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不合适,难道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吗?”即便不礼貌,温宛还是这样问出了口。顾朗沉默半晌,手抖了起来,虎口上的伤疤愈发的醒目,指着温宛,声音无端加大:“我这是为你们好!”那声音好似指尖摩擦桌面的声音,刺耳又酸涩,听得温宛汗毛都倒竖起来了。她看老爷子情绪波动很大,只得沉静下来。“我现在好言好语,你要是不听,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顾朗一改之前的和善态度,口气极为恶劣。温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深刻明白,自己是不受顾时照的父亲欢迎了,她有些慌了。门被人大力的撞开,顾时照迈长腿走了进来,他看向床上靠坐着的顾朗,脸色阴沉,拉起温宛的手就要离开。“顾时照!我告诉你,你们俩现在就给我离婚!不要以为我快死了,就拿你们没办法!”顾朗情绪波动很大,额头的青筋都爆裂开来:“你沈三叔是怎么死的,还要我来说一次吗?”温宛听得一呆,想停步去问顾朗,可惜顾时照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出得疗养院的大门,是一片野山菊,趁着秋天的尾巴,即将败兴而亡。黄色的小花朵,层层叠叠的铺满小花圃,比起顾宅后院里的那些温室小花,不知道野性了多少倍。两人站在小花圃前,又是静默许久。温宛消化着刚刚听到的讯息,脑子里有根弦崩的很紧,她上前拽了拽顾时照的衣料,特别不确定的说道:“阿时,我们回家吧。”顾时照反手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想去摸烟,却发现出来的急,落在父亲的病房里了。他点头,决定这就带她回家。可扭身迈步,发现她并没有动。“回家以前,可以告诉我,沈清越……是怎么死的嘛?”她现在,没有办法叫这个人父亲。不知道承认这个称谓以后,还有怎样的真相在等着她。顾时照攥着她手腕的手顿时握的死紧,好似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他冷声说道:“我们先回家吧。”温宛嘴角漾起冰冷笑意,她使尽浑身的力气,才一把挣脱了他的掌箍,大声的喊道:“回家之前,咱们还是先说清楚比较好。”沈清越的股权,一直被顾家父子拿捏在手里,顾时照又对她算计了这么久,所有的阴谋,都应该被揭开了吧。“我父亲状况不好,院长说,怕是熬不过今年了。”顾时照沉着嗓音答道:“所以,他一直想去看看你,我就让你过来了。”“他为什么坚持要见我?”“自从小秋去世后,他的身体就这样了,你可能不知道,为了小秋的事情,他三天三夜守在电话旁,一有风吹草动就……”“你只需要告诉我他为什么要见我!”温宛急了,她不需要这样的洗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证明顾朗对沈砚秋的死,很歉疚吗?还是,他对沈清越的死,更歉疚?“宛宛……”顾时照转身面对她而站,想要把她拉入怀中。温宛跳脱开来,看着他落空的手臂,脸上的神色更落寞了:“在知道我是沈清越的女儿以后,我曾经……是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离镇的小阁楼里,她告诉他,不要再瞒着她。当时,是动了以后都要跟他同进退的心思的。顾时照的身形,在萧瑟的风里,有些抖,他落空的手臂下滑,垂在身侧,看起来,很悲伤,良久以后,他终于开口:“当年,沈清越与我母亲有染……我父亲……捉奸在床……我母亲跪地祈求,沈清越才逃走……”他观察着温宛的神情,继续说了下去:“我父亲驱车追赶……路上,沈清越的车……撞上护栏……还没送到医院,就……”每一个字,都说的很吃力。可在她听来,却像是个笑话。那个商界奇才,沈清越,传说中的父亲,可真是风流……温宛觉得心口有点闷,突然想起之前,在汇腾集团的历程中,看到过他辉煌的一面,一直很慨叹,这样的人才,竟然英年早逝……原来,光辉的背后,是这样阴暗不堪。怪不得作为集团的开山鼻祖,在资料里,只有短短的几页介绍而已。“顾时照……”温宛叫了他一声,说道:“你真不该招惹我的。”这样的真相,她听来真是恶心!说完这句,她不再搭理他,直接转身,跑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打车去往顾宅。……病房里,顾朗盯着被甩的大开的房门,以及空荡荡的楼道,整个人瘫软在了病床上。他的手有些战栗,抬起来都花了一些功夫,最终也只是落到眼角,抹了一把,无奈的叹息:“走吧,走的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沙哑而酸涩的声音,难听至极,让人难辨,其中到底还有没有掩藏别样的深情。……回到家没多久,顾时照也跟着回来了。温宛没有搭理他,只是一味的开导武世伯:“咱们回离镇吧。”“不!”武世伯抱着上午寻来的钓鱼竿,坐在躺椅上,就是不肯起来,任凭温宛说破了天。顾时照冷眼旁观着这一幕,最终只是走到她身边,说道:“这边医疗条件好,我可以请三院调一些专家会诊……先给武世伯看看病,再走吧。”温宛没有回答他,继续固执的跟武世伯沟通:“今天有点晚了,我定好机票,咱们明天就回去。”武世伯孩子气上来了,撅着脖子一扭,不理温宛了。这个宅子,好玩的太多了,他才刚来,绝对不能走!从包里翻出手机,温宛开始定机票,没有经济舱的了,于是,选了头等舱,一刻也不能等了。她要回家,远离这个光怪陆离的鬼地方!顾时照一把抢过她的手机,拖着她往楼上走去。温宛一路上拳打脚踢,恨不得一口咬上去,声音尖锐而凄凉:“顾时照!你他妈的放开我!”楼下的一群人看到那俩人这样,纷纷装作看不见。唯独武世伯义愤填膺的站起来,骂道:“小兔崽子!你要对我们庭宜做什么!”许是这两天老是被温宛问起,武世伯的记忆里,温庭宜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讲出来的话,便随着本心,没有考量。见顾时照还拽着温宛继续往上,武世伯站起来冲到了楼梯跟前,一把甩过手里的鱼竿,鞭子一般抽在了顾时照的背上。谁也没有防备,武世伯又使足了力气,这一下,连站在厨房门口的陈妈都听到响声了。陈泽也在一楼大厅,顾时照眉头都没有皱,直接说道:“陈泽,把他给我看住。”然后继续拖着温宛向三楼走去,温宛仍旧拼尽全力的挣扎,最终,顾时照弓腰,将她直接扛了起来,稳稳的向卧室走去。温宛头朝下,被人扛在肩头,脑袋晃来晃去的,晕的厉害,但她仍旧意志坚定,一把拖住他的肩膀,一口咬了下去。直至进卧室之前,她都没有松开。足足两层楼梯,加不短的一段楼道距离。温宛狠狠的咬着他,一点都不再仁慈。等到卧室门被磕上,温宛都没有挣脱开。被顾时照放到床上的那一刻,她心慌了。“我告诉你……顾时照!你不要妄想对我做什么!我会告你的!”顾时照探手,揉了揉快要被她咬下一块肉的肩膀,看她一脸戒备的往床上躲着,心底里压着火气,说道:“你告我什么!”“你对我做什么,我就告你什么!”温宛声音高昂,牙尖嘴利的,气势十足。顾时照直了直腰背,加上刚刚被鱼竿鞭打的伤,整块背都火辣辣的,探手将裤腰里的衬衫抽出来,正要检查伤口一番,却见温宛已经怒不可遏的从床上跳起来,直逼他面门。她站的高,顾时照就在地上,又怕摔着她,只得稳稳的把人先接住。温宛是卯足了劲,要把他给撞倒,好寻找机会跑掉,无异于百米冲刺的心态。巨大的冲力,砸到顾时照的身上,他赶紧放下衬衫,抬手把人抱住,太过突然,人就这样狠狠的向地上摔去。加上背上的伤,真的是没有精力护自己,只能双臂支起,牢牢的护住她。咚!传来一声剧烈的撞击。温宛几乎听到了骨节与地板相撞的声音,钝音像是石柱捶地,她瞬间错愕,因为,顾时照的脸色,已经变了。扑在他身上的温宛是半点没摔到,她挣扎了两下要起来乘机逃,这个动作,导致顾时照的左臂,不自然的来回扭动了两下,瞬间就能看到他的额头青筋暴起,一层薄汗已经沁了出来。“嘶……”顾时照倒吸一口气,可这个女人,竟然丝毫不在乎,翻身到一边,爬起来就跑。顾时照伸出右臂,直接拽住她的小腿,嗓音都有点抖:“温宛!我骨折了。”温宛才不会相信,直接给了他一脚,跳出两米开外,骂道:“又他妈的使苦肉计是吧!老娘不信了!”绝地反杀!这简直是温婉贤淑的她,人生中做的最烈的一件事情了。然而,人都走到门口了,顾时照仍旧还躺在地上没起来。温宛回头,看着他已经疼的侧躺过去,被她踹过的右手,正用力的举着毫无生机的左臂。她看的清清楚楚,他的左臂,手肘处是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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