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这具肉身之内，两个不同的元神开始交流了。那个妖物问青璃的元神：“喂，你知道她是谁吗？”
青璃的元神不说话。或者说，她其实根本没有听到对方的提问。
先前强行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已经让她损耗得非常厉害了。现在的青璃元神，基本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对于任何刺激，都没有反应。
那个妖物其实也知道这一点，只是他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就只能逼问青璃的元神了。
它想着，自己已经在景尘的身体内，被拘禁了一千多年了，和外界几乎没有任何往来，自然也就不可能得罪过什么人。那个布下幻境的家伙，应该是冲着真正的青璃下手的才对。
如此想着，它就只好使出某种秘术，强行让青璃的元神恢复清醒。
“好痛……”青璃的元神刚一清醒，就闷哼出声。
那个妖物根本没搭理她，而是控制着她的身体，高声喊着：“喂——你让我猜你的身份，倒是给我一点线索啊！至少说句话啊！”
它在故意让那个神秘女孩出声，好让青璃判断一下对方的身份。
果然，那个女孩立刻笑嘻嘻地说道：“线索嘛……哎呀，这个好难的，给你线索你就能猜到我是谁了。我猜不给呢！”
那个妖物瞬间松了口气，本来它也没指望对方能够给出什么线索，不过是找个理由让她说话罢了。
现在引出了这么多话，真正的青璃应该可以判断了吧。
“青璃，你知道刚才说话的人是谁么？”妖物的元神问她。
青璃的元神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才说：“声音挺熟悉的，可我想不起来……”说完以后，她又闷哼了几声，显然是非常痛苦的。
那个妖物从前也损伤过元神，知道那种疼痛有多么折磨。可是为了尽快离开这个环境，它也只好硬下心肠继续逼迫青璃。
“你快点想，想起来我就让你继续沉睡，想不起来你就一直这样疼着吧！”妖物恶狠狠地说。
青璃的元神又沉默了，过了好久，才突然大喊一声，激动地说道：“我知道了！她是香柳！”
“香柳是谁？”妖物问她。
“我昨天见过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她给了我一颗药丸，我吃了以后就产生了心魔……”为了尽快脱离这种痛苦，青璃的元神只好把昨天发生的一切，全都简练地说了一遍。
“行了，我知道。”那个妖物念了几句咒语，青璃的元神立刻又陷入了沉睡。
唉，这样一来，只怕她的元神损伤得又重了。妖物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声，但是马上又觉得，自己跟那丫头又没什么关系，她元神如何，干它何事？
可虽然这样想着，妖物的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毕竟，刚刚是他强行唤醒了她，让她加重损耗的……
为了让自己的良心不要太过不安，妖物最终还是决定，替青璃的元神稍稍治疗一下。
它把自己的功力渡了一点儿给青璃，让她暂时脱离了元神枯竭的危险。由于它先前吸过青璃的血，又把自己的妖丹打进了她的体内，与她建立了很深的联系，所以现在渡功倒也不算困难。
如此一来，也算是两清了，它也不用再继续内疚。
这么一番折腾，耗费的时间着实不短，外面那个布置幻境的小女孩，早已经等的得不耐烦了。
“喂，你到底还猜不猜啊？！”小女孩催促道：“我再给你半柱香的时间，你要是还猜不出来，我就……我就把这个幻境唯一的出口给封死，让你永远困在这里面！”
妖物闻言心中一震，当下再不敢耽搁，立刻出声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香柳！”
它其实并不能完全肯定，青璃元神说的话是不是正确的。但是眼下这种状况，它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也只能相信青璃了。
答案说出口之后，妖物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期待着对方能够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
然而……
那个小女孩只是低低地怪笑起来。
“嘻嘻嘻嘻嘻……你可真是好骗，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妖物陡然一惊，暗道一声：糟了！
猜错了！
来不及多想，妖物赶忙控制着青璃的身体，摆出防御的姿态来，同时戒备地看着四周，时刻提防对方出手攻击自己。
可是等了半天，却只有竹叶“沙沙”的响声。
“沙沙，沙沙——”
一声又一声，听得它毛骨悚然。
“你到底要干什么！要杀要剐，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啊！”妖物快被折磨疯了，不管不顾地大喊着。
小女孩又笑了起来：“嘻嘻，真有趣……我昨天怎么没发现，你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妖物控制青璃身体发出的声音，跟她原本的嗓音是一模一样的，因此，那个小女孩根本不知道，现在跟她对话的，其实并不是青璃本人。
妖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着对方话里的蛛丝马迹。
很显然，对方昨天是见过青璃的，甚至很有可能，就是青璃所说的那个“香柳”。只不过，名字应该是其它的。
它很想再把青璃的元神弄醒了问一问，还有没有别的讯息，可是青璃的元神实在太虚弱，它要是真的那样做了，只怕是连景尘都救不了她了。
它现在还不能让她死，所以只能强压住心里的冲动，努力地自己想答案。
小女孩，喜欢恶作剧，给人的丹药可以诱发心魔，会制造幻境……它在心里飞快地把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只觉得隐隐之中，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它应该知道对方是什么东西的，它应该知道的……
可是怎么就偏偏想不起来了呢！
妖物非常懊恼，不停地在记忆中搜索着，符合那些特种的东西。
“我知道了！你是幻魔！”“青璃”忽然抬起头，看着四周无尽的竹林，大声地喊出了自己的答案。
“嘻嘻……真不愧是景尘的徒弟，有点儿见识。”小女孩的声音再次传来，只是这一次跟先前的都不同，这回的声音似乎特别重，震的整个空间都在轻轻地颤抖着，发出“嗡嗡”的声音。
“青璃”眼前的空气一阵扭曲，很快，就浮现出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又过了一会儿，人影渐渐清晰，变成了一个约莫八九岁左右的人类小女孩。
“你还是这么喜欢骗人。”“青璃”忍不住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
小女孩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你连这个都知道？看来景尘叫了你不少东西啊……”
妖物没有再开口，只是心里暗暗有些后怕，它刚才竟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在以青璃的身份跟对方说话。
小女孩露出异常天真无邪的笑容来，迈开两条小短腿，一步一步地朝着“青璃”走去。
“你既然猜中我的身份了，那你应该也能猜到，我接下来想要干什么了吧？”小女孩的笑容非常甜美，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样子。
如果此刻控制肉身的，是真正的青璃的话，恐怕早就被她这样的外表给蒙骗住了。
只可惜，现在是那个活了几千年的妖物在控制身体。
对于幻魔的习性，它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青璃”飞快地往后退着，眼神中不小心流露出了几分惊慌的味道。
小女孩的脚步稍稍顿了一下，笑容中多了一丝贪婪：“嘻嘻，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乖，不要乱跑嘛，你这个样子，我还怎么杀掉你呢？”
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她却是用一种非常可爱的语气说出来的，就像是再说“我还怎么给你糖果呢”一样。
“放过我，我可以帮你寻找别的猎物。”“青璃”一边后退，一边飞快地说着。
小女孩摇了摇头，双眼死死地盯着青璃脸上的皮肤，笑着说：“我不要别人……你的皮肤那么好，又白又细，剥下来披到我身上的话，一定会非常漂亮的。”
幻魔的本体其实异常丑陋，而且这种丑陋还是无法通过任何法术改变的。想要变漂亮，唯一的方法，就是杀人之后，把对方的皮剥下来，披在自己的身上。
只是这样剥下来的皮肤，保存时间非常短暂，最多只能持续三五天而已，然后就会腐烂发臭，再也无法使用。为了维持自己的美丽，幻魔必须不断地杀人才行……
民间曾经有书生偶然听说过幻魔的传说，可惜却并不完全，只能加入了一些自己的想象之后，写成了一片故事……
那个故事的名字，叫做《画皮》。
“可是我的身高比你高出很多啊！”“青璃”急中生智地大声说道：“你现在就算剥了我的皮肤，用起来也不会合身的！你难道不会觉得很可惜吗？我要是你的话，就干脆等到自己长大一点，再来用自己最喜欢的皮肤！”
小女孩的脚步瞬间停住，皱着眉毛露出了思索的表情来。
“青璃”见对方上套了，赶紧继续诱惑：“而且啊，我昨天都没有休息好，眼睛下面都有黑眼圈了，你愿意接受么？不如再等几年，你长大了，我的皮肤状态也能更好，到时候你再来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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