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龙镇开往江川市的客车上,和覃玉萍同坐一排的是个西装革履的小伙子。他靠窗,她靠走道。覃玉萍感到局促——座位窄,两人并排身挨身。客车在坑坑窝窝的乡村公路上抖颠颠的,她唯恐坐得不稳,两人摩擦碰撞,心情就紧张,就有点晕车,难受死了,要呕吐。小伙子就主动提出和她换座位,让她靠窗坐通通风,会好受一些。她想拒绝,又怕呕吐,便换到窗边,果然清爽不少。他又开导:“说说话吧,转移一下注意力,就不晕了。”她既已接受换座位,就不能不理睬人家,便勉强微笑着摇摇头,示意怕呕吐。小伙子竟说:“你是大岩村的吧,叫覃玉萍,对不对?”她好生诧异,只得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他在盘龙镇赶场天见过她,向人打听的。她便红了脸,明白这是因为她漂亮,招人看和想,就想生气不理他,却不知怎的,气没生出来,心里反有一种醉醉的感觉,很舒坦,便说他:“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认识,乱打听人家干什么?”他实话实说:“我之所以打听你,是想和你谈朋友。”她惊得张开嘴合不上,又羞又恼,脸儿通红,心也乱跳。心想,天爷,这是个什么人啊,也太大胆了,和他搭两句白,就敢讲这种话!不过,看他神色,很紧张激动的,倒不像是轻薄戏弄,而是在期待她的反应,像是真想和她谈朋友!她赶紧说,我可是有对象的。说完便转过脸去对着窗外。
只听他说:“对不起,你别生气,我只是说实话,没别的意思。我向人打听就知道你有对象了,所以才没托人介绍。今天凑巧坐在一起,也该算是一种缘分吧,你说是不是?不谈对象,还能做普通朋友啊!再说,我看你晕车太难受,就想和你说说话,你看,现在不晕了吧?”她已经忘记了晕车,这才想起,便觉得他倒真会关心人,心疼人,总之是一片好心,再生他的气没道理。又想自己已经挑明有对象了,心里没有鬼,车上人多着呢,也不怕他做什么。便回过头来说,我们可以做普通朋友。他便自我介绍叫邹铭键,中专毕业,现在江川市一家饮料厂搞销售,说着掏出一张纸片递过来。她知道这种纸片叫名片,是城市里有身份的人用的,双手接过来,一看,上面有个经理头衔,便重生不安。心想乡下人进城打工都是拉板车搞建筑挖下水道干又赃又累还不挣钱的活,像牟大富那样当厨师就是高级的了,可人家搞销售,还是经理,他和她不是一样人,做什么普通朋友啊?恰在这时,有一条狗从公路跑过,客车一个急刹,车上人一齐前仰后合,她差点摔进他怀里,他纯粹出于条件反射,伸出双手扶她,一只手刚好触压到她乳房上,而且因为车子的摇晃作用,还在上面揉动了几下!待车平稳,两人才突然醒悟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覃玉萍急忙脱身坐正,羞起满脸红云,却是恼他不得,因是自己摔倒在他的身上,他恰是为了护住她才弄出这种结果,明显不是有意占便宜;要真是有意,就会任由她滑落进怀里,假装护她一把抱个实实在在,那才会占个大便宜,她照样怪他不着!没想到邹铭键则是大窘,狼狈地说声对不起,便垂头搓手,显出一脸的懊丧,许久无话。
时间长了,覃玉萍的脑海里却飘出了些烦人的思绪,觉得这邹铭键和她,莫不是真的有什么缘分,曾经看上她想和她谈朋友,今天又凑巧坐到一起,还被他无意中触压了奶子。乡下姑娘的奶子,除非嫁人进了洞房,哪里会允许男人触动?就是那天在村外树林里,牟大富亲她抱她,也没敢摸她的奶子。她知道邹铭键不是故意的,没有怪他,哪能说呢,那不等于提醒他触压了她的奶子么?直到车至江川下车,她才想出了替代的话:“今天真感谢你,要是没有换座位,我肯定会晕车,吐个一塌糊涂。”这话就有了感激。
邹铭键本以为机缘尽失,准备黯然下车离开她,听覃玉萍这么一说,立时又感振奋,热烈说道:“应该的,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又都在江川打工,以后有事需要帮忙,一定要找我。”
直到下车出站,覃玉萍才把一直捏在手上的名片悄悄揣进了衣袋里。邹铭键问她去哪里,怕她找不到,提出送她去。他那满脸洋溢的热情,撞入了前来接站的牟大富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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