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因为太后一早便有谕旨,命我不必前去请安,而宫中一群想来向我请安的嫔妃,也被我毫不客气的挡在了门外。
师师不明所以,只以为我初来乍到,对这环境不太熟悉所致。亏得她在一旁悉心慰藉,我才总算没有失态到叫人察觉。
这天袁清轩没有再来,我带着师师在偌大的未央宫里四处走走,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虽说这是古代,建筑水平难以和现代相比较。但是,皇宫毕竟是皇宫,这皇后的宫殿修的已是极尽奢华之能事。
这些古香古色的风景,配着满处的绿树缀花,我一路赏去,倒也赏心悦目。
最令我欣喜的是,我的寝殿外,居然就由一潭荷池。昨夜来的匆忙,窗棂又被关上了,今日晨间待宫人推开朱色雕花窗棂一看,果然是美不胜收的一番绚丽清雅风景。
到了下午便有人来回禀我,说皇帝今日有事,晚间便不再过来了。
见祸害不再主动招惹我闹腾,我也宽了些心,夜里,我坐在床畔对镜拆头花,师师持了一把月牙形的白玉梳子给我细细梳理着满头青丝。
因见窗外月色正好,我便叫人熄了烛火。明亮月色如水铺下,殿中不点灯也瞧得明晰,不想一抬头却愕然瞧见镜中一池荷花倒映,洋洋洒洒铺陈满镜,成片成片的澄粉绿梗无墨自渲染,若有似无的荷香从镜中逃逸四散无处不在。
原来,竟是窗外池塘荷花一夜盛放。这等情景,仿佛是我梦里婉转过千次百回的记忆一般,我不禁出神一怔,难道说,我这一生,也许注定就要与这月下荷池相伴过很长的一段时间?
那么,袁清轩,我们之间的所谓恩怨纠葛,又当何去何从?
见着这镜花水月的景致,不知为何,我突然心情大好,心下琢磨着或许今日不会再失眠也未可知,当下便踌躇满志地脱鞋上了床酝酿睡意。
就在我准备去见周公时,师师这丫头很不识趣的打断了我的睡意。
只见她匆忙奔进来,惨白着一张小脸,噗通一声跪倒在床边,对着我便是一阵狂叩头:“小姐,救救奴婢……小姐,饶命啊……”。
我看她那个样子以为是中了什么疯魔,赶紧伸手把她拉起来坐到床边。
殿里没有点灯,只有月亮的清辉。师师的脸哭的很红,一双眼睛都高高的肿了起来。
见此我只有扬声唤人进来点了烛火,而后又细细安慰着问道:“到底怎么啦?怎么哭成这样?”
难道有人欺负她?
不会啊!谁不知道,师师可是我身边的侍女,谁敢欺负她,不就是和我过不去吗?
小姑娘抽噎了半天,才陆续说道:“小姐,您看……”。
她双手摊开,掌心里正是皇帝下聘那日,送给我的那枚玉佩——那是中宫皇后特有的玉佩,与天子身上戴着的那枚,正好构成龙凤呈详的玉璧。
可是,这个玉佩,我不是早早就叫人拿去处理了吗?怎么现在,又会出现在师师的手上?
难道说……我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师师鬼一样的面孔,心知自己的脸色必然不会好过她多少。
一阵诡异的静谧之后,我倚在床边,淡淡对师师道:“我知道了。”
说罢,将玉佩在她手上拿过来,挥手命她自己回去歇息。
师师满脸不解,以为我必然又是发了什么神经。
但我心中沉静,事已至此,我无谓将师师拖进更深的泥潭里来。她不过是个丫鬟,早前是被我逼迫,这才做了那出戏弄天子的事情。但现在进了宫,这里是袁清轩的天下,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庇护她,因此,她知道的越少,对自己来说就越为安全。
我想堂堂天子不会去为难一个小丫鬟,这便是男人时时都要维护的所谓面子。
但他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料想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这亦是男人所谓的面子。
是夜,我独自一人坐在面朝湖水的窗下,虽然不断有温热的风吹过,却依然感到出了一身的冷汗。
方才命人去打探,才得知皇帝今夜歇在了淑妃的宫里,而他,在威胁论我的侍女之后,居然连一句话也没有递过来。
袁清轩,难道我们之间注定要一生一世的纠结和相互厌视?为什么,穿越了千年的时光,远离了曾经熟悉的一切,我们还是不能真正真心相待?
我不禁苦笑,这会真是连半点睡意也没有了。回想过去两个月的经历,那些在宫外自以为料事如神的桩桩件件,我想我是用心去谋略开篇。
岂料,而今想来,每一步都是在别人的算计当中。林老爹要我做一个死而后己的棋子,袁清轩要我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花瓶摆设。而我,在这陌生的世界里,除了他,却再也没有别人可以相信。
而今,我是真切的知道了,这个袁清轩,早已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他。
他比以前更懂得隐忍,更善于克制,更明白如何制衡人心。
譬如我,譬如林老爹,其实我们都是他手上玩转的公仔木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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