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一辈子只找一个人,只谈一场恋爱,只分一次手,包括——走进坟墓的那一次。”这一质朴而矜贵的妄想,像一个悲伤的寓言,勇敢地支撑着一件单薄的“人皮嫁衣”。然而现实是残酷的,礼崩乐坏的年代,获得真爱的几率堪比被陨石击中。趟过阴谋的湖泊,黎明的尽头,她根本看不见太阳……
亚太影后张榕容、任泉、李威领衔主演、联袂推荐&新文艺重口电影《女蛹》原著小说&宁财神猜错7次结局,痛呼被骗的烧脑巨制!
太狠了。结局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它不甘于单纯地讲一个好故事,试图把观众也推向报复的深渊。这是一本狠到不留余热的书,让我想起一个名字——东野圭吾。——宁财神
编辑推荐
《女蛹》编辑推荐:新文艺重口电影《女蛹》原著小说;宁财神猜错7次结局,痛呼被骗的烧脑巨制。同名电影全国院线争相上映,亚太影后张榕容、内地男星任泉、台湾男星李威领衔。一部融凄美绝恋、心理惊悚和完美谋杀于一体的文艺重口小说。灵魂附体、变形整容、迷局谋杀,只为挽回爱人之心,不想却陷入万劫不复,这一场最绝望的爱恋,不可救赎的人性,只留下让人悲叹的凄美结局。
电子版权多方竞争,图书、电子、影视等引发各界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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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狠了。结局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它不甘于单纯地讲一个好故事,试图把观众也推向报复的深渊。这是一本狠到不留余热的书,让我想起一个名字——东野圭吾。
——宁财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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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财神
作者简介
@邱处机,目前国内少有的创作型导演,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电影导演系。出版小说作品《摩登岁月》《铁血兄弟》《天王镇》,编剧作品《情陷上海滩》《新梁祝》。2011年原创编剧、导演首部院线长片《女蛹》电影。
@李闷(Menga_Lee),八零后新晋女作家,电影《女蛹》编剧之一。毕业于浙江传媒学院电视节目制作专业,现居上海。著有长篇小说《我的爱在月食》等。
第一话
从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Pency理发店的生意火到不行。六个小时了,关文馨就这么一直站着,笑容像被手里的剪刀随手剪出来的……
工作四年半了,她已经对客人的头熟悉到闭着眼也能下剪子的程度了。
店里的姐妹们把平日不舍得用的化妆品全擦到脸上,工作服里面套着几日前血拼回来的衣服,像是做好了一下班就扯开衣服跑的准备似的……她们一直在讨论情人节,还时不时地拿她开涮,说什么:“馨姐哦,X6今晚什么时候来接你啊,载我们一程,让姐妹们也沾沾光嘛……”
文馨只听她们说笑,她们嘴巴中的“X6”,也就是她现在的男朋友骆嘉。因为每次他到楼下接她约会,都会开着他那辆宝马X6。
“哎呦文馨呀,嘉嘉的电话又来啦……”娘店长阿荐举着文馨嗡嗡作响的手机,嗲声嗲气地跑过来。X6也就算了,“嘉嘉”这个称呼她实在是接受不了。
“上班接电话,小心我……炒你鱿鱼哟!”阿荐往文馨脸上矫情一捏。
细长的脸,欧洲人的轮廓,眼睛却有东方人特有的狭长。对她而言,长了张混血儿的脸,小时候一直被歧视,长大了反而被羡慕。
文馨抢过手机,对阿荐挤挤眼。手机里已然传来温暖的声音:“还在忙吗?”
“对呀,”她答得甜蜜,“不过,应该马上就可以下班啦!”
“OK,那我马上就来接你。今天可是我们的第一个情人节,我有个惊喜给你,咳……可不准逃课。”
惊喜?文馨咬着下唇,温柔地白了发模一眼说:“你这么说,我很难逃课哦。”
突然,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情人节,失身夜,某人要小心啊!”接着姐妹们起哄似的大笑。
文馨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急忙捂住手机的听筒,对着那群姐妹们说:“乱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骆嘉一头雾水。
“没说你啦……那个,先这样,拜。”
挂了电话,文馨的心怦怦乱跳,她还没去过骆嘉家呢,对于婚前要不要发生性关系文馨一直犹豫不决,今晚怕是过不了“那关”了。
阿荐又喊:“文馨呀,有个客人等了你好久了,点名让你剪。”
“还要剪啊……”她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下班了。“熟人吗?”
“不认识,说话还净放洋屁呢……”阿荐做作地捏起鼻子。
走进里间工作室,文馨见一女人围着围兜,正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翻着杂志。旁边放着一个超大的带LV标志的米色行李箱,但搭眼一看便知是山寨货。
“箱子里有贵重物品吗,要不要帮您放到里面去?”文馨热情地问。
“Empty。”女人的声音冷冰冰的。
“哦……”文馨愣了一愣,“Then……What kind of hairstyle you want?”
“和你一模一样……可以吗?”
——原来她会说中文。
女人回过头来,窗户透射出的X形光影正好打她在脸上。
文馨的表情瞬间冻结了。
是安妮。
自己的大学好友,骆嘉的前女友。
安妮戴着一副细框眼镜,化着淡淡的烟熏,眯眯眼,眼神中暗藏着知性、精明,还有……神经质。
“啊……那个,我不知道今天你要来……”文馨有意避开安妮的眼睛。
安妮把杂志丢到案台上,撩了撩头发:“怎么,骆老师都能摸到这儿,我就不能来吗?”明显地,她用了‘摸’这个字,语气中夹杂着嘲讽。
文馨警觉性地看了看四周。她怕出丑。
“就是路过这儿上来看看你,顺便做个头……”安妮掏出一只唇膏漫不经心地涂着,抿抿嘴,“long time no see,还好吗?”
文馨尽量避开她的目光,怯生生地应道:“挺好。”
“嗯……”安妮说:“你发型真不错。”
文馨这才想起她刚才说要做和她一模一样的发型,急忙说:“我先给你吹个头发。”她赶紧抓起吹风机,想快点把这团冷气吹散。
“今天情人节,和骆嘉有什么安排?”她收起唇膏,把杂志翻得哗啦哗啦响。
一听到骆嘉的名字,文馨慌了神,就知道她要提……
安妮突然叫了起来:“好烫!”
文馨闻到了一点点糊味,这才意识到手上的吹风机对着同一个地方吹了很久了,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别紧张嘛。”安妮笑了笑,“你们这的音乐挺高雅的,可不比一般的小发廊。”
说起工作,文馨坦诚道:“还行吧,我也是从小发廊工作到这里的。”
“真的假的……原来你还真当过发廊妹啊?”
文馨的剪刀差点没拿稳。
安妮冷不防又说:“哎,凤凰男就是这样的,改不了劣根性,就是爱贪小便宜,以后骆嘉剪头发可不用花钱了,再说你手艺又不赖。”——还没剪呢,文馨手里的剪刀怎么都张不开了。
安妮长舒了口气:“知道我今天是怎么过的吗,没人给我买礼物,我就去久光给自己买了一双今年最流行的CAI鞋,一大早就醒了,睡不着,穿着这鞋在镜子前走来走去的,你看看是不是还行?”安妮晃了晃脚上的鞋子,“它还有名字呢,叫‘You Became A Memory’……”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文馨顺着安妮的目光,发现安妮正在看自己的脚。
“鞋带系的还这么难看。”安妮说。
“哦,是吧……你那时教我的方法,我没学会。”一股怅然涌上文馨心头。
“其实,我最近经常做梦,梦见过去,梦见上课你帮我占位子,我帮你买早餐。有时候一觉醒来吧,以为还在课堂上呢……”她的语气不再有火药味儿。
“还有,”安妮说,“我还经常梦见你唱歌,记得你那会儿唱歌特好听,咱们学校一组织唱歌比赛你就参加,每次我都帮你当拉拉队。”
“还说呢,”文馨忽然想起来,“有一次你还和别人打架。”
“谁叫那帮学生老跟我抢地盘呢,他们敢抢,我就敢打……”安妮的话语很有现场感,文馨开怀大笑。虽生长于有钱人家,安妮却并不是中规中矩的大小姐,相反,却有很多大胆的举动,也算是个叛逆、果敢的女子。
“因为你呀,骆嘉过来劝架的时候还被揍了一拳呢,第二天给我们上课都肿成香肠嘴了,肿了一个礼拜,我到现在还记得……”一想到骆嘉的样子,文馨又“扑哧”一下笑出声了,可笑着笑着就觉得不对了……
抬头看看镜子,才发现安妮的脸渐渐拉了下来。四周一下寂寥了,笑声仿佛戛然而止,只剩下剪刀剪断头发时发出的“咔嚓咔嚓”的声音,之前的开心话好像根本没说过。
静默中,文馨看清了安妮的脸,脂粉下的皮肤隐约透着几颗小痘,鼻翼处有些微小的粉刺,整张脸还有些不明显的浮肿,“昨晚一定没睡好”——文馨想。更令她诧异的是,烟熏下的安妮居然还有一抹鱼尾纹,这不是她们这个年纪该有的。
“找个地方,我们谈谈吧。”头发剪好了,安妮说。
文馨感觉到手机的振动,是骆嘉打来的。离下班只剩下一分钟,骆嘉的车子到楼下了?可是……接还是不接?
两个选择,要么接电话,收拾东西,骆嘉就在下面等她;要么带安妮去更衣室,和她谈谈,但是不知道要谈多久。
她还在犹豫,安妮已走向前台,刚走了两步,高跟鞋就崴了一下。她走路的背影透着一种落魄,就像一个城堡被洗劫一空的公主,无助地站在废墟里。
一刹那,文馨感觉到安妮此刻非常需要她。
走廊里明显比理发店冷得多,光线也暗淡成麻雀色。透过窗户,还可以看见外面的小雪。空气静得可怕,只有安妮的那只大箱子,轮子在玻璃地板上滚动,发出隆隆巨响。
“要去旅行吗?”文馨盯着安妮的箱子问。说实话,这箱子和她一点也不般配。
“对,想出去走走。”
“挺好,我想去旅行可惜没有时间呢……嗯,你要去哪儿?”
“说不准,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吧。”
安妮说话怪怪的,但文馨没打算继续问下去。
走进更衣室以后,她惯性地脱下工作服……可转身一看,安妮却没有进来,而是背对着自己站在门口。
“快进来,外面冷。”文馨一边招呼一边把工作服放进柜子。
回过头却发现安妮还是那样站着。安妮的肩膀在抖,背也在抽搐,“怎么了?”文馨向门口走去,当她把安妮的脸转回来时吓了一跳——安妮新剪的头发粘在脸上……
她哭了。
文馨拥住安妮,揉着她的肩膀。但经她这一揉,安妮的肩膀却抖得更厉害了。
“对不起……我去给你拿块毛巾。”文馨松开安妮,转过身去。表面平静,心却一下子乱了,该怎么办呢,难道要把今天晚上与骆嘉的见面取消吗?
一转过头来,只觉一抹红色的火焰顺着她的舌头烧过来……浓郁的香味中,她能感觉到舌头上一粒粒小颗粒发出“嘶嘶嘶”的破碎声。
怎么回事……她,亲我?
文馨瞪大眼睛,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直到安妮“啵”地一声离开她的嘴唇。
四周变的漆黑一片,身下是隆隆的巨响,转弯,再转弯……这是要去哪呢?她想动却发现身体被卡住了,像婴儿蜷缩在子宫里,头朝上,脚朝下……
不对,她好像还能听见音乐,似乎是商场里正在播放的流行音乐,S.H.E在唱:“朋友,姐妹,都已不够来形容,我们的默契骄傲,扶持与包容……我们一起打勾勾,请记得约定的旅程到永久……”
歌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渐渐什么都听不见了。
“砰!”她整个人被颠了一下,落了地,然后又朝着某个方向‘飘’了起来。
这是哪儿?文馨用余光扫视着四周。
应该是一间老公寓,天花板发黑,墙上有不少脱落的地方,如果她没看错,墙壁上贴着的骆嘉的照片,像是偷拍的,几乎没近景。前方的地板上到处丢着杂志、报纸、泡面筒,一张沙发上摞着凌乱的衣服和棉靴。
她忽然想起安妮,想起那“变态”的吻时,舌苔上还残余着发麻的感觉。
直到看到远处的大行李箱时,她才明白了:安妮的唇膏上一定有麻醉剂,安妮将她麻翻之后装进行李箱里,拖到这里。
她想干嘛?文馨想动,却发现自己被绑在轮椅上,手腕还用金色的缎带打着蝴蝶结。
叫也叫不出声,连基本的口型都做不出来。喉咙关节像是干硬的橡胶,就连自己也听不见自己。挣了挣手腕上的缎带,却根本使不出劲儿。
“口服肌肉松弛剂,全身麻痹,大脑清醒……”声音很甜,是安妮的声音!突然,安妮的下巴“探”到她头顶。
安妮绕了个圈,在她眼前晃了晃食指,文馨的眼珠随着食指转了下。
“看来,视力不受影响……”安妮轻笑,拎起她右手的一根手指,又放下。
手指硬生生弹了一下——奇怪,她整个人就像颗植物,没有知觉。
“别担心,你可是我费尽心思才想到的情人节礼物,我会把你送给骆嘉的,不过得等我加工好。”
加工?文馨还没反应过来,轮椅就被安妮转了个圈。这时她看见一台小型家用DV正对着窗帘,DV屁股后有个小红点一闪一闪的。
“来,看看我们亲爱的骆老师!”说着,安妮手一挥,拉开窗帘。
起先文馨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当对面公寓的窗子里出现骆嘉的时候,她傻眼了。是幻觉吗?不对,绝不是幻觉。
对窗当中的男人的确是骆嘉,他围着咖啡色的围裙,在准备餐具。
终于看到“救星”了,她激动地喊:“骆,骆……”
连哭也哭不出来,连生而为人的最低级的反应都被剥夺了。
——骆嘉,你看得见我吗,往这儿看……求你了……
“骆老师看不见你,看他这会忙的,啧啧……这样好了,我们玩个猜谜游戏,猜猜下一步骆老师会做什么好不好?”说着,她走上前去。
文馨没听懂安妮的话,她乱得很,像对着一台嘈杂的电视机。
“猜不出吧,嗯,让我想想……”安妮作思考状舞弄着自己的手指,“香槟?”
奇迹出现了,对窗的骆嘉拿出一瓶香槟,放在桌子上。
“啊,玫瑰!”安妮的音调上了一个台阶。
果然,对窗的骆嘉捧出一大束玫瑰,插在桌子的玻璃瓶里。
“巧克力。”安妮乐在其中,声音兴奋地发抖。
和安妮说的一样,骆嘉拿出一只金色的礼盒,藏在桌子的底部。
“每年都这几招,很浪漫,也很无趣哈。”安妮捂着嘴,笑得像个少女,“第一次正式约我也是把我带到他家做饭给我吃,还把基围虾转圈挂在高脚杯上呢……”
文馨的恐惧情绪被房间里的什么声音打断了,像是有东西在敲打桌面。对面的骆嘉把手机举在耳边时,文馨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骆嘉在打她的电话。
安妮拿起文馨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按掉,翻着手机说:“七个未接来电,他还真能打,不过他死都不会想到,今年的情人节,是咱俩一起度过的吧……”
“意识”被欠在一具“死躯”里,文馨心急如焚。
安妮环住她的肩膀,双手敏捷地在手机屏幕上打字:“乖,在家等我。”文馨瞪着手机屏幕,眼睁睁地看着信息“发送完毕”。
“你也真够装的,竟然一次都没去过他家,没劲,害我潜伏了这么久,想给你们拍个合影呢,一张都……”安妮没把话说完,只盯着对面的骆嘉。
对面的骆嘉拿出一只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闪光熠熠的小东西。
安妮走到窗前,把眼镜摘下,又戴上。
文馨只能看见安妮的背影,她的肩膀在抖,声音也是:“恭喜你啊……发廊妹,你要做骆太太了!”
难道……骆嘉手里拿的那个东西,是戒指?文馨这才想起骆嘉在电话里说的惊喜。原来骆嘉打算今晚跟她求婚的。
多么讽刺,她现在到底该感动还是……战栗?
果然,安妮回过头,烟熏妆和红眼圈混在一起,形成诡异的紫,她开始飙泪:“五年了,Halloween、Christmas、New year、我的生日、他的生日,我数着过……五年他都没舍得把戒指拿出来,怎么和你过个情人节就把戒指拿出来了?啊?文馨,你一个发廊妹凭什么,就凭你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吗?杂种!”
“Fuck you bitch,fuck you whore……”,“Bitch,我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曾经年轻纯洁、不谙世故的安妮此时一嘴脏话。
安妮伸手朝她一推,轮椅滑出去径直撞到桌子上,花瓶“砰”一声滚落到地板上,满地碎片。文馨半张脸趴在地板上,手腕按到碎片上,而轮椅的轮子在她视线的前方兀自空转,她“呜呜”地叫:“安妮……”
“这么快,看来药效要过了。”安妮呐呐自语,向着针式唱机走去。
文馨这才发现自己可以发声了,她终于可以发声了!她刚要叫,房间里突然“嗡——”地响起了激昂的《魔笛》,安妮随着音乐缓缓起舞,血红的嘴唇轻声念着拍子……泪水融化了安妮的妆容,烟熏像是化成一片片凋落的黑色花瓣。唱片机在唱,安妮也跟着忘情地唱,一边唱一边走向卧室……
文馨想爬却爬不动,整个人都像被灌了铅,只能在地板上呜呜哀嚎。
直到一把闪着寒光的剪刀出现在文馨的视线里。
文馨望着刀尖痉挛,压在她手腕下的玻璃碎片随之摩擦着地板,吱吱作响。
安妮毫不客气地往她大腿上一压,“啊!”她尖叫,那块肌肉仿佛被碾碎,痛彻全身。接着,背后传来“嘶啦”一声,脊背一凉。
安妮用剪刀剪开她的上衣,甚至内衣,让她体无遮掩地暴露着。尽管对方是女性,她仍有一种难以表述的羞耻感。近乎被强奸。而她除了在地板上颤抖,毫无抵抗力,什么也不能做。
原本还期待着骆嘉来救她的……但是让骆嘉来看她这副狼狈的样子吗?安妮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口红,在她身体上胡乱涂画。激昂的音乐声中,文馨渐渐停止了挣扎,任由安妮在她身体上肆意乱写。
安妮写好后站起来,喘着粗气说:“来……笑一个……”
文馨抬头看见她举起一只宝丽莱。
醒目的闪光灯在文馨面前一闪,安妮俯身亲了她一口:“我们送给骆嘉。”
闪光灯“咔嚓咔嚓”闪个不停,安妮干脆跨在她身上拍照,一边拍一边说:“就当是情人节礼物,最后的礼物……”
一张又一张照片从宝丽莱里滑出来,文馨抬头一看,大腿上是血红的“小三”,肚子上是血红的“贱货”,胸前是血红的“婊子”……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被安妮写满了污言秽语。
她现在可以哭出来了,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乱码似地往下掉。她身边的照片也越来越多,落得满地都是。
安妮将这些照片收集起来,收进一个似乎早已准备好的盒子里,并且也在盒子上打上金色的缎带,嘀咕说:“骆嘉会喜欢的。”
无法想象,骆嘉看到这些照片时会是什么表情——即使能活着出去,还有什么意义?
“放心,我们姐妹一场。”眼前的安妮蹲下来,用手抹了一下文馨脸上的口红,“我一定让你走得干干净净……”说完,一把揪起她的头发!
文馨大叫,像一只活人偶被安妮一路拖向浴室。她想挣扎身体却不听使唤,就那样被安妮拖着,快速在地板上滑行,一米,两米,到了门口,被门槛撞了下。
“啊!”
一直拖到浴缸边缘,安妮松手换了个姿势,用双手架住她的臂膀,一只脚先踏进浴缸里,倒拉着把她往浴缸里拽。
“进来。”
“进来啊你!”
“噗!”半缸水花溅起,文馨被拖进浴缸里,头先入水,猛呛了一口。
水花在安妮脸上一拍,将她惨白的脸和黑色的烟熏泼成了一幅诡异的“水墨”。
“现在换我来伺候你……骆太太……”她拿起一只电吹风,把电源的一端插到墙壁上的插座,吹风机立刻发出“嗡嗡”的噪音。
文馨震住了,安妮要把她电死。
“1800瓦的电吹风,遇水之后,保险丝会断,漏电,肌肉抽搐,然后心脏抽搐,就像心脏病发作一样,乖,我保证,一下就解脱了……”
热风吹痛文馨的眼睛,她仿佛可以看见风筒里那根发红的金属丝,安妮将吹风机往下移,再往下移……
“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文馨说不清楚,嗓子像一口枯井,打不上来水,咕咕哝哝的。
安妮一边模仿着她的声音扯着嗓子喊:“求求你,不要杀我……”一边把风筒伸向她。
文馨在心里无望地哭号,眼看着吹风机移动到她双腿间时,她好像闻见了什么异味,睁开眼用余光一瞥,跨下的水隐隐透着丝丝黄色。
她尿了……
为什么,为什么就连最后的尊严都不给她剩下?就算是贱命,就算是猪狗,死时也该落个干净利落啊。
安妮将风筒朝她双腿之间的水位猛地一插!
咕嘟,咕嘟……一瞬间,文馨瞳孔放大,剧烈痉挛,手指渐渐有了感觉,像一只章鱼,弹动,紧缩,收拢……
——不行,我不想死,不能死。
文馨一使劲,奇迹般握住了拳头!她伸出双手勾住安妮的脖子,往下“咵嗒”一拉,安妮手中的吹风机被甩到浴缸边缘的瓷砖上!“嗞嗞嗞……”震动起来。
安妮狠压在她身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往下按,挣扎中水花在空气中飞溅,她听见水咕噜咕噜直往自己耳朵、鼻子里灌,一股腥味,一股尿味,她不断地喝水,她觉得她就要死了。
她感觉自己一会在安妮的上面,一会在安妮的下面,忽然小腹被重重地撞了一下,她离开了水,飞了出去,地上的瓷砖扑面而来,带着黄黑色的肮脏印渍……就这一瞬间,她听到了自己骨头撞击地面的声音,一阵钻心的剧痛弥散全身。
她被安妮踹出了浴缸。
噼啪一下,所有的灯都灭了,一片漆黑。
安妮没有从浴缸里爬出来。
文馨的双手已经可以动弹了,但是双腿仍没有知觉,仿佛不属于她自己,她开始爬,像背着厚厚的壳,蜗牛似地一路爬出浴室,客厅里依然一片黑暗,刚才震耳欲聋的交响乐也消失了,只能从床帘的缝隙里看到外面透进来的微光。
爬出去!文馨只有这一个念头,空旷的客厅就像大学里一望无际的操场,等爬到门口,文馨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快断了,一阵皮肤磨破的痛楚撕咬着她。
她弓起身体伸手去够门把手,使劲夯了几下,喊着:“救命,救命……”
门已被反锁。
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有力的碰撞声,而她的头越来越重,声音越来越嘶哑……
无人回应。
像进入了一个出不去的地狱,留下她孤身一人。
不,不是孤身一人。
洗手间里传来了水声。
安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瞬间竟忘记了自己怎会在水里。
看到飘在水面上的电吹风,她才反应过来:刚才她的脚好像勾住了电线,电吹风掉进了浴缸!
好险,她刚才差点被电死?幸好只是差点……她还活着。侥幸之余,她一下子兴奋起来。还没完,她就知道还没完,这场游戏还有得玩。
安妮从浴缸里爬出来,摇摇晃晃地走向客厅,脑袋却很清醒。
她沿着地上长长的未干的水渍往门口走去,狠狠地拧了拧门手把,却拧不动。
她知道文馨爬不出去,因为她早就用钥匙把门反锁了。
It's show time!
“Bitch,”她把头转过去,凝视着漆黑的房间,眼睛在黑暗里燃烧着无情的、杀气腾腾的火焰,嘴唇颤抖着,狞笑着,“我猜你要吃苦头啦……”
黑暗中,她唤猫似的呼唤文馨:“啧啧啧啧,kitty?啧啧啧啧,kitty快出来呀……”她的视线在沙发、书架、窗帘、衣柜上来回晃动。
突然,刺耳的铃声响了起来。她听觉敏锐,是衣柜!
像玩捉猫猫似的,她兴奋到把心提到嗓子眼……
“不要被我抓到哦,千万不要被我抓到哦……我来啦!”
她“砰”一声拉开柜子门,正在狂点着手机的文馨被她吓得一哆嗦,手机掉到了柜子底。文馨恐惧地看着她,脸部肌肉揉成一团的样子让她兴奋死了。
“Baby,是骆老师的电话吗?”她诡笑。
文馨“哇”地一声哭出来了!
“出来呀,出来,我们给骆老师回电话……”她的声音温柔得几近发抖,像逗猫似的一下一下地逗着文馨。
“不——”文馨抓住柜子里的晾衣杆不松手,脸哭成一团。
——就知道装弱,从上大学时就开始装弱,在骆嘉面前就知道装弱,装,继续装,我可不吃你这一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他妈给我出来!”她咬紧牙关,干脆把头探进去。
她听见文馨的哭声,喘息声,哀求声,衣杆和衣架摩擦出的“咯吱咯吱”的噪声,她自己的咬牙切齿声,肾上腺素激增,施虐感递增,快感无与伦比。
柜子晃得愈来愈厉害,柜门扇合着,拍得她生疼,越疼越兴奋,她狠狠地拽住文馨的胳膊,掐着文馨胳膊上的肉,恨不得掐进她的骨髓里!
她根本没有意识到柜子正慢慢地倾斜,根本没有……
等她想松手时已经来不及了。一抬头,柜子像一座巨大的山一样朝自己压了过来。
“轰隆”一声巨响……万籁俱寂。
安妮觉得自己的头都要裂开,文馨的身体就压在自己身体上,她想推开她,四肢却被紧紧卡住了,一点也动弹不得。
空气越来越稀薄,她肺里面积蓄的氧气越来越少,像一只蜡烛即将被闷熄在柜子里。
“Bitch……”
第二话
四周冥暗,隐约觉得是一个长长的隧道。
我怎么会在这儿?安妮呢?文馨觉得好冷,脑海中浮现出柜子倒下时的情形,以及安妮那一瞬间惊恐得变形的脸……
她跌跌撞撞地沿着隧道往前走,湿冷、阴冷的空气让她越来越冷,脚下有踩到水的声音……
难道我已经死了?这是地狱?
忽然大地震动起来,文馨站立不稳,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地上全是水,她感觉皮肤上爬过蜈蚣或者蟑螂之类的昆虫,还发出震动翅膀的嘶嘶声,吓得她惊声尖叫!
地……地震?
周围开始渗水,先是几滴而已,后来越来越多,像冰冷的小石子般砸到她皮肤上,又冷又硬,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多到几乎让她睁不开眼睛。
是雨,是在下雨!
隧道里怎么会下雨?
文馨透过密密麻麻的雨帘拼命张开眼睛,看见的是模糊的树影、人影以及白刷刷的雨滴子,还有红红绿绿的闪烁的灯光。
这是……公路?我躺在公路上!
她踉跄地从满是积水的公路上爬起来。
雨云昏暗,雨水像无边无际的海,她完全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会跑到这里,一股金属味、汽油味直往她鼻子里钻,是一辆大车,一辆巨大的卡车已经近在咫尺!
也许司机突然才发现地上冒出来一个人,拼命打方向盘,但已经来不及了。车头向右转弯,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巨大的集装箱车厢却惯性地朝她一百八十度甩过来……
完了!文馨惊恐地抱住头,脚象灌了铅一样一动也不能动,她无法自救,等待死亡来临的这一刹那,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小心!”
这一瞬间,雨声好像消失了,她的身体飞了起来,像树叶一样,接着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不疼,因为她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是他抱着自己摔出去的!
笨重的银色头盔露出两只犀利的眼睛:“没事吧?”
“操那,睡大马路找死!”彪悍的卡车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她挣脱开男人的怀抱,颤悠悠站起来,像一个初生婴儿般懵懂地看着四周……突然间,几个打着伞的路人像八爪鱼一样朝她“抓”过来……怎么回事?他们是谁?
“哦哟,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的,马路中央车来车往的多吓人啊!”
“不是中国人吧?要不要我们帮你联络下家里人,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叫什么名字……”她一阵头晕目眩,“我……我叫……我叫关文馨?”她头好痛,用湿漉漉的拳头指着自己,激动地重复着,“我叫关文馨,我男朋友叫骆嘉!”
她伸手抓住面前戴头盔的男人,男人却像受了惊吓似的后退了几步。
“这是哪儿?”她问。
一对老夫妇凑上来,将雨伞罩到她头上:“这里是浦东南路张扬路啊,姑娘你没事吧?”
正在她稍微搞清楚些状况时,又发觉不对了,一切都不对了……
问题是先从老太太的那条胳膊开始,一条赤裸裸的胳膊……是短袖。再看一看其他人,T恤、汗衫、短裙、薄丝袜……甚至她自己穿的也是短袖的长裙。
她不禁抱住胳膊哆哆嗦嗦:“请问今天是几号?”
“五月十四号。”老太太答。
“昨天不是情人节,二月十四号吗?”
“神经病啊……”不知谁说了一句,所有人都用警惕、惊恐的眼神看着她,不由自主地往后散开两米,就像看到了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子。
她转头看到了广场上的电视墙,上面正在播放广告,一行行字幕往上打:“国金商场家电超值特卖会!3D高清电视、智能洗衣机、3D显示器。五月大促销,爱‘抢’才会赢!”
一道闪电劈过天空。五月……怎么会是五月呢?不是……冬天吗?如果她没记错,昨天还下了一场小雪。怎么会在一夜之间过去三个月?不是在安妮家吗,怎么会到这里?安妮呢……无数问题一拥而上,如五月的雨滴般朝她砸过来。
她又冷又怕。
会议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杯,大家正热火朝天地为新项目争论不休。
唯独坐在一只巨大Lock杯后的男人不发一语。他身材颀长,眉目清秀,五官轮廓像是刀削斧凿出来的一般。但不难看出,这“雕刻品”因为岁月的关系,稍被“风蚀”。再加上他因为心神不定,五官一直皱着,略显变形。
身边的一个同事不小心打翻了杯子,咖啡立刻泼溅到他穿着的名贵的Prada皮鞋上。那同事给他道歉时他才反应过来,赶紧抽出纸巾去擦皮鞋。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他在心里小声嘀咕着。
前台的张小姐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带着一种奇怪的神色,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外面来了个女的,浑身都湿透了,说是认识您,您要不要去看一下……”
“女的?”他起先反应迟缓,之后“蹭”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哪?”
骆嘉小跑着奔向小会议室,透过玻璃门,看到一个浑身污泥的女人正背对着自己站着。
他渐渐怔住了……直到她回过头来,与他四目相对。
只一眼,他触电似地抖了下,心差点跳出来。
这三个月里,每天都在他梦里哭泣的那个人……是她吗?
情人节那天,明明说好他去理发店接她的,可是他的车子开到楼下,左等右等也不见人,电话也不接。本以为是文馨情人节的恶作剧,但又觉文馨不像搞恶作剧的人。他在楼下等急了,只好上楼,理发店的人竟说她早就下班了!他赶回家去,打她的电话不下几十个,都没人接……临近午夜时,竟然关机了。
黑社会,传销组织,贩卖团,交通事故……能想的他全都想过了,每隔三五天都打电话到警察局询问,去电视台做寻人类节目,在交通FM105.7频道做广播,登报纸,贴传单……
然而,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全身湿淋淋的,头发乱成一团,像是一只流浪回来的狼狈至极的狮子狗。
是她,肯定是她。
他冲上前把她用力一抱,文馨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他摸着她的胳膊,她冰冷的皮肤、潮湿的头发……任由她在怀里哭着。直到注意到越来越多双眼睛都在看着他们,他才尴尬地拉开文馨,问:“这三个月,你到底去哪儿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文馨汲着鼻子说:“是……安妮。”
“安妮?”他脸色一变。
“安妮她……绑架了我。”
安妮的确很长时间没有打他的电话了。
三个月以前,她几乎天天打他电话,不接就发信息,一发几十条,每条短信都写得很长。本来想无情地把她拖进黑名单,但是又怕她真的做出自杀的事来。
最后一次接她电话时,她说她已经吞了安眠药。他从很重要的会议上离席,可是赶到后才发现她正放着音乐,披着浴袍做意大利面,而且还心情颇好地问他饿不饿,问他愿不愿意吃完饭陪她去看电影,根本什么事都没有。他真是崩溃,简直摸不透她要干什么……。
可是,今天他却打不通安妮的电话了。
骆嘉带文馨回到自己居住的武康大楼,但却不是回自己家,而是根据文馨的描述,直奔自己家对面的房子。楼道凉飕飕的,文馨对外围的环境全无记忆。直到跟着骆嘉绕啊绕地上了四楼,在一间房间前停住了脚。
门牌号写着“404”。
“应该是这儿。”骆嘉说,他敲门门不应,只好叫中介过来把门打开,不料——安妮已经搬走了。
一直踌躇在门口不敢进去的文馨走进去,果然发现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面柜子靠在墙上,一张茶几和一张沙发摆在房子的中间,墙壁上的照片也不见了。四处都是灰尘,没有轮椅,没有DV,什么都没有。
骆嘉拉开了房间的窗帘,文馨也跟着走到窗口前,小雨浇灌着天井下的花园,而正对面的确是她记忆中的窗户。就是这里,错不了。
“绑架的时候安妮有没有跟你说什么?”骆嘉的脸僵硬得像一块铁皮。
“文馨,你一个发廊妹凭什么,就凭你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吗?Bitch!”
想起那些脏话,文馨不发一语,只使劲拉着骆嘉披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
手机在骆嘉的口袋里响了起来,骆嘉十万火急地接了电话:“宝荣啊,怎么说……”
宝荣是文馨当年上大学时的同班同学,和安妮也是朋友。但是看骆嘉的表情,文馨的心悬了起来……似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可能再也找不到安妮了。
文馨慢慢地朝着柜子走过去,柜子上原来是有穿衣镜的,但此刻却没了。她伸手触摸着那个空框,柜子砸下来的那一刻玻璃碎裂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柜子砸下来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好,知道了……”一旁的骆嘉挂了电话,走到她面前说,“怪了……几乎问过了安妮所有的同学和朋友,都说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安妮了。”
“那她家里人呢?”中介突然插话进来。
对,安妮会不会早就回家去了?
骆嘉说:“我给安妮的父亲打个电话。”
安妮的父亲是私立普恩医院的副院长。
骆嘉打完电话后便带着她马不停蹄地往普恩医院赶。
骆嘉虽然为文馨开了车带暖气,但她还是觉得冷。骆嘉一直闷着,想必刚才给安妮的父亲打电话时吃了堵。
“如果我是骆嘉,我也一定会很难办吧。”文馨如是想。
普恩医院和文馨想象中的医院大不相同,一进门便惊见瀑布一样的花丛从小楼上坠下来。院内几乎看不到城区医院里的那种高层建筑,全是整洁的二三层小楼。风格诡异,装饰完美。完美得有些不真实,让文馨想起学理发时,在书上看到的中世纪玛丽皇后发套上喷洒的粉状物——过分的粉饰会禁不住让人想伸手去掸一掸。
他们半天也没见到一个人影,也不知病人和医生都去哪了。空气中有种说不清楚的味道,似乎是药水混合着死人味,而四下更是静哑得可怕……
若说有声音,全来自墙壁上的电视。
墙壁上隔个十米左右就镶嵌着液晶电视屏,里面正播放着关于日本福岛第一核电站发生放射性物质泄漏的新闻。原来3月11日日本发生了9.0级强震啊!这些她竟全然不知……自己算是死里逃生吗?
走到副院长办公室门前时,骆嘉理了理自己的衣领,然后把她肩膀上的西装也扶正了,轻声说:“别怕。”文馨强迫自己笑了下,这是她“重生”以来的第一次微笑,真难看,好像怎么笑都不太自然。
门没关,但骆嘉还是毕恭毕敬地在门上敲了几下,敲到第四下的时候,里面传来一个含糊的声音:“进。”
文馨跟在骆嘉宽大的臂膀后面走进去,整间办公室充斥着一股鱼腥味。座椅是空的,往左一探,才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他背对着他们,个头不高,正踮着脚扯着皮管子给鱼缸抽水。骆嘉颤颤地叫了声“伯父”。中年男人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他金框眼镜后的双眼深不见底,像是住着某种神秘物种的遂洞。
看到他的一瞬间,文馨全身僵硬。他的身上好像正散发着一种看不见的信号,冲击着他。文馨总觉得这个人在哪里见到过。
他没说话,转身拿着网兜从鱼缸里捞出一只鱼来,那鱼看起来很奇怪,似蛇,但无鳞,呈扁平状,头耷拉着,全身由黄绿蓝三种颜色组成。
文馨看得身体有些发抖。
“是鳗鱼。”骆嘉在她耳边小声说。
“又死了一条……”戴院长自言自语,“生出来就没停止过游泳,真是天生爱折腾……”说完,把死鱼丢进垃圾桶,然后又用乳胶管把玻璃缸底部的粪便、残饵连同混浊的水吸干净,徐徐地补进新水。
他不紧不慢,十分投入,像是忘记了有人来找他,弄得文馨和骆嘉都很尴尬。
文馨趁机打量着办公室,书架绕了三面墙,摆满了医学书籍和档案,还有些古玩和盆栽什么的。松木书桌上有一台苹果电脑,电脑旁是一张全家福,男人和一个妇女并排坐着,男人怀里有个大点的女孩儿,妇女怀里则抱着一个婴儿。这照片文馨见过,是安妮给她看的。安妮就是那个婴儿,男人是年轻时代的戴院长。
“文馨,这就是安妮的父亲戴伯伯。”骆嘉拽了拽文馨。
文馨回过头来,才发现戴院长在看她,她刚要叫人,戴院长立刻说——“用不着叫我伯父,骆老师。坐。”
和预想中的一样,安妮的父亲并不怎么“友善”。文馨望了骆嘉一眼,骆嘉脸色窘红,有些无地自容。
戴院长拆开一包湿巾,取出一张,一边在手里拧巴着一边仍盯着文馨看。
骆嘉拉着文馨坐了下来:“我们过来,其实就是想见见安妮。”
“见安妮……”他笑得凄然,坐到办公椅上,“我也很想见她啊……”文馨注意到他说“我”字的时候发成“eng”,口音中掺杂着一种上海郊县的味道。而且他皮肤黝黑,肿眼泡。安妮和他长得一点也不像。
“您的意思是……”骆嘉的问话提醒了她。
“安妮早在三个月以前就离家出走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了翻短信说:“这是二月十五号凌晨给我发的短信。”
戴院长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掷,双手揉着脸。骆嘉从桌子上拿起手机,脸色刷白。文馨也凑过去看,只见上面写着:“爸,你就当没我这个女儿,不能尽孝了。”
“报过案,什么方法都试了,打她手机不接,问她同学也没有消息。”他松开手,双眼被他揉得通红,揉出白稀的眼屎。
“安妮也失踪了对吗?和我同一天失踪的?”文馨终于开口。
“对,”戴院长问,“我也正想问你,你这三个月在哪?”
“我……我完全想不起来。”文馨声音很低,垂着头。
“你失忆了?”戴院长屏住呼吸,眼睛瞪得圆大。
文馨不再说话,陷入长久的沉默。
戴院长突然站了起来:“如果……安妮真的绑架了你,我先替她向你赔礼道歉,对不起。”他语气严肃,对着文馨来了个深深九十度一鞠躬!这一举动让文馨吓了一跳,赶紧站了起来。骆嘉也跟着站了起来。
戴院长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免费帮你做一个心理诊断。”
心理诊断?
骆嘉似乎也有些意外,他想了一小会儿之后,用商量的口吻对文馨说:“戴院长是全市最好的精神科医生,在学术界也是有一定声望的,这对我们来说或许是好事……”
文馨还是有些犹豫,骆嘉又安慰她说:“让戴院长帮忙看看吧,这样我也比较放心……”
戴院长说:“你也别误会,你之前的失踪和我女儿有关,现在你回来了,安妮依然下落不明,我只是希望能从你这里找到有关我女儿的线索。我想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利。你觉得呢?”
“嗯。”文馨怯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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