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城苏禾婚变事件经过持续一周的发酵,已经不单单是情感纠纷那么简单了。
互联网各大媒体有关此次婚变的报道层出不穷,广大人民群众在不明事情真相的情况下出现了“一边倒”的情况,纷纷留言表示支持苏禾,积极地在网上斗起了“小三”,组成了“反第三者联”。虽然事件当事人并未做出回应,但是网络话题讨论却是一天比一天热烈起来。
另一方面,此次“婚变”无异于将博城国际推上了风口浪尖。事发第二天,博城国际所有公司股票纷纷下跌,大股东在看不到公司未来发展前景的情况下出现了抛售东家股票的情况,无异于给原本就风雨飘摇的博城国际雪上加霜。
此时,国内沪指已出现大幅度震荡,沪指大跌逾8%,创10年来最大单日跌幅。第三日刚刚开盘,就出现了少有的突发性暴跌,当天中午博城国际旗下各类股票就出现全线跌停的状况,让股民们深感焦虑。
伴随着各种小道消息的流传,博城国际遭到了相关部门的调查,而股价全线下跌使得博城国际收到了相当高的公众关注度,并遭受到了各方质疑,公司管理层面对公众质疑和关注不得不召开记者发布会进行了辩解澄清,事后虽然拉动了股票的小幅上涨,但是并未从根本上挽救股市颓势……
在经历了几天的颓废后,赫连城重新回到了博城国际。原本军心不稳的公司在赫连城的坐镇下找回了士气,那些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辞职的员工在看到自家Boss的刻全都像吃了颗定心丸一样又安心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实际上,股票的下跌确实对公司产生了一定影响,但这些都在赫连城可掌控范围之内。而此时最让人头疼的,是即将要召开的股东大会。
作为此次事件的当事人,赫连城受到了来自各方的质疑,他回到公司的第一天就接到了会议通知,一周后召开股东大会,要求重新选举董事长。
赫连城亲手开创博城国际,出人董事长兼CEO,博城国际是他一手打造,自然不能拱手相让,可现在最为棘手的事情是如何拉拢大股东们站到他的队伍。
就在此时,赫连城跟那个人的最终角逐也终于拉开了帷幕。
对于这次突发事件,赫连城早已看出是谁的手笔,在博城国际股票下跌的时候,竟然有一家公司选择大量购进,虽然公司法人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但是背后的操控者却不难猜测。
博城国际B市分公司亏空5千万,项目经理卷钱跑路,此时分公司急需一大笔资金注入才能力挽狂澜,否则项目延迟导致的违约赔偿更是不可估量。
而购买了博城大量股票的公司竟然选择在此刻兼并B市分公司,其背后目的难以捉摸。不过就赫连城了解,对方可能是急需一家分公司洗钱,而相对独立的B市分公司则成为了他的首要目标。
这些年赫连武在政治道路上越走越远,其势力不容小觑,他那些背地里的非法买卖收益同样也很多,为了掩盖犯罪事实,赫连武通常会选择用洗钱的手法掩盖资金的来源和性质使其合法化。
赫连城一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但由于没有充足证据,也拿对方无可奈何。此次赫连武将手伸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赫连城必然不会再放过他。新账旧账,此次必然要一次性清算。
欲想擒之,必先纵之。赫连城此刻越是表现的脆弱不堪一击,那么对方就约会得意忘形,而鹿死谁手,先下定义的人往往笑不到最后。
因此,赫连城有意让赫连武顺利兼并,打算在其控制分公司后进一步掌握其洗钱证据。
两个男人持续多年的战争终于进入了最后阶段,自古成王败寇,这一次双方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打算放手一搏。
胜者,踏四方土地笑看人间繁华;败者,睡陋塌草席悲叹尘世婆娑。
对于赫连城来说,这个世间或许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是如果非要有那么一个例外,那么那个“例外”一定就是苏禾。
静静地看着桌面上那两份离婚协议书,男人面无表情,唯一暴露出他的心情的就是那紧锁的眉头。
自从高奕将这两份文件拿出来直至现在,他始终是一个表情,不怒,不躁,看上去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高奕知道,Boss还是不一样了。
在外人看来,赫连城有权有势有钱有貌,女人多几个无所谓,管她是嫩模还是明星,名媛还是淑女,在感觉对的时候来一次ONS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高奕却明白,这次始终是不一样了。
赫连城这些年始终孤身一人,像是一匹奔跑在雪地里的狼王,孤独而又高傲地活着,直到苏禾出现,才让他原本孤寂的人生有了些许温暖,让他终于不用在那充满荆棘的道路上独自前行。
狼,是孤独的朝圣者。它一生只会拥有一个伴侣,在属于自己的感情世界里忠贞不渝。如果此次赫连城失去了苏禾,那么他一定会选择孤独终老,以全自己的爱情。
至于苏禾,她个性倔强,要强,曾经被感情伤害过所以很难原谅背叛。她这个人或许可以对别人手下留情,但是对自己却很容易做到杀伐决断。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想要她能够跟赫连城重修旧好,或许真的很难。
高奕站在办公室里将后背挺得绷直,过了好久,他看了看赫连城那冷冰冰的表情,鼓足了勇气,这才缓缓开口:“Boss,当天晚上酒店的录像我已经查看过了,排除人为可能性。我想问题可能出现在宴会当晚的酒菜里。”
被高奕的话唤回了神思,赫连城抬起手来捏了捏眉头,轻轻“嗯”了一声表示了解。
事发当天的事情他现在除了酒醒过后的事情一概不记得,他酒量一向很好,当天也只是浅酌几杯,不可能喝醉,想必还是酒出现了问题。
如今这一系列问题一环套一环,这幕后黑手,实际上也不难看出。
真相一点一点的浮出水面,可是他和她之间却好像越来越远了。媒体对这件事情的大肆宣扬,无端揣测,无形之中为他们之间划开了一道深深的鸿沟。而更令他头疼的,就是安家二老前几天直接跑到了赫连家大院,要求他对丁媛负责。
赫连家其实是不愿意的,一方面因为他跟苏禾已经领了证,另一方面是老太太死活不同意,直接冷言冷语地将人轰了出去。
这样的情况对于赫连城本人来说,其实是备受煎熬的。那一晚的事情是场意外,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杀得他措手不及。可冷静下来他也在想,也许他们两个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一天的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但现在丁媛名声已毁,他不可能推卸责任不管不顾。
他夹在了苏禾和丁媛之间,夹在了一段友谊之间,成为了割裂一段来之不易的感情的刽子手。
他骄傲了这么些年,自认为没有任何一件事是他不敢去做的,可是从那件事情发生至今,他都没有去见过苏禾。
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借口。
可是今天,当那两份拟好的离婚协议书工工整整的摆在他的办公桌上时,他知道自己再也等不下去,也不能在等了。
苏禾这个人是何其决绝,一旦她做了决定,势必没有回头的余地。
念及此,他快速起身,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了办公室,走上了前往洪宅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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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禾今天去伯爵做了工作交接,离婚协议书里她已经声明不要任何股份,所以她现在可以说已经跟伯爵没有任何关系。
在将协议交给赫连城之前,伯爵召开了股东大会,任命宋清为新任总经理,当时苏禾以其持有股份力挺宋清,以压倒性的优势使其顺利成为新一任伯爵管理者。
会议召开后苏禾就去办公室收拾了东西,其实酒店管理真的不是她的强项,也不是她的喜好,更不是她的梦想。如果她没有遇见赫连城,也许这一切也都不复存在,或许现在她也只会是一个普通人,没钱没势,挣一份不高的工资,享受着每月查着银行卡里四五位数的喜悦。
在伯爵两年,她的地位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寂寞,银行卡里那一串串虚无缥缈的数字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那些冰冷的不掺杂任何感情的事物从来不是她的追求。
在她眼里,只有空洞的人才会选择用金钱来填满内心的无尽荒芜,妄图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残缺的幸福感,借此换取别人的尊重。
可她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如果不是后来跟赫连城有了感情,她也许真的会在约定的时间离开,然后去一个自己喜欢的城市,过简单舒心的生活。
可是生命的意义或许就在于没有“也许”“如果”“可能”,那些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事情时刻提醒着人们,梦总是要醒,人总是会散。
这次她是真的要彻底离开他了,以后的人生里或许他和她都会有无数种可能。这个世间有一种感情就叫做“有缘无分”,他们爱过一场,也挣扎着努力着不想放弃对方,但最终都败给了现实。
所以这一次,她认命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她愿意坦然接受。
下楼的时候宋清过来送她,地下停车场空荡荡的,她的车就孤零零的停在那里,让人看起来不太舒服。
苏禾抱着箱子的手臂有些沉重,脚底也像是灌了铅一样,每迈出一步都是煎熬。
毕竟是她呆了两年多的地方,总是会有些感情的吧。
将箱子扔进后座,苏禾回头就看见了宋清那张冰山脸,轻轻拽了一下她的袖子,苏禾微微笑了笑,“宋大美人儿这是怎么了?你都升职加薪了还不高兴啊?来来来,笑一个~”
无奈地叹了口气,宋清肚子里攒了千言万语想要表达,但是到最后却又知道该从何说起。她觉得苏禾不需要安慰的话,更不需要别人帮她加油打气,不管她以后在哪,始终都是那个骄傲美丽大小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大小姐,路上小心。”斟酌了半天,她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点了点头,苏禾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敞开双臂抱了抱她,“好了,宋清,我就要走了。酒店交给你我很放心,明天洪家的宴会,你一定要来啊。”
“呵呵”笑了两声,苏禾松开了宋清,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汽车驶出停车场后,苏禾从后视镜里看着灯火辉煌的伯爵一点一点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时,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在心里默念了好几声再见,她知道她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了。所以她允许自己哭这么一次,就这么一次。
元旦过后C市下了好几场雪,苏禾最近都是自己开车在外面跑,让洪雄泰很是担心。于是,通往洪宅的公路上路灯在白叔的指挥下慢慢明亮了起来,那亮黄色的灯光照在雪地上,给人一种分外不真实的感觉。
而此时此刻,更让人觉得不真实的,是眼前那个倚靠在车前,低头默默吸烟的男人。
他们多久没见了?
好像真的没有多久。
可是那原本短暂的日子,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将汽车默默停靠在马路边,苏禾穿好了外套,系好了围巾,下了车。
苏禾穿着厚厚的皮靴,踩在雪地上还是觉得很凉,那凉意从脚底钻入心脏,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慢慢走过去靠近那个像是跟周围的冰天雪地浑然一体的男人,苏禾眼尖得发现他真的瘦了许多。五官更为立体,也更英俊了。可唯独缺少的,就是眼中的热情。
苏禾对这种空洞的眼神很是熟悉,前几天她的眼睛里也有,只不过现在,她已经学会巧妙地将其隐藏。
“你来了?”苏禾像是见到一个朋友一样,轻松随意地与他打招呼,见他不说话,她只好接着说,“协议签好了就给我吧。”
赫连城看着她灯光下闪亮的眸子,几次忍住想要将她拥有怀中的冲动,攥了攥拳,他这才沙哑着声音开口,“我没签。”
赫连城最近抽烟抽得狠,嗓子听起来有些嘶哑,那原本像是电台主播一样深沉迷人的声音早已不知所踪,那刺耳的声音落入苏禾耳中,让她表情微微有些僵硬。
“你没签?”
“嗯。”
“没关系,分居两年后,我可以向法院起诉离婚。”苏禾想了笑,又补充道:“我建议你还是现在签吧,走诉讼程序可能比较麻烦,时间拖得也久。这个时间可能会耽误你再娶我再嫁,怎么想都不太划算。”
苏禾将他们之间的婚姻说得像是一场交易,她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深深地伤害了男人的心,让他在这寒风凛冽的冬季,呼吸都有些局促起来。
“你是认真的吗?”猩红着一双眼睛,他问道。
“真——怎么不真?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认真的一个决定了。”
苏禾毫不退缩的对上赫连城的眸子,出口的话像是一把利刃一样,一刀一刀刮着男人的心头,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明明上一次大雪,他们还约定要陪伴对方走完这一生,可为什么一眨眼,就要天各一方,劳燕分飞了?
“你难道忘记在西北时,你对我说过的话了?”
“没忘,赫连城,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苏禾的脸被寒风刮得通红,她搓了搓手呵了口气,捂了捂自己的脸,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我说过的话我从来都不会忘。可我的承诺,是建立在没有第三者的感情基础之上的。赫连城,你凭什么以为出了这件事以后,我还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你在一起?嗯?”
“可我根本放弃不了你!”
赫连城突然爆发的声音在这寒冷的夜里让苏禾陡然升起了一丝恐惧。他很久都没有发过这样火了,他总是对她温柔细致,宠溺呵护,几乎让她快要溺毙在他的柔情似水中,忘记了自我。
“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苏禾冷冷地吐出这句话,像是被弄得有些不耐烦了,往后退了两步,再次开口,“赫连城,我问你,你和丁媛那晚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
心里一紧,赫连城身体瞬间僵硬,那原本想要拉住她的手也在这句疑问中停滞在半空。
时间仿若静止,四目相对,谁也没有打破这空气中凝结的悲凉。又或者说,那悲凉,是任何人无法打破的坚固。
“好,我知道了。”
苏禾点了点头,也看明白了这个男人的内心。他的不确定和犹豫,清晰地告诉了她答案。
当一个男人不能再给你你想要的安全感时,那么就真的需要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了。
赫连城或许真的没有跟丁媛发生什么,可是苏禾知道,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他是无法在此时此刻抛开那个无形当中已经跟他捆绑到了一起的丁媛的。
丁媛出自名门,名节对她来说格外重要,苏禾明白,赫连城也明白。
如果非要让苏禾在爱情和友情之间做出选择的话,苏禾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第三条路,那就是放弃一切,远离那所谓的爱情友情。如果有必要,她也会成全。
成全丁媛的名声和爱情,成全赫连城的犹豫和责任。
好吧,就这样吧,她对自己说。
“赫连城,你我在一起这短短半年,我很开心。发生了这件事,是我们谁都不想的,现在你有你的责任,我有我的坚持,我们是真的无法继续在一起了。离婚的事情你好好考虑,我希望能够尽快得到你的答复。”
说罢,苏禾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嘭”得一声,她甩上车门,将那个男人隔绝在外,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心疼吗?
生生将自己的爱人从身边推开,这对任何人来说都像是一场凌迟。苏禾也在疼,也在痛,可是这场战争,她终究还是输了。
她即将孤身一人踏上新的征程,今后的似水流年、如韶年华,他和她之间,或许再无交集。
……
此时的洪家灯火通明,远远望去那一片阑珊的灯火给这寂静的冬夜染上了点点温馨。
白国栋站在大门口等着苏禾,身姿站得挺拔,颇有些风骨。
慢慢将车停下来,苏禾下车走向他,“白叔,天气这么冷您就不要在这里等我了,像我这么按时按点回家吃饭的人现在可不多见了啊。”
白国栋被苏禾说的玩笑话逗得抿嘴笑了笑,摇了摇头,他说道:“大小姐,我今天找您可是有正事儿的。”
瞧着他一脸严肃的表情,苏禾隐隐有些不安,“怎么了?”
“今天下午西北那边过来人了,堵在门口说是要见你,我派人将他们控制住了,现在就关在地下室。”
这听上去的确不像是什么好事。
如今苏禾的身份虽然还没有得到正式确认,但是圈内也已经传开了。没有人会无所畏惧的喜欢在虎口拔牙,现在大家都知道苏禾是洪雄泰失而复得的女儿,上赶着拍马屁都来不及,这样上门找茬儿的还真是不多见。
对于这两个上门找茬儿的人苏禾有些好奇,拉着白国栋去了地下室,推开那厚重的铁门,里面明晃晃的灯光反倒让人刺得睁不开眼。好不容易缓了缓,她这才看清了面前的两个男人。
哦,不,正确来说,应该是一个半。
那个个子高高的男孩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穿着厚厚的棉服,戴着毛线帽子,下身穿的那条牛仔裤已经洗得发白,脚上的那双鞋也磨损的相当严重,污渍斑斑。
可这个男孩子站在那里,却始终骄傲的仰着头,那股子不服输的倔强劲儿让人怎么都移不开眼。
至于他身旁,就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一张小脸儿有些苍白,躲在他哥哥身后蹭出一点小脑袋来,偷偷看着刚刚走进屋里来的苏禾。
苏禾被这穿的圆滚滚的小男孩吸引住了眼球,便多看了两眼,脸上也染上了些些许柔光。
她突然想到了洛宸。她已经好久没有看过他了,说实话,她不配成为洛宸的母亲。
洛宸从小遭遇不幸,一心一意认她做自己的母亲,在他小小的世界里一直坚定的认为,他再也不会被抛弃。
也许从血缘上讲,苏禾根本不是他的任何人,她没有义务没有理由去关心一个从一开始就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孩子。可是从情感上讲,她始终是不忍心抛下他的。
洛宸他很敏感,童年时期受到伤害的孩童往往需要家长用更多的陪伴和呵护帮助他们健康成长,苏禾明白,自己做得还远远不够。可是也真的只能到这里了,她和赫连城的婚姻一旦解除,她就在也不是洛宸的母亲。
想到这里,苏禾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异样,握了握插在口袋里的手,她抬头看了看那个将身体站得笔直的男孩子。
“我们认识吗?”
男孩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我得罪你了?”
“没有。”
男孩微微俯身牵起了身旁小男孩的手,只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往前走了两步,“扑通”便跪在了苏禾跟前。
被这样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苏禾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又伸出手来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这才皱着眉头质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原本高傲的的男孩子低垂着头,身体看上去有些僵硬,声音也渐渐低落,“大小姐,我是张丽的儿子,孙晟阳,这是我的弟弟,孙浩阳。我们实在走投无路了,所以只好来投奔您……”
孙晟阳一点一点的将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苏禾,原来,张丽是真的对李市民动了真情,于是拿出了不少钱找律师走关系想帮助李世民减刑。这段日子她成天早出晚归,为这件事忙的像是一个陀螺,也许是老天也觉得她累了,该歇歇了,所以选择带走了她的生命。
张丽出了车祸,经抢救无效死亡。
当这个消息传到李市民那时,他很平静,可是当天夜里,他就选择用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上帝好像跟他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书上说得有情人终成眷属似乎也欺骗了所有人,他们在那遍布荆棘的情感道路上艰难行走,最终也只能在另外一个世界团圆。
作为局外人,苏禾对这两人的情感表示惋惜,在她眼中李市民是一个情种,可张丽或许贪慕虚荣却并非无情无义的人。每一段感情不管如何开始,如何结束,都是值得珍惜和回忆的。
听到这些消息,苏禾的心情莫名有些沉重,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她低声对孙晟阳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有什么话,你站起来我们好好说。”
闻言,孙晟阳并没有起身,反而是将头埋得更低了。
“大小姐,我妈为了捞那个男人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可是前两天浩阳生病了,我带他去看了医生,浩阳他……生病了。”
孙晟阳的哽咽的声音让苏禾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慢慢走到孙浩阳跟前,蹲下身子将他扶起来,又给他拍了拍膝盖上的土,这才笑眯眯地问他,“浩阳,你饿不饿?”
小浩阳看了看身边的哥哥,这才低垂着眸子乖乖地点了点头,“饿。”
“那你愿不愿意跟姐姐去吃东西?”
浩阳摇了摇头,两只小手搅在一起看上去很纠结,“可是哥哥也好久没有吃饭了。”
小孩子稚嫩的声音透露着些许的委屈,打在人心上,让人莫名有了许多心疼。
弯腰抱起浩阳,苏禾对孙晟阳说道:“先吃完饭我们再详聊,他身体不好,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耗下去吗?”
孙晟阳缓缓抬头,迎上了苏禾询问的视线,终于,他慢慢站了起来,跟在她身后走出了那阴冷潮湿的地下室。
苏禾将两个人直接带到了偏厅,吩咐厨房做了饭菜后就让这兄弟二人解决五脏庙的问题了。
吃过晚餐苏禾大致向孙晟阳了解了一下孙浩阳现在的状况,浩阳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情况很不乐观,治疗需要花的一大笔费用是孙晟阳负担不起的。
浩阳的治疗不能耽误,孙晟阳只能想到苏禾了。李世民被抓过后苏禾曾自己去过张丽的家,她总认为李市民始终不肯交代幕后主使必有缘由,所以她就这件事情问过张丽。
张丽表示她并不知情,态度相当冷淡。苏禾记得当时她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她如果有想说的话了就联系她。如今,孙晟阳正是通过联系方式找到了她,虽然她换了电话号,但是C市现在流言四起,想要找到她也并不困难。
“大小姐,我知道我现在来找您很是冒昧,可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浩阳他的并已经不能再拖了,只有您可以帮他。我不会白拿您的钱,我会努力工作会给您。”
瞧着他焦急万分的模样,苏禾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开口问他,“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岁。”
“还在上学吗?”
“半年前辍学了。”
无奈般的摇了摇头,苏禾的声音突然有些冷淡,“洪家可从来不养废人,你现在一没本事二没学识,你想拿什么还我?”
“我……”
“浩阳的病我来想办法,至于你,明天我会让白叔帮你找一所学校,你就安心去上学什么都不用操心。家里的爷爷奶奶你也不用管,我来安排人去照顾。孙晟阳,你从现在开始就留在洪家,直到你自己有能力在社会立足抚养浩阳为止。”
孙晟阳被她堵得哑口无言,的确,他现在似乎只有听从安排别无他法。
垂下眼帘,他黯淡的眼神终究还是没能逃过苏禾的眼睛,“孙晟阳,现在不是你失意彷徨的时候,我并不是白白送你这些东西,你以后是要还给我的,明白吗?”
孙晟阳对上了苏禾那亮若星辰的眼眸,那眼眶中隐隐波动的似潭水般波光粼粼的灵动,让他多年以后也未曾忘记。他终于明白,或许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人愿意帮你走过那些危险重重的困境且不图回报的。而他孙晟阳恐怕倾尽这一生,也无法报答她的恩情。
见到苏禾之前,他也许已经对未来不抱有任何希望了,可是见到苏禾那一刻,他似乎就坚定了努力走下去的信心。
就在这一天晚上,少年第一次住进了他曾经做梦都没有想过的别墅里,大床的舒适柔软让他辗转难眠,头顶那泛着水晶般光泽的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一点一点地落进他的眼中,这一晚,注定辗转难眠。
因为他知道,新的人生,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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