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天男人倒是没有像之前那样卖关子,反而是直接牵着她进去,那表情看上去还挺严肃的。
眼瞅着他就要把她拉进卧室了,苏禾这才拽了拽他的手,仰着身子往后退,并一脸惊恐道:“三哥,你这是……”
赫连城瞧着她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便挑了挑眉,反问她道:“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摇了摇头,苏禾小声嘀咕着:“我怎么知道你要做什么?谁知道你是不是兽性大发想要轻薄我……”
被她“轻薄”两个字气得笑出声,赫连城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她,“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弯了弯唇角,苏禾笑得一脸腻歪,顺便还往后退了两步,跟他保持了一个适当距离,“我可没暗示你什么,我看是你在暗示我什么。”
“嗯,你说得对。”赫连城又往前走了两步,伸手便将她揽进了怀里,弯着腰歪着头在她耳廓上吻了吻,还用那带着性感迷人的嗓音在她耳边低语道:“那你说我在暗示你什么?嗯?”
苏禾明明知道这男人在使美男计,可是却对他无能为力。被他这么一撩,她就浑身颤栗,打了个激灵还不算,脑袋也不灵光了。
赫连城瞧着她在发傻,低低笑了两声,揉了揉她的头发,就拉着她走进了卧室。
卧室没开灯,他们进屋后赫连城也没着急打开,反而是关上了门让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人在黑暗中总是没有安全感的,苏禾搞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于是下意识的就要按开墙上的开关。
赫连城好像知道她要做什么,在她刚刚伸出手的一瞬间就拦住了她。
“怎么了?”她不解,仰头问他。
握着她的手吻了吻,他这轻声安抚她道:“别动,我来开。”
默默地收回了手,苏禾静静地在黑暗中等待着。三秒钟过后,只听“啪”的一声儿,一束灯光便从房顶打到了地上,而那光晕里,正摆放着一身洁白的婚纱。
苏禾定定地看着这件婚纱,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袋上涌,一时间让她反应不过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那种感觉是用“激动”、“欣喜”、“狂热”、“兴奋”等字眼都无法描述的,这样的心情,最直接的表现在了她的眼睛里,面孔上,身体内。
你可以发现她眼睛里晶莹的泪花,可以看见她脸上惊讶又怔欢喜的表情,更甚者,你可以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和颤抖。
苏禾其实是幻想过这一天的,忘记是谁说的了,每个女孩心中,都对婚纱有着憧憬和期待。能为最爱的人穿上婚纱,展现自己的美丽与曼妙,是上帝赐予的幸福和纯粹。
眼前的婚纱轻盈得像是被赋予了无尽的柔情,周身洋溢着晶莹而纯净的光,上半身的贝壳式前胸设计透露着端庄典雅,那点缀在上面的无数颗闪闪发光的钻石仿佛沾染着贵族的气息,无形之中透露着不可比拟的神圣。
视觉中,下半身层层叠叠的轻纱在那束光晕里弥漫开来,像是盛放在严寒中的一朵孤傲的白玫瑰,冷清中透露着遗世独立的美艳。那缀满了软缎织就的玫瑰和钻石的巨大裙摆,蔓延着无边无尽的美丽和芬芳,像是对爱情的殷殷期盼。
眼前的这一幕,骤然在苏禾眼前炸开,让她一时间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直到感动的泪水一点一点流出眼眶,打湿了她的脸庞,她这才转过身去看着一直站在离她不远处的那个男人。
眼前像是放电影一样地播放着她和这个男人认识的一幕幕剪影,他们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最后的相知相伴,从相遇时的相互利用到后来的彼此信任,从刚在一起时的守心防备到现在的倾心交付,这一路走来,虽然只有短短半年,但是却让她觉得好像已经走了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
如果按照赫连城的说法,他们从小就认识,那么再加上之前的二十年和今后的几十年,他们就真的是拥有了彼此的一辈子,就仿佛是上天早就安排好了的姻缘。他和她的手腕上各缠着红线的一端,任凭两个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千难万险,也终究是要克服重重阻碍最终走到一起的。
她突然想起了仓央嘉措的《情书》: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那一月,我转过所有经轮,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了你的温暖。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赫连城慢慢走到她面前,伸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将人抱进怀里。
苏禾已经哭得带了些鼻音,她在心里跟自己说不要再没出息得哭了,可是终究是没什么用,过了好半天,她才渐渐平复了心情,仰着脑袋问他:“赫连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傻丫头,你不让我对你好,我又能去对谁好?”他紧紧地抱着她,轻吻她嫣红的唇,轻声呢喃道:“看看这是什么?”
苏禾微微离开他的身体,微微侧头便看见了他的手中的精致喜帖。镂空玫瑰的设计让这张喜帖的整体弥漫着浪漫的气息,他特意选择了白色作为基调,有意向众人展示他们的纯粹的爱情。
苏禾接过他手中的喜帖,翻开那镂空的页面后便看见了上面最为简单却也最让人感动的两行字:
携手此行,疯爱此生
赫连城&苏禾
“喜欢吗?”
苏禾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使劲儿地点着头,苏禾语气里带着哭音:“喜欢,我喜欢的。”
“那就好。”
将环着男人劲腰的手臂勾在他的脖子上,苏禾踮着脚急切地去吻他的唇,像是急于表达什么。
赫连城微微俯身配合着她的亲吻,带她亲够了他这才听见她略显失落得话语。
“赫连城,你对我太好了,好的让我有些不安。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你一直包容我的缺点,纵容我的任性,为我打点好一切,做我坚强的后盾,可是我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你和我这样的付出是不平等的,这样的爱情让我恐慌。”
“上帝不会平白无故的把所有的幸福就加注在一个人身上,我很怕,很怕他现在给了这些幸福又在将来的某一天无情的将它们悉数剥夺。以前我没有你,没有一切,我可以恣意生活、无欲无求,可是现在我不一样了,有了你,我就有了软肋,我不能失去你。所以,三哥,你让我也为你做些什么好不好?”
赫连城听着她语无伦次却又字字句句情真意切的话语,心里百感交集,各种情绪翻滚着齐齐涌上心头。
叹了口气,他伸手摩挲着苏禾精致的小脸,对上她真挚的眼神,这才开口道:“苏禾,我并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能一直在我身边,就是给了我爱情的最好回馈。”
“我们因为种种原因错过了二十年,这二十年里你生活艰难,我情感煎熬,如今我们能够在一起,是老天的恩赐,我要感谢他的成全,让我能够再次遇到你,亲手把你带进我的世界。”
“所以你不需要做什么,以后咱们家的苦活累活都由我来,你只要负责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好。”
再次红了眼圈,苏禾扑进他的怀里闷闷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赫连城抬起手来顺着她乌黑的长发,补充道:“此言一出,誓不作假。”
“那生孩子呢?生孩子也算是个累活吧?你怎么来啊?”
无奈于她这跳跃的思维,赫连城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啊,也就只剩下这点儿本事了。”
诺大的房间内只留着一束莹莹白光,男人和女人紧紧相拥的画面在这寒冷冬夜里却显得温馨而又美好。
这一刻,唯愿地老天荒。
**
宋清回到山水文苑已经很晚了,今天是平安夜,她觉得这样的节日自己不能再对付了,于是便在外面的一家小餐馆叫了餐。
送餐小哥打电话叫她下楼取餐的时候她正坐在沙发里发呆,手机响起的那一秒她心里“咯噔”一下,平静了好一会儿她这才慢慢拿起手机。
“喂?”
“开门,我就在你家门外。”
攥紧了手机,宋清好半天都没出声儿,过了好久她才慢慢放下手机,缓缓挪动着步子,走到了门前。
开门的那一刹那,楼道里的冷风扑面而来,宋清打了个寒战,裹紧了单薄的外套。
门外的男人穿着黑色大衣,身上带着阵阵寒意,他的神色略显疲惫,看上去还有三分醉意。
宋清看上去并不意外他的到来,她站在门口定睛看了他三秒,最后把视线落在了他手中拎着的外卖袋子上,这才开口道:“把东西给我,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男人赤红着一双眼睛,那平日里的倨傲和凌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低头看着宋清,语气近乎请求。
“宋清,我……我还没吃饭。”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之间便只剩下了死一样的寂静,他觉得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煎熬过,好像是在等待着审判一样,是生是死,只等对方的一句话。
宋清始终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她突然转过身去走回客厅,就在对方以为自己将会被拒之门外的时候,却听见了她清脆低沉的声音。
“进来吧。”
……
宋清订的是一人餐,她把食物放在桌子上摆好,让男人过来吃饭,这才转过走进厨房给自己泡了一碗方便面。
这阵子她吃泡面的机会很多,工作忙,生活忙,她也不会做饭,只好每天将就一下。但是这几次还算丰盛的美食,都是跟外面那个男人吃的。
那个男人是谁呢?
宋清永远也想不到,她还会有跟洪展鹏共处在同一屋檐下,一起坐在餐桌前吃饭的这一天。
她刚来到C市的时候,洪展鹏对她的敌意非常明显,这一点她深有感触。这个男人不断找她的麻烦,用各种难听的词汇试图挑战她的耐心,以激起她的愤怒。
可是宋清并不生气,在她看来,洪展鹏和她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她不用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大动干戈。
可是她不会知道,男人心里真实的想法。
洪展鹏自小被收养,过得虽然是锦衣御食众人追捧的生活,可是他自己却清清楚楚的明白,他始终是一个外姓人,与洪雄泰毫无血缘关系的他,感觉自己时时刻刻都走在钢刃上。
他努力学习,遵从洪雄泰的意思,让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者。
洪雄泰收养了三个子女,对每个人的教育和抚养方式都不同。对洪启鹏,他秉着放任自流的政策,导致这位二少爷到现在还一门心思搞学术研究,家族事业从不过问。至于洪柔,洪雄泰对她更是千依百顺,不舍得她受一点点委屈,这位洪家的千金小姐,也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但是他洪展鹏不同,洪雄泰有意将他作为继承人培养,所以从小便严格要求,时时监督。
洪展鹏自认为是一个骨子里充满着倔劲儿的人,到了叛逆期,他已经敢和洪雄泰顶嘴了,后来虽然心智成熟起来,可是那心里的不平衡感也在一点一点加剧。
他开始对洪雄泰的处处制约报以不满,他开始在私下里搞小动作以期待满足自己更高的金钱欲望。
他知道不出意外的话洪家就一定会是他的,可是当他被洪柔告知洪雄泰正在全力寻找自己的亲生女儿的那一瞬间,他承认自己是恨的。
恨老天爷的不公,恨他叫了二十多年的父亲的无情。
所以他想尽办法得想要先洪雄泰一步找到这个女孩,最终阻止他们相认。
他得到了消息,当初黑道大哥苏劲东的案子是如今C市的白市长督办的,想到洪柔跟白子若的关系,他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这个妹妹,让她去白子若身上打听线索。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白子若偷偷潜入了白市长的书房,在白市长的密码箱里找到了当年黑道大哥被捕事件的卷宗,并发现了两封往来书信。而那来信人正是如今的赫赫有名的总参谋长,赫连武。
那书信中表明,希望白市长可以帮忙阻拦洪雄泰找苏念青孩子的事情。
可以肯定的是,二十多年前洪雄泰找不到苏念青和孩子的行踪,白市长也出了不少力,至于苏念青孩子的下落,信中也悉数交代清楚了。
于是,苏禾的身份就在这一刻被人揭开,当消息传到洪展鹏的耳朵里时,他瞬间便燃起了滔天怒火。在怒火平息过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阻止洪雄泰,不惜一切代价。
但是天不遂人愿,洪展鹏背地里的作为败露了,洪雄泰大发雷霆,扬言要将他赶出洪家。
他当时气不过,夺门而出,在酒吧买醉,想要麻痹自己。
洪展鹏出身洪家,更是从小就被培养的接班人,他骨子里贵族的气息几乎是浑然天成的,在酒吧里放纵买醉期间,自然有不少美艳女郎前来搭讪。
洪展鹏是情场老手,逢场作戏自然不在话下,可是当他把那个穿着火辣画着浓妆的女人压在身下的时候,那浓烈的的香水味却唤醒了他的一丝理智。
恍惚中,好像回到了几年前,那个时候是他人生中最为悠闲的一段日子。每天上班,下班,按时吃饭,作息正常。
这一切,都是那个叫宋清的女人带给他的。
他不能否认,他一开始接近宋清就是利益驱使,他用时间打动了她,也用时间伤害了她。
可是他也想象不到,他内心中最为安逸平静的一个角落,竟然是宋清留给他的。
那个角落在他与宋清分手后被尘封,在他“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浪荡生涯里,那是他麻木不堪的心脏里,仅有的一方净土。
他承认自己是一个骄傲得过了头的男人,所以当他多年后再次跟宋清在谈判桌上见面时,他有些不甘,也有些难堪。
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宋清就不该过的这么好,他以为她在被抛弃了过后不会再过好,她的人生应该会是一团糟,但是他错了。
他终于理解了大家都在说的“这个世界并不是缺你不可,你不在了地球照转不误”这句话。
宋清过得很好,她变得越来越漂亮,也越来越无坚不摧了。当他看见她在谈判桌上杀伐决断的姿态时,他便深深意识到了这一点。然后这一点随即带给他的便是深深的恐慌。
不管他承不承认,在他众多的女朋友里,宋清是最为独特的一个。
她不太懂得生活,女人最基本的做饭她都不会,可是在跟她同居的那段日子,他居然忘记了“君子远庖厨房”这句话,为她带上了围裙,做了饭。
她也不太会甜言蜜语,他交往过的女孩子中,宋清算得上是最为感情迟钝的那一个了。就连两个人之间的第一次,也是在他再三暗示下她才反应过来。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却让他在分开的那几年里无数次怀念了起来。因为他深知,宋清这样的人不会轻易交付感情,一旦倾心,便是一生。
然而他还是伤了他。
也许那时年轻,让他不懂得何为爱,何为情。可如今年华已逝,在他想要安稳度日的年岁里,却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肯陪他看细水长流的人了。
后悔吗?
当他身边换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名车豪宅随意赠送时,洪展鹏曾这样问过自己。
可是他没有答案。
因为他深知,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后悔药,而他终其一生,也再也找不到下一个宋清了。
那天晚上,他没有和那个小美人一夜春宵,只草草扔下了一沓子钱了事。
他原本喝了许多酒,可是在去找宋清的路上,他却觉得自己异常清醒。
他好像突然就看开了一些他以前从不敢正视的事情。如果他不再是洪家的大少爷,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对他不离不弃?
如果有,那么那个人只会是宋清。可那个前提,是他们之间没有过之前的不愉快。
当这个答案在他心里渐渐成形时,他瞬间放声大笑了出来。他想,只要宋清还在C市,他便有机会向她忏悔,乞求她的原谅。
汽车在公司上飞速行驶着,洪展鹏的眼前突然闪现了几年前的那个午后,宋清枕着他的手臂,抱着一本书用低沉好听的声音念着那一行行清晰的文字:
都说禅林深院的钟声是世间最洁净、最美丽的语言,它会让贪欲的人学会放下,让浮躁的心懂得安宁。都说世间情事如烟云一样的舒卷,可如何才能做到忘记,忘记这碌碌红尘,有过一个你,有过一个我,有过那么一段清澈的相遇。
宋清,若我未曾忘记,你可愿在回忆里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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