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活着就是莫大的欣喜。”
338
致约瑟夫·A.斯威策夫人
1870年2月末
亲爱的凯蒂姑姑。
我最伤心的时候,我宁愿谁也不跟我说话,因此,我远远离开你,可是今天我想,如果我轻轻地来,不带任何吵闹声,你可能愿意见见我。可是我最难过的时候,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所以只能吻吻你,远远走开。谁能像你的小侄女一样心疼你呢—谁知道心有多么深,它又能装多少东西?
我知道我们肯定会看见我们最爱的。想到他们在死神旁边安然无恙,而且,我们只有通过这种渠道才能见到他们的面,这也令人欣慰。
那儿没有死者,亲爱的凯蒂,坟墓只不过是我们对他们表示的哀悼。
如果这就是最后一回
我们想不到的事就注定
我们最后的会面
将是怎样的永无止境。
亨利曾经是一名囚犯。他是怎样渴望自由,可能只有他的救赎者知道—而且在我们为那些我们最珍爱的人未造成惊喜时,救赎者早趁他沉睡时,给他带来了赎金。
艾米莉。
斯威策夫妇的长子亨利·爱德华兹是一名新闻工作者,他长期卧病后,于2月17日正当三十三岁的盛年去世。他和堂弟查尔斯·斯威策合作创办了刊物《圆桌》。
339
致路易丝和弗兰西丝·诺克罗斯
1870年早春
亲爱的孩子们,
我想这些蓝色鸣鸟完全像我一样在做自己的事情。他们蹦来跳去,小脚躲躲闪闪,看上去又如此烦躁不安。我由衷地同情他们,他们似乎备受磨难。
泥很深—可达马车的肚皮—野草莓树缝制粉红色的衣服,万物生气勃勃。
甚至连母鸡都带着波旁王朝的派头,这就使像我一样的共和主义者有一种置身局外的奇怪感觉。
妈妈闲逛去了,进来时,她的披巾上还扎了一个牛蒡,因此我们知道雪已经从地面上消失。挪亚会喜欢妈妈的。
我很高兴你们和伊莱莎在一起。知道我们所爱的人在干燥炎热的天气里感到凉爽,几乎有一种乘凉的感觉。
代我向—和—先生问好。你们将不需要一个煤斗。克拉拉经常写信给我,信中洋溢着快乐和自由。我想那是一种和平的表现……
猫咪在刨花桶里生了个女儿。
爸爸去拿引火柴时,俨然是克伦威尔的步态。
斯威策夫人越来越胖,像一尊道貌岸然的大理石像一样从小巷滚向教堂。你们知道不知道小霍兰夫人去柏林治眼睛了?……你们知道J—夫人吗?她插上了她那古香古色的翅膀。据说“她一生的所作所为从没有临终那样磊落”。
沉寂的大街分开
通向停顿的邻里—
这里没有告示—没有异议,
没有宇宙—没有法律—
按时钟—这是早晨,但
报夜的钟声在远方响起—
然而时代在这里没有
给终结了的时期留下根基。
艾米莉。
1870年早春诺克罗斯姐妹去密尔沃基和体弱多病的表姐伊莱莎·达德利生活在一起。霍兰夫妇五月从欧洲旅行归来。克拉拉也许就是克拉拉·纽曼·特纳。卢克·斯威策夫人是个圆咕噜嘟的女人,她热衷于时装是当地公认的。(参见389)最后一句出自《麦克白》第一幕第4场,7-8行。
342
致T.W.希金森
1870年8月16日
亲爱的朋友
我一定在家,十分高兴。
我想你说的是15号,难以置信的事从来不会使我们惊讶,因为它就是难以置信。
艾·狄金森
这封短信显然由专人送到阿默斯特旅馆的,希金森到阿默斯特后先写给艾·狄一封短信问他可否来访。她本来是在前一天,也就是星期一等他来的。下面的一封信是当天晚上希金森写给他妻子的,信上注明:阿默斯特/星期二下午10点:
342a
亲爱的,今晚我不会彻夜不眠,把有关艾·狄的一切都写给你。但如果你曾读过斯托达德夫人的小说,你可能就明白一个人人在其中自行其是的家。可是我只见到了她。
一座县城律师的大住宅。棕砖砌成,有高大的树木和一个花园—我递上我的名片。一间客厅阴暗、凉爽、局促,一些图书,几幅版画,一架打开着的钢琴—《马尔博内》和《户外集》夹杂在其他书中间。
门口响起嗒嗒的孩子般的脚步声,悄然滑进来一个身材矮小、相貌平常的女子,微红的头发分为两股,非常光滑,一张脸有点像贝尔·达夫;不会更差—脸型谈不上漂亮—穿着一身很朴素又极其干净的白色凹凸布衣服,披着一条网眼精纺的蓝色披巾。她拿着两支玉簪向我走来,然后以一种小孩般的方式送到我手里,并用一种孩子似的轻柔慌恐喘吁吁的声音说道:“这就是我的介绍,”—接着又低声说“如果我显得惊慌,请原谅,我从未见过陌生人,不知道说些什么。”但她很快就谈起来了,滔滔不绝—恭恭敬敬。有时停下要我谈谈,不要让她一个人说—但乐于接上再谈。态度介乎安吉·蒂尔顿和奥尔科特先生之间,但极其坦率单纯,这是他们所没有的,她谈了许多事情,你可能认为愚蠢,但我觉得聪明—有些事情你会喜欢的。在这页背后,我再写几句。
这是一个可爱的地方。至少小山随处可见,大山却很难见到。我见到了学院院长斯特恩斯博士—但找不到门房把我领进校舍,明天我可以再试试看。我拜访了班菲尔德夫人,见到了她的五个孩子。她看起来很像生病时的H.H.,非常客气、友好。亲爱的,晚安,我已经瞌睡了。真不错,给你写了这么多。我永远是你的。
我两点到这儿,九点离开。艾·狄整个晚上都梦见你(而不是我)。第二天就接到我建议来这儿的信!!她仅仅是通过我评介夏洛特·豪斯的文章中提到你的地方才知道你的。“女人说话:男人沉默。这就是我害怕女人的原因。
“我父亲只在星期日读书—他读的是寂寞而严肃的书”。
“如果我读一本书,这书使我浑身发冷,什么火也烤不暖我,我知道那就是诗。如果我有一种切身的感觉,好像天灵盖都被揭掉了,我知道那就是诗。这些就是我认识诗的唯一办法,还有其他方法吗。”
“大多数人没有思想怎样生活。世界上人很多很多(你在街上肯定注意过他们),他们怎么生活。他们早上哪来的力气穿衣服呢?”
“当我不能用眼睛时,想到真正的书是这么少,我能够轻而易举地找个人把所有的书都念给我听,这倒成了一种安慰。”
“真理成了件缺物。能把它讲出来令人欣慰。”
“生活使我心醉神迷—仅仅意识到活着就是莫大的欣喜。”
我问她是否从来没想参加工作,从来不想离开这个地方,从来不想见到任何来客。“我从来没有想到会想象在将来所有的时间里,我会向那种需求靠近丝毫。”(她接着说)“我感到我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得不够强烈。”
所有的面包都由她做,因为她父亲只喜欢吃她做的,还说“人们必须吃布丁”,说这话时大有痴人说梦的口气,仿佛布丁就是彗星似的—于是,她就做布丁。
〔那天晚上,希金森在他的日记里写了下面这些话:〕
去阿默斯特,两点到,见了斯特恩斯院长、班菲尔德夫人和狄金森小姐(两次),一次不平凡的经历,真是不虚此行。一个令人愉快的乡村小镇,夏天的下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宁静。
〔第二天他又给妻子写了一封信,附上有关艾·狄的更进一步的记述。他注明写信日期:星期三中午〕:
342b
我在白河叉口停下,吃饭,亲爱的,过不了几个小时就到利特尔顿了,再从那里去伯利恒。今天早晨9点我离开阿默斯特,昨晚给你寄了一封信。这封我将在利特尔顿寄出,准备随信再附上一页有关艾·狄的文字,它现在就在我的手提包里。
分手时,她对我说:“感激是唯一能自我暴露的秘密。”
我在阿默斯特跟斯特恩斯院长谈起过她—我发现在车上他是一个非常快乐的伙伴。今天离开前,我参观了几家博物馆,非常喜欢;看见一块陨石,几乎跟我的手臂一样长,重436磅!那是其他星球上的一大片。它掉在科罗拉多。还藏有灭绝的鸟类在石头上留下的鸟印,真是异乎寻常,还有别的一些好东西。今早我跟狄金森先生见了一面,—又瘦又干,沉默寡言—我明白了她生活的情况。斯博士说她妹妹为她感到骄傲。
我真想偷一块破陨石回来,亲爱的,但它们藏在玻璃柜里。
在这趟火车上,我刚遇到布拉德夫人,她跟丈夫和儿子在一起—我将和她同行。
群山倒是景色秀丽,但一切显得干涸。我从来没有见过一条河像布拉特尔伯勒见到的那样低浅。
我是不是说过在波士顿我待在萨金特家里,她仍希望去新港。
这张勃朗宁夫人坟墓的画片是从艾·狄那里得到的,是“蒂牧仙,奶头尖”〔霍兰医生〕给她的。
我想就写到这儿发出去吧,因为我已经偷闲写了很多。我很想念你,小可爱,多么希望你在这儿陪我,但你却讨厌旅行。
永远爱你
再谈艾·狄。
“你能告诉我什么是家吗”
“我从来没有母亲。我想母亲就是当你遇到麻烦时就赶紧去找的一个人。”
“我直到十五岁才知道怎样看钟。我父亲认为他已经教过我了,但我并不懂。我害怕说我不懂,也怕问别人,省得让他知道。”
我认为她的父亲并不严厉,但态度很冷漠。除了《圣经》外,他不希望他们读任何书。有一天她哥哥把一本《卡瓦纳》带回家,把它藏到钢琴盖下面,然后向她做了个暗示。他们读了这本书。但她父亲最终还是发现了,很不高兴。也许在这以前,他的一个学生十分惊奇他们竟然从来没有听说过〔莉迪亚·玛丽亚〕蔡尔德夫人。他便常带书来,把书藏在门口的一丛灌木里。那时,他们还是身着短装、脚踩椅子横档的小不点儿。看完第一本书后,她惊喜地发现:“这就是书?这种书肯定还有!”
“当事物从我们的脑海里消失时,是遗忘还是吸收?”
亨特少校是她见过的最使她感兴趣的一个男人。她记得他说过的两件事—她那只大狗“知道万有引力”;他说他会再来,“在一年以后。如果我说的时间短,反而会更长”。
当我说过一晌我会再来时,她说:“把时间说长一些吧,那就会近一点。过一晌就等于没有那回事。”
长时间不用眼睛以后,她读了莎士比亚,心想为什么还需要别的书呢?
我还从来没有和一个能如此耗费我的精力的人在一起待过。还没有碰到她,她就躲开了。我幸好没有住在她家附近。她常以为我累了。似乎非常体贴别人。
〔希金森在8月21日星期日写给他妹妹的一封信的附言中,加上下面一句话:〕
当然,我对这次旅行感到万分愉快。在阿默斯特,我和我奇特的诗人信友度过了一个美好的下午和晚上,并参观了学院出色的展览馆。
〔二十年后,回忆这次会见时,希金森在《大西洋月刊》第68卷中(1891年10月)写道:〕
毫无疑问,给我造成的是一种极度的紧张、一种反常的生活的印象。也许总有一天,我是可以超越那种有点儿过度紧张的关系的。这种关系不是我的意愿而是她的要求强加给我们的。当然我本应该很高兴把这种关系带到简单真实、日常朋友关系的水平上,但问题并不那么容易。对我而言,她完全是个谜一样的人物,我不可能在一个钟头的会见中猜透。并且一种直觉告诉我:哪怕要直接盘问的极其微小的努力也会使她缩进壳里;我只有静静地坐着,观察,就像一个人在森林里做的那样;我必须像爱默生建议的那样,叫我的小鸟的名字时,不能带枪。
347
致苏珊·吉尔伯特·狄金森
约1870年
啊,无与伦比的大地—我们低估了在你那里居住的机会。
348
致苏珊·吉尔伯特·狄金森
约1870年
我们遇到的生人无非是我们自己。
354
致J.G.霍兰夫人
1870年10月初
我想我不会寄那封短信了。因为现在思想是一块全新的地方,昨晚的感觉已经过时了。
亲爱的姐姐,也许你认为,我因为害怕一个可恶的父亲所以想和你一块儿逃走。
情况并不完全是这样。
报纸认为医生主要待在纽约,那谁读书给你听呢?毫无疑问,不是查普曼先生就是白金汉先生。医生甜美的回答搞得我名声不佳。
生活就是最好的秘密。
只要它在,我们就得柔声细语。
尽管有那种崇高的例外,我也没有秘密行动。
见到你很开心,希望能再次遇见你。这些可爱的事件必须来得更加频繁。
我们已经过了九月,可是我的花仍像六月一样怒放。阿默斯特已变成了伊甸园。
闭上我们的眼睛就等于旅行。
季节明白这一点。
成为一件东西是多么寂寞!我的意思是—没有灵魂。
一个苹果晚上落下,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我想马车吃了苹果,然后继续赶路。
能谈谈多么有趣啊。
新闻是多么惊人的奇迹。
不是俾斯麦而是我们自己。
我们现有的生活非常伟大。
我们将会看到的生活
还要超过它,我们知道
因为它是无限广阔。
然而一旦一切空间都被看见
全部的领域统统展现
人心这个最小的天地
则会把它化为乌有虚幻。
送上我对医生和孩子们的一片爱。
特德可能不会搭理我。
艾米莉。
霍兰夫妇于1870年春回到斯普林菲尔德,夏天去了阿默斯特。霍兰医生由于准备出版他编的《斯克里布纳月刊》的创刊号,10月大部分时间待在纽约。艾·狄提及俾斯麦是指当时的头号新闻普法战争。
356
致苏珊·吉尔伯特·狄金森
1870年12月19日
毋庸置疑我们高兴他们出生在今天
他们的生活我们在光辉的节日里纪念
恰如意识和永生,这节日与日期无关—
艾米莉—
苏在这一年过她的四十岁生日。
359
致J.G.霍兰夫人
1871年1月初
我担心我没有感谢你给的体贴入微的糖果。
你能不能说我已感谢过了从而认真地把疑虑消除?
慷慨大方的小姐姐!
我会保护好顶针直到它平安回家。
就连顶针也有自己的窝!
我极力要偷偷带走分离,可最终还是引来了一群暴民。围篱是唯一的避难所。无人入侵是因为无人对它产生怀疑。
为什么盗贼的要素伴随着达尔文没有告诉我们的所有温馨。
每一个断气的秘密都留下一个后嗣,仍然令人烦心。
我俩未完的会面就像梦中的布料,贬低了其他织物的价格。
拥有最好就在于拥有最少。
狂喜的高价并未超出他的价值—
我们要不要把他按价卖掉?这是对他的检验。
别冒犯了眼睛—
小暴君统治最糟糕。
维妮星斯一离开我—当我跟生活和时间一人拼搏时,把我记挂在你的心头—
艾米莉。
维妮在1月初到纽约去看望希尔一家。显然霍兰夫人最近来访时把顶针忘了,她叫艾·狄捎去。“暴民”一说的意思是在霍兰夫人访问结束要走时,她们俩还要说几句悄悄话,但被人打断了,地方也许是连接厨房的后面的小过厅,被称作“西北通道”。
367
致路易丝和弗兰西丝·诺克罗斯
1871年10月初
我们收到了短信,总算松了口气,但由于过于惊惶,过于悲伤,所以很难马上静声息气。心在睡梦中还在啜泣。正是一块黑点酿成了乌云满天,造成了沉船事件,孩子们,可是没人害怕一块黑点。我希望没有丢的都被救起。如果有天使降临,我觉得这事就不允许出现。谢天谢地我们的小姑娘们都没有陷入火海。阿默斯特是会灭火的。感谢你们安慰那些无辜又该怪罪的人。我们也在努力。密尔沃基的市长在剪,你和路在缝,不是吗?《纽约时报》就是这样说的。悲伤就是那“基金”,永远花不完,总留下一点做慈善贷款。我们养了一头新奶牛。我希望我能给威斯康星一小桶牛奶。狄克的玛吉正在枯萎。这朵笨拙的小花只有移植才能使它鲜艳。使鲜花恐惧的漫长日子是怎么回事呢?
艾米莉哥哥。
1871年10月8日和9日芝加哥发生大火,几乎就在同时威斯康星发生森林大火,影响虽不像芝加哥大火那么大,但死亡人数更多。
368
致T.W.希金森
1871年11月我没有读过米勒先生的作品,因为我对他不感兴趣—
激不起狂喜—
亨特夫人的诗比勃朗宁夫人以来女性写的任何东西都要感人,刘易斯夫人除外—但真理就像祖先的锦缎,能独自挺立。你提到《男人和女人》那是本宏阔的书。我从没看见过《铃铛与石榴》,但很赞同勃朗宁夫人。只要莎士比亚在,文学就十分稳固—
一个长着阿喀琉斯的脑袋的小昆虫是不可能逃跑的。谢谢你写了《大西洋随笔》。读它们给人一种很大的乐趣—不过拥有祝贺的素质就使祝贺变成多余。
亲爱的朋友,我就像你所要求的一样相信你—如果我超出许可的范围,请原谅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谫陋,你愿不愿意指导
狄金森
随信附有“我希望时我害怕”等四首诗。华金·米勒的《山之歌》于1871年问世。海伦·亨特的《诗集》于前一年出版。《男人和女人》(1855)和《铃铛与石榴》(1846)是勃朗宁的作品。希金森的《大西洋随笔》于1871年9月发行。
369
致J.G.霍兰夫人
1871年11月末
亲爱的姐姐。
你的信仰使丧亲对你来说成为次要。我们听不到你的声音,确实是一种惩罚—
“主所爱的,他必管教”是一种可疑的安慰,在低下的心灵里找到的尖刻的反响。
虽然我很遗憾,你最近的判决一定公正,但我会珍惜这套条纹囚衣。对于不大知道法律和他俱灭的罪犯来说,这倒是一丝安慰。
请求眼科医生减你的刑,这样你也可以减我的刑,毫无疑问他没有朋友,留给他的就只有缩减交流了。
这种传递的怨恨毫无疑问会退隐—把你重新交给我们,把我们重新交给你。
我很高兴姜饼成功了。
让我通过某个小人物了解你的情况吧,他如果不懂爱的话,玩弄机器却是行家。
蒸汽有他的专员,尽管他的替补上帝还没有透露。
艾米莉。
鲍尔斯和霍兰的一位朋友,斯普林菲尔德人艾伯特·D.布里格斯于11月22日被任命为马萨诸塞铁路专员之一。引文出自《希伯来书》第12章第6节。这封信暗示艾·狄曾给霍兰夫人寄去了她的姜饼烹饪法,毫无疑问她也给苏珊提供了一份,因为苏珊把它并入烹饪手册的手抄本了。
373
致爱德华(内德)·狄金森
1872年5月中旬?
内迪[242]决不会相信艾米莉参加了他的马戏团,除非她留下一点钱—
信上仍然可以看见一枚硬币压的印子。5月14日一个马戏团来阿默斯特表演,此后不久,内迪也许有了他的马戏团。
389
致路易丝和弗兰西丝·诺克罗斯
1873年4月末
……在教堂里,有一种所谓“觉醒”的活动,我知道再没有比看见(斯威策)夫人每天早晨戴着黑纱骨碌碌滚动出来更让人欣喜若狂的事了。我觉得那是想吓唬吓唬反基督教徒,至少它对我有那种作用。它使我回忆起堂吉诃德命令风车投降,想起斯蒂芬·托普利夫特爵士,想起亚历山大·科伯恩爵士。
春天是一种快乐,如此美丽,如此独特,如此出人意料,以至于我不知道怎么对付我的心。我不敢迎春,不敢离春—你说咋办?
生活是一种魔力,如此强烈,以至于万物都在密谋将它破除。
“我对《米德尔马契》是怎样想的?”我怎样看待荣耀—除了在少数几件事例中,这“必死的已经变成不死的”。
乔治·艾略特就是一个。人性的奥秘超过了“救赎的奥秘”,因为我们只能假定无限,而看见的却是有限……星期三我要送走维妮,这需要玛吉、上帝和我的共同努力,因为不管维妮在自然和艺术方面取得了多大的进步,她还没有把分离简化为一门科学……
爱你的
艾米莉。
1873年4月22日的那一个星期在阿默斯特举行过数次福音派宗教聚会。写于5月1日并在上面签了爱德华·狄金森的一张卡片上写道:“我特此把自己交给上帝。”霍兰夫妇这时住在纽约,维妮前去探望他们,大约在5月离开阿默斯特。亚历山大·科伯恩爵士(1802-1880),从1859年任英国大法官直至去世,这里是把他作为严肃、令人敬畏的化身来说的。斯蒂芬·托普利夫特爵士不知是何人,也许是艾·狄和诺克罗斯姐妹都熟悉的一部小说中的流行人物。用来概括《米德尔马契》的那句引文由《哥林多前书》第15章第53节演变而来。最后一段的引文可能从《马太福音》第13章第11节“因为天国的奥秘,只叫你们知道,不叫他们知道”演变而来。
391
致J.G.霍兰夫人
1873年初夏
我想感谢你对维妮的关怀。
她除了我,没有父母,而我除了她,也没有双亲。
她一直非常快乐,回来时情绪平静。
请在信里发现我的感激。
你记住觉察不出的人是没有外在面孔的。
维妮说你名气最大而且住在天堂里。我从不相信天堂是一个超人的境界。
今天中午,一贯中意的伊甸园尤其这样。看到草坪和太阳是如此亲密会使你欣喜,况且—
我认识或见过的最得意的小鸟
今天登上了一根枝头
一直待到领地确定之后
我如饥似渴地要看如此美妙的景象
他却莫名其妙地放声歌唱
只不过要表现内心的欢畅。
退隐,重返他的过渡庄园—
什么惬意的事件
配受最大的光艳!
然而牧师告诉父亲和维妮“这种必朽坏的必将显出是不朽坏的”—事已如此,他们便受了骗回去。
艾米莉—
写于维妮探望归来以后。圣经引文出自《哥林多前书》第15章第42节。
392
致苏珊·吉尔伯特·狄金森
1873年8月
姐姐
我们的分离有点散乱,我不能判定走的是谁。我将小心周旋以便不失去任何一个。
维妮喝了你送的咖啡,从此以后有点像你,这几乎是一种安慰。
奥斯丁接待了两次客人,感到很累—一个是泰勒教授,另一个是父亲。我担心他们会到这儿来。
甜面包不翼而飞了—
毫无疑问—是对供应的—不满。比起他到处流浪的爸爸来,内德是一个更好的军需官。
那只小火鸡很孤独,而小鸡们总惹得他叫。他那离奇的脖子在熟悉的草地上古怪得就像单峰骆驼一样。我想风已扳直了玛蒂放肆的帽子上的弓,海已经大胆地依赖了她分层的长袜。
如果她的篮子装不了她捡的石子,我倒愿意送她一个箱子。
内德很伤心,而他在茬地上的马戏乐曲将会格外甜。
贝拉·狄金森的儿子是剩下的唯一一个男低音。现在每一个愉快的日子都下雨。狄更斯的玛吉的草坪将和一位朝臣的一样青。
请把我的爱带给你的弟、妹—还有亲爱的老少爷们。
自然奉献她的爱—
暮色用他的黄手套抚摸着阿默斯特。
亲爱的,有时候惦记着我—不在大多数场合,而在心里罕见的时刻。
艾米莉。
1873年夏天,苏珊带着孩子们去斯旺普斯科特,在她的一个哥哥那儿做客。
408
致约瑟夫·A.斯威策夫人
1874年1月末
我的凯蒂姨姨,什么都不说有时候说得最多。
死亡的拦截并不是
对时光最厉害的偷窃—
有个更凶的盗贼还在劫掠,
沉默—就是他的名字—
无论攻击,还是威胁
都不把他预示。
但从生活的完美群中—
他把香膏挤去。
艾米莉。
约瑟夫·斯威策1874年1月21日晚上离开他的寓所后就不知去向。
412
致J.G.霍兰夫人
1874年5月
小姐姐。
我希望你平安无事,出类拔萃。后者是否就是前者?经验不给我作答。
自然开始工作,我有空,就给她帮一点忙。
替这么一个贵人工作令人欣喜。
维妮和“帕特”趁父亲不在时帮农场干活。如果不是行动的胜利,也是策划的胜利。帕特像单峰骆驼一样克己,我担心他会发现他的命运同样奇特。
你在这儿时—鲜花在开放—现在又是开花时,可是那些是黄昏的花,这些—则是黎明的花。
显而易见有人还在酣睡!
瑞普—凡·温克尔受苦了!
维妮说玛吉正在“清扫房子”。我本来没有想到,但圣经指出“左手”胜过右手。
我们又要有一个“马戏团”。游行又从阿尔及尔开始将会经过寝室窗户。
一年的小玩艺儿相似,但大事—却不同。
而每个问题的方方面面都告诫我别管。
爱虽然为了你自己。当一个小孩逃离圣礼时,我能听到牧师说:“凡是热爱主耶稣基督的—都要求留下。”
我的逃跑正好跟这话合拍。
艾米莉。
1874年5月23日麦金利的马戏团来镇表演。瑞普·凡·温克尔是美国作家华盛顿·欧文的同名短篇小说中的人物。他在山中打猎,喝了仙酒,一睡就是二十年。
413
致T.W.希金森
1874年5月末
我认为做一首诗一个人的自我就杜绝了写诗,但要发现错误。这就像回家去是为了再次看见你那美丽的思想一样,现在早就禁止这样做了—当爱国者说起“祖国”时,难道他指的是智力吗?我本来很怕给你“引用”你“最重视的”话。
你已经体验过圣洁。
对我来说,它还未经尝试。
把生命拥有—
从生命提取—
但切不可碰那水库—
你一片好意问及我的花和书—我最近只读了一点点—生存已胜过图书。今天,我杀了一个蘑菇—
我觉得青草似乎倒乐意
让它穿插进去。
夏天谨小慎微
培育出这种诡秘的苗裔。
最宽广的词语是如此狭窄,我们可以轻易通过—但有的水比没有桥的水更深。我的兄妹想见你。你已经去了两次了—老师—
你肯只来一回吗—
希金森为“阵亡将士纪念日”所作的诗《勋章》登在《斯克里布纳月刊》6月号上。
414
致路易丝和弗兰西丝·诺克罗斯
1874年夏
亲爱的,你们可能不记得我了。我也回想不起我自己。我本以为自己体格健壮,但这种强壮损害了我。
6月15日我们正在吃晚餐,奥斯丁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封快信。我从他的脸看出我们都不知所措,尽管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说父亲病危,他和维妮必须去一趟。但火车已经开了。正在备马时,消息传来他去世了。
现在父亲不和我们在一起—他住在一幢新居里。尽管它是在一小时内建起来的,但比这个住宅好。他没有花园了,因为他是花园造好后搬走的。因此,我们把最漂亮的花送给他,只要我们知道他知道了,也许我们就可以停止哭泣……帕特刈过草以后,草又开始生长了。
我不能再写了,亲爱的。虽然过了许多个夜晚了,我仍然魂不守舍。但我很感激你们每个人给我的爱,尽管我看不见。我听到的最后的乐曲几乎就是:“安然脱离你心爱的工作。”
艾米莉。
爱德华·狄金森去世于6月16日(不是15日)。信尾的引语出自詹姆斯·蒙哥马利赞美诗(艾·狄显然曾经为她父亲演奏过)。
415
致塞缪尔·鲍尔斯
1874年6月末
我倒认为你很少有信,因为你自己的信是如此高贵,使人们感到恐惧—尽管你的认可多么惬意—但还是叫人诚惶诚恐怕你的深刻—证明我们有罪。
你迫使我们每个人记住:水停止上涨之际—它已是下落之时。这是洪水的规律。我最后见你的那天是我生活中最新、也是最老的一天。
复活只能来一次—首先—在同一个家里。谢谢以此引导我们。
亲爱的朋友,常来吧,但尽量不要走。你提到过不喜欢被别人遗忘。就是你愿意,你能做到吗?背信弃义从来不认识你。
艾米莉。
在爱德华·狄金森的葬礼期间,鲍尔斯一家曾跟狄金森一家待在一起。鲍尔斯于七月中旬乘船赴欧。
418
致T.W.希金森
1874年7月
我父亲活着的最后一天下午,尽管没有预感—我很想和他待在一起,给母亲编造了一个离开的理由,维妮睡着了。他看起来尤其高兴,因为我经常独自一个人待着,当下午快结束时,他说他“希望它不会完结”。
他的快乐几乎使我感到窘迫,我哥哥来了—我建议他俩散散步。第二天早晨,我叫醒他去赶火车—再就没有见到他了。
他的心纯洁而可怕,我想天下再没有这样的心。
我很高兴有永生—我倒想亲自体验一下—再把他交托出去。
鲍尔斯先生和我们在一起,—除此以外我再也没有见到任何人。自从我父亲去世后,我一直想见你,如果你能抽出一个小时,那简直是无价之宝。感谢你每次关心。
我的兄妹感谢你的问候。
你美丽的赞美诗莫非是谶语?它促成了我称为“父”的那种空间的停顿—
信中最后提到的仍然是希金森的诗“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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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克拉拉·纽曼·特纳
1874年12月
我相信你一定记得:父亲“已变成小孩子的样式”,否则你是绝对不敢给他送圣诞礼物的,因为你知道他对圣诞老人—还有那些行踪诡秘的大人先生们—总是横眉冷对—
克拉拉回忆说,她在爱德华·狄金森的坟头献了一个圣诞花圈,艾·狄便写了这封信表示感谢。引文出自《马太福音》第18章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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