开口的那些话统统咽了回去。
她总是怕,怕他生气,怕他赶她走。
她这样小心翼翼,可到了最后,还是这么个结果。心中各种酸涩苦闷一时间纷纷涌上心头,此刻她看着他的脸,知道自己心里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高潜,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赶我走?”
看着面前委委屈屈带着哭意的小姑娘,高潜心里很挣扎。平心而论,这段时间他过得还不错。
每天下班站在楼下远远望去,都能看见家里的灯亮着,那种有人在等他的感觉很好。
也许此刻他还不能明白自己对这个姑娘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他很喜欢她带给他的归属感。
沉吟了几秒钟,高潜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很快就回去,你回家先待些日子。”
安叶抬手抹了抹眼泪,把头转向了一旁,平复了一小会儿心情,她这才闷闷开口:“好,我回去。”
看着她难过,听着她低沉的语调,高潜心里也有些别扭。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跟一个负心汉一样不负责任似的。
“我送你进去。”
说着他就解开了安全带,但是安叶却一动没动。狐疑地转过头去看她,高潜对上了小姑娘那双含泪的眸子。
安叶就那么痴痴地盯着高潜的面庞,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咬了咬嘴唇,她问他:“高潜,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点了点头,高潜并没有多想,“你问。”
“你喜欢我吗?哪怕一点点。”
心脏倏地一沉——
男人的身体震了一震,半晌没有说话。
这是他一直不敢面对的事情,不敢回应的话题。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安叶一直没有问过他这句话,他也理所应当的认为他们之间可能永远都不存在爱或不爱的问题。
可是他忽略了一点,但凡是个女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男人时,她们往往会越来越缺乏安全感。女人是靠耳朵活着的,她们需要甜言蜜语,还有强心剂。
可是安叶从来都没有问过他,一句都没有。
他或许可以把那理解为这个姑娘对他坚定的信任,但是他对自己却没有这样的信心,正如他现在回答不出来她这个问题一样。
自嘲地笑了一声,安叶快速的解开安全带,打开了车门,门关上之前,她只留下了一句话。
“不用送了,我自己走。”
坐在车里看着安叶提着皮箱走进了机场大门,高潜的心竟然出奇的平静,他甚至没有迈开步子去追她。
他想,或许她真的不需要了。
**
西北的工程是博城国际和政府联合打造的一项高新技术产业园区的工程项目。
西北地区相比较中部东部来说还是有些落后的,但是凡事都是有利有弊,西北地区虽不能和中东部相比,但是这里还有很多可以利用的资源亟待开发。而此次和政府联合打造的技术园区,将成为西部地区开发历史中一座新的里程碑。
这个工程是块肥肉,之前就有不少人想要争取此次跟政府联合开发的机会,但是都因为难以跟博城国际这座大山抗衡而失去了这个机会。
哪怕放到现在,这个工程已经动工了好几个月了,可是还是有各种各样的人期待着惦记着能在这个工程中插一手,或者说,希望博城这边出上一些“小事”,而迫使双方的合作难以正常进行。
送完安叶过过后,高潜就来到了工地。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工地盯着,秦寿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般,没有任何的动静了。
自从上次那批劣质原材料被发现以后,对方的行动似乎越来越隐匿,很多次他都曾怀疑,那个人,会不会放弃了?
但是生活没有给他思考“可能性”的时间,就生生的把他拽回了现实。
前些天,工地死人了。
一个工人在搭设脚手架时从高处摔了下来,楼层不高,原本应该不会有事的,但是恰巧当天下面放了一堆钢筋,工人摔下来时钢筋刚好插入了他的胸腔,导致其当场死亡。
按理说全国各大建筑工地每年都不乏工伤的案例,但是死了人,性质也就不一样了。
现在高潜面对的就是第一棘手的问题——死者家属。
按照惯例来说,在工地死了人左不过就是公司赔钱了事,放眼整个社会,大同小异。
在金钱社会,钱绝对是万能的。现在电视上,新闻上所报道的那些家属拉着白旗堵在公司大门口闹事儿的家属们,除了想讨个公道,也是为了钱。
抛开那些人情冷暖亲情爱情不谈,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是得坚强努力的活在这个吃人的社会。
高潜明白这些道理,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原以为这次也一样,可是没想到处理起来却反常的有些棘手。
在这之前他已经调查过这个死者的身世,孙守财,男,43岁,初中文化,家有一妻两子,父母尚在。
这些年孙守财一直在外打工,家里全都交给他的妻子张丽照顾。高潜见过张丽本人,按理说一个不谙世事的农村妇女,应该是比较淳朴的,但是这个张丽却是浓妆艳抹,看上去很是年轻,跟孙守财一比,她简直就像是他的女儿。
孙守财一死,高潜便主动联系了他的家里人,那天他开着车到了孙守财家,出门迎他的就是张丽。
第一眼看见张丽,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简单。
曾经跟苏禾一起打理夜色,他见过太多的声色犬马,虽然感情上他知之甚少,但是女人他却是见得太多。
张丽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眼就能看穿。
穿着得体,甚至能在她身上看到高档的面料,手指甲上涂着透亮的指甲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当她听见孙守财的死讯后,先是一惊随后就号啕大哭了起来,那脸上的情绪,虚假成分太多。
或许她自以为演技一流,却不知道在别人眼中她看上去更像一个跳梁小丑。
在高潜给出了赔偿的数字之后,她甚至没有多想便点头应了下来,那眼中还夹杂着些许激动的目光。
张丽是什么样的人,他并不想评价,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处理好了这件事,也许这辈子也不会再见。
但是他没有想到,很快他们就又见面了。
张丽带着她的两个孩子跪在工地门口,哭天抢地。她头上系着白布,脸上挂着泪水,嘴里还一直碎碎念着“死得冤”“死得惨”这样的字眼。
高潜不知道这女人又作什么妖呢,明明之前已经协商好了的,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变了卦。
西北这个地方民风淳朴,可这民风淳朴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老百姓们都单纯地相信他们肉眼见到的一切。
孙守财这件事发生没多久,一传十十传百,竟然渐渐变成了一件家家户户都知道的事儿,而且还有越传越邪乎的架势。
什么“阴谋他杀”“为情自杀”“受迫害致死”等等一系列故事都快赶上悬疑小说了。
原本挺好解决的一件事儿,也闹的越来越大,甚至让政府闻到了风声。
这政府做事儿,最怕人民群众的“嘴”,正所谓人言可畏,政府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原本就是联合开发的高新工程,政府对这件工程的重视度可想而知,现在除了这档子事儿,上面已经发下了话告诉负责人认真处理这件事儿。
今天高潜来,就是为了见这个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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